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可以让她小小放松的假期将至,而是指导教授看过她完成一半的论文后,大表惊艳之意,特地叮嘱她要好好把论文完成。
指导教授的意思很清楚,眼见自己的前程因为这份得到赏识的论文而闪闪发光,知恩图报的她第一个想要感谢的便是赫燿。
在等待康灏晨回国的这段时间,她跟赫燿说了更多现代的事,赫燿也遵守承诺,除了重誊一份关于她的论文的注解给她,甚至还跟她说了许多历史未留下的、关于澜冥王朝的点点滴滴。
她藉由原有的史籍以及访问他得到的珍贵资料,对澜冥王朝有相当程度的理解,还提出对这个神秘年代的新见解,也因为如此,她才能得到指导教授的赞评。
为了感谢赫燿的帮忙,她特地绕到大卖场帮他买了几套衣服,顺便挪用了一点“公款”买了一瓶看起来非常好喝的酒。
沐沁然不好酒,况且有一点品质的酒的价格都不便宜,这对生活拮据的沐沁然而言根本就是奢侈品,但她在历史资料里知道赫燿嗜酒,自然投其所好,想买瓶现代才喝得到的好酒让他品尝。
她在大卖场员工的推荐下,有些心疼地买下这瓶可以抵她一个月伙食费的酒送他,算是对他额外的奖励。
第6章(2)
回到家后,她又准备了一些下酒菜,而赫燿已经迫不及待开封品尝了。
“果真是好酒!”虽然跟他之前喝的酒不同,但这酒喝起来香气浓郁、入口滑顺,别有一番不同的风味,让他惊艳不已。
沐沁然见他赞不绝口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皇上,真的有这么好喝?”
见她一脸垂涎的样子,赫燿亲手为她倒了一杯酒递给她。“你也尝一点。”
澜冥皇帝亲自赐酒,沐沁然怎么敢推拒?再加上她实在很想尝尝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喝,于是她伸手接过,豪迈地喝了一大口。
但显然她太得意忘形了。
“咳咳咳……”平日她很少喝酒,这豪迈地喝了一大口,马上就被辛辣的酒液呛得面红耳赤,咳得泪花乱转。
见她狼狈的样子,赫燿轻笑出声,一看她喝酒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姑娘压根不会喝酒。
“天啊!这什么酒难喝死了,还花了我那么多钱……”沐沁然哭丧着脸,直觉自己是不是被大卖场的店员骗了。
“你不懂酒,这酒香醇浓郁,你应该多买一些回来……”略顿,赫燿突然思及她的经济状况,从抽绳裤口袋里拿出一块玉佩给她。“若银子不够用,再把这个拿去典当。”
见他又拿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沐沁然急忙道:“上次典当那块玉的钱还剩很多,其实……这瓶酒也是用那笔钱买的……”她小声地承认。
见她心虚的模样,心情极好的赫燿故意板起脸道:“胆子不小呐!原来你贪墨。”
沐沁然连忙摆手,慌张地解释。“我、我哪有,这酒也是买来孝敬您的,用您的钱买您喝的酒,这……应该不算贪墨吧……”话虽这么说,她却愈说愈心虚,最后连声音都没了,只敢瞠着一双无辜的杏眸,刻意博取同情地看着他。
赫燿眯着一双厉眸盯着她许久,见她的脸愈来愈红,眼眸愈瞠愈大,他才终于开口。“算你说得有理,饶了你。”
沐沁然如获大赦地抬起头,见赫燿的表情不像刚刚那般严肃,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她才惊觉自己是不是被这皇帝大老爷耍了。
仔细打量赫燿,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喝了酒的关系,平时沉肃的样子不复见,他放松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颓废慵懒的气息。
他直接拿起酒瓶就口豪飮,随着酒液滑下喉咙,他性感的喉结随之上下滑动,沐沁然看着,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忍不住跟着咽了咽口水。
注意到她的反应,赫燿晃了晃酒瓶问道:“怎么?还想再喝吗?”
沐沁然摇了摇头。“不、不用了。”她睑颊上的薄红像染上一层胭脂,让平时清秀的小脸平添几分姿色,赫燿心念一动,将酒瓶递给她。
“再喝一口,别急着吞,让酒液慢慢滑过唇齿之间,感受那酒香,再缓缓吞下。”
他轻柔的语调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沐沁然失神地伸手接过酒瓶喝了一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这样……
是不是算间接接吻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瞬间羞赧,根本来不及用他说的方式品酒就急忙吞下那口酒,想当然,她又再次被呛得乱七八糟。
她狼狈的样子让赫燿再次轻笑出声,低沉的笑嗓加上柔和了五官的笑颜,让沐沁然不只脸红,连心跳都加速,不自觉看傻了眼。
发现她的眼神,赫燿那像黑曜石般的黑眸也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仿佛被吸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潭般,视线无法移开,空气中的氛围突然显得有些暧昧。
在内心一股莫名的骚动驱使下,赫燿缓缓倾身向前。
男人带着酒香的气息愈来愈靠近,沐沁然只觉心脏已经快得像要跳出胸口。
他要吻她吗?
