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他。哪怕他们认识不算深,在一起的莫名其妙,她无法否认自己贪恋他所给予的温柔与欢愉。
“没有什么突不突然,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我想守护你,你呢?”唐肯柔声笑问,眼中的柔情足以融化世上的一切。
他说他想要她!
霎时,太多的情绪涌进她心头,狂喜、兴奋、酸楚、满足、难以置信、渴望的……各种复杂的情绪齐齐涌出。
不需要穷尽努力的证明自己,不需要强迫自己去做什么讨好他,她对他总是任性的予取予求,高高在上的享受一切,从未付出过什么。
而他,总是包容这样的她,从不抱怨或嫌累,更不曾面露疲倦或厌烦。
“我……”太多的情绪在心中奔流,一时之间她竟慌了,不知如何反应。
她一脸慌乱,手足无措的模样,完全失了平日女王的气势,反像个迷路的小女孩,教人又怜又爱。
唐肯起身,接过她捏在指尖的钻戒,执起她纤巧的左手,冰凉的银环圈住无名指,慢慢滑至根部。
这枚钻戒圈住她的心,也圈住她所有灵魂。
“嫁给我。”这不是请求,亦非询问,而是温柔的告知。
她早发现,这个温柔的男人看似没脾气,但是面对某些他在乎的坚持,他并不会软弱退让,反而强硬得让人无从抗拒。
他的霸道藏在细腻的温柔中。
“滢,嫁给我。”他不厌其烦地重复,深邃的眸子凝聚着浓烈的深情,唇上的笑容温柔暖心。
韩冰滢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冷静与理智被抛到遥远他方,无法限制她做下脱轨的人生决定。
唐肯俯下俊脸,凑近她紧咬不放的红唇,极其疼爱地吻住。
所有浓情密意,尽在这一吻。
最后一道抵抗他温柔的心墙,如同嘴里的巧克力,逐渐融化,他的身影进驻她心,满满的。
“好。”因激动而涌出的泪珠滑下眼角,她像个沉浸在热恋中的青少年,不考虑冲动的后果,只想感受当下满满幸福的这一刻,任性的点头答允。
他笑了,清冽的长阵盈满疼爱的温柔,然后将唇覆上她的,烙下无声的承诺。
两周后,他们各自请来一个见证人,选在户政事务所办事人潮最稀落时,办理好结婚登记。
除了担任见证人的许特肋与姚易辰之外,没有人知道“韩霆”千金秘婚一事,就连韩森也不知情——事实上,韩森对家庭本就没有归属感,加上他太过自我的个性,想必也没兴趣知道毫无亲情可言的姐姐究竟在做些什么。
更没人知道她竟是嫁给一个毫无商业背景,更非来自豪门世家的男演员。
“你不是台湾人?”登记结婚那日,韩冰滢才发现唐肯身分证后方的户籍登记并非台湾,而是奥地利某个小城市。
“我身上流着台湾人的血液,只不过不是在台湾出生。”他微笑回答。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她蹙眉抱怨。
“是你从来不问。”他叹息,伸手轻捏她下巴。
她闻言语塞,双颊赧然发热。他说得没错,出于一种逃避的心理,仿佛只要不知道他太多事,便可以鸵鸟心态的催眠自己,她与他毫无任何关系,因此她从不过问他的事。
关于他的过去、他的来历、他的家庭,她一概不知……荒谬的是,她熟悉他身上每一寸肌肉线条,熟悉他的生活作息与各种习惯,熟悉他整个人。
然而,对他整个人以外的其他事,她所知的,只有一片空白。
更荒谬的是,她跟他结婚了,而她居然连一丝丝后悔都感觉不到。
“你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
两人正式结为夫妻的那一天,他们特地飞到香港,下榻半岛酒店的总统级套房,象征性的度蜜月。
一场激狂的欢爱过后,她娇懒地趴在他身上,纤指在他平日隐藏在衣下的强壮肌肉上懒懒游走。
“看不出来吗?还是你以为我的鼻梁是透过整形才这么挺直?我的双眼皮会这么深,是手术刀割出来的?”
