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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奴童养媳  第10页    作者:寄秋

  「哎唷喂呀……我这头怎么疼起来了?儿子呀,你代表娘陪陪瑶儿,娘身子不适,回房躺躺去。」

  二夫人藉口托病,假装犯了头疼,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出流月亭,只盼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两个年轻人能走得更近,谱出一段佳话。

  她一使眼神,罗云瑶身后的四个丫头也会意地走远,转眼亭子里只剩下罗家小姐和井二爷,众人都知情识趣地不去坏人好事。

  但是,真能事事尽如人所愿吗?

  那倒未必。

  「向云哥哥,我……」罗云瑶双眸灿亮,急于一诉相思之情,岂料话却被打断。

  「男女有别,不宜逾矩,还请罗姑娘喊我二公子。」

  井向云的话有如一桶冷水,浇熄了她眼中的光亮。

  「向云哥……二公子是否对瑶儿有不满?初次见面礼数有欠周全,若有不是之处,望请见谅。」她娴静的一福身,话语绵柔。

  他自顾自的喝茶,没多看她一眼。「来者是客,井府不敢怠慢。满池荷花任凭欣赏,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见他喝完茶就想走,她大胆地拉住他衣袖:「不多陪我一会儿吗?瑶儿的容貌不致令人生厌吧?」

  他面无表情,似无趣的木头。「罗姑娘芳容岂容裹续,尊贵之身亦不可轻押,工人们还在等着,在下告辞了。」

  他不卑不亢地说完,一抽袖头也不回的昂然而去,步伐坚定地远离荷影摇曳的池畔,挺直的背影逐渐远小,慢慢消失在一双迷恋的美眸中。

  「真能无视我的倾城美貌吗?井府二爷,我嫁定你了,今生今世非你不嫁。」

  一股气油然而生,站在亭中的罗云瑶在心里发誓,绝美容貌扬起淡淡的笑靥。

  第6章(2)

  「二公子,你走慢点,瑶儿跟不上……烦脚步放慢,别走太急,底下碎石扎脚,人家脚疼……」

  听见身后气喘吁呼的娇媚嗓音,井向云只有快受不了的不耐烦,眼底的阴郁沉如黑墨,充满风雨欲来的气息。

  他不知道一个入的脸皮能有几寸厚,只知道自己的耐性快告罄了,脑中布满先杀入后沉谭的快意念头。

  自从那日在流月亭不假颜面地拂袖而去后,他就像被鬼缠住似的,出入常和府中的娇客「不期而遇」撞个正着,随后便甩不掉她,她总是形影不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赶都赶不走。

  不用说,想也知道是他娘利用布在府中的眼线泄露他的行踪给对方,用意是让他避无可避,不得不和县太爷千金正面交锋,想藉由她的美色和主动使他软化,进而成就一对璧人。

  殊不知,她追得紧他反而逃得快,女子太痴狂只是让男人生俱,纵使她美得如花似玉,在他眼里仍是不值一提。

  [……呼呼,二公子你未免太狼心了,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人家在后头追着也不歇歇脚,让我香汗淋漓地频频呼唤。」她有那么不入他的眼吗?每一回从她身边走过,他皆无视不理。

  她不甘心地拉住他的衣摆,迫他停下来,自己则捂着胸喘气,四个随身丫头之一的二梅连忙递上泳镇的莲藕茶,另一人用湿巾替她拭汗。

  一妹、二梅、三媚、四美,十分有趣的名儿,字异音近,取其「没」的四个音,意思是没有姿色,再美也美不过她们家小姐。

  「放手,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其实井向云大可把衣角扯回来,但她实在拉得太紧,他担心一个力气没拿捏好,不是衣服少一角便是将人甩出去,两者都非他所愿。

  破衣难见人,伤了官家小姐麻烦接踵而来,在这敏感的时刻,他最好不要旁生枝节,徒惹是非。

  「我一放手你就走了,一双小脚哪赶得上你的长腿?天气又这般热,你就陪我喝口凉茶,静下心咏花吟月一下嘛。」罗云瑶笑阵尽是媚态,纤纤葱指悄然抚上他手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搔着。

  热?他看是火气大吧?井向云被她撩拨出满胶怒火。「我以为官家小姐的教养更胜平民百姓,现在一瞧并不然,老实说有些失望。」

  闻言,她脸色微僵。「我不美吗?柳眉杏目,泳肌雪肤,凡是见过我的人皆深深着迷,惊艳于我这平阳第一美人。」平阳县境内的美女她若称第一,没人敢自称第一。

  「美丑乃爹娘给的,在我看来,五官端正不偏就是好的。貌美之人比比皆是,何只你一人,海棠、梨花各有所美,但凭个人喜好。」花美不见得就人人爱,有人独恋海棠春睡,有人迷上梨花香,唯心而已。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的绝世姿色?」她大言不惭的问,对自己的美貌自视甚高。

  他黑眸一眯,冷笑在心。「在下只能说,芳华虽艳几年娇,落花离枝成春泥。人没有不老的,一张薄薄的面皮很快就会被岁月吹皱了,我个人的喜恶只怕无法作数,况且,美丑和教养无关。」

  「你不喜欢我?」秀眉!盛,她露出一副美人受惊的模样,世上无人能不为她的绝色容颜倾倒,他怎能例外?