就在她要闭上眼睛接受他的吻时,赫燿开口了。“不是说帮我买了衣服吗?”一听到他的声音,沐沁然猛地睁开眼。
天呀!她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希望赫燿吻她?!
沐沁然为自己想入非非的想法感到可耻,而赫燿不知她内心的挣扎,也被自己的冲动吓到了。
他居然差点就吻了她?
这个女人跟他是不同时空的人,明明不惧怕他、不尊重他,但为了她的论文,又心甘情愿伺候他,是一个矛盾又奇怪的女人。
他是被她的可爱善良给吸引,还是因为她是这个奇异时空里第一个愿意对他伸出援手的人才会对她产生投射情感?
对她的感觉,他说不清道不明,就像他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如坠五里迷雾般。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看到她跟其他的男人有亲密的接触,他竟有愤怒的感觉,就好像心爱之物被觊觎般……
沐沁然有些头晕,不知道是被男人影响还是酒精的关系,她觉得全身发热,思绪有些恍惚,东看西翻了好久才找出被丢在角落的纸袋。
“太好了,衣服在这里!”
赫燿不懂她在兴奋什么,接着就见到一个白色的纸袋出现在面前。
“我帮皇上宽衣。”
“我自己可以——”话还没说完,就被沐沁然打断。
“不行,我可是称职的好丫鬟,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大老爷呢!怎么可以让您自己动手?”
赫燿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坚持,从善如流地站起身。
兴许是有一点醉了,沐沁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当她站到他面前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的身高差异。
她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把衣服脱了。”赫燿微挑起眉,依言把T恤脱下。
沐沁然看着他脱掉身上的紧身T恤,露出精壮结实的肌肉,脸有些躁热。
天哪!这、这……这实在太养眼了,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有点快,快到让她有些承受不住,马上后悔自己提出的要求了。
她放下手中的衬衫,露出尴尬的笑容,别扭地道:“我错了,男女授受不亲,皇上……还是自己换比较好。”一想到要和他靠那么近,接触到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她觉得她的头又要开始发晕了。
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赫燿沉声说:“你不是说自己是称职的好丫鬟?怎么又反悔要朕自己宽衣?”
沐沁然被他堵得语塞,有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
古人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现在她是真正感受到了……
第7章(1)
既然说出的话收不回来,她也逃不了,沐沁然只得硬着头皮踮着脚帮他穿衬衫。
但天知道这是一个多么艰难的任务。
两人的距离仅有咫尺,感觉到他带着酒味的热烫气息不断吹拂,沐沁然下意识屏住呼吸,加快手上的动作。
好不容易才帮他穿好衬衫,连扣子都还没扣上,踮高的脚尖已经酸麻,让她整个人直接倒进他的怀里。
脸颊一贴上他的胸口,感觉男人坚硬如石的肌肉及身体辐射出的温度,她像被烫着似的,赶紧站起身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赫燿感觉女人柔软的身子贴上,馨香的气息盈满鼻间,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
他不好女色,去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让他都忘了女人的身子是否都是如此柔软,还是因为这个女人是沐沁然的关系?
想再一次感受她的美好,他又一把将她揽回怀里。
沐沁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双手抵在男人胸前。“您、您做什么啦?”她的手心贴在他的胸口上,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掌心,她有一瞬间的恍然。
这个男人不是什么来自古代的帝王,而是真真切切站在面前,让她心动又着迷的男人啊!
内心泛起阵阵悸动的涟漪,搅乱了她的思绪。
“你是不是喝醉了?”
沐沁然有些慢半拍地摇了摇头,她只是觉得有点头晕而已。“我、我没有醉呀!”
赫燿目光灼热地看着她。“那你刚刚是在诱惑朕吗?”
沐沁然被这个字眼吓了一跳。“蛤?诱、诱惑?”
“对。”她刚才的行为已经成功勾起他的欲望,他想知道她的想法。
倘若是在他的王朝,他看上哪一个女人,根本无须询问对方的意见,直接就让人抬上龙榻伺候。
但这些日子下来,他深刻了解到这个时空与他的王朝有多大的差别,而她更不是他那个时空的女子,所以即便身心皆动了情,他也不想妄为。
沐沁然的双颊在瞬间爆红,心跳与呼吸变得急促,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是、是皇上您、您太高,让我踮脚尖踮得好酸,怎、怎么会是诱惑?”她边说边急着拉拢衬衫,想迅速替他扣好扣子结束任务,没想到手一个用力,不小心就把扣子扯断了。
啪哒一声,两颗扣子飞弹而出,沐沁然紧张地看着赫燿,他的眼神似乎带了点激动,像燃着两把火炬,让她热得快要燃烧。
这、这大卖场的衬衫扣子也太不牢靠了,这个皇帝大老爷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她还没开口解释,就见赫燿朝她靠近,声嗓有些沙哑地说:“你想侍寝吗?”
