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下来,她一直保持着雀跃的心态,直到他们走到终点,她突然安静了。
“还有就是这幅了。”停了一下,“是我个人最喜欢的!”她强调。
她最喜欢的?
单哲典出神地看着她所说的那幅最喜欢的画,那是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纹理清晰,看起来应该是个五官俊美的男人,可惜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知道这是他。
“这幅画的名字叫jeaous。”她声音轻轻地说。
他反覆地念着这个单词,蹙着的眉头,进而松开了,俯视着她的脸儿,眼里带着促狭,“确实是名符其实。”
他的脸靠近她的,两眼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表情,“你在嫉妒?嗯?嫉妒什么?”
“才没有!”她红着脸否认。
其实画作的原初,这幅画的男子脸部是清楚的,可不知道是什么抓住了她的神经,她就画上了模糊的纱帘,使整幅画都呈现出一种隐约的朦胧之美。
当玛丽问她要给这幅画取什么名字时,她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个单词,现在被他这么“逼问”着,她这小小的心思都要被他看透了。
“真的没有?”他热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
“就是……”老实的她不是他的对手,速速败下阵来,不过嘴上还是逞强道:“就是突然有灵感了嘛。”
“哦……”他拉长声音,压根不相信。
“不然你说什么意思?”恼羞成怒的她把问题丢还给他。
高深莫测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他笑开了,“没什么意思吧。”
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得意就忘了形,“说不出来了吧。”
也许因为这幅画里的男人是他,所以她更为用心,可画完成时,她左看右看,觉得实属完美。她心里又酸又麻,就像喝了汽水一样,一个个小气泡从心口冒上来,她知道,那是嫉妒。
所以她加了一层纱帘,让别人猜不出这幅画的男主角是谁,也多了一层神秘感,可其实是她在嫉妒,嫉妒别的女人窥探到了她的男人。
这种别扭的心理说起来真的很难为情,她才不会主动告诉他!
单哲典笑着望着她,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般,淡淡地道:“嫉妒,确实是个好名字,是你取的?”
他刚刚还说名符其实,应该没有看出来吧,童子璇盯着他,“对……对呀。”
都结巴了,单哲典的手臂环上她的肩,低下头看着她,“老婆。”
“干嘛?”她都快被他弄得紧张死了,他应该没有看出来吧?
“饿了吗?”
“不饿呀。”不是刚吃过晚饭嘛。
“那我们回饭店吧。”
她难得浪漫一回,他真的很不解风情耶!
“随你啦!”
只是这么早回饭店干什么?
云雨过后,他没有立刻离开她,抱着她,在她身上撒下点点细吻,直到她缓过气了,他才放开她,轻轻地离开她的身体。
没了他的支撑,虚软的双腿顺势分开,像只被压扁了的青蛙,四脚朝天,他笑着,拿着纸巾擦拭着她的双腿间。
他们没有避孕,童子璇没有说一定要避孕,所以单哲典就决定随遇而安,有了就生,没有也没关系,他们还年轻。
“很累?”他亲吻着她的额头。
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他就隐约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她爱他,虽然她没有说出口,可他心领神会,因为嫉妒,所以她不想画中男子的容貌被人看到,而他就是被她给藏匿起来的男人。
心情好,食欲大开,就架着她回饭店好好“吃”一顿,可很显然,躺在床上半天还没回过神的女人不知道。
“你太过分了!”一点也不顾虑她,情欲被喂饱是舒服的,可他太蛮横了,除了舒服,明天早上起来又会腰酸背痛,他一点也不节制。
轻含住她指控的食指,他承认,“是我不好。”
他的认错总算让她舒服一点了,她动了动身子,不想自己像一只青蛙,舒服地侧过身子,曲线毕露的后背对着单哲典。
男人爬上床,双手镶住她的腰,刚发泄过的下身此刻又生龙活虎地对着她的股沟,她脸一红,狠狠地拍了他一下,“不准再做了!”
通常一次是满足不了他的,可今天他没有后续了,“好,明天我们一起去看首展。”明天是她的画展第一天。
“不要啦。”
“明天你不是童子璇,是我要带着我太太去看。”知道她不太擅长交际,他体贴地说。
他的意思,他们明天仅仅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吗?
“我们今天不是看过了吗?”还要看?
“子璇,为什么这么讨厌去公共场合?”他反问。
她的嘴巴无力地向两边下垂,“我……”
“因为这个?”他的手轻放在她的左耳上。
她的身子立刻打了一个颤,“我……”
“你有我,子璇。”单哲典搂紧了她的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
童子璇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开口:“其实我一直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情,我也学着不去在乎,可是阿哲,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奇怪,让我……我不想去接触他们。”
“傻瓜,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的目光?”单哲典亲了亲她的耳后。
“能不去在乎吗?”她低低地说:“每个人第一眼看见我时,都会很亲和,可知道我的残缺,他们的神情就会不一样。”
“阿哲,其实我觉得你好奇怪,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都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厌恶?为什么,是因为你的职业关系吗?”
单哲典摇摇头,“我早就知道了。”
“哦。”她安静了。
“子璇,人都是肤浅的,你不给别人机会了解你,别人永远只会记住你的缺陷。”
“那你呢?也会这么肤浅吗?”童子璇疑惑。
“当然会。”单哲典直认不讳。
“那你又为什么后来……”童子璇一听,心里有一块地方塌陷了,他也曾经把她的缺陷当一回事吗?
