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真狡猾……”灿蓝口无遮拦,被吊足了胃口,偏偏得不到满足,总是有个疙瘩在。
“这应该是你的任务,傻丫头。”老夫人提点她。“如果他够重视你,自然会让你知道他的每一面。”
“哦——”灿蓝虚应一声,似懂非懂,心中浮现疑问: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重视她?恋爱经验值趋近零的她,拧起秀眉,陷入困惑。
一分钟后,骆英翔按了对讲机请她开门,俨然把她当成真的屋主。
也足以见得,他心思缜密,不忘注意每个环节,做足了面子给她,也是他宠爱她的方式。
而神经大条、甚至少根筋的她,能否了解?
***
阔别三天后再出现在俱乐部,骆英翔免不了被几位生死至交叨念了几句,但这三天,谁也没试图与他联系,引起他的反击。
“你们一个个忙著谈恋爱,哪有空理我。”骆英翔轻啐道。
“我们不理你,你可以主动一点。”马苍润啜一口刚送来的顶级香槟,不甚在意。
“还是,你也在纽约忙得不可开交?”官尹和挤眉弄眼,表情暧昧。
“我又不是你们!”骆英翔嗤之以鼻。“我老爸巴不得用公文与企划案把我压垮。”他的语气有著浓浓的埋怨。
没有人接腔。
因为,七个人都有必须继承家业的压力,这是他们逃不了的责任。
尤其,离客串男公关三个月结束的日子越来越短,表示他们的自由也将越来越少。
沉默须臾,一声突如其来的喷嚏打破僵局。
欧阳智揉了揉过敏的鼻子,将杯子里的冰镇香槟一饮而尽,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
也因他煞风景的一记喷嚏,缓冲了略嫌疑重的状态。
“那家伙控制场面的功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骆英翔好笑地说。
“连喷嚏都可以收放自如……”向亚霁大感佩服。
在座的几个人都认同的笑了。
“翔,星期六有没有空?我们打算来一场网球比赛。”靳仁的双眼终于从最新一季的流行杂志移开,慵懒的问。
骆英翔摇头苦笑。“那天有点事……”
“相亲?”官尹和埋首于掌上游戏机,却一语中的。
骆英翔无奈地轻叹,撇了撇嘴。“你就不能不要这么敏锐。”
啧!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可以穿透人心。
官尹和耸耸肩,对他听来似在抱怨的赞美,不置可否。
“上次跟你约会的那个……范家千金跟你满配的。”向亚霁插嘴。
骆英翔敷衍的随口附和。“她是不错。”气质典雅、端庄娴雅,拥有双硕士学位,可惜他不喜欢、没感觉,不来电。
她大概为了配合他,净谈些经济金融,害他好几次都想打呵欠,太沉闷了。
男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闲聊胡扯,话题都围绕在“女人”上头打转。
他们的谈话,灿蓝都听见了——
包括骆英翔丰富的女友历史、还有现在的“多任”女友?而且似乎全是千金名媛,很有名的那种……
原来他喜欢千金小姐。灿蓝心窝像被针扎了一下,泛起些微痛楚。
消沉了三秒钟,她的心境转为不服气。严格说起来,她也算是呀!
千金小姐有什么好?看起来光鲜亮丽,事实上各方面都受到牵制,这不行、那不可以,哪来那么多规矩!
她扮了个大鬼脸,退出到听不见他们聊天的范围。
今晚开始,除了房租及生活费,乐观的她又多了一样烦心、闷闷不乐的事……因情而起。
***
由于心里不快,灿蓝看每个人都不太顺眼,特别是坐在“某人”身旁的那些女人,更是犹如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她虽然单纯善良,并不表示她全然没有坏心眼。
趁著中间休憩空档,她私自外出,半小时后,提了一个笼子回来,上头用一块黑布覆盖住,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
八点多,骆英翔出门接阎夫人及老夫人,便是她执行“计划”的绝佳时机。
凭借著她擅于魔术的优势,灿蓝恶整了那些指名骆英翔的客人。让她们花容失色的,是她今晚变魔术的工具——从外头带回来、装在笼子里的蛇。
她一拿出来,就已把客人吓坏了,尖叫声此起彼落。
甚至,还刻意“不小心”失手,让没了牙、不具危险性的小蛇乱窜,众多工作人员皆出面围捕,反而把场面搞得更混乱不堪。
骆英翔一踏进俱乐部,就被高分贝的声浪骇住,一度以为自己来到夜总会,而非以高品质著称的Lion Heart。
“在那里,快抓住它!”
“我不敢……”
惊惶的声调与对话传了出来,骆英翔皱起浓眉,转身请阎夫人及奶奶在原地稍等,自己则疾步入内一探究竟。
尚未开口询问状况,他就看见一条吐著舌信的蛇直朝自己而来,瞬间,他惊讶的动弹不得。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
别说女人会惊叫连连,连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恐怖!
