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窝在床上的傅熙蕾睁开惺忪的眼眸,从被单下露出一颗小脑袋,此时窗帘被她拉上,屋内一片漆黑,只从缝隙间透进些许日光,勉强可以看得到屋内的摆设。
呜……讨厌,到底是谁跑来敲门?
一直敲个不停,好吵喔!
傅熙蕾用被单盖住头,双手捂住耳朵,以为这样子就可以阻隔响个不停的噪音,让门外的人知难而退,可是敲门声依旧响个不停,好像是故意与她唱反调。
吵死人了!
她绝艳的小脸蛋浮起了怒气,红唇微嘟。
“到底是谁在门外敲个不停,又不是这里面死了人,干吗那么急?”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卷着被单来到门口,嘴里还不停嘀咕着:“好了,不要再敲了,我这就开门。”
开一拉开,门口站着一抹颀长的身影,脸上冷硬的线条好像几百年都不曾笑过,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像是蕴藏着许多秘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漠气息好像在警告众人,生人勿近。
傅熙蕾的红唇微启,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孩子气地举起手揉揉眼睛。她是不是眼花了,竟然看到夺走她清白的家伙就站在眼前?
揉了几下眼睛,证明眼前的景象不是幻觉时,想到眼前这名男子对她所做的一切,还把她误认为是妓女,怒火从胸口涌起。
当她想把门摔上时,黑驭早就看穿她的企图,手伸了过去,阻止了她的企图。
“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傅熙蕾怒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
“我不走,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我跟你没啥好谈的。”尽管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可是他却像座山一样动也不动,更别说关门了。
最后傅熙蕾累了,微喘着气,斜眼瞪着他。
黑驭瞧她终于放弃,冷锐的眼眸霎时多了一股暖意,幽幽开口道:“你终于肯听我说了?”
贝齿咬着下唇,她把头撇到一边,似乎不能忍受多瞧他一眼。她的动作让黑驭心生不悦,手指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
“你想干吗?”她身体紧绷如化石,眼中陡然升起小心与防备,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黑驭的眉头紧蹙了起来,他不喜欢她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是坏人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对她而言,他跟坏人没什么两样,毕竟他夺走她的清白,还把她当成应召女子,想必她恨死他了。
“我不想干吗。”他微微扯动嘴角,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想和你谈一谈。”
傅熙蕾沉默良久,挥开他扣住她下巴的手指,“请你放开我,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她不认为他和她有什么好说的,这几天她把自己关在家中,就是为了想让自己忘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心情好不容易终于平复,他却又出现在她面前,难道他非要提醒她,自己的清白就毁在他手上不可吗?
傅熙蕾越想越气恼,眼眸燃烧着怒火。
黑驭望着她雪白的脸颊因气愤染上了两抹红晕,杏眼就像夜空的繁星熠熠发亮,水嫩的红唇气呼呼的微嘟着,让人联想到生气的小猫咪。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让傅熙蕾浑身不对劲。·
“如果你不说话的话,麻烦你移动你的双脚,我想把门关上,回房继续睡我的回笼觉。”要不是他巨大的身躯挡在门口,害她无法把门关上,她早就给他吃闭门羹,哪用得着在这里跟他大眼瞪小眼?
“我需要和你谈谈。”
“问题是我不想和你谈。”傅熙蕾昂起下巴倔强道。
黑驭的浓眉紧蹙,他知道他不管说什么,现在的她根本听不进去,惟·的方法就是——
“对不起。”他突然道。
傅熙蕾的身子顿时一僵,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
她眨眨长睫毛,表情困惑地指着自己,“你是在跟我说对不起吗?”
“这里只有我和你。”他冷冷地道。
傅熙蕾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的意思是说这里除了她和他之外,没有第三者,他那一声对不起当然是对她说的?!
奇怪了,天要下红雨啦?
她看着外头清澄的蓝天,一脸匪夷所思,眼前这名看似霸道的男子会向她道歉?!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她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很难相信眼前这名男子会向她说对不起,不过这一句对不起微微浇熄了心中的怒火,使得她变得冷静,愿意和他站在门口交谈。
“我夺走了你的清白。”他从两片薄唇中吐出这句话。
“就只有这样?!”她瞠大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怒火重新点燃。
他纳闷地蹙起眉头。
为什么他都已经道歉了,她反而看起来更加生气?对了,她想要他赔偿吧。既然如此,他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你要多少?”
“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她双手紧握成拳,好像随时要扑上去揍他一顿,浑身散发出炙人的怒焰。
黑驭不懂,刚才她明明没有那么生气,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好像想杀人一样?是他惹得她更加生气吗?
