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虽然想买跃圣的股份,但是他可不打算用市价去买,那太不符合他生意人精打细算的原则。
他有更划算的方法,更重要的是,他有足以应用的人脉,这全拜他做业务所赐,黑白两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他都能结交当朋友,并且很珍惜这份人脉资源。
现在就是他运用的时候了,好巧不巧,他的朋友里就有开地下钱庄的大哥,而且还是岳晴堂弟欠债的那一家,他愿意为岳晴欠下人情,出资六千万拜托那位大哥帮忙,将跃圣的股权转让给他。
一星期后,跃圣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
岳晴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找一份母亲放在文件档案柜里的资料。
母亲今早的血压又有些不稳,虽然没有严重的不舒服,但是她坚持要母亲休假一天,并问了母亲有哪些事情尚待处理,她可以代为办理。
岳晴找到了昨天送来给母亲签阅的文件,拿着文件正要转往会议室去开晨间会议,忽然,视线落在母亲摆放在办公桌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她大学毕业时,穿学士服、戴学士帽,和父母一起拍的照片,以前父亲还在时,这张照片就一直摆放在这个位置。
照片里的父亲,脸上有着骄傲的笑容。
当时,她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也已经申请到国外的研究所,她缴出那么优秀的成绩单,换来父亲的骄傲与认同,她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看着照片里父亲脸上满意放心的笑,她突然想起那天母亲在医院里说过的话——“你不完全懂你爸爸,你以为他真的只挂心你是否有能力接管公司吗?你爸他其实……其实有很多话藏在心里没跟你讲,他那个大男人个性,要他说体贴话很难,但是他跟妈的态度是一样的,我们只希望女儿幸福开心。”
岳晴拿起相框,看着相片里父亲的脸,在心里问:真的吗?只希望我幸福开心?那公司怎么办?我还学不会将幸福开心与成功稳住公司划上等号,你可没教过我这些。
看了一会儿,她叹气,明白这个答案无解,正要将相框放回原处时,相框后头的拴卡脱落弹开。
岳晴翻过相框,正要装回拴卡,蓦然看见照片后头有字。
那飞舞的字体是她父亲所写下的——
给我最甜美的天使、我永远的骄傲——晴晴。
“心不难,事就不难。”
短短几个字如打雷一般劈进她的脑海里,她反覆将父亲写的字看了又看,表情怔忡。
记忆中父亲没有用这么亲密的形容词加诸在她身上,什么甜美的天使、什么骄傲之类的,她还以为她永远都达不到父亲的要求。
“心不难,事就不难。”
父亲希望她能把这句话当成一种态度吗?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两句话,她突然联想到在烧烤店时,卢骏凯目光熠熠、气势自信地告诉她关于气魄、磁场的那些话。
这似乎跟父亲所想要传达给她的意念一样,这两个男人都是这么教她的,以“心的意念”为中心点,往外扩散,进而影响到人、气、事、物……
她霍然明白,感觉一道光瞬间灌顶,她纤手摸着自己的左边胸膛,那儿心跳的节奏比往常来得中而有力。
她的心……她的心……
对啊!她的心该要够稳、够坚定的,与卢骏凯相恋以及守护父亲的公司难免有所冲突,但并不表示无解,是她把状况看得太难,所以选择放弃,但放弃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她细细品味这一句话,想像着父亲在照片后写下这些勉励字句时的神情,光是想像着,就觉得一道暖流包围着她,让她全身充满力量……
这份力量让岳晴在半小时后的晨间会议上一吐怨气。
会议室里,堂弟没出现,叔叔和他那一班亲信一如以往,以言语攻击她。
“听说B公司的订单可以拿到手,是因为岳总经理费尽心思与‘体力’周旋在B公司的关键人物身上,还真是辛苦了岳总经理。”叔叔故意加重“体力”两个字,搭配上邪肆轻蔑的嘴脸,就是故意要看岳晴被气哭的表情。
以往面对这种场合,岳晴肯定气得浑身发抖,但是现在的她不气不怒,因为有父亲那句话的加持,因为想起卢骏凯是怎么教她的,她勇气十足。
只见岳晴从容地弯起唇角,姿态优雅地笑了笑,顺着叔叔的话反攻回去。
“是啊!体力上确实耗损不少,为了这张订单我劳心又劳力。”说着还故意用手揉揉太阳穴,一副费尽心力的模样。“反观业务部经理可就轻松不少,都不用亲自出马,我就帮他
谈成业绩了,他甚至连晨间会议都懒得来了,业务经理这个肥缺可真是令人欣羡。”
岳晴话一出,原本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料想得到岳晴会用这么闲适的态度、四两拨千斤的言语反将一军。
岳晴的叔叔更是气闷在心,他脸色肃杀地看着岳晴,冷言讽刺。“啧啧!岳总经理认识了很会抢单做业绩的男友之后就不一样了,口条变得愈来愈好了。”
可恶!今天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他在岳晴的身上看见了死去大哥的影子?那不畏攻坚的自信态度,像极了……
“您过奖了,这跟我认识谁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的口条其实还是很笨。”
岳晴依然微笑,她目光灼灼看着脸色微僵的叔叔,声音铿锵有力地说——
“只不过为了将公司引领到更好的境界,我试着学习将自己所想要、想做的东西明白表达清楚,不在乎别人恶意的批评,如果以后我在表达过程中说的话让您觉得心里不舒坦,您可要多多包容我这个晚辈。”
言下之意是,今后我会勇敢争取我所想要的,您老人家就别再从中作乱了。
岳晴的叔叔听了眼角抽搐,脸色愈来愈严肃,拥护他的那一班亲信脸色也很难看,没有人明白总经理是怎么回事,忽然发威变成母狮子,而且还是一只睥睨傲视他们的母狮子?
