想来他家槐夏公子的办事能力还真强啊!不久前,这对男女还是地道的冤家对头,两两不相让,现下却已经两情相悦?那再过不久岂不是就要成亲,摆喜宴请大家喝喜酒了?不!朱明心思鬼祟的看向“安瑛姿”的小腹。喝喜酒或许还嫌慢,也许能直接喝上一杯满月酒了?
不是没察觉到朱明的眼神,不过心情大好的“安瑛姿”决意忽略,仅就自己在意的事追问,“可有古老夫妇确切的下落了?”
在小木屋里守株待兔的策略是很好,但若能同时追查到目标的下落,双管齐下不是更好?“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角色。
“是,已经有线索追出城外南方,有风声说他们搭上小船,意欲接驳至最近的江港。”朱明解释,“但又有人声称在城西的驿站瞧见他们的踪影,意欲出关往西域行进。”
“往南追查。”
“安瑛姿”凭借直觉与先前收集并阅读的资料,做出如是判断。“本公子记得古老夫妇有一房远亲居住在南海瀛岛,他们应该想前去依亲。”
“小人明白了。”
这就是“安瑛姿”与朱明这对主仆交谈的内容。
至于“云槐夏”与小满——
“这栋小木屋连同周边百里的土地权状可都完整的买下来了?”
小满立刻点头,将数份文件递到“他”的面前,“都在这里了,请小姐您过目。”
没错,这就是“云槐夏”负责的部分,利用经商的种种人脉与交情,不惜金钱,大肆买下古老夫妇栖身的小木屋与周遭土地的所有权,就是要他们在插翅也难飞之外,有家也归不得。
莫怪“安瑛姿”和“云槐夏”心狠,是古老夫妇先把他们害惨了。他们只要求恢复原状,还没提出损害赔偿的要求呢!
将相关文件一一审视完毕,“云槐夏”满意的颔首,“准备笔墨,小满……”方抬头,便和小满恰巧低下的脸庞撞在一起。
“哎呀!”小满马上往后弹开,惊惶得像是看见一只很大的虫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又没说你是故意的。”倒是“云槐夏”觉得小满这一下撞得可不轻。
“我看看,是不是撞到你的鼻子了?”抬起手,想要抚上眼前丫头的脸。
这一幕,说有多关切便有多关切,说有多温柔便有多温柔,说有多教人火大便有多教人……
啪嚓一声,非常故意也非常用力的,“安瑛姿”提脚朝半敞的门板狠狠一踹,陈旧的木料应声碎裂。
喝?!“云槐夏”倏地转头,惊吓且手足无措的看着“安瑛姿”怒气冲天的冲过来。
“他”还来不及细想,“她”整个人已经挤入“他”与小满之间,一屁股挤开小满,娇躯偎入“他”的怀里,双手朝“他”的颈子一扣,在“他”本能的低下头时,将自己的小嘴贴过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得教人措手不及,更教其他旁观者看傻了眼。
至少小满是看傻了双眼,朱明则是在回过神来后故意重重咳了一声。
啧!
“安瑛姿”不甘愿的结束这记充满宣誓意味的亲吻,整个人仍挂在“云槐夏”身上,仅侧过脸,狠狠的瞪着小满,“这个人,是我的!你?休想!”
被这番宣誓吓到的,不只是小满,也包括总算从激情中稍稍回过神来的“云槐夏”。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我是你的?听起来我好像是!件东西。”
“你当然不是东西,是本公子此生最心爱的人。”
“安瑛姿”还是狠狠的瞪着小满。
“你是我的人!其他人不许来抢!”
“云槐夏”因为“安瑛姿”的这番话而脸色大红,脑门胀热,舌头打结似的再也说不出话。
至于小满,朱明趁她怅然若失时,将她悄悄的拉到屋外——很好,够识相!
“安瑛姿”再转眼,审视“云槐夏”,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放任心中的妒意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极点,一古脑推倒毫无防备的男人。
这是“他”自找的!谁教“他”方才与小满那么亲密,把“她”气炸了,所以“她”现下觉得必须做点什么,安定自己的心,而“她”最想做的是——
“喝!你怎么把我的衣服……不,怎么连你自己身上的衣裙都撕了?”