“难道你不会吗?”单哲典反问,“如果有一个人模样脏兮兮的,你愿意接近他?”只是从他第一次看见她到现在,他关注都不是她的缺陷,是男女之间的贺尔蒙在诱使着他。
童子璇眯着眼睛想了想,郑重其事地摇摇头,“不敢。”她怕是疯子。
“人是肤浅的,看的都是表面一只是有些人把这种肤浅当作是一个交朋友准则,要有金钱、权势、地位,我觉得没必要了,只要人好就好了。”
单哲典侃侃而谈,一低头,怀里的小女人以敬仰的神情望着他,他一顿,“怎么了?”
“阿哲,你说的好有道理哦!”童子璇双眼尽是仰慕。
单哲典优雅地一笑,“所以你要相信你老公。”
“可是我会怕……”她转了个身,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可她更怕的是他跟着她被人说三道四,一身狼狈。
“子璇,你只是一只耳朵不好,不是还有另一只吗?比起那些一生下来就生活在无声世界的人,你已经很幸福了。”
确实,她有时候可以不带助听器,只是听力比较弱,听不真切。他说的话,别人也都跟她说过,可为什么他说的话会这么容易就打动了她的心昵!
“去,好吗?”他轻问。沉长的安静之后,她说:“好。”
第9章(1)
玛丽的嘴皮说烂了,童子璇都没有公开露面过,今天倒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来看自己的画展,不过旁人不知道她是童子璇就是了。
现在的心境和昨天晚上不可相提并论,昨天晚上是放松的、开心的,而现在她的眼睛都没有在看画,她忙着看人。
单哲典始终笑着,为她单纯可爱的反应,其实她是很想知道的,那些人看自己画时的神情和心情。
看画展的人三三两两,不多,可是气氛很好,她的画展讲究的不是名气,而是一种静静的欣赏,没有一些名作家的炒作,没有媒体的疯狂报导,仅仅是供人欣赏。
人们交头接耳,轻声讨论,脸上带着赞赏、惊讶,各种神情都有,童子璇着迷地看着那些人的神情,第一次觉得原来人没有了恶意,没有了攻击性,看起来会是这么平和。
“听说画家是一名千金小姐。”
“咦!千金小姐能画得这么好,真是难得,画得很不错呀!”
她听到有人赞赏她,她像是第一次拿奖一样喜悦,脸上掩不住的开心。
“不过这个画家的耳朵好像不好。”
“这不是正常的嘛,艺术家嘛。”
在世人的眼中,艺术家都是不凡的,他们的不凡遮掩了一切瑕疵,童子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脸上有些迷茫。
看着一直抓着自己手的男人,童子璇靠了过去。
“怎么了?累了?”单哲典俯下身子,低声问道。
“没什么。”她就是突然想靠着他。
单哲典没说话,大掌搂住她的腰部,静享着这一刻。
“这幅画画得真好!”前方有人在欢呼,说的正是那幅jeaous。
童子璇偷偷觑了单哲典一眼,眼尖地发现他心情极好,“有人夸你哦。”
单哲典低下头,“他们是夸你画得好。”
“也是在夸画里的男人帅呀!”她糗道。
“我承认我帅。”
“自恋狂!”童子璇笑骂道。
旁边的人又说道:“不知道这个男的是画家的什么人哦?”
“是呀,好想知道庐山真面目。”
两人相视一眼,互牵着手离开了。
离开画展后,他们一起逛了一会儿街,风起时,童子璇下意识地伸手摸摸左耳,单哲典接过她的动作,顺顺她的长发。
“没有吹乱。”她的头发留得很长,直到腰部,在家里时她总是嫌头发长麻烦,可是出门的时候她总是垂放着头发,尽管现在是艳阳高照。
她没有任何秘密隐瞒着他,她一有动作,他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有时候她都觉得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每次出门,她都会绑着头发,并用头饰固定住,她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的左耳,即使二姊从美国带回来的助听器已经做得非常的精细,不仔细瞧根本就不知道,她还是不愿意。
“阿哲。”
“嗯?”
“晚上我想去夜市。”她长这么大,却从来没去吃过夜市的小吃,偶尔大姊、二姊会外带回来,让她尝尝鲜。
单哲典嘴边的笑容更大了,他以为今天她肯去画展已经是一大步了,原来她最擅长给他的是惊喜。
“好。”
“我想吃……”童子璇皱着眉,努力地想着有什么好吃的,半晌后放弃了,“我全部都要吃!”
“小心发胖。”他嘲笑道。
“才不会,现在胖点正好,好生养。”童子璇一点也不以为耻地说。
噗嗤,单哲典笑到岔气,“谁教你的?”
“爸爸讲的。”
“哦,爸爸还讲过什么?”
“嗯,爸爸说女人除了嫁人,生孩子也很重要,要生就早点生,好恢复。”
真是难为童爸爸,童妈妈早逝,本该是童妈妈教的事,全都由童爸爸一个人承担下来了。
“阿哲,不对吗?”
“对的。”
童子璇的那幅画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关注,连玛丽都打电话过来八卦那个男主角是谁,是哪个男人让她动了心,首次在画展上展出了人物画。
“玛丽,你胡说什么嘛!”童子璇看了一眼正在打电动的单哲典。
她现在才知道,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小男孩,单哲典这么大的人,居然喜欢打电动!她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嘿嘿,老实讲,是不是杰克?”
“杰克?”童子璇重复。
某个正在打电动的幼稚男人按下了暂停键,转过身看着老婆。
“对呀,杰克,就是你去法国进修时遇到的画家呀。”玛丽仔细想想,实在觉得太有可能性了,因为杰克人高马大,跟画中的人物很像。
“哦,那个杰克呀。”童子璇脸黑了一半,“玛丽,不要跟我提他。”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混蛋!”
听到这里,幼稚男人又转回去,继