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他所说的话,还有他说话的语气与嗓音,都充满了令她心情荡漾的呵哄,令她觉得心窝儿里直涌出暖意。
“是不?”他逼着她回答。
一时之间,福满儿不知道该从何答起,明明也不过就“是”与“不是”而已的答案,竟然只是想着就教她脸红不已。
“是。”她点点头,不过是个简单的字儿,却令她的心窒了一窒。
不过就是个“是”字,但是当这个字从她的嘴里被吐出时,她感觉自己是备受娇宠的,被这个从身后抱住她的男人给宠爱着。
因为是他的妻子,所以地位更加特别。
他的话给了她这样的一个认知,紧紧地把她的心给揪着了。
鹰扬天得到她的回答,满意地笑了,浑厚的嗓音从他的胸膛轻震而出,不安分的大掌往下游走,从她平坦的小腹,来到双腿之间令人害羞的地方。
“夫君,你的手……这是在做什么?”她心跳得飞快,喘息着,差点就被一口息儿给噎住,让她就连要开口说话都十分困难。
“我想给你止疼。”
“我疼的地方是背,不是……”她倒抽了一口冷息。
……
早晨的天光,像是一束又一束柔软的丝线般,淡淡地,亮亮地,迤逦进屋子里,长长地,拖至了床榻之前的矮槛上才止住。
明明昨儿个晚上背疼得厉害,但是,福满儿今晨醒来时,却像是做了一场难以形容的美梦般,感觉到满足而且快乐。
她轻俏地起身,不吵着身旁的男人,倚坐在床畔,静静地瞅着他。
无论看过他多少次,她都会在心里觉得不可思议。
他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怎能生得如此好看呢?
在未与他成亲之前,每回见他总是不经心的,又或者说,她不想正眼瞧他,总觉得他的面容太过阴柔,可是,在与他真正相处之后,才发现他的眼神是沉稳而锐利的,被他淡淡地瞟过一眼,就能感受到那慑人的威力。
就在她瞧得出神的时候,他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眸忽然掀开了一小条缝隙,在瞧见她之后,就又合上了。
鹰扬天抬起大掌,反握住她搁在他枕边的纤细手腕,似乎没打算清醒,轻沉的嗓音略带了一丝含糊,“还疼吗?”
“不疼了。”她笑着摇头,看见他双眸依然慵懒地闭着,像是耍赖的孩子不肯起床一样,明明是个大男人了,却令她觉得可爱。
“什么时辰了?”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光,“看这天色,应该还未过寅时——”
话声未落,她已经被他冷不防的一个掳掠给抱进怀里,整个人跌到他的胸膛上,脸蛋被他的大掌给按进了颈窝,让她的惊呼声只能吹呼在他的颈上。
他侧过脸,刚好贴在她的颊边,令两人的姿势显得十分亲密,“既然还未过寅时,就表示天色还早,再睡会儿。”
第7章(2)
“不困了。”她红着脸,小声地说道。
怎么还能睡得着呢?
福满儿一颗心狂跳着,在他的怀里,她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感受他的气息与温度就像是丝线般,要将她给密密地缠绕住一般。
“不困了也躺着陪我睡。”他专断的语气近乎蛮横。
“我怕咱们一起赖床不起,要教奴才们取笑了。”她使劲儿想要推开他,却发现他根本就是文风不动,忍不住在他的怀里小声叫道。
“他们不会取笑,是羡慕,因为只有恩爱的夫妻才会一起赖床。”他将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享受着那馨香的气味沁入鼻息之间。
“说不定他们心里不跟你一样想法。”与他如此亲近,让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吐在他颈肤上的气息轻轻颤颤的。
福满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同一个男人,同一具怀抱,相同的好闻气味,可是,她却比一开始更加心旌神动,丝毫没有因为习惯了这个男人而变得平静坦然。
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昨夜,但是却又不敢仔细去想,如果只是被他碰触,就已经是如此舒服的滋味了,那么,她不敢想像与他正式圆房,会是怎生的一番光景呢?
