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把大楼监视档案拷贝下来,我们会用得到。”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王中璋大声的说,转身立即搭电梯下楼。
看见众人都变了脸色,杜威德才稍稍满意。
“爸,请你带着你的人先离开,晚上我会回去,到时候我们再谈。”李耕佑凝重的说。
“耕佑,你不可以听这些人胡说八道,爸爸是怎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绝对不要——”
“爸!不要说了。”他沉痛地打断父亲的话。
“不行,耕佑,你不要被他们欺骗了,那个女人无非就是想要钱,让齐律师一起……”
“爸爸!”李耕佑双手握拳,微微颤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已是一片冷然,他重复一次,“晚上我会回去,到时候我们再谈。”
“李先生,我们先离开吧。”齐律师低声的说。
李宗庆看了看律师,然后望向杜威德,被他眼底深深的鄙夷给击退一步,这让他没有勇气看向儿子。
“走吧。”低下头,转身踏进电梯。
清场之后,两人站在门外默默无语。
好一会儿之后,李耕佑才低低的开口。
“我……真的不敢相信……”低垂着头,他痛苦的颤抖。
杜威德看着他,叹了口气,抬手动作有点粗鲁的揉了揉他的头,这个动作带了点惺惺相惜,虽然他们的交情也没到可以做这种动作的程度,不过看着李耕佑讶然失落的样子,他就是忍不住想这样安慰他。
李耕佑错愕的抬头看向他,他撇撇唇,掏出钥匙开门,不过铁门反锁着,用钥匙也打不开。
“恩媺,是我。”他额头靠着铁门,对里面喊道:“恩媺,没事了,那个人走了,你可以开门了。”
“杜……”小小的,怯怯的,颤抖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对,是我,我回来的。”杜威德柔声的说:“开门,好不好?”
“他们……都走了?”
“对,都走了。”
下一瞬间,铁门传来开锁的声音,他退一步,门打开了,李恩媺直接扑进他的怀里,抬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弯身张臂接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眼眶发热了。这段时间她有多害怕?他真恨不得自己能早一点来到她身边!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红着眼眶说着。
埋在他肩上的头摇了摇圈着他颈子的手紧了紧。
杜威德望向李特助,示意他一起进屋后,便抱着李恩媺先进去。
李耕佑看着在他怀中娇小的女孩,还没看清楚她的长相,只看见她娇小的身躯可怜兮兮地颤抖着。她真的被父亲吓坏了!
第9章(2)
杜威德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轻轻的拍抚她依然轻颤的身子。
“恩媺,我们有客人。”他看着李耕佑,低声对她说。
李恩媺瞬间一僵,没有抬头,左手揪紧他的肩。
“谁?”她颤声问。
“我是李耕佑。”他轻声开口。
李恩媺猛地抬起头来,回头瞪向他。
是她!李耕佑一愣。他记得她,公司总务部的小姐,上次公司旅游时,她被她的朋友强拉着和他拍过照片。
不,更早之前,曾在公司楼梯间碰过一次,那次的她让他觉得很有趣,觉得好可爱的一个女孩。
原来,她是他的……妹妹。
李恩媺瞪着他一会儿,在他似乎要开口说话之前,回头瞪着杜威德,眼底是被背叛的愤怒。
杜威德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心头一凛,“恩媺,你听我说……”
咱的一声脆响,她用尽力气甩了他一个耳光,挣脱他的怀抱,跳下他的腿,愤怒的瞪着他平静的俊脸。
“你凭什么?”李恩媺咬牙切齿质问他,“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任什么多管闲事?凭什么随随便便介入我的生活?”
“我爱你,恩媺。”杜威德平静的说。
“爱?哈!在你背叛我的信任之后,你对我说爱?”她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一样,嘲讽的瞪着他。“我妈说的才是对的,果然……不值得信任!”
他的心,痛得瑟缩,却依然平静地望着她。
“滚出去!把……你的朋友一起带走——”李恩媺充满恨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大力甩上门并锁上。
“唉,搞砸了。”杜威德叹息,往后靠向椅背,脸颊刺痛着,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她的手一定很痛。”
李耕佑讶异的望着他,虽然不认为他会生气,可是这么平静……
“对不起。”他低叹了声。
“和你没关系,是我欠考虑,多管闲事,自作主张插手调查这件事。”杜威德眼一白。
他一愣。“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知道你做的事?”