有人心里甚至悄悄浮现“选错边”的念头。
这场晨间会议的烟硝味比以往来得重,但是岳晴没让自己成为炮灰,她以气魄成功扭转局面,让与会者见识到“虎父无犬女”,让叔叔脸色铁青、隐怒咬牙。
会议结束后,岳晴感觉像是打了一场胜仗,心情高昂地离开会议室,走到一半,发现录音笔忘了拿,返身回到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口,岳晴看见叔叔气急败坏地在讲手机,咆哮骂人的声音传来。
“你搞什么鬼,身为业务经理为什么没来开会?……什么?!……你、你是要气死我吗?……你什么时候拿去抵押的?我怎么不知道……欠很久了?!昨天、昨天己经转手卖了?”
叔叔失了平日的内敛深沉,眼睛瞪得快掉出来,一副大气喘不过来的样子。
岳晴原本是不想理会他们父子间的事,打算先离开,过一会儿再来拿,不料,叔叔忽然脸色刷白,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不停,紧接着瞬间软倒,讲了一半的手机摔落在地。
岳晴立刻冲上前去扶住他。
“叔叔你怎么了?你先躺下,慢慢深呼吸……”
她扶叔叔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还帮他松开领带,打开第一颗纽扣,好让他呼吸顺畅。
她跪在叔叔旁边,低头看他,语气不容质疑地安抚道:“我马上叫救护车,你会没事的……”
第10章(1)
岳晴快疯了,叔叔和堂弟讲电话讲到一半竟晕倒送医。
当堂弟赶来医院时,她揪住他逼问,一问之下才知道,堂弟签本票借了六千万去豪赌,还不出钱的下场是瞒着叔叔把公司的股份拿去抵押给地下钱庄,而地下钱庄在昨天把债权转让给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不知名人士。
她气到浑身发抖,眼眶泛红,从医院回到公司的路上头痛欲裂,烦恼着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跟母亲说。
虽然堂弟和叔叔在公司里对她百般刁难让她很辛苦,但至少公司的资产还稳固着没外流。
现在呢!居然只用六千万就把价值上亿的百分之三十股份卖了?
回到办公室里,岳晴双手紧握成拳忿忿地槌着桌子。
秘书这时进来敲门,脸色忐忑地报告,说是公司新的合资人前来拜访,顺便参观公司。
什么!速度会不会太快了?新的合资人现在就要来公司参观,她却连合资人长得是圆是扁、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
岳晴双手掩面,重重叹气,她觉得好累,怎么问题这么多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请秘书带对方到会客室,然后整理情绪,深呼吸,摆出商场上应酬的客套笑容,走向会客室。
孰料,当她推开会客室的玻璃门时,瞬间傻眼,眼珠子差点没掉在地上,坐在会客室沙发上对着她微笑的人居然是一卢骏凯。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太震惊了,问得话不成句。
不同于她的错愕,卢骏凯气定神闲,笑着说:“我来找你,顺便参观。”
再次见到她的感觉真好,才两周不见,她看起来清瘦了些,瓜子脸衬着那双令他心动的慧黠双眸更显灿亮。
他好想走上前去紧紧拥抱她、深深吻她,但……还不是时候。
“参观?这时候?”
“嗯哼!”他点头。
岳晴并不笨,他在这个时机点出现,而且刚刚秘书通报说来的是新的合资人……
她一瞬间想通。“你该不会是……天啊!”她惊讶掩嘴诧呼。“你是吗?那个新的合资人?”