  他用字斟酌地说道:「在下已有婚配,无意撷取庭上花。」

  她浅笑一扬手。「花开堪折直须折,识花者当择富贵名花,路边野花舍了也不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得兰芷入室,满室馨香。」

  那个「婚配」不就是蓬门小户,比得上她官家出身的身分吗?他日他若有了她这娇妻,就休想再美妾玉婶成群,鸳鸯锦被上她只准人影成双,不容其他女人和自己共事一夫。

  「我这人向来比较鲁钝,是个不懂风雅的俗人,养兰育芷费心又耗神,野生野长的小花自成风韵,不须刻意修剪就能坚韧地生长,更得我心。」

  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话,她暗恼地轻咬下唇。「二公子是什么意思?以瑶儿的容貌和家世配不上松竹一般的你吗?为何句句拂人心意?」

  她肯屈就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众多才华出众的世家子弟中她唯独倾心于他,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殊荣,他居然不知珍惜一再冷颜以待?

  「心有所属自是无心他想,以小姐的艳绝姿容当配入中之龙,在下无才,羞于攀折。」他话里之意浅显易懂,昭如日月,这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明白地拒绝美人的情意,他无福消受。

  「你、你疯了吗?竟然对我说出『心有所属』这种话,我岂会不如其他女人?!」

  被他拒于心门外的羞辱折了罗云瑶的傲气,她从小到大被家人捧在手心娇养,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痴迷的对象竟无视她引以为傲的天仙艳姿。

  一股羞恼升起,她娇软嗓音刚要出声,一团黑色物品突地便从眼前飞过,准确无误地正中井向云面部,发出很大的声响。

  她诧异地睁大眼,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一阵铿锵有力的女音随即扬起——「井向云,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你居然敢背着我做出这种事?!你要挖我的心、刨我的肺,让我血脉倒流、爆筋而亡是不是?好个狠心绝情的人!」

  井向云若无其事地抓着方才贴在脸上的绣花鞋,一手扶住飞奔而来却差点跌跤的纤细身子,眼中笑意浮动。「我没有负心,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他不说则已,一开口陆清雅的滔天怒意便席卷而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有如十丈高的白浪,足以将人淹没。

  「谁管你负不负心!我的银子呢?你把我藏在床底下的铁盒子拿到哪去了?我强烈要求你立刻、马上、现在拿出来还我,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她两只细臂揪着他的衣襟,怒气腾腾的问。

  那是她辛苦攒了六年的救命钱,她就等着用它离开井府,她未来的自由生活全靠它了。

  「嗅,那几个铁盒子呀?」果然不能对她奇望太高,在她眼中,他的人还不如银子。

  「对,『我的』铁盒子,而你卑鄙的偷走它。养尊处优的井二爷、锦衣玉食的二公子,请问你是缺了吃的还是喝的,或在外面欠下一堆风流债需要钱摆平?要多少你知会一声嘛,我想办法也会从井府的帐房挖给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偷我的?我就这么点私房钱你也要凯靓,还要不要让人活呀?我的金子、银子,我的玉镯珠钗全是我的命,你拿了它们等于拿刀抹我的脖子,不见血却要命……」

  听她连珠炮地嚷了好一会儿,井向云才气定神闲地以一指轻推她眉心。「说完了?」

  陆清雅·溃然地朝他手指一咬。「还没完!看不到我的金银珠宝我心痛,你缺钱可以开口借,我虽然会肉痛,多少会拿一些来补你的钱洞,用偷的太可耻了,你是——」

  「喉咙都喊哑了,喝口茶再继续二」他像背后长了眼睛,长臂一伸取走丫头二梅手中的莲藕茶:

  她接过来一口喝下,清凉的茶水一入喉,火气果真消了一些。「我的铁盒子呢?还我!」

  黑瞳一闪,他语带惋惜的说:「夫妻本是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代你保管省得遭小偷。」

  你才是大贼王,快还我!她无声地瞪视他,对待无赖跟他吵没用,只有更无赖。

  他指尖轻柔地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往后拨。「别让入看笑话了,咱们有客入。」

  「什么客人?你的猪朋好友……」她不在意地明眸一瞥,葺地神情一变,杏眸圆睁,惊呼出声,「罗云瑶?!」

  这女人……怎么会在这里Z她们第一次碰面应该是罗云瑶嫁入井府的第三天才对,她会用高不可攀的正妻口吻来踩上几脚,而后命人减少挽花居的饮食和月银,不让夫婿的另一个女人过得安稳。

  「你认识她?」井向云状似随口一问,但若仔细一瞧,不难发现他眸底深处闪动着诡谲幽光。

  「我……呢?没……没见过。」她脸色微微发白,透着一丝慌乱。「没见过就没见过,用不着吓得浑身发抖、手心冒汗。」而且还是冷汗……她到底瞒了他什么事?