……
终于,他们同时达到gao-潮,双双发出满足的呻吟——
“我爱你!我爱你!我只爱你……”
既然彼此的心意已经相互表明,各种枝枝节节的心思疙瘩便无疾而终,而且心境改变,他们不再认为住在小木屋里的日子是一种迫于无奈的等待,而是蜜里调油的亲密时光,卿卿我我复亲亲热热,更巴不得这段日子愈长愈好。
情爱会让人所有的感官知觉充满甜美的况味,也会让人的感官知觉很容易被撩拨,一旦被撩拨起来,便是一场接一场的ji情云雨,教人贪欢得不知节制,直到两人倦极,相拥而眠……
第8章(1)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安瑛姿”再度睁开眼时,却不是因为睡饱了觉,而是心中打了个哆嗦,教“她”莫名的醒来。
不是只有“她”,“云槐夏”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睁开眼,慵懒的朝对方一笑,然后发现两个人都是汗湿黏身的。
“我去打点水来净身好了。”
“他”可受不了这情况,马上起身做准备。
“安瑛姿”倒是一副娇懒的、不太在乎的模样,只是拢了拢前襟,看着“云槐夏”不嫌麻烦的穿上一件件的衣物,蓦地蹦出话,“嘻嘻……净什么身?那么麻烦干嘛?反正很快又会弄得汗水淋漓的……”语气可是十足十的暧昧。
“云槐夏”脸一红,“我不管,反正我要先净身就是了。”然后提起水桶,走出屋外。
都欢爱过这么多回合了,“他”的脸皮还是那么嫩呀?“安瑛姿”才欲吃吃笑出声,就听见屋外蓦地响起一记愤怒的咆哮声。
来不及思索,“她”一骨碌跳下床,冲出屋外,看见“云槐夏”把水桶扔到一边,和某道人影扭成一团,再定睛一瞧,竟然还有另一道人影想从旁边偷袭。
“安瑛姿”朝偷袭的人影冲过去,脚下一弹,用力从背后撞倒那人。
待“云槐夏”好不容易将扭打的对方压倒在地,抬起头,朝“安瑛姿”扬起胜利的笑容时,后者亦回以会心一笑。
“哼哼,古老夫妇,终于逮到你们了……”
夜路走多了,终究会碰到鬼。这话用来形容古老夫妇的情况,再恰当也不过了。
诚如“安瑛姿”所料,古老夫妇的确是往南方走水路,前往南海瀛岛去依亲,却被奉了“安瑛姿”之令的朱明遣兵调将的追查行踪,跟得极紧,甚至达到前脚迈、后脚就追上的地步。
这教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杵着不动更不是,万般无奈下,只折返他们原先所住的小木屋,至少这里是他们住过的熟悉环境。
只是古老夫妇万万没想到,当他们好不容易返抵小木屋门前时,门扉却被人从里头开启,他们就这么措手不及的,和提着水桶的“云槐夏”打照面,接着便是那场短暂却激烈万分的肉搏战了。
现下,一切终将结束了。“云槐夏”与“安瑛姿”互望一眼,再一齐望向古老夫妇,只是他们尚未开口,对方倒是先发难了。
“我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令人发指的事,年轻人不懂得敬老尊贤,居然打劫老人来着?谁快来救命哟!”古老婆婆哭喊得好不凄厉。
“可怜哟!我们年纪这么一大把了,还得在外头为生计奔波,好不容易回家,家业却已经莫名其妙的被人强占!老太婆,你跟了我,还真没享过一天的福……”古老公公假意安慰着老妻,却是假借自艾自怜,实则狠狠的嘲骂着“云槐夏”和“安瑛姿”。
“云槐夏”为之气结,“安瑛姿”微微侧着螓首,朝“他”张望,方才悻悻然哼了声,将局面交给“她”处理。
“安瑛姿”从容的走到被捆绑成粽子模样的古老夫妇面前,对他们的哭声号叫、破口大骂一概充耳不闻,耐心十足的杵在原地等待着,直到骂人骂得疲累的古老夫妇终于停下来,才轻轻慢慢的开口。
“说完了吗?”
“她”的眼神同时变得狠戾异常。
古老公公本来还想多骂几句捞本,可是一对上“安瑛姿”的眼眸,舌尖乖乖的缩回去。
“好久不见,两位近来可安好?”牢牢的攫住对方的目光,“安瑛姿”故意放慢说话的速度,一字一句重重的敲撞着古老夫妇的心头,教他们冷汗直流。
“安好,安好,哈哈……承蒙安姑娘的关怀,我们夫妇俩一切都安好。”
古老公公假意干笑两声,“看来安姑娘气色挺红润的,还和槐夏公子走在一块了?”
奇怪,明明之前这两人是一对冤家死对头,不是吗?不然又何必不约而同的找上他们夫妇俩,互向对方施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咒术呢?可是现下又怎么一副哥俩感情好的模样在一起呢?
不对,一男一女可不适用“哥俩感情好”这句话来形容,以“如胶似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形容词还比较恰当……但是套用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有没有搞错?
古老夫妇互看一眼,嘴上没明说,一脸的纳闷神情却已经将种种疑惑表露无遗。
“安瑛姿”笑了,大方的承认,“对,我们现下是走在一块了。”
一旁的“云槐夏”听了,脸皮热辣辣一红。
“这其实还是托你们施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咒术的福,就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的,将我变成她,而将她变成我?”