他垂眸笑睐,戏谵的嗓音宛若一种无形的爱抚,光是这般听着,便令她沉醉。
她被他的戏嘲惹得格格娇笑,忍不住凑上前啾了他性感的薄唇两下。
“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不过,的确有听说很多演员都是先整形再出道。”她爱娇的解释道。
然后他告诉她,他的外祖母是个钢琴家,当年千辛万苦争取到国家奖助海外留学的机会,在奥地利求学时爱上了已婚的指导教授,为了不破坏教授的声誉与婚姻,外祖母选择离开。
然而,当外祖母离开奥地利回到台湾,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
“是因为很老套的关系吗?这故事听起来好熟悉。”她慵懒地听着,边笑边吐槽。
“人生如戏,许多难以置信的巧合,确实经常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只是当人真碰上时,可就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也不否认,笑了笑又接着往下说。
那个保守年代,女人未婚怀孕是一件大事,必须忍受各种嘲笑歧视,更会使家人蒙羞,于是外祖母选择远走他乡。
由于有出国深造的经历,外祖母争取到一份海外的教职工作,她前往德国慕尼黑定居下来,按月将养家费电汇给台湾家人,然后生下腹中的孩子。
这个孩子也就是唐肯的母亲。他的母亲终其一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只知道父亲是奥地利知名的钢琴大师。
“道是你外祖母的故事.那你母亲呢?”韩冰潆打了个呵欠,倦意涌上眼皮,虽然渴睡,却想听更多故事。
唐肯轻柔地抚着她披散在胸膛上的长发,放低了音量,轻声细语的说:“你累了,睡吧。故事很长,往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嗯……”她意识迷糊的点点头,笑着闭上水眸,在他温暖的怀里恬然入梦。
“往后,我们也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故事。”他在她耳畔低语呢喃。
第3章(2)
为了不影响韩冰滢的工作,也为了不让结婚一事有曝光的危险性,他们的蜜月旅行非常短暂,只在半岛酒店住了两天便搭机回台湾。
这短暂的两天,他们哪里也没去,只是没日没夜地待在套房中感受彼此的体温。
结束美好的蜜月,他们各自返回工作岗位。他们甚至没有住在一起,韩冰滢依然每日结束工作后,便上唐肯的公寓享用晚餐与他。
为了不招母亲起疑,她偶尔留宿,偶尔深夜便离开返回韩家,两人的关系说起来,比起夫妻,更像偷情幽会的男女。
持续这样的甜蜜一阵子过后,唐肯先前主演的电影完成了后制,终于正式推出。
他以新人之姿领衔主演,在毫无任何知名度与光环的加持下,那部集结了悬疑与动作的爱情片,竟然缔造了空前的成功。
一夕之间,唐肯俊美高大的身影,充满了街巷各个角落,四处都可见印有他身影的宣传海报。
他的温柔与俊美,深受女性影迷青睐;他优雅且极具时尚的穿着风格,蔚为一股风潮,成为时下型男的时尚指标。
他那与亮眼外貌成正比的精湛演技,堵住了一挂毒舌影评,更成为影评人口中难得一见的天才型演员。
女人爱他,男人也爱他,他独特的魅力征服了所有人。
狗仔媒体疯狂跟拍,一窝蜂争相报导关于唐肯这个人的大小事,只是姚易辰成功做到滴水不漏的程度,始终没人挖掘得出唐肯的过去。
因为神秘,因为低调,反而招来更多的好奇心,他的名字高居网路搜寻第一名,所在之处全成了迷哥迷妹的朝圣之所。
“你让我喘不过气了。”一走进餐厅包厢,韩冰滢摘下几乎已成招牌的猫眼墨镜,媚眸气愤地瞪着正起身迎来的男人。
“我很抱歉。”唐肯展臂抱住她,在她额角落下无数个碎吻。
“抱歉什么?抱歉你的高人气害得我已经连续一个月吃不到你煮的晚餐,只因为那些该死的狗仔一直守在大厦门口?”显然那些吻不能弥补什么,她的火气依然旺盛。
“还是抱歉这段时间我们只能在餐厅和饭店偷偷见面?我还得靠变装才能进饭店。为了配合你的时间,我已经好几次在深夜出门。告诉你,我妈很可能已经起疑……”
“那很好。”他微笑打断她,暖意满满的深眸内,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而她太自我,总是不曾发现。
他一直等待着,她会带他回韩家,正式将他介绍给她父母亲。
可她始终不曾提起这件事。
她对他的家庭不曾起过好奇心,更不曾提过与双方家长会面的话……逃避意味浓厚。
“很好?”韩冰滢低嚷,娇媚的眉眼沾上怒气,美得像一朵怒放的蔷薇。
“那一点也不好!如果我母亲知道我偷偷结婚,还是没经过她认可的对象,她一定会疯掉。”
“但你应该给她一个机会认识我,不是吗?”一把抓住她戳在他胸膛上的纤指,唐肯没有动怒,只是温柔地劝说。
韩冰滢正要再怒斥些什么,却蓦然止声,因为她后知后觉的明白到他想表达什么。
他想见她的家人。
不!她不能这样做!
出身豪门世家的母亲,自小对她要求严苛、期望深重。母亲希望她成为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希望她日后的另一半来自显赫名门,能帮韩家锦上添花。
而父亲呢?他从小便漠视她的能力,认定女儿不该涉足公司内务,更没有资格争夺管理权。如果父亲知道她已经结婚,她这些年来的努力与表现,很可能会,夕化为乌有。
她不想让母亲失望,不愿输了继承权,更不想让父亲抽掉她跟韩森公平竞争的机会。
不,不可以!她不能让两人的婚姻曝光,绝不可能!
