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人声鼎沸,好久不曾有的热闹,在这个夜晚,热烈展开。
「今天要庆祝丽谷重建成功,以后只会比今日更好,大家举杯!」阎河高声说着提振士气的话。
「另外,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小林已经清醒了,她已经决定要说出窝藏在丽谷的奸细是谁。」
不管小林是不是楚天云,是不是楚家庄派来的奸细,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害过丽谷,反而是救丽谷的大功臣,尤其是秦婆婆对小林特别感念,三不五时就会炖煮补品让小林滋补养身。
「是谁?」 「究竟是谁?」众人热切地私语。
「因为小林的体力尚未复原,她没说几句话又昏睡过去,我相信这两天就会有答案出来。」阎晨回答众人的疑问。
「万岁!大爷万岁!丽谷万岁!」众人高呼。
喝酒狂欢、唱歌跳舞,篝火下,映出一张张兴奋又愉快的表情。
李勇趁着众人饮酒作乐之时悄悄退出欢乐之外,蒙了面,小心翼翼的来到阎河的房舍。
由于畏惧阎河的霸气,还有他那杀人不眨眼的狠劲,以致李勇从来不曾靠近这房舍,除非有把握,否则李勇绝不会做出危害自己性命的事。
就像李勇假装不会绘图,所以将这棘手的事推给了楚天云;而且由于绘制地形图得在谷里谷外进进出出,一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
李勇摆明着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只愿意协助楚天云在丽谷的行动,而不愿冒生命危险。
李勇决定,无论如何得先下手为强,否则一旦让楚天云说出他拿了楚家庄的酬庸、替楚家庄做事,阎河绝不会饶过他。
李勇走混江湖多年,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他无声无息的推开门板,
屋内一片黑漆,他凭着隐约的光彩,行动如猫般灵敏,直接走进内室,看
着床上躺着的人影。
床上的人面向床里,李勇缓步向前,拿出随身小刀,没有任何犹豫、又快又狠地刺进那人胸口。
要不是李勇太过心慌、作贼心虚,就会知道这是阎河的诱敌计画。当李勇一刀刺进时,就知道自己中计了!软而绵的东西,绝不是人的肉体;当他转身想逃,油灯突然一亮,同时间,阎氏兄弟和展剑峰窜出。
李勇从离开广场便被展剑峰盯上,果然不出阎河所料,李勇直接朝这房舍而来。
「我……」李勇想辩解,却舌头打结。「大爷,请听我解释。」横竖都是一死,如果冲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有什么好解释的?」阎河闷闷地低吼。
「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是你,你是想拿下我们好去官府换银两?」阎晨的问话很轻,却浑身散发出浓浓杀意。
「李勇,风叔是怎么照顾你的,亏我们还把你当自己人!」展剑峰大声咆哮。
李勇趁三人激动在教训他时,双手一挥,使出藏在袖里的暗器,那是—枚枚淬了毒的银针。
三兄弟师承风老,都是使剑好手,默契绝佳的三人遇敌无数,对一个李勇还看不在眼里。
于是,三把剑同时出鞘,闪出耀眼光芒,不但挡下银针,阎河的剑还将银针反射回去。
李勇闪过飞射回来的银针,一个纵身,飞身翻出窗外。
屋内狭窄,难以施展拳脚,正合三人之意,于是联袂追出屋外。
李勇都还没跑出檐下,就让阎河一剑挡下;李勇拔剑抵挡,双方你来我往,只不过实力本就悬殊,又以三打一,高下立时分出。
最后,李勇跌跪在地,阎晨的长剑抵在李勇咽喉上,眼看就要一剑挥下去。
「晨弟,留下他的命。」阎河阻止,没忘记自己对楚天云的承诺。
「大哥,该一剑杀了他,这种人,不能留下!」阎晨眼露寒光。
「李勇是风叔的人,先问过风叔,再作打算。峰弟,先把李勇囚禁起来,严加看管,仔细盘问,或许还有别的同党。」阎河将剑身入鞘,说明不杀人的决心。
「是。」展剑峰领命将李勇押走。
阎河笑了,总算抓出奸细。他松了口气,再也不用日日担心会有人来
暗杀楚天云。
阎晨明白,自从那个妖女来到之后,自家大哥连性子都变了,不但浑身戾气尽消,以往杀人的狠劲也不再,连那天生王者的霸气都快要因为天天服侍那女人而变得不像男人。
楚家庄尚未灭,怎可为了一个女人变成如此!