“那日,我没问你,你说当皇商是为了要得到权力,可以接近朝廷,扳倒那个害鹰家家破人亡的狗官,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吗?”经过昨晚,在她的身上与心上,已经没有任何一块地方是瞒着他的。所以,她也想知道属于他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些些也好,像是不甘心似地,想要从他身上赢回一些。
鹰扬天原想一笑带过,说大清早的提这些事情晦气,不过,当他的视线触及她眸里的清澈,嘴巴就像不再受他管束,自个儿开口I了。
“就快了。”他长指梳着她的发丝,淡声说道。
“我不能阻止你做想要做的事。”她弯起一抹满满的笑容,那笑容太满,让她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弦月牙,巧妙地遮掩了眼底的担忧。她是单纯,却不天真,长年待在义母身边,官场上的恶斗风险就算不是亲眼所见,也会有所耳闻,“但我希望事情结束之后,咱俩能够一直过着平静的日子,有你,有我,再加上几个孩子,一家子,过平静日子。”
假山流水,雕粱画栋,就连一般人会疏忽的边边角角,也都是装饰得极美轮美奂,要不是亲临其境,真教人难以想像在一堵平平凡凡的宅门内,竟然会有一番如此别致的风情。
福满儿被请坐在厅前的首位上,她知道自己的到来给这里的人带来不小的骚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沓的脚步声,杜寅娘与几名姑娘急忙地赶了进来,见到微笑坐着的福满儿,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杜寅娘参见公主殿下。”她定了定神,给面前的人行礼,终究是见过场面的人,总不能一直慌张下去吧!
“平身吧!我一直不是喜欢太多礼数。”福满儿站起身,走到杜寅娘面前,越过她的肩畔,看着她身后的几名美姑娘,“她们是太君给你安排的丫鬟吗?一个个都长得十分出色,就算是在宫里,如此绝色也不多呢!”
杜寅娘见她说得真心真意,不似在玩笑讽刺,“回公主,她们不是伺候我的丫鬟,难道,爷没告诉过你吗?”
“这地方不是他告诉我的,一直以来,我与宫里都会保持联系。昨天,来向我禀报的公公不经意提起了有这个地方,说我夫君经常在这里走动,甚至于是深宵留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这年头大家时兴在外头养小妾,有时候,暗着来反而更加难防,想了一夜,我想自己应该过来一趟才对。”
“公主以为我是爷养在外头的小妾?”杜寅娘与身后几个姑娘相视一眼,忍不住掩唇轻笑了起来。
福满儿不解她们究竟为何而笑,正值纳闷想要开口询问之际,身后传了鹰扬天低沉不悦的嗓音。
“谁是我养在外头的小妾呢?”他一双锐利的眸光盯着妻子娇小的背影,刚才在门外听她提起宫里,让他暗吃了一惊。
绝对不是巧合!
他不是傻瓜,绝对不会相信皇后的人会不经意告诉她这个地方,这绝绝对对不足说漏了嘴那般简单!
那么,除了知道这个地方之外,宫里究竟对他所做的事情还知道多少呢?
“夫君?”福满儿闻声回眸,看见了鹰扬天俊美无瑕的脸庞阴沉沉的,往她这里投过来的视线,像是两道可以将人血肉剜开的刀子,“你先别不高兴,我不是来这里给你的妾室耀武扬威的,我只是想,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可以替你收了她。”
“收了她?”她总是能够成功地令他感到吃惊。
她点点头,笑着忽略心上像是有针螫似的疼,算算日子,人家待在鹰扬天身边的时日比她还早呢!“是,我知道夫君的顾虑,碍于我是公主的身份,皇室不会允你轻易纳妾,把寅娘接回家之后,或许一时片刻没法子给她名分,但我会努力向义母劝说,让她相信你是真的喜爱寅娘,接受你纳她为小妾。”
他语气微扬,眉梢微挑。“你说这些话是真心的?”
“是。”她点点头。
“你以为皇后娘娘会答应?”
“义母不是一个不通人情的人,只要能让义母点头,义父那方面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居住在宫里多年,对于皇帝与皇后之间的互动相处,福满儿自然比一般人更加清楚。虽然一般人都以为是皇帝太过宠让皇后,但她心里知道,义母一向很懂得拿捏分寸,因为不轻易开口干预事情,所以往往一旦开了口,义父就会十分尊重听从。
闻言,鹰扬天只是在心里冷笑了声,并不是针对她,而是想到了皇后娘娘在义女心里竟然有如此高的评价,心里想必会很安慰吧!
他们二人才成亲不久,如果这时候就让皇帝与皇后知道他要纳小妾,别说要他们答应了,怕不立刻下旨把他拉去砍头!
更何况,他半点都不想纳杜寅娘为小妾!
但他不得不佩服皇后的英明,竟然就连自己最心爱的义女都可以拿来当棋子,透过告诉她这个地方,让她来一探虚实,警告他这个地方的存在已经被知悉了,要他最好小心一些!当然,这提醒自然也不会是好意的!
杜寅娘看着主子,得到他的默许之后,转首笑着对福满儿说道:“公主,你听过‘相公’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就是夫君的意思。”她笑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错了,大错特错,此相公非彼相公,这里是鹰爷用来招待一些王公大臣与重要相与的地方,商场上的人就俗称这些地方叫做‘相公’,公主只要稍微细想一下,应该就不难知道这名字的由来吧!”