  陆清雅强逼自己露出平静的浅笑,小心控制心虚的眼神。「哪……哪有发抖?是被你气的,你把铁盒子还来,我就不妨碍你们……缱绻情话。」

  「缱绻情话?」他冷笑扬唇,将她意图开油的身子楼入怀中。「娘子好大的胸襟,为夫的无限惶恐,可惜……罗姑娘,让你见笑了,此乃拙荆,难登大雅之堂,若有冒犯之处是我管教不当,请容我代为致歉。」

  他们是夫妻,妻子犯错,丈夫自是要出面道歉。井向云的心思着实深沉,藉由一件寻常不过的事告诉两名女子,谁为亲,谁为疏。

  「就是她?」为了一个姿色中等的小女人,他居然放弃和自己这貌美如仙的官家千金结亲?罗云瑶神色难看,唇抿成一直线,

  暗暗恼火他的不识相。

  「就是她,心之所系。」井向云露出爱恋至极的深浓目光,凝视着怀里人儿。

  「你会后悔的。」是他眼拙了,看不见美玉光华。

  他的冷峻化为一抹淡笑,提起怀中人时语气柔情似水。「磐石不转移,芜丝附女萝,我们会相缠到死。」

  「你……你……好,我就看你们怎么相缠到死。」罗云瑶气得牙痒痒,她不会就这么算了,他的人,他的心,她都要定了。

  第7章(1)

  大半夜的正好眠,万籁俱寂,只有虫鸣蛙叫此起彼落,一弯明月高挂天际,映照一池荷花,风吹水面起涟漪,水底的月儿也跟着轻晃。

  井府不养猫,却有猫叫声传出,呜呜晒晒地爬到屋顶对月仰颈,似在叫春:这原本没什么,不就是县太爷千金养的那只叫小雪的白猫在唠叫,由于长得毛茸茸十分讨喜,故叫声虽然扰人清梦倒也能忍受,看在主入的分子上,多少会多点宽容。

  但是在猫叫后约一个时辰左右,竟又传来女子凄厉的尖叫,其中伴随着悲愤的哭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到每个人耳里。

  众人纷纷起床,提着灯笼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烛火微晃的书房似有人影走动,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进去瞧瞧」,大伙便一窝蜂的全往里头挤。

  但没一会,众人便一个个又飞也似的往外奔,脸色可疑的涨红,没人敢说瞧见了什么。

  半个月后,井府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喜事,新妇绕城一周风光大嫁,此事被部分人蔚为奇谈……呢,美谈。

  「怎么会这样?明明要嫁的是他不是他呀……为什么新郎换人了?太奇怪了,这不是全乱了套吗?兄嫂是弟妻……」老天爷莫非是太清闲了,非把人捉来整一整不可。

  陆清雅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她的脑子快像麻花打结了,想得脑袋瓜子都要爆开,还是想不通事情的发展怎会变调。

  算了算日子没错,这年中秋前夕井府娶媳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豁字贴满里里外外,仕绅官员齐来道贺,宾客同欢笑啖美酒佳肴。

  新娘子也没变,是艳丽无双的官家千金罗云瑶,同样一顶八人大轿抬进府,仪式一样也没少。

  因为前世她没坐过花轿,也不是由大门抬入井府,只有简单的行了个礼,由小跨院搬进西侧房,因此才十分羡慕地瞧个仔细,从停轿到过火盆一直到拜堂、入洞房,无一遗漏的瞧得分明。

  过程一切都没变,可是却又令她惊讶连连,完全偏离了她已知的事实,此时待在新房的人不是应该是……

  「什么兄嫂弟妻?你又在一个人罗罗唆唆地嘀咕什么?快过来给我捶捶腿,跑了一天累死了。」新郎换人……她倒是清楚得很。

  清风徐徐,大树底下好乘凉,坐在树下的井二爷斜躺在蔺草编织内铺棉絮的软榻上,伸直长腿,神色情懒地朝满脸团惑的小女人勾勾指头。

  「你好命呀?想我给你捶腿,作你的春秋大梦吧。」她还在记恨,休想她会给他好脸色。

  「晴,还念着你那几个破铜烂铁的藏银箱呀?你跟着我吃香喝辣的,哪需要用到银两,本大爷钱多多,你看要多少再跟我拿。」反正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掖在怀里嫌它重,他喜欢就给她。

  「哪来的吃香喝辣?你都快变成两袖清风的穷光蛋了,还好意思自称是多金大爷!我这个月的月银呢?你几时要给我?」她伸手要钱,态度很蛮横。

  井向云笑着握住软绵小手,宝贝似地往心口一放。「我的那些私房钱不是都在你手上?连私章也要你盖了才作数,跟我要钱没道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

  「那些全是帐簿而已,我要的是现银,你不能拿着一根萝卜吊在驴子鼻前,让它看得到吃不到。我要白花花的银子在手上,不是只有看着千万两入帐,你存在银号里我用得到吗?」没有钱,她就没办法离开井府,离不开井府,怎么重新过生活?陆清雅恨得咬牙切齿,心痛她多年积蓄的金银珠宝被他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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