可是他不是已经道歉,愿意赔偿她的损失?
黑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表面上他不动声色,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因怒气而泛红的脸颊,胸口上下起伏像是忍受着极大的怒气,身体微微颤抖着,脸上瞬间闪过各种表情,他好奇地想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你要多少?”他又问了一遍。
他还有胆子重复!
傅熙蕾眼里燃烧的怒气更旺,要不是他比她高上二十厘米,她铁定会抡起拳头,往他那张英俊的脸孔招呼过去,可惜她太矮了,根本揍不到他,不过她可以试着想象他被打成满头包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想到这,她心情似乎好过了一些,可是一抬头看到那张淡漠的脸孔,火气再次狂烧。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她一边说一边将他推离大门,只是他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动也不动,不管她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没用,她不禁气愤地鼓起腮帮子瞪着他,“你走呀,难道要我拿扫把将你赶出去吗?”
“为什么?”他双手交抱胸前,眯起眼询问。他想知道她为什么更加生气,是因为自己一时口拙说错什么话不成?
“为什么?!”傅熙蕾眯起眼眸,火光在眼底跳跃,“你还敢问我为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晓得自己到底说错什么?”
她气得想拿东西砸在他那张好看的脸孔上,要不是四周没有什么东西随手可取,说不定她真的会这么做。
“不晓得。如果你是在气我夺走你的清白的话,我道歉,我愿意赔偿你一切的损失。”
“一切损失?!你是说不管我要什么,你都答应?”傅熙蕾心一沉,胸口传来陌生的刺痛感,怒视着他的脸孔,指甲深深刺人掌心。
她该感激他的大方吗?傅熙蕾的嘴角冷冷地往旁边一撇,浮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毕竟她正缺钱,他好心地自动送上门来,如果她聪明的话,大可以狮子开大口狠狠敲他一笔,可是问题是……
她收了他的钱,就代表她把自己卖给了他,所以说她就算过得再拮据也绝不会收他的钱,可是黑驭不明白。
“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要多少钱我都愿意付。”毕竟是他占了她的便宜。
“不用再说了,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臭钱。”她脸上充满了浓浓的厌恶。
钱钱钱,他开口闭口都是钱,他以为钱就能解决一切吗?
如果她要钱的话,当初他给她的支票她早就收下来,还用得着他找上门来道歉吗?
黑驭敛眉,“难道你不愿意原谅我?”看到她脸上厌恶的表情,不知为何这让他有点在意,毕竟很少女人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我愿意接受你的道歉。”她心平气和地道,“但接受道歉跟拿你的钱是两回事。”
“为什么是两回事?”他语气低沉,眼神顿时一黯。
“如果你是真心诚意的话,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不接受你用钱来收买我。”傅熙蕾嘟起红唇没好气地道。
“钱只是赔偿你的损失。”他依旧坚持道。
“我损失的只不过是那一层薄薄的处女膜,如果我收下你的钱就等于丧失我的人格,所以我不会收你的钱。”
“如果我一定要你收下呢?”黑驭的语气冷漠僵硬。
钱,他一定要她收下,如果她不肯收下,他会感觉自己仿佛欠了她什么东西,这种感觉会让他相当不舒坦。
“我不会收的。”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黑驭眉头紧蹙。照理说只要是人都爱钱,可是她的行为却像是把送上门的财神爷往外推,他不了解她在坚持些什么。
望着那张倔强的小脸蛋,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红唇抿成了一直线,诡异的是他竟然觉得她这模样可爱得很。
黑驭心中一凛,把那异样的感觉排出心底,他并不需要那种感觉,因为感情对他而言只是个负担,他并不准备爱任何人。
“你为什么那么固执?你不是早已身五分文,而且现在工作毫无着落?”过了半晌,他才从紧闭的双唇中吐出话来,这话像支利箭毫不留情地刺穿她的。
第4章(2)
傅熙蕾瞠大双眼,像只被惹火的猫咪,全身寒毛竖了起来。
“你竟然调查我?!”她怒气冲冲,没想到他竟然卑鄙到调查她,想到自己的隐私权被侵犯,她气得直跺脚。
“我没有调查你。”他淡淡地反驳。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她眼中摆明了不信任。
“因为如果你不缺钱就不会找工作,自然也不会上门应征管家了。”黑驭停顿了一会儿,“我说得对不对?”
