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随师弟寻找「血鹿胎」,对外多以姊弟相称,来到这个小村,村民们有人问起她和江寒波的关系时,她亦是循用旧例,直接道明他们俩是姊弟。
如今「小弟」的婚事竟问到她这个「长姊」头上了。
「嗯……唔……好。我会跟他说的。」喉里尽是涩味,她脸有点苦。
但得到回应的朱大婶丝毫没瞧出来,又跟她说了些话才离开。
倚门而立,她怔怔然杵了好半晌,等转过身来,心中一悸,江寒波不知何时已站在那儿,沉着眉,肃着眼,抿着嘴,直勾勾注视她。
他肯定听到了。
突然间,她竟感到一阵心虚,不自觉垂下玉颈。
「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姊姊。」后面两字从他口中吐出,听起来特别刺耳。
李流玉咬咬唇,硬是逼自己开口。「朱大婶只是托我问问而已……你不喜欢,那我回了她便是……」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他口气陡硬,下颚紧绷,英俊面庞布满戾气。「为何非得我不喜欢,你才要回了对方?为何你方才不直接回绝掉?我对你……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吗?有人上门替我作媒,你抢也不抢,还帮忙牵线,你是要我娶妾啊?!」
李流玉头一遭被自个儿师弟训得一愣一愣。
心虚感不断扩张中,脑子突然不好使了,所以她实在不知接下来怎会说出那句话,但意识到时,话已出口,放出八匹千是马也追不回来。她呐呐嚅唇道——
「……你又还没娶妻,没有妻子,说什么娶妾?」
结果,她这句话让江寒波整个炸窝了!
他气得脸色铁青,大拳一挥,砰地巨响,硬生生将小厅的桌子从中捶爆。
李流玉吓了一大跳,一手压住自己嘴巴,一手按在胸口。
她怔望着他用力调息的模样,宽阔胸膛起伏剧烈,双肩耸动不停。
她吓着了,但渗出眸眶的泪水并非惊吓之因,而是心中疼痛。
她真的很糟糕,明明知晓他的情意,那种执拗、纯粹、真实且深刻的情意,她却总是裹足不前,明明这么喜爱他的,喜爱到想陪他终老一生,为什么仍要瞻前顾后,这般小心翼翼?
是因为觉得她和他都太年轻,却又经历过太多,心都苍老了吗?
她怎么这么笨?怎么可以让其他女孩儿家有机可乘?怎能明白他的心意,却又不懂回应、不会珍惜,一迳以为两人之间这样便足够?
以往她一条命如风中飞絮,下一刻飘到哪儿都没法确定,如今大好了,她的心还留在过往的阴影里,所以迟迟不肯往前踏出吗?
笨死了,李流玉!
稳下心绪,她正要出声唤他,江寒波突然头一甩,大踏步走出屋门。
「寒波——」她急唤。
他没有理她,扛起搁在竹篱边的锄头,头也不回地走掉。
江寒波一直到日落西山、天整个暗下,才停了田里的活儿,扛着锄头慢吞吞回家。
家。
他有个家。
他和她两个人的小地方。
可是努力这么久,以为抓牢她、与她再亲近不过了,为何最后还是只有他一头热?
他没谈过感情,但那柔软的情愫不经他允许就缠绕于心,他都还弄不懂,整个人就栽进去,眼里只有师姊,只她一个,再没有谁。
她是被他纠缠到怕了吧?
脑中晃过这想法,他竟扯唇笑,他没能瞧见自己的笑,那样的笑认命又苦恼。
刚望见小屋,他便看到一抹纤瘦身影在竹篱笆外徘徊。
他心中一悸,步伐略顿,但那姑娘已远远瞧见他的身影,竟朝他迎了过来。
小跑到他面前,李流玉双眸泛光,欣喜神色夹带一丝不及掩去的仓皇,女子似惊怕之事突然间解快,一颗心重重安回原来位置,脸上表情却没能收拾干净。
「你回来啦……」她在离他约一臂之距的地方煞住脚步,笑问。
他定定看她,僵硬颔首。
她笑得更美。「我煮好晚饭了,炖了苦瓜排骨汤,还蒸了两颗水葱蛋,你肯定肚饿了吧?回去我端盆水让你洗洗手,咱们就开饭。」
想起白日之事,他心里仍有芥蒂,五官还是僵的,但见她笑容可掬的模样,他即便想狠心对待也是徒劳无功,最后只是沉默不语。静静跟着她走回去,回到那个被他认定是「家」的地方。
晚饭时候,他依旧扒了两大碗米饭,将她煮的菜肴扫个精光。
吃完饭,沉默地帮她收拾好碗筷,他趁夜溜到河边洗了澡,潺潺河水清澈凉爽,从头到脚消了他的暑气,却消不掉他心中郁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对上她,他都是乖乖挨宰的分,往后若再发生类似的事,他再怒个几回准要呕血。这一回,绝对要跟她谈个清楚明白,以杜绝此「歪风」!