卢骏凯笑着点点头,解答她的问题。
岳晴目瞪口呆,呈现出对这个消息消化不良的表情,愣问:“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卢骏凯耸肩。“你叔叔和堂弟欠下很多偾务你知道吧?你堂弟赌性有多坚强你懂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人脉很广你还记得吧?地下钱庄的人我也有点门路。”他说得好轻松的样子,但为了从地下钱庄那边买下债权让渡,他可是欠下不少人情债。
他又说:“由我接手是好事,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在他们手上不出两年一定败光,但是在我手上却能帮助跃圣更加成长,所以现在我也是跃圣的一份子了,我会与跃圣的业务部门充分合作,我会是助力而不是阻力,所以,关于你之前跟我谈过的,也就是我要你想清楚再说的那件事,我想……应该己经不构成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岳晴怔怔地看着卢骏凯,眼前的他西装笔挺、英姿飒爽,眉目之间尽是自信,谈吐更是充满霸气。
他怎么能这么有办法?叔叔和堂弟一直就像是安装在公司里的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伤害到公司,想不到她担心了好几年的问题,他两周内就解决搞定?
重点是……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花了一大笔钱这么做?
莫非是……为了她?
为了让她不再受叔叔和堂弟的欺压,让她可以如愿守护父亲的公司,让她与他相恋时可以不用承受流言蜚语。
心里因为这个猜测涌起了莫大的感动,岳晴呼吸乱了、胸口发疼,眼眸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她因感动而颤抖的唇瓣轻轻动了动,正要开口告诉他,她其实己经懂得怎么处理这段备受攻击的感情的时候——
“岳总经理。”他突然谦和有礼地称呼她的职称,表情平淡,客气地说:“麻烦你带我到公司各个部门参观,虽然我自己也经营公司,但毕竟比不上跃圣的规模来得大,有些地方是我需要多加学习的,至于我的专长则是业务拓展,我也希望能将我的专长与跃圣优良的生产品质结合在一起,藉由我们双方的合作将鞋业代工的市场推向最高峰。”
岳总经理?
岳晴傻愣住,他是在叫她吗?这么客气生疏的口吻,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你在搞什么?”她拧眉看他,脑袋充满一个又一个的问号,今天令人吃惊的事会不会太多了?一个接着一个发生。
“我?”卢骏凯挑起一边的眉,一脸冤枉表情,扯唇轻轻笑了。“怎么了吗?”
岳晴的表情愈来愈疑惑,皱眉问他。“你、你叫我岳总经理?你……你是跟我很不熟吗?
会客室里没有旁人在,他是在跟她装不熟个什么劲?就算有旁人在好了,经过上次堂弟在会议室公布他们拥吻的照片后,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大概每个人都认得他,知道他和她关系匪浅,而他居然装出一副“初次见面,请多指教”的态度?
被她这么一问,卢骏凯居然从容地笑了笑,他靠近她,扬起温醇好听的嗓音,说着令她难堪的话——
“我跟你很熟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岳总经理己经跟我提分手了,既然已经不是恋人关系,于公事上,我是该称呼你岳总经理没错。”
他冷淡生硬的话让岳晴的脸色瞬间刷白。
刚刚见到他出现时的震惊、惊喜、感动,全都不见了,只剩下窘迫难堪。
是啊!她是提了分手没错,可是、可是……那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啊!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看见她美丽的脸庞有着错愕与受伤,卢骏凯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只差一点点,他差点就忍不住冲动将她抱满怀,给她绵密深情的吻,但是他深吸气,忍住!还不行,不能那么快妥协。
虽然干扰他们感情的外在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还有另一个问题要处理,那就是她对爱情的信心。
他真是不懂,一个对工作、责任如此看重拚命的女人却对爱情这般没信心,遇上公司与爱情相冲突时,选择的竟是割舍爱情。
她就这么看轻他们的爱情吗?
说真的,他有气到,所以他故意跟她装不熟,这么做并非小心眼爱计较,也不是要惩罚她。
他舍不得惩罚她,他只是要她懂得看重自己的情感,想通守护父亲公司的心愿与爱情并不冲突,就算真的冲突好了,还有很多方法可以试,放弃不是唯一的选择。
“啊!”卢骏凯突然啊了一声,低头看腕表,露出没办法的表情。“糟糕!再拖下去我会来不及,抱歉了,岳总经理,我看参观公司的事改天再约好了,我下午有一场很重要的相亲饭局,我必须先离开了。”
“相亲饭局?”
这四个字轰得岳晴头晕脑胀,搞什么,他要去相亲?他还真敢讲,居然当着她的面大刺剌地公布这个讯息。
卢骏凯薄唇勾起微笑,解释:“是啊!我也老大不小了,事业也算做得还可以,就是感情方面还没有着落,如果能透过相亲找到宜室宜家、温柔体贴的好女孩是最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