杜威德耸耸肩,抬手揉了揉脸颊,望向错愕的李特助。
“我在听到那样的故事,得知这件事的结果对她影响有多大的时候,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他正色说道:“我也没打算就这样带着你上门,或者让她知道这件事,哪料到事情会搅和在一起。”
李耕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也不要怪我,我并不确定那个人是你父亲,因为恩媺什么都没说,我只是从她说的故事里抓到一小截线头,拉扯线头试探一下而已,谁知道令尊心虚的程度如此夸张。”杜威德嘲讽。
“我没怪你,虽然脑袋很混乱,但还是分得清是非的。”李耕佑叹口气。“再说,有资格怪人的人,绝对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你也不必自责,你是无辜的,恩媺只是没办法面对你那张脸,不是连你都责怪进去,谁教你们父子长得那么像。”他轻声的安慰。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从今以后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自己的父亲。”又叹了口气。
“帮个忙。”杜威德突然说。
“你是早上和我讲完电话之后,才问你父亲的,对吧?”
“是,我是打了电话给他。”
“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快找上门来?好像他早就知道恩媺是谁,一直掌握着她的行踪,而且来得这么巧,我出门了才来?”杜威德皱眉,愈说愈觉得不对劲。“你父亲该不会一直派人监视着恩媺吧?”
李耕佑也是一脸震惊,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张口。
“我想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低叹。
“怎么回事?”杜威德皱眉。
“上次公司旅游,我和……李小姐拍过照片,爸爸他看过,还问过她是谁,我以为爸爸误认为我和她在交往,所以告诉他是公司的同事。”
“恩媺说,她和她妈妈长得很像。”杜威德沉着脸。“难道看到照片之后,令尊就调查她,派人监视她了?”
“大概吧,我回去会问清楚。”
“还要问清楚,他带着律师找上门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是我父亲对不起她们,我不会让他一错再错。”
杜威德阴沉着脸,望向她的房门。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明明很脆弱,却总是命令自己要坚强,看得让人很心痛。”他起身,走到她的房门口,额头抵在门板上。“现在她在里面,肯定正在为了刚刚那些气话自责不已,为了打我这一巴掌难过极了,其实她根本不用自责难过,这是我自作自受、活该,她这个耳光打得好,我只心疼她打得那么用力,手一定很痛。”
房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他微微一笑,眼底却满是心痛,他是做错了,他真的太自以为是,忽略她的想法和意愿。
“李耕佑。”他喊。
“什么事?”李耕佑赶到他身旁。
“如果你想做一些弥补,那么就帮我们一个忙。”
“你说,我一定做到。”
“转告你父亲,恩媺一点追究的意思也没有,也不会将过去的事公诸于世,所以不管现在他还在暗中想对恩媺做什么,都叫他停止,不要再来招惹恩媺,也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双方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李耕佑沉默,好一会儿才涩涩的开口,“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恩媺,你说好不好?”杜威德低低的问。
“好……”过了好一会儿,门里才传来哽咽的声音。
“听,她说好。”偏头笑望着李耕佑。
“恩媺……我就叫你恩媺,好吗?”他对着门板温柔地说:“不管怎样,是我父亲对不起你们,我一定——”
“李特助。”门内,李恩媺出声打断他。
李耕佑怔愕,随即苦笑。还叫他李特助,那就代表她不接受其他身份。
“如果李特助真的想替你父亲做补偿,就照杜威德刚刚说的吧,我只要这样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需要。”
“我知道了,我会和我父亲谈的。”他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必须请你离开了。”李恩媺说。
“不,是我不对,我……走了,请你保重。”李耕佑低下头,“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见面吗?”
“对不起。”这是她的答案。
“我了解,我很抱歉,再见。”
李耕佑对杜威德一鞠躬,转身离开公寓。
“他走了。”对着门里头的人说。
房门缓缓地打开,李恩媺低着头走出来,走进他的怀里。
杜威德环住她,弯身靠着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的抱歉,“对不起。”
她摇头,轻轻推开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对不起,我……”她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是我活该。”杜威德对她咧开嘴笑,将她的手拉下来,心疼的看着她红红的手心。“你的手很痛吧?”
听他这么一说,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我乱发脾气,还打你……”
“是我自作主张,没顾虑到你的心情,真的是我活该,你发脾气是应该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啊——”杜威德笑。“相信我吗?”
李恩媺沉默了一会儿,在他怀里点点头。
“嗯,我相信你。”是的,她相信他,真的相信他了。
杜威德松了口气,开心地紧紧抱住了她。
第10章(1)
“所以,是因为旅游的照片,让……那个人知道我的存在,怀疑我进公司接近李特助是想报复,或是有什么不良企图?”