“唐,我不能让我爸妈知道你的存在……至少现在不行。”韩冰滢咬紧鲜艳如莓的红唇,美阵满是高傲的抗拒。
她不想让她父母知道他。
唐肯胸口一记紧缩,喉头凝窒,唇上那抹温柔的笑弧略僵。
“原来这就是你最近在忙的原因。”
蓦然一道略沉的女人嗓音响起,唐肯看着怀里的韩冰滢全身一僵,他直觉不对,抬眸望去,看见一道高雅的女性身影推开包厢门走入。
“滢滢,你可以告诉我,我现在看到的这些,究竟是什么情形?”
一身黑色干练套装的韩夫人,缓缓走到他们两人面前,冷艳的面容与高傲气质,韩冰滢几乎如同她母亲的翻版。
唐肯垂眸,清楚看见韩冰滢脸色惨白,娇颜笼罩着前所未见的慌乱。
她伸出双手推开他,几欲撇清关系的举动令他浑身一僵,胸口忽被一团冰冷包围。
“妈,你怎么会来这里?”韩冰滢当然知道母亲是跟踪她而来,可高傲自负的她,到了母亲面前总是显得不知所措,做什么都不对也不够好。
“韩森已经快要进公司接总经理的位置,而你居然还有时间跟一个戏子谈情说爱?”
戏子?母亲从不关心演艺圈新闻,可她竟然知道唐肯是演员,这代表母亲早已对唐肯做过一番调查。
恍悟之后,韩冰滢心慌得更厉害,美眸闪烁不定,不敢与母亲的视线相迎。
“韩夫人,您好,我是唐肯。”唐肯主动上前打招呼,温柔有礼的态度却得不到韩夫人一记正眼对待。
“你究竟要让我失望到什么时候?”韩夫人无视唐肯的存在,目不斜视地望着女儿,语气冰冷得教人发寒。
“妈,对不起……”韩冰滢咬紧红唇,嗓子微颤的道歉。
那是他第一次听见“对不起”这三个字从她嘴里吐出。
“别再做出让我丢脸的事,你跟这个男人的事就算没人知道,你自己也该感到羞耻。你是“韩霆”未来的总裁,你不该跟这种什么都不是,只靠一张脸骗吃骗喝的小白脸鬼混。天啊!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都做了些什么丢人的事?”
韩冰滢挺直纤细的腰背,她倔傲的身影看来既坚强也脆弱……唐肯的心被扯疼了,想伸手握住她紧拢的粉拳。
可下一秒,她躲开了。仿佛他带有某种可怕传染病似的,她躲得既迅速也突兀。
长阵愕然,唐肯温雅柔软的神情一僵,胸中暖意一点一滴流失,冻骨的森寒渗透到血液之中。
韩冰滢骄傲的扬起下巴,不带私人感情的回望他。“唐先生,我母亲在场,请你自重。”
自重?他是她的丈夫,她竟然要他自重?唐肯几乎想笑……几乎。
原来他只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地下丈夫——不,她甚至不愿向她母亲坦承两人的夫妻关系。
似乎很满意韩冰滢划清界线的表现,韩夫人垂下的嘴角逐渐扬起,像看待一个无生命的物体般,冷冷扫过他身影一眼。
“滢滢,趁现在把话说清楚,别让我在八卦周刊上看到乱七八糟的传闻,你应该很清楚,那些传闻一出来,董事会那边会怎么想,下次高层人事改组的投票会议,你又能争取到多少票数。”韩夫人口吻平静地淡淡述说,眼底却深刻着凌厉而严苛的警告。
她真是冰滢的母亲?一个为人母亲的女人,为何眼中看不见一丝疼爱孩子的温柔,也找不到一丝出于为她好的苦口婆心?
有的,只是一片荒芜的森冷,以及近乎冷酷的严苛,仿佛冰滢是一个被她以无形丝线操纵的人偶。
韩冰滢怔了怔,胸中的心脏一度静了数秒,高傲的面具稍稍剥落一小角,露出不被允许的慌乱。
“妈,我跟唐先生只不过是……”
韩夫人冷漠地打断她:“我想,我没有认识这个人的必要性。”
眼见母亲做出强烈的暗示,韩冰滢指尖泛凉,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慢慢被唤醒。
她不能让母亲失望!
她必须强悍,必须勇敢,必须骄傲,必须……割舍。
“滢?”唐肯面色依然温柔,可两泓深邃的眸海却蒙上阴沉沉的灰雾。
“我们到此为止。”指尖刺入掌心,韩冰滢越发挺直了纤瘦的背,娇艳的脸蛋仰高,她用着公事公办的口吻,毫无温度可言的扬嗓。
“不可能。”唐肯深深地凝视她两眼,浓烈的感情如海洋一般将她包围。
芳心猛然一悸,她一瞬间不能呼吸,近乎窒息。
刹时,韩冰滢几乎动摇,几乎想不顾一切——
“滢滢,你知道该怎么做。我在外面等你。”宛若一道强烈的禁止咒语,韩夫人淡淡说完,身影一旋便往包厢外走去。
临出包厢之际,韩夫人忽又停下脚步,漠然地撇首,冷冷补充一句:“五分钟。”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一刻,唐肯在韩夫人身上看见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原来他心疼的那个女人,全是依照母亲的希望被塑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