沐沁然的脑袋已经糊到不能再糊了。“事情?我想什么事情?”他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轻蹭过她的唇,犹如挑逗,挠得她的心发痒,脑子一片空白。
“回答朕。”她急着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被他箝制在怀里动弹不得,那毫无距离的亲近让她强烈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
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有什么更硬的东西抵在她的腰腹间,热烫得让她无法忽略。
她先是楞了两秒,才意识到赫燿的“侍寝”并不是她说的“事情”。
她全身上下都热得不行,也不管龙颜是否大怒,窘得转身就跑。
赫燿看着她急忙逃跑的背影,没再伸手将她拽回来。
倘若她不愿意,他绝不会勉强她。
而他也是在此刻才惊觉,原来他已经将这个收留他的女子摆在心里很深很深的位置……
最后赫燿是忍着即将爆发的欲望,冲了冷水澡后才回房睡觉。
但诡异的是,在那样激动的状态下,他竟然作了一个与欲望毫不相干的梦。
在梦里,他回到他日思夜想的澜冥王朝,却像黑夜里一抹穿过广阔殿堂、汉白玉石长廊的寂寥夜风,从旁看着原本熟悉的、属于他的一切人事物,再无情无绪的飘荡而过。
接着他穿过曲折水廊,来到建于皇城中心的赋圣塔,在夜色中望着那一池开得丰姿绰约的荷花。
淡淡的荷香钻入鼻息,他的思绪越发恍惚。
他……到底是谁?
此刻究竟是在梦里,或早已成为一缕幽魂?他是因对尘世的留恋以及枉死的不甘愿,而徘徊在虚无之境吗?
他既惶然又迷乱,蓦地他又不知为何立于充满异光的塔顶,任那诡谲的光芒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怎么又回到这里?
这疑惑才浮现,思绪迅速被如急速漩涡般的异光给吞没,爱臣岑之韬平缓的声嗓回荡在耳边——
皇上,唯有死绝才能再见生机。
他的声音穿过凛风,由四面八方逼近,深深烙在他的心头。
那声音让他宛如陷入可怕的梦魇中挣脱不了,同时让他想起穿越前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岑之韬要对他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在置他于死地后,他要对他露出那样的眼神?
沐沁然逃回房间后松了口气,庆幸地想幸好赫燿没有违反她的意愿强逼她侍寝。只是到了半夜,她因为要完成论文而先起床,突然想到他作恶梦的情景,忍不住下楼到客房探看他的状况。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才刚走近房门,还真的听到房中传来粗喘的气息及痛苦的呻吟,她一急,不顾一切的推门而入。
来到床畔,看着他痛苦的睡颜,她的心狠狠一揪。
到底是什么可怕的恶梦在折磨他?
“皇上,醒醒!”连摇了好几下,赫燿终于睁开双眼看她,但眼神却失去焦距,充满迷乱的惶然,仿佛他醒了,但灵魂却还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样的他让沐沁然惊慌不已,她轻拍他的脸颊,连声问道:“皇上……赫燿,还好吗?别吓我呀!”
赫燿回过神,凝视着眼前那双溢满焦急的双眸,许久后才抬起手,轻轻摸上她的脸。
感觉他布满老茧的厚实大手贴上,沐沁然不确定地问道:“醒了吗?”
赫燿在睁开眼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不明白眼前究竟是梦,或是刚刚的才是梦?
但当他的手碰触到她嫩软的颊,感觉颊上的温度,他终于明白眼前的才是真实。
他淡淡地扯了下嘴角,声音沙哑地道:“醒了,我没事。”
第7章(2)
“作恶梦了?”沐沁然仍不放心,小手探向他的额头,想确定他是否真如他所言的没事。
忆及梦境中那无望的窒息感,赫燿稍稍动了动嘴唇,吐出声音。“我……终于想起我为什么会穿越的原因了。”
看着他变得更加凝重的脸色,沐沁然瞬间明白他指的想起是哪一件事,而他的神色再再显示他穿越至此的原因让他难受。
“发生……什么事了?”他的“殁”很可能是造成他穿越到现代的主要原因,他也必须想起来才能想办法回到原来的时空。
赫燿压抑着心绪,将事情经过翔实描述,沐沁然静静听着,为他的遭遇感到心疼,也有着深深的感慨。
“原来……您‘殁’的原因竟也与历史上所有宫变相同,也难怪在澜冥王朝的史籍上无半点着墨,仅用一个‘原因不明’轻轻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