他攥紧双手,踏着坚定的步伐冲回屋子,冲过小厅,冲到她房前,想也未想便推门而入——
「流玉,我——呃!」猛然顿住。
房里的少女屈膝坐在小矮凳上,她身子赤裸,长发如瀑,一旁摆着一只大木盆子,她正用盆里的清水擦拭那双匀称白净的玉腿,那动作让她发丝自然垂覆下来,掩着胸前春光,但又没能掩尽。
江寒波僵在当场,峻唇微启,两眼瞪得都快爆眼珠。
他不是没看过她的身子,但上次看时,已是一多年前之事,而且那时她虚弱得很,又瘦又弱又苍白,然而眼前的这具少女身体虽仍纤瘦苍白,线条却柔润得不可思议,温润的巧肩,细瘦的玉臂,还有那双该死修长的腿和她发后微隆的雪白胸脯。
他胃袋一沉,那股气下至丹田,再往底下冲了三寸,在他腿间大动。
更糟糕的是,李流玉似也愣住了,他僵住不动,她亦僵住不动,没尖叫,没惊呼,更没想要遮掩身子,就怔怔与他四目相凝。
江寒波心脏怦怦、磅磅地跳得山响,待意识到身体窜了邪火,他满面涌红,跟着就恼羞成怒了。
「你脱衣服为什么不落闩?!有你这样的姑娘吗?都不怕人看吗?」
乱七八糟低吼完,他「砰」一声替她关上门,走掉。
许久、许久又许久,李流玉才动了动,缓慢直起腰身。
师弟没敲门就闯进来,她确实惊住了,但……因为闯进来的人是他啊!所以就……就……很自然而然地愣在那儿让他看了……
她这时才知要脸红,实在也慢得离谱。
想着他适才模样和撂下的话,她不禁感到好笑,既又想着他来找她,定是有话欲说……应是为了朱大婶提的那住事了。
如今想想,她总是欺负他,辜负他的心意。
在矮凳上又坐了会儿,思绪起伏,当心中所有波澜皆静止,她垂下玉颈,菱唇因内心浮现的快意而浅扬,恬静却笑染羞意。
拭净身子,她不穿衣衫,却只用一条长长棉布裹住自个儿。
她推门而出,穿过小厅,来到他房前。
她礼尚往来,同样没敲门就闯进去。
江寒波面向内墙侧躺在榻上,他哪里有办法入睡?
当另一间房的房门打开时,他听到她的脚步声,心头一凛,两耳竖起,更是忍不住要去捕捉她的声响。
岂料她竟朝他这边来了!
她、她她当真自个儿推门入内?
他不想理她,他现下状态绝对不适合理会她,所以,继续装睡。
「寒波……」李流玉知他根本没睡,见他没动静,心里有些退缩,但倘是就这么放弃,她就不知下次能否再鼓足勇气。
深吸一口气,她裹着棉布上他的榻,蹭过去贴靠他的背,棉布里探出一只雪白藕臂,很「大气」地横在他腰上。
江寒波瞄到那只光裸玉臂,整个人一跳!
「你干什——」他迅速翻过身面对她,本来怒扭双眉,一脸恶气,最后却只知张目结舌。她身上裹着棉布,裹得松松垮垮,让他瞧见她里头啥也没穿!
「……你、你子什么?」老天!他头昏……
「我想……跟你……」李流玉脸也红、身子也红了,掀着软唇、猫喵般嚅话道:「我想跟你这样和、和那样……」
他气息一滞。「什么这样、那样?你到底想怎样?!」
「就是……那个……」用说的说不清,她都快烧起来,他还拚命质问她,很气人啊!