阎晨心头有着许多不甘愿。他可以不杀楚天云,但只要楚天云醒过来,他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阎晨在心底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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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怜,才躺不到半年,那个男的就只有前两个月来看她,后来就都没来了。」胖胖的护士一边为病人用鼻胃管喂食,一边说着。
「那个男的不是说是她男朋友吗?」回话的瘦护士正在替隔壁床的欧巴桑换纸尿裤。
「是呀,一开始还哭得很伤心,一直拜托我们要好好照顾她,结果呢?」胖护士一副鄙视的表情。
「这年头,哪有男人愿意守着一个植物人,就算是夫妻也做不到,更何况才是男女朋友。」瘦护士以看多了的神情回话。
「说的也是。这年头可以同甘的人很多,能共苦的却没几个。可怜她还这么年轻,真要一辈子躺在这吗?」胖护士将一整罐液体牛奶缓缓倒入针筒里,那是维持病人生命的营养食品。
「唉,她外公和外婆都走不动了,老人家昨天才来看她,看起来比前几天老了很多。可惜她还没死,不但拿不到保险金,连警察抚恤金也没得领,两个老人家不知道要怎么过活。」瘦护士感慨着。
「要我是她,我会希望早死早超生。躺在这里生不如死,根本是活受罪。」一罐牛奶喂完,胖护士又倒了半杯开水进鼻胃管。
「听说人要是能没病没痛就死去,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要是这样半死不死的,肯定是前辈子造了孽,才会这样让病痛折磨。她才二十几岁,就不知道还要拖多少年。」
两个护士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她的灵魂禁锢在这个只剩下心脏跳动的躯壳里,她的眼无法张开、嘴巴无法说话,只剩耳朵可以听、鼻子可以呼吸。
她在这里很久很久了,她分不清白昼黑夜,因为睁不开的眼帘下,她感受到的都是日光灯的灯影。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能从护士的嘴里知道四周的变化,她在等,想等学长来,却始终没有等到他。
昨天外公外婆来看她,她听见外公那频频的叹息以及外婆哽咽的哭泣声。
外公说,要她别挂心,好好的离去。
外婆骂着外公,说外公怎么这么狠心,不时摸着她的头、摸着她的脸,一声声喊着阿云阿云。
外公又说,他们已经八十岁了,再活也不过一两年,到时候谁来照顾她。
外婆只是哭着,语气里满是不舍和心酸。
她很想张开眼睛,很想再看外公外婆一眼,可是始终无法如愿,只有眼角还能淌下滴滴泪珠。
她听见外婆说,要她别哭,人有生就有死,要她心无罡碍,佛祖会指引她的。
她耳边断断续续听到那个始终让她睡不安宁的低吼声。那道声音,时而焦虑、时而生气、时而柔情、时而不安,更多的是那如情话般的喃喃细语。
那些话,盘旋在她耳际,就像重复播放的CD,让她的心揪成一团,脑海中更是时时浮现他那披散着一头长发、双眸微眯时,总带着一股狠戾的神情。
她的学长呢?原来内心牵挂的,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担忧学长会因为她的离去而痛苦伤心,结果她所知道的是学长如今已经交了新女朋友。
现在与过去,两边力量拉扯着,她终究割舍下亲情,对远在古老那方的男人投降。
外公外婆,对不起!她得去拯救那个男人,否则她真怕他受到刺激之后,真的会去杀光所有的楚家人。一旦没了楚家,就不会有后来的外公外婆,也就不会有她的存在,她真的不愿再见到任何流血事件发生。
这时,哔哔哔声穿破加护病房那死寂的空间,连接在她身上的仪器发出了警讯,心跳速度越跳越慢、越跳越慢……
「快快快!快去找主治大夫!」胖护士慌了,怎么才这么说着,就发生这种事了,难道这个女警真的听得见?
结果主治大夫都还没到,她就已经断了气,阻隔了对这世界的所有依恋。加护病房内顿时忙成一团,有的急救,有的打电话通知家属。怎么会突然说死就死了?大家非常不解,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
路程似乎很遥远,让她感到筋疲力尽,还有昏头转向的无力感。她跑来跑去,跌来撞去,像是跑足了五千公尺,又像是比了一场激烈的跆拳
赛。
她的灵魂在空间中飘荡,一直找不到属于她的出口,直到那一声声热切的呼唤——
——楚天云,你快醒来,我已经没耐性了!
——楚天云,你说你是捕头,身体怎么会这么虚弱,这样要怎么追捕恶徒?
——楚天云,我没有迎娶婉菁,我在等你,我一直在等你!
——楚天云,你再不回来,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楚天云,别睡了,我好想你……
七彩光芒照亮她的前方,指引着她想要走的路。一旦她醒来,她一定要好好惩治那个霸道的男人。
让他知道,不要再随便威胁别人;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警察!
让他知道,其实她也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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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云又累又渴,全身热烫,很想好好睡上一觉,偏偏耳根子就是没办法清静。
时而像是麻雀在她耳边吱吱喳喳,时而像夜莺在她耳边柔软呢喃,时而像是雷鸣在她耳边闷沉低吼。
那道声音紧紧拉住她的脚步,牵引着她一步步回到这个古老的时空。
「楚天云,那个奸细就是李勇,他已经被我抓起来了,他要生要死就看你的决定了。」
这男人的口气真差劲,她不爽地皱眉。开口闭口打打杀杀,还真是讨厌!