福满儿顿了一顿,才点点头,单薄的面皮儿微微地泛红。
杜寅娘见到她的反应,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回头对鹰扬天说道:“爷,咱们家的公主还真是可爱,都已经是为人妻了,听了这些话竟然还会脸红?真是太可爱了!”
“既然知道我家娘子脸皮薄,就不要随便闹着她玩。”他闷吭了声,没啥好气地回话道。
是自动送上门来的肥肉,没好好品尝个两口,玩弄个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杜寅娘故意亲热地拉着福满儿的手,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她就表现得像是已经相识多年的姐妹淘。
“也不怪公主妹妹以为这华丽的屋子是爷拿来金屋藏娇用的,毕竟是要使来招待重要客人的,这些人哪非富即贵,自然是不能马虎,那些王公大臣碍于身份,不能往妓坊里去,要是被朝廷知道了,就怕头上的乌纱帽不保。”
“说够了。”鹰扬天从中抄过满儿的手,将她拉开了几步,以冷淡的眼神示意杜寅娘可以闭嘴了。
“所以,是我弄错了吗?”福满儿抬起美眸,迟疑地问道。
“对。”他睨着她,毫不客气地让她觉得自己做错事。
“你就不能委婉一点表示吗?”
“究竟是谁做错事了呢?”
“我……”福满儿气闷,于情于理上都说他不过,只是低头自认理亏,负气似地往门口走去,她当然没在生气,只是觉得懊恼罢了。
“鲜少见到有人能与爷如此贴心说话,是因为咱们公主会说好听话吗?”在她的身后,杜寅娘掩唇轻笑,试探地低声问道。
“看起来像是在贴心说话吗?是,她说话不只是好听而已,还能说到人的心坎儿里去。”鹰扬天说这话倒不是在赞美,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啊!是说进了心坎儿里,但是,她所用的方法并非是循序渐进的,而像是一记闷棍似的,狠狠地劈进他的心坎儿里,丝毫不给抵挡的余地。
说完,他扬扬手,示意杜寅娘众人可以退下了,走到妻子的身畔,没立刻开口说话,只是抬眸云淡风轻似地瞧着天,日子过得真快,竟然转眼间已经是春日了,拂面的风已经有着暖意。
“下次还胡闹吗?”瞧她的样子,还真是十分懊恼呢!
“我才没胡闹,是认真的。”
“就是因为你是认真的才叫做胡闹!”他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只见她瑟缩了下,神情却还颇见理直气壮,似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只是觉得总不能都是自己占便宜,也要为你多想想。”
“放心,你替我想的已经够多了。”
“不能再想更多吗?”她娇怯地抬起眼眉,小声地问道。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鹰扬天愣了一愣,这个答案出乎他意料之外,她不是沾沽自喜的承认,而是只想若为他设想更多!
“反正都已经出门了,你想去州桥夜市逛逛吗?”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前一刻还气恼着她乱来,下一刻他竟然已经在想如何讨她开心,仿佛博她一笑还更千金。
“夜市?”
“是,就在朱雀门外,自州桥往南,有一大片市集,虽然天色尚早,不过应该已经开始做生意了,因为那里的商家往往经营到三更半夜才收摊,所以又被称作是夜市。”
“好好好,当然是好了!”她一双美眸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纤手紧揪住他的衣袍,生怕他临时反悔了。
“捉得那么牢,是怕我扔下你自个儿去吗?”他挑挑眉梢,瞅着她紧圈的双手,没好气地笑道。
“不准扔,扔了就是欺负人。”福满儿紧紧地圈住他的臂膀,在不久之前,她究全无法想像与他亲近竟是一件如此自然的事。
“说这种话,是存心要我欺负你?”他一边说着,一边任由她勾着手往大门方向走去。
福满儿轻偎在他的肩畔,摇了摇头,“曾经我确实觉得你不是好人,而就算你要我别相信自己亲眼所见,说自个儿是个坏人,但我还是想要相信我自己,相信其实你比自个儿所知道的还要好。”
“不知道这天底下能认同你这句活的人有几个?”泛在他唇畔的微笑有些淡凉,话锋忽然一转,笑道:“去了那里你想吃些什么?芥辣瓜儿?香糖果子?还是想吃然麻糯细粉?”
“这些都没吃过,都想吃。”
“没吃过的都想吃?”他没存好心地轻笑了埘声,“那给你来些鸡皮、腰肾、野狐,或是猪皮肉?这些也都吃吗?”
“这些也都有卖?”她惊讶地睁圆美眸,以为他是故意说来逗她的。
“当然,还有猪脏鸡碎,听说价钱不贵,最多就十几文钱吧!你要是都想嘱,我就都给你来上一份,如何?”出了大门,他将她抱上马车,看见她每多听到一道菜,脸色就更难看,到了最后简直就是惊吓万分,只能用一双美眸瞪着他,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表情,教他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