他低头望着脸部一片潮红的人儿,她的表情似乎很难堪,因为他说对了。
“就算你说得再多,我还是不会接受,请你滚回去。”
傅熙蕾不知道从哪生出来的一股蛮力,用力将他推开,眼看着门就要“砰”的一声关上时,五只手指头突然抓住门板。
“你放开。”傅熙蕾恼羞成怒,与他拔河,可是她的力气与他一比,就像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黑驭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塞到她手里,“如果你反悔的话,名片上有我的电话号码。”
“我不要!”
傅熙蕾想甩开他的手,可是黑驭不管她愿不愿意接受,硬是把名片塞到她手上,在她还来不及把名片扔回给他时,他很快放开抓住门板的手指,门“砰”的一声关上。
她望着紧闭的铁门,然后低头气恼地看着手上的名片。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或是问题,可以打上面的电话找我。”门外传来他的声音。
“我不会打的。”傅熙蕾信誓旦旦地说。
“你会的。”不知为何他说得相当肯定。
“为什么你说我会?你太小看我了。”
傅熙蕾在门内等了好久,可是门外静悄悄的,柳眉微蹙,她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她发现门外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她走了出来,左右张望。
他走了吗?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人影?
一股寂寥悄悄地盘踞她的内心,接着她看到手上的名片,想起他临走前所说的那段耐人寻味的话,怒火涌了上来,她走进屋里,随手把名片扔进垃圾筒里。
他以为她会求助于他吗?
哼!想都别想。
“砰砰砰!”
傅熙蕾才想再次爬上床睡个回笼觉,没想到门外又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她翻个白眼,嘴里不由得嘀咕:“一定是那个冷得像冰块的男子,我明明已经拒绝了那么多次,他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敲门声不绝于耳,震得她耳膜都快破了。
“我告诉你了,我不要你的钱……”她受不了地大叫,结果话才说到一半,门外就传来房东的叫唤声。
“傅小姐,是我。请你开门好吗?”
是房东。傅熙蕾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去开门,一见到房东不苟言笑的表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房东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女人,头发已经霜白,晦暗的眼神没有一丝光彩,嘴角往下,脸上刻画着岁月的痕迹。
“有事吗?”傅熙蕾不好意思地问道。
“我是来提醒你,别忘了缴交房租。”房东开门见山地道。
房租?!她眼底闪过—抹仓皇。
“不是还有一个礼拜吗?”
房东眼眸一眯,皮笑肉不笑地说:“因为我怕你到时缴不出房租,所以先来提醒你。”
这……来得太突然了,她身上根本没有钱,原本想拖一天是一天,没想到房东竟然会来提醒她。
这时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不好意思,最近手头比较紧,不知道这个月的房租能不能……”
“缴不出来吗?”房东冷冷地撇着嘴角道:“我就知道又来一个,我看你最近老待在房子里,就知道工作没着落,我告诉你,我不是开救济院,如果一个礼拜后收不到钱,就麻烦你把你的东西全部搬走,省得麻烦我动手把你的东西全扔出去。”房东向她下最后通牒,话说完转身就走,临走时还不屑地轻哼一声。
傅熙蕾看着房东远离的背影,感到难堪,还有更多的气愤。
房东也未免太势利了,明知道她没工作,却要她在一个礼拜内筹出钱来,摆明了叫她没钱就滚蛋的意思。
问题是,她到哪去筹钱?
傅熙蕾握起拳头,感到无止尽的绝望笼罩着她,全身血液变得冰冷。
如果当初她顺利成为管家的话,她就有了钱、有了工作,早就搬离这里,也不用看房东的脸色;但是现在她所有的希望成了幻影,还因此赔上自个的清白,被人当做应召女子。
傅熙蕾想到这就觉得欲哭无泪,然而她所有的不幸全都是来自于那名男子。
脑海里浮现黑驭的脸孔,他高傲冷漠的表情像是在鄙夷她的卑贱,他甚至还想用钱收买她。
傅熙蕾胸口盈满了怒火,真是越想越生气。
为什么事情就这样算?
为什么她要像小媳妇一样,乖乖自认倒霉?
为什么她不试着反击,教训那名男子呢?
许许多多的为什么盘踞在心头,突然灵光一闪,傅熙蕾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相当坚定。
她冲到垃圾筒前,捡起那张薄薄的名片,忍不住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太好了,既然她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她也不会让那个男人好过。
她决定跟他对上了。
☆★☆
“总裁,这是今天的行事历,请您过目。”
黑驭将方秘书递到面前的行事历接过来,手机铃声刚好响起,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从未见过,浓眉一挑,感到一丝疑惑。
知道他这个手机号码的人不多,除了组织里的人,不会有人打给他,可是这上头却出现了从未看过的号码,黑驭并没有多想,当它是打错,所以毫不犹豫地按下切线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