紧接着,“安瑛姿”将两人被交换了魂魄,附上彼此身上的事,对古老夫妇大致讲了一遍,当然,这当中的儿女情长之事极端隐私,自行省略。
古老夫妇听着“她”说的话,双眼愈瞠愈大,嘴巴愈张愈开,然后异口同声,“居然会有这种事?”
“什么叫做‘居然会有这种事’?”
“云槐夏”立刻追问。
“我只是在想,当初我们是同时为你们施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咒术,怎么知道最后却会成为换魂之术?觉得奇怪罢了。”古老婆婆解释。
“同时施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咒术?”“安瑛姿”亦注意到这个关键。
“是的,因为你们是同时来委托我们,我们便同时办理施咒。”古老公公颔首,“收下钱便要马上办好事,这种做生意的道理我们是懂得的。”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云槐夏”与“安瑛姿”也懒得纠正古老夫妇的想法。
“你们当初施咒的经过是什么样子?说出来听听看。”
“安瑛姿”提出要求。
“当初施咒的经过啊?”古老夫妇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说的,但是既然对方想听,他们就一五一十的陈述,“我们先行布置了两座一模一样的小型咒坛……”
“云槐夏”和“安瑛姿”一语不发,仔细的聆听他们说的一字一句。
“再说一次。”
“她”毫不犹疑的开口。
“啊?”
“把你们刚刚说的经过,全部再说一次。”
这样的要求重复了三次,还打算提出第四次时,古老夫妇受不了了。
“你们也行行好,让我们喘口气,喝杯水润润喉,我们好渴啊!”
“不行。”
“安瑛姿”毫不留情的拒绝。
“再说一次。”
哇的一声,古老婆婆哭了,“我的命真的好苦……”
“云槐夏”状似不忍,挨近“安瑛姿”的耳边,“给他们一点水喝吧!他们是真的累了。”
“妇人之仁!”
“安瑛姿”驳回这项建议。“一点口渴算什么?你也不想想,他们把我们害得有多惨?我本来可是堂堂男儿身,槐夏公子是也!而你原本是安瑛姿,安氏商号的负责人耶!他们现下可把我们的日子胡弄得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去……”
“回得去!回得去!”古老公公双眼一亮,连声嚷嚷,“我们夫妇俩可以为两位再施行一次一样的咒术,将两位的魂魄再交换回去,到时一切就能恢复原先正常的模样,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没错,只要你们愿意放过我们夫妇俩,我们就可以马上为两位施行一次一样的咒术,让两位恢复正常,之后我们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两位的面前。”古老婆婆也赶紧附和。
古老夫妇一搭一唱之余,神情亦隐含着教人难以察觉的狡猾。
“本公子倒觉得我们不需要你们来施咒了,方才你们已经将整个施咒经过说得非常详尽,我们只需要按照你们所说的步骤,自行施咒,一样可以让我们恢复正常。”
“安瑛姿”却有着不同的打算。
“所以你才要他们不断的重复整个施咒的经过?也是,既然我们是在一堆‘啊噫呜欸噢’咒语下被交换魂魄,就再‘啊噫呜欸噢’”遍交换回来,这种事,我们自己就能办得到……那么,我们就不再需要他们了吧?又该如何处置他们?”说话的同时,“云槐夏”有意无意的瞥视古老夫妇的眼神逐渐浮现杀机。
“这个嘛……”
“安瑛姿”的笑容变得更加冰冷,“反正连同这间小木屋及附近一带的土地都被我们买下来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一对住在城外荒郊的古怪老夫妇怎么突然失踪了……就算是杀了或埋了,也都不会有人报官处理吧?”
“安瑛姿”和“云槐夏”一齐转头,朝心底发凉的古老夫妇露出相同的诡谲笑容。
不要啦!我们一点都不想“失踪了”,更不想“就算是杀了或埋了”啊!
“那个……那个是错的!”生死关头,古老公公终于诚实的招认了,“其实我们刚刚骗了你们。我们是不知为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咒语会遽变,造成让你们交换魂魄的结果,但我们知道如果想要解除‘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咒语,不是施行一次一样的咒术就能办得到的。”
“不能吗?”
“安瑛姿”挑高一边眉头,质问道。
“云槐夏”则是紧抿双唇。
“不能的。”古老婆婆响应,“它其实另有一套解除咒术的仪式及咒语,只是……”她突然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这项但书吸引了“安瑛姿”和“云槐夏”的全副注意力,他们催促古老婆婆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套仪式鲜少有人施行成功。”古老婆婆神色认真的解说,“以往不是没人施行过,但往往落至三魂七魄回复不齐全,以至于整个人不是疯了、傻了,就是进入深眠中,不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