恶心一起,她扑去榄住他颈项,柔软光洁的身体从棉布中完全破茧而出。
她吻住他的嘴,笨拙地辗转吸吮,乱舔一通。
江寒波先是愣住任她乱来,待回过神,他大手一搂,将她牢牢压向自己坚硬又火热的身体。
他另一掌插进她秀发中,略粗暴地按住她后脑勺,峻唇一张,贪婪地侵略她的檀口。她想退,不可能了,小舌被他缠住,他的吻潮湿生猛,如千年的地底岩桨猛然爆发,冲奔天际,情欲横流。
他搂着她翻身,将她困于底下,昂扬的下身抵在她两腿之间。
「姊姊……」他很故意地唤了声,眼神火热,嘴角微扬。「你说,我到底有没有妻子?」
欸,他还为那件事生气就对了。
李流玉被吻得玉颊绯红,气息短促,一双水润眼睛慵懒眨动。
她注视他,一瞬也不瞬,抬手抚摸他年轻刚毅的面庞,双腿轻轻勾着他强而有力的腿肚,叹息般呢喃道:「寒波,我想跟你做夫妻……我想跟你在一起,谁看上你,我都不让……我不让的……」
他黝黑眼仁明亮无比,闪动光芒,鼻翼歙张,难掩内心激荡。
摸着她的脸,他哑声道:「好。我们做夫妻……」
这一夜,两具年轻身体彼此探索。
当他花了一番功夫终于进入她体内,然后忍忍忍,忍到她忍过那波破处的疼痛,皱紧的眉心终于略略放松时,他实在无法再忍,于是按住她身子驰骋起来。
他得到她,也被她完全拥有。
欢爱后,他在她耳际低语:「姊姊,你是我妻子了。」
昏昏沉沉、虚软无力的李流玉听到那句话,眼睫颤动,无力掀开,嘴角却笑了,因他那句话里,每个字皆欢喜。
原来啊,她能令他这样开心。
她要他一直、一直这样开心……
那子乱乱谈 雷恩那
一开始决定用「夜合花」当书名,是因为那子有一回如厕之时(装文雅),随手乱抓一本宋词进去翻读(不能带小说或抱成套漫画进去,会看到忘记出来),正在乱读时,愕然发现竟然有一词牌名——《夜合花》。
突然之间觉得《木兰花》 、《一从花》 、《蝶恋花》这种词牌名也太普通,《夜合花》才够有力啊!不过,其实读到的那阙词中,从头到尾我对词中意境没啥特别感觉,当初只是觉得这词牌名拿来写「花系列」当真不错啊!^o^
后来阿实和她家公子的故事渐渐成形,而这个「主仆恋」的故事大纲躺在那子的电脑档案里至少有三年时间,我一直没去理它,但因为「夜合花」书名跳出来,突然就一拍即合,有了写想的气势。(有没有气势是很重要滴~~ )
在许多年前,我记得南部老家的埕尾(晒谷场地的边边地带)有种着一棵夜合树,它会在傍晚时候慢慢开花,晚上香气浓郁,花朵从花苞状态开到满绽,直至中夜,然后再慢慢从满绽状态又缩合起来,常常太阳出来,花就谢掉了。(P.S.一下,现在南部老家的埕尾种的是碧芦莉,这种花啊,早上开满满,傍晚谢光光,跟夜合花刚巧可以轮班,是说每天这么轮回也不嫌累,花花莫莫的世界实在太深奥啊~~)
哈哈,好,撇开花草不谈,其实我很喜欢「夜合」一词。
夜合。
夜来相合。
夜晚到来,来跟你要好。
夜晚到来,来个金刚合体!(矮油~~我就是这么不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 。
OK,来谈谈此书吧。
此书男子角陆芳远,那子写他的时候,曾跟他形成拉锯战,他也想学凤锦摆脱我的掌握,但是如果真放手,那我原本想写的东西势必要大扭转,幸好这次稍有坚持,只放他飞一半。
陆芳远是个「浑沌」的男子角,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那个样子,之后才知道自己其实是这个样子,最后又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个样子。总之就是开发之后成长,成长之后再开发,最后终于开大智了!(懂了吧?不懂没关系,书里会有说明啦,莫怕莫怕~~)
至于阿实这个老实头姑娘,要她完全去恨她的公子是很困难的,如果她性情够刚烈、够爱恨分明,应该会决裂到底,但是啊但是,她毕竟是奴性有点重的樊香实。欸,再次证明,性格决定人的一生,亦决定故事走向。(推推眼镜作权威状)
再有,这个故事跟之前的《漂浪花》有一点点的小关系。《漂浪花》中五毒教教主萨渺渺后来失势,此书里,萨渺渺还活蹦乱跳得很,而花三和余皂秋虽然已经在一起「漂浪」了,但还没有修成正果哩!
以上说明告一段落,咱们再来聊点别的。^^
这是那子第一次写上下集。
以前写过「伪」上下集,如《销魂》加《枭之魂》、《妖娆楼子》加《天下无双艳》、《我的大老爷》加《真金大老爷》而这一次就真的是上集加下集,两集一起写,用力写写写,痛快得很,我很开心啊!
还没做过之前,其实会有点小担心,怕自己沉浸在同一个故事的写作里太久,会失去一开始很想写的那种气势。结果是我多虑了,因为越写到后面,越是自己很想写的东西,就越写越发痛快。(转圈圈~~)
这一次篇幅足够,所以把书中配角故事一并交代了,希望读者朋友喜欢「芳远香实」的故事,也喜欢「流玉寒波」的故事。
额外一提,前者也可作为「香实芳远」,但因为芳香一词,所以取「芳」在前,「香」在后,故为「芳远香实」。后者亦可为「寒波流玉」,但因流玉是姊姊,寒波是弟弟,所以长幼有序,故作「流玉寒波」。至于我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年呢?嗯……唔……呃……那个……可能是那子这时又饮了酒,饮酒稍稍过量,有点茫,阿话就变多了……请诸君多多海涵啊海涵……
此次首回写上下集,预购书有特别活动,凡预购的朋友皆可得「魔星的春心」一小别册。那子诚心希望那本小别册能伴君左右。
谢谢大家一路来相挺。
那子除了感恩还是感恩~~(抱拳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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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