事发之后,过了两天,杜威德将李耕佑的话告诉李恩媺。
“对,那个人看到照片之后,就请徵信社调查,知道了你的近况,还派人在对面大楼负责监视你。”
“监视我?”她脸色发白,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陌生人监视着,就觉得恐惧恶心极了。
“别怕,现在人已经撤走了,李特助保证那个人不会再骚扰你。”
“他要怎么保证?”她才不相信。
“他说他威胁他父亲,如果违背了承诺,他会把事情告诉他的外公。”杜威德笑道:“虽然不致身败名裂,但是绝对会失去所有,毕竟那个人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来自于娘家,娘家要收回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是吗?”李恩媺看着他。“杜威德,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找我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皱眉。
她苍白着脸低下头。“也许那个人怕暴露一切,打算灭口。”
“不会的,那个人没那种胆子。”杜威德出声安慰她。
李恩媺眼神闪了闪,还是执意问:“你会吗?”
“当然会,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
“那就好。”她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我该去上班了。”杜威德看了眼时间。
“杜,帮我一个忙。”
“你说。”
她起身走到卧房,一会儿拿出一封信,上面写着“辞呈”两个字。
“这……”他接过信,微微皱起眉。
“帮我向公司辞职。”
“你确定?”她严肃的点头,已经考虑清楚了。
“那好,我会帮你办好的。”弯身吻了她一下,他上班去了。
送他出门之后,李恩媺摸了摸唇角,缓缓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人。
她心里的阴影或许没有消失的一天,但是她已经对他敞开心房,不害怕在他面前暴露自己脆弱阴暗的一面,她已经学会相信他,可是……
“为什么你不会笑了?”她喃喃地问着镜子里的人。
她看得出他的担心,看得出他为她心疼,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是她该怎么做?
叹了口气,回到客厅,盘腿坐在沙发上。
看见茶几上的传单,她眼睛一亮,伸手将传单拿了过来。
也许她该远离这里,去度假散心,或许能重拾笑颜。
至于他……一个计划在她脑海里成形,他说他会找到她,所以她相信他。
李恩媺起身快步走回卧房,开始整理简单的行李。
她的手现在除了因为打着石膏不能弯曲之外,手指头其实都能活动,所以做起事来也没有那么困难了。
戴上一顶长假发,只有一只手,没办法戴得很自然,于是她又戴上一顶帽子,拿来一副墨镜,拆掉镜片戴上,再换上一件披风型的外衣,遮掩手上的石膏。
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样的变装还满成功的。
再次检查行李,所有重要的证件都带齐了,环顾房内,她将传单和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来找我吧,我相信你。”她低喃,转身离开。
提着行李,在走廊刻意避开监视器,没有搭电梯,直接走楼梯到地下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她就没有刻意避开监视器了,只要没看见她是从她家出来的,就算监视器上看到变装的她,也只是一个大楼住户而已。
从车道走出停车场,招了一辆计程车,直奔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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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乘火车抵达目的地,李恩媺踏出简朴的火车站,外头只有少少几辆排班的计程车,她走了过去,坐上计程车。
“小姐要到哪里?”
“栖兰观光果园休闲民宿。”她轻声地说,并把住址给司机,便望着窗外,没再说话。
车子出了小小的市区,周围没了房舍,只有田园风光。
大约四十分钟,计程车在栖兰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喔!”计程车司机回头说。
李恩媺付了车钱,道了声谢,提着行李慢慢地走进栖兰的大门。
“欢迎光临,小姐一个人吗?”一个年轻的男生用着愉悦的嗓音招呼,年龄约十七、八岁,想必是工读生。
“对。”
“请跟我来。”工读生在前面领路。“小姐有预约吗?”
“没有。”李恩媺一愣。“小木屋客满了吗?”
“目前还有两间,不过小姐打算住多久?”
“不一定。”
工读生将她领到柜台,她低着头暗暗扫了一眼,微微松了口气,没有看见认识的人,只有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生站在柜台里。
工读生将她交给柜台小姐之后,便离开了。
“唔……小姐不一定住多久啊?那有点难办耶。”柜台小姐有些苦恼的察看电脑的住宿资料,“目前剩下两间小木屋,“晚香”和“镜影”,“晚香”这个周休已经被预约,“镜影”下个星期也被预约了,如果小姐要住超过一星期,可能到时候还需要换小木屋,如果没有超过一星期的话,就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