「楚天云,那边真的有那么好吗?你已经睡了三个月,再不醒来,你就要错过春耕了。」
她记得她幻想的田园乐趣,老是巴着他问:菜要怎么种?马要怎么养?木柴要怎么劈?不过这个男人从不理她,当然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楚天云,你越来越瘦了,再继续瘦下去,会变成白骨一堆,就没有人会喜欢你,你不怕吗?怕的话,就快点醒来。」
瘦才好呀,这年头要减肥还要花大把钞票,不用花钱就可瘦身成功,那可是全天下女人的梦想。
第8章(2)
「楚天云,你错过了今年的过年。今年过年特别热闹,不过我们还有明年、后年……」
声音越来越清晰。这句话他似乎说得特别感慨,让她心里愁愁的,很想要拨开他皱紧的眉头,让他快乐一点。
但是,为什么触觉也越来越明显?她怎么感觉到自己全身很烫,就像是泡在温泉里?
她不敢睁开眼睛,那感觉就像是近乡情怯。她醒来时,第一句话该跟阎河说什么?又要以何种表情面对他?他真的欢迎她回来吗?
「楚天云,杜大夫说要让你日日泡热水,刺激你的血液,还要帮你多按摩。我再帮你揉揉大腿,你忍着点,可能有点痛,要是没有痛感的话,就没有多大的效果。」
哇!这哪是有一点痛而已,简直是比脚底按摩还要痛!这男人根本就是在动私刑嘛。
「今天天气很好,帮你洗完澡之后,我再带你出去走走。杜大夫说,晒晒日阳,对你有很大的好处。」
洗澡?意思就是这男人在帮她洗澡?在偷偷占她便宜?
一股气怒让她眼皮动了动,总算眨开眼睫。
水气氤氲,烟雾弥漫。
就跟在梦境里一样;在梦里,老是听到这男人的声音,叨叨絮絮的,让她心烦意乱。
那……她真的醒来了吗?
再转转眼珠子,她泡在木造的浴池里,她一直幻想家里能有个汤屋,这样在冷天里就可以随时泡到热呼呼的热水,那是她执勤一整天下来最大的享受。
虽然她穿着薄薄的亵衣和裤子,但此时她的大腿被抬高,一双大手正揉搓着,越来越靠近她私密的地方。
「啊……」她尖叫出声,连忙转过身,因为力道不足,整个人跌进了水里。
阎河完全没料到会听到她的尖叫声,直到那噗嗤一声,他才意会过来,连忙伸手把她从水里扶起来。
他双手扶住她肩膀,让她稳稳的坐在他面前,双手却隐隐颤抖,万分没想到她会在沐浴时清醒。
「你……终于醒了。」喑哑的音调,让他的喉咙因为激动而梗塞。
「我……」她也很激动。她没死!她终于又见到这张又冷又硬、却让她备戚温暖的俊脸,刚刚她或许应该任他摸下去,不该一时心慌乱叫的。
看到她一脸惊恐,还有刚刚那一声凄厉的叫声,让他不得不怀疑。「你是谁?你是楚天云吗?」
她转念一想,继续紧张害怕。「大爷……你……」
「你是小林?」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暗。
「我……」继续口吃,声音再抖了两下。
「她从来不喊我大爷的!」他放开扶在她肩膀上的大掌,表情阴暗、面色惨绿。
她咳了两声,清了清因为久没说话而梗塞住的喉咙,试着开口,嘴唇开了又闭、闭了又开。
「那她都喊你什么?」声音软而无力,带着严重的沙哑。
看他那副气愤的样子,证明他确实在乎她,希望回魂的人是她,她心里其实很爽。
「她都喊我的名,直接叫我的名。」刷地一声,他从水里站起来,跨出那个大木桶。
她身体晃了晃,差点又栽进水里,连忙扶住浴池边缘。
「她怎么敢直呼你的名?」她那双黑白分明、慧黠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因为这男人没有穿上衣,露出精壮的猛男体格,难怪小林不敢直视练武中的他。
「你……」阎河再度跨进水中,「楚天云?」
「啊……」她忘了要眨眼,天知道她有多想念他。
「真的是你。」他的大掌再度搁回她肩上。
「你怎么确定我是楚天云?」她故意出难题。
「小林从来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他的心被她牵引得忽上忽下,直到此刻他才证实,她真的是那个来自未来的楚天云!
「什么眼神?」她的眼神有泄露什么吗?
「渴望、爱慕。」
她真的有这么饥渴吗?「有这样吗?」她笑得很尴尬。「算了,不想戏弄你了,乱没意思的。」
「真的是你!」他激动着。那是欢喜、兴奋的真实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