“抓到了——”灿蓝突然飞扑而来,在小蛇爬到骆英翔的鞋尖前,一手压住蛇头、一手捉住尾部,娇美的脸上布满汗水。
骆英翔俊脸铁青,冷肃的瞪住趴在脚边的人儿。
“阎、灿、蓝!你又闯什么祸了?!”
灿蓝拎著蛇站起身,他阴沉的脸色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低垂著颈子,像个铸错的学生等著挨骂。
“我处处帮你,你却不断惹麻烦。”骆英翔语气冷冽,如北极寒冰。
灿蓝晓得自己不对,可是心中的醋劲腐化了她可爱的性格,此时,她仅是个善妒的普通女人。
“它又不会咬人,怕什么。”她强词夺理,替小蛇申冤,也替自己平反。
骆英翔睨住她不驯的美眸,火气也被挑了上来。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绕过招待客人的大厅,来到他的休息室。
一甩上门,他沉声斥责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地方,可以离开,不要砸了这里的招牌。”
他严词厉色,和往常温柔亲切的模样大相迳庭。
“你在赶我走?”怔了下,灿蓝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你走了我会轻松一点。”他确实这么想。
他不希望好友们对她只有惹事生非的负面印象,毕竟,她是他在乎的女人。
他能够不管他人的眼光,可是那群好友的看法,他却无法不介意。
灿蓝的心凉了一半,怒视他,吼出自己的心事。“是不是我变成千金小姐,你就会重视我、喜欢我?”
骆英翔拢起眉,凝睇著她,没有回应。
他不要她改变,因为他就是被她不做作的真性情吸引,又矛盾地希望她有个不错的家世背景,至少两人交往后,不会遭受他父亲施与的压力。
不过,他喜不喜欢她,跟她是不是千金小姐有什么关联?听她的口气,好像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摇身成为千金小姐似的。
今晚的她真不像她,他暗忖,不太明了她的心思转变。
“你干嘛不讲话。”灿蓝鼓著腮帮子,对著蛇头说话。
她的举动也许在旁人眼里看来诡异,可是骆英翔已经见怪不怪。
“蛇哪会讲话。”他的口气缓和许多,但脸部线条仍旧紧绷。“去哪弄来的怪东西。”他是不是该赞美她胆量过人?
“哼!”换她摆脸色给他看。
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欠佳的心情自然得不到舒缓。
“一声不响的消失好几天,又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面前,到底什么意思啊?”她掐了下小蛇的头部,一股脑地把藏在心里的疑问挖出来。
“有点事……”骆英翔不愿多谈。这要从他的身分开始解释起,太麻烦,也不该挑在这个时机坦白。
笨蛋都听得出来他有意敷衍,更何况,她是天才魔术师!她在心中果然没有重量,才会什么都不告诉她。
陷入恋爱中的女人,不禁钻起牛角尖。
骆英翔以为她只是被他责骂而不高兴,心想自己只要再找时间补偿她、请她大吃一顿即可。
“你奶奶和母亲还在等著,我先出去招待她们。”他没忘记他的责任。
临去前,他吩咐她把蛇弄回原来的地方后,掩门离去。
灿蓝枯坐在沙发上,和手中冰冷的小蛇对望,没恋爱经验的她,没能明白他的心……
而那份太过浓厚强烈的占有欲,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她茫然,不知该如何排遣。
第九章
三天后,阎夫人与阎老夫人离开台北,灿蓝把房子物归原主,她则回到自己租赁的蜗居,然后开始动手整理行李。
因为她的衣服没几件,所以没两下子就收拾妥当,然后提著轻便的行李袋,再度出门。
半个钟头后,她来到某知名日系百货公司前广场,顶著艳阳,似乎在等待谁的到来。
“灿蓝,上车啰!”没多久,一辆火红色的跑车出现,驾驶座上的人朝她招手呼唤。
灿蓝露出笑靥,快速上了车,绑上安全带。
“东西都带齐了?”驾驶座上,是一名年近三十岁的美女,白皙精致的脸上,架著一支超大墨镜,却难掩她散发的光芒。
“嗯。”灿蓝颔首。
两人交谈了两句,车子便上路,目的地则是机场,前往的地方是香港。
下午两点,前往香港的班机正式起飞,灿蓝暂时离开了台湾的土地——
***
当天,灿蓝理所当然地没到俱乐部上班。
这对爱钱、需要钱的她而言,很罕见。
骆英翔一边接待著客人,一边留意她会不会出现,然而,等到了该是她表演魔术的时段,依旧不见她的踪影。
依他对她的了解,就算天塌下来挡住她来上班的路,她也会想办法克服,他想不出来,有什么事耽搁了她,让她放弃赚钱。
“Solomon,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最近迷上他的娇娇女,搂著他的手臂,大发娇嗔。
跟他说了一堆话,他不是没反应、就是笑得很勉强,非常不敬业。
“嗯?”他收回视线,帅气的脸孔罩著一丝郁色。
女人怔了下,随即被他眉间的忧郁神色给征服,轻易原谅他的心不在焉。
“你有心事吗?”女人爱娇的问,渴望能为他分担解愁。
即便有,在他强烈的责任感下,也只能压下,等指名的客人少了再抽身离开。
结果,一整晚的顾客从没间断,占去他所有时间。
凌晨三点多,客人散尽,俱乐部关门。
骆英翔回到休息室稍作梳洗,换上简便的服装,也让喝了一晚酒,导致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一些。
他向来酒量绝佳,酒喝得也跟以往差不多,但不知为何,这夜却有八分醉意,专注力无法集中。
骆英翔动手拿起茶几上横躺著的小巧手机,躺靠在沙发上把玩,藉由吁气纾解心中那团难解的烦闷。
这支手机本打算今晚送出去的,但送礼的对象却缺席了。
在资讯发达的时代,若没有电话与手机,想找一个人,原来如此困难。
分明就在同一个城市,竟好像相隔千里远。
会不会其实在他家睡得太舒适而赖著不想出门?或是病得下不了床?许多假设在他脑中盘旋。
莫非,她真的走了?他以为她不会当真的。
他千头万绪,全绕著一个女人打转,令他发胀的脑袋又烦又乱,仿佛要爆炸。
最后,他打消小睡片刻,等醉意消退再回家的想法,决定搭计程车离开。
途中,他拨打自己家里电话,响了一会后转进答录机,他开始对话筒说话。“灿蓝,在的话就接电话。”他重试了几次,并未奏效。
他才想起可以直接打给大楼管理员,对方告诉他,阎小姐中午就把磁卡退还,离开了。
忙了一场,骆英翔泄气的靠著椅背,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与从容。
他在焦急什么?才一晚没见,便把自己搞得紧张号兮,活像个笨蛋。
若被好友知道,肯定被取笑到天荒地老。
手机今天送不出去,可以明天送,何必急于一时?
看来他真的醉了,而且醉过头,才会让他失去理智。此刻,他迫切想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蹩脚魔术,想听她说些言不及义的废话、或者是令人发噱的怪论点。
以往的恋情几乎是一触即发,感觉上爱得精彩、爱得疯狂,但也容易厌倦、冷却。
交往期间,他们上高级餐厅、涉足高级场合,女友以他为中心,绕著他旋转,反而扭曲了她们原本的个性,只是成为他会喜欢的样子。
可是灿蓝不同,她看似依赖他,却又可以没有他,遵照自己的步调与思想过生活。
反过来,被制约的人是他。
他想好好经营这段恋情,照顾她、保护她、宠爱她。
“司机先生,还是到台北市……”骆英翔改变到灿蓝住处找她的念头,向司机重报地址,回到他居住的大楼。
他想,明天就可以见到她——令他动心的女人。
***
岂料,这一等,骆英翔等了好几个明天。
星期三晚上,他接到一通电话后,立刻从父亲安排的饭局中脱身,也不管身后父亲的责骂声有多响亮,与错愕羞愤的女方,自顾自地走出骆家豪宅。
他跳上车,赶至Lion Heart男公关俱乐部,停好车直冲内部最小的休息室,他没敲门就擅自闯入。
“砰”地一声,门又被关上。
“呃……”灿蓝刚穿上工作服,衬衫扣子都尚未扣齐,手僵著、张著嘴,怔愣的睁著美眸盯著入侵者。
骆英翔缓缓走近,他每逼近一步,灿蓝的心跳就愈急促,酡红的粉颊也愈加滚烫,一口气梗在喉头,就要窒息。
他……看起来好恐怖,一副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模样……
她不禁皱眉凝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他来兴师问罪吗?
骆英翔在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不发一语,就仅是敛著眉,紧紧地、牢牢地瞅著她的眉、她的眼、她挺直秀气的鼻,她粉红色微噘的唇,以及来不及遮掩在布料底下的雪白胸口,眼神放肆。
灿蓝被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拢紧衣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
“Hi!”她呵呵干笑,故作轻松的打招呼,企图打破这诡异、又令人心跳一百的氛围。
骆英翔的胸口起伏著,发挥极大的自制力,才压下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为什么好几天没来上班?”他的口气阴沉得吓人。
“我去工作……”灿蓝不敢看他过于火热的眼睛,现下的他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给她莫大的压迫感。
他趋前一步,目光深沉。“去哪里工作?”
到底是什么工作的待遇超越了俱乐部,那么吸引她?
“去香港的酒店……”灿蓝倒是有问必答,心中一半忐忑、一半疑惑,直觉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听到酒店,骆英翔俊脸立即铁青,咬著牙质问道:“你就这么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