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融呆住,俊脸爆红。“我——我——”他突然哑掉,我了半天没下文。
“副总经理,即使被说中了也要镇定,你脸这么红,岂非不打自招?”
“谁说我是——”还真他妈的是,他恼羞成怒。“韩特助,你被开除了!”
“很遗憾,要不要开除我,不是你能决定的。”韩忍冬笑得更加灿烂。“所以请采纳我的建议,跟人炫耀时不要太过火,否则被看穿的话……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啊,副总经理。”
第9章(1)
两人交往了,祁融当然将童雅女纳入羽翼之下,既然纳入羽翼之下,想做什么都不必客气。
所以他把她的电脑大改造,设定好网路电话,为了让她用得自在,还装上专用话筒,让她感觉像讲电话。他又装上Web Cam,帮她设定各种功能,怕她不记得程式怎么使用,都帮她设好捷径,放在桌面上。
装好网路电话的隔天,两人一起吃过早餐,祁融上班去,童雅女在家里工作。半小时后,她的电脑叮咚响了,是祁融打来的网路电话。
“喂?我到公司了。”
“喔。你打来就为了说这个?”相较于他兴冲冲的,她反应平静。
“呃,我是想测试网路,你听得清楚吗?”其实是想听听她声音,就打了。
“很清楚。”
“喔,那好,很好,网路正常就好。那我去工作了……”
童雅女放下电话,又去画图。她想在这两天就把光研要的月历图稿交出去,伏案认真画了半小时,电话又响起,又是祁融。
“喂?你在干么?”
“工作啊。”
“喔……”
“找我有事?”
“呃,我是想测试你那个话筒效果怎样。”其实是想聊一下,可是她口气好像不高兴,他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
“不是刚才打来就一起测了吗?”童雅女纳闷。他今天怪怪的喔。
“喔,我没想到。那你忙,我也回去工作了……”
再过半小时,祁融又打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叹气,工作一直被打断让她很无奈,可感觉得出他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没啊,想打就打了,不行吗?”可怜他因为老想着她,才频频打电话,结果她反应冷淡,好像嫌他很黏很烦,他面子下不来,只好跟着装冷淡。
“我在工作啊,你不也在上班吗?上班时间一直打电话不好吧?”
“当然是趁工作空档打的。不想聊就算了,我不吵你……”
挂上电话,祁融很郁卒。他们才交往几天,正是热恋中,应该要像磁铁一样黏,怎么她一点都不热情?好像都是他在一头热。
她有多爱他?他忽然发现,他没办法肯定。
他好像得了一种病,一种半小时没听见她声音,就怀疑她不爱他的焦虑症。可恶啊,都是他打去找她,像紧跟着主人的小狗,巴望主人注意,真没道理,他是英俊潇洒的青年才俊,绝无仅有的优质好男人,应该是她来巴着他、盯紧他,担心他被抢走才对啊!
好,他决定,除非她打来,他不要再打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童小雅还真的不打来,这一等从早上等到快下班,他的焦虑症急速恶化,从怀疑她不够爱他变成恐慌,深信她在考虑分手,以致电话终于响起时,他早已意志虚弱,毫无抵抗地马上接听。
“你在干么?”她软软的嗓音好无辜。
等你打电话!这可恶的女人,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靠男性的尊严支撑自己,嗓音平静。“在收东西,准备下班。”他试探地问:“晚上一起吃饭吧?找家餐厅——”
“不要。”
他的心宛如被加农炮近距离命中。有必要这么直接吗?
“我炖了一锅猪脚,还准备了好几道菜,想问你几点下班,我才能下锅炒,这样你回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吃到热的饭菜。你一定要上餐厅吗?”她很伤脑筋。
咦?“你不上餐厅是因为……要下厨煮给我吃?”
“是啊。”
“喔,那当然不上餐厅,我回去吃,我再十分钟就要走了。”喔耶,爱人为他准备晚餐,他如获救赎,如登极乐,如蒙主宠召……呸呸,不是,总之世界又一片光明,无限美好,哈利路亚!
她又问:“早上我不理你,你不高兴吗?”后来想想,他挂电话前的口吻有点赌气。
“没有。”有也不能承认。
“我不是不想跟你聊,可是你在上班啊,我也要工作,如果让人家说你上班都在摸鱼,跟女朋友聊网路电话,这样传出去很不好。”
“聊几句又耽误不了什么……”他其实真的很哀怨,语气却还矜持不承认。
童雅女叹气。“唉,我不希望你被说因为谈恋爱就荒废工作,人家不会只批评你,一定也会说大哥和你爸,你是真的有能力的,我希望人家注意到你的表现,真正佩服你,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你的私事上面。”
他听着,感受到她的用心而感动着。她想得这么深远,他呢?幼稚地只想缠着她,计较她爱不爱他,真傻,她当然爱他,才会为他设想这么多。
他很惭愧,感觉自己心胸狭隘,他脑中有什么被豁然贯通,她的细心与用心让他很窝心,他也想做点什么,让她感受和他相同的感动。
他下班回家,快乐地和她吃了一顿丰盛晚餐。隔天,他替童雅女做午餐,是他最拿手的三明治,这回他没有急着追问她味道如何,倒是她主动打电话来说:“三明治很好吃喔。”她笑吟吟的嗓音,让他心情好了一整天。
她在家工作,时间自由,为了让他吃到新鲜饭菜,她在中午做好便当,亲自送到他的办公室,在他接过便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她在他脸颊轻吻一记,当场口哨声四起。她脸红了,对他眨眨眼。
祁融懂她的用意,她是为了满足他爱现的心理,果不其然,整个下午他好风光,同事们好羡慕他的便当。她是厨师世家出身,手艺一流,便当菜色精致,连大哥都闻风前来欣赏。
回家后,他跟童雅女描述下午的盛况,讲得有声有色。
“大家都来欣赏我的便当,我只好等他们都看过、满足了,才能动筷,菜差点就凉了。你看看你手艺多好,一堆人都好羡慕我有爱妻便当。”
“是女友便当。”她纠正。
“差不多啦,知道意思就好。”
“差很多,我们又没结婚,现在就讲爱妻便当,那结婚以后用什么?”
“结婚后一样讲爱妻便当啊!”听到关键字,他笑咪咪。“听你这语气,莫非你已经考虑到要嫁给我?”
“你想太多。”她好笑。
此后他天天有她做的便当吃,面子里子都很充实,可相较之下,他的三明治太寒酸,输给她的五星级便当。更糟糕的是,这一来她付出得更多了,不行,他要急起直追!
童雅女说声渴,他马上递水。她画图画得肩膀僵硬,他帮她按摩,还准备枸杞菊花茶,让她保养眼睛。她想出门取材,他查好路线,开车载她去。她说起想改变工作室摆设,因东西太多难收拾,迟迟没动手搬,他花一个下午帮她搞定。
他发现,照顾心爱的女人,会越照顾越起劲,帮她处理琐事,帮她摆平难题,看她困扰的表情放松下来,向他绽露安心依赖的笑靥,教他上了瘾,欲罢不能。因为爱她,他乐于付出,没有什么比让她欢喜,更让他欢喜。
所以她想学开车,他当然找好场地,亲自教她。
祁融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基础教起。起初挺顺利,直到她误踩油门,车子陡然加速,“砰”地一声撞上路灯。
两人都吓到了,祁融恢复镇定,先看身边的她。“你没事吗?”
童雅女惊魂未定,握着方向盘,傻傻摇头。
他下车察看,强壮的灯柱没事,但车灯破碎了一个,车头凹陷。
她也下车,一脸内疚。“对不起,我会赔你修理费。”
“车灯要换,撞凹的就算了,别管它。”
“为什么?凹这样很难看。”
“因为这样我开车去上班的时候,就会有人问我的车怎么了?我就可以说,我教我‘女朋友’开车,被她撞坏的,你不觉得这样听起来很甜蜜吗?”只要能把女朋友三字挂在口边,他就满心甜滋滋的。
她啼笑皆非。“才没有,是很丢脸好吗?”
除了照顾她,他还学着欣赏她的画。
这天中午,他们约在公司外的小餐馆吃午餐,童雅女在几天前将画稿交予光研,祁融把月历样品带来,两人边吃边研究。
“我哥很喜欢这套黑白年历,不过我喜欢色彩丰富的,比较活泼,尤其是接待大厅这张,角落这边光线很漂亮。其实两套都不错,我觉得你画得很好……”只见她愣愣看他,他挑眉。“怎么?”
“你不是祁融!”
“不然我是谁?”
“我觉得你怪怪的,跟交往之前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以前的你绝对不会称赞我,尤其是我的画。”
“我只是画很烂而已,不是没有审美观念好吗?以前我不夸你,是因为觉得要是鼓励你在这方面发展,好像就把你推向韩慈,每次看你们在讨论绘画,我都有被排挤的感觉。”
“我们根本没有排挤你的意思好吗?是你自己胡思乱想。”
祁融讪讪道:“反正我就不喜欢看你们那么亲近,讲一些我不懂的东西。”
“那现在呢?怎么愿意夸我了?因为觉得把我从韩慈那边抢过来,安心了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的女朋友很厉害,画得好漂亮,忍不住想夸你。”
童雅女听了微笑,不说话。
他又道:“我觉得我很幸运,你可爱又温柔,多才多艺,但是不骄傲,细心脾气好,乖巧顾家,真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好女孩……”他一边说,一边含情脉脉瞅着她,看得她两腮薄红。
“好了啦,哪有那么夸张。”她被夸得不好意思。
“以前的我真的很糟糕,喜欢你却不懂表达,常常惹你生气,幸好你愿意接受我,给我机会,所以我很努力地对你好,让你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可是每次我觉得已经对你很好,你却对我更好,让我觉得自己对你还不够好……”
“我不觉得我有做什么啊……”她感动得眼眸湿润,望着他认真的神情。
“有,只是你不像我这么斤斤计较,什么时候做过什么好事都会记得,想被对方称赞。我是有目的地想变成好男人。以前我老是自夸是好男人,不过现在,我觉得我真的是了。”
祁融伸手,爱怜地摩挲她柔润脸颊,感性低语:“让一个女人每天都有笑容,每天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她的另一半一定是个好男人。是你,让我真正变成好男人。”
过去,因为渴望被她爱,老是夸耀自己,吹嘘自己是值得她喜欢的好男人,如今他醒悟自己过去有多不成熟,多可笑狂妄,当他看见她发自内心的微笑,从她看他的眼神里,看见对他的肯定,他才觉得自己真的挺不错。
因为爱她,令轻率的他学会稳重,令粗率的他懂得细心,去体会她的感受,修正自己的缺点。爱情让他改变,让他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好男人。
虽然偶尔还是忍不住自我陶醉,偶尔还是想炫耀,因为拥有美好的爱情,可爱的小兔爱着他、依赖着他,他好骄傲,巴不得跟全世界炫耀。
“你变好了,那我要做什么?我也要变得更好啊。”童雅女听得笑盈盈,心窝暖暖的,这个自负跋扈的家伙真的变了呢!
“你够好了,你只需要好好地让我宠一辈子,这样就够了”
“欸,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求婚?”讲这么多感人的台词,很可疑喔。
他眼眸一闪,似笑非笑。“你希望我求婚吗?”
“不要,我们交往还不到一个月,太快了。”可是,要是他真的开口了,她……应该会答应吧?
“但我们从出生就认识了,几乎三十年了,这样算起来,求婚不算太快。”看他们每天甜甜蜜蜜,他的父母和她的祖父母渐渐也不反对他们交往,还乐见其成。
她笑着摇头。“不行,要从交往以后算起,至少要交往一年。”
“一年?我朋友有人认识一周就结婚了耶,他们结婚三年了,还很幸福美满。”他眯眼看她喝茶,那只廉价戒指在她指尖闪耀银光,因为是与她一起挑的,他觉得它很美,但现在,它不够满足他了,他想像一个更高雅精致的戒指,点缀一颗钻石,真正地套牢她。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我们不一定要跟别人一样。”她有她的进度表,而且很坚持,发展太快,仿佛欲望凌驾感情,她不喜欢。
“好吧,保守的童小姐,先不谈结婚,我们现在只有牵手接吻,什么时候可以进一步?”
童雅女脸红。“进一步是什么意思?”
“不适合在公开场合说的那意思,你了吗?”
她脸更红。“那个……等婚后可以吗?”
他傻住。喔,她比他以为的更纯情,这样也好,可以想见她和前几任男友也是纯纯的爱。但是,要等到婚后也太残忍了……天知道他已经幻想很多年,交往后幻想得更凶,因为她人就在身边,比如说她现在脸红的模样,就教他兴起一卡车的冒犯念头,拥抱时她馨香温软的娇躯,他竟然每一次都能放手,简直是神迹……
祁融正欲开口,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喂?都搞定了?”他眼眸乍亮。“那就把东西送到我办公室……好吧,我自己过去拿。”他挂掉手机,嘀咕一句:“死老头。”
她问:“谁打来的?”瞧他表情忽喜忽怒,真奇怪。
“我朋友。他帮我在一家餐厅订位,好不容易订到了。后天晚上你有空吧?”餐厅只是借口,重点是他准备的神秘礼物,要给她大惊喜。
她不疑有他。“好啊,后天晚上我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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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童雅女万万没料到,祁融所说的餐厅竟然是“茗居”。
他挽着她进入餐厅,在预定座位坐下,她忍不住诧异。“你怎么会选这家餐厅?”
“有什么不对吗?听说这里很有名,菜很好吃,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你知道这里的老板是谁……”
“他们老板我知道啊,见过几次,不熟。”顽固老头一个,跟他周旋过,他的公关技巧已臻出神入化之境。
“喔。”她松口气,原来他早知道老板是韩慈,看他态度自若,应该是不介意吧?
“这里是我出国以后才开的,你应该比我熟吧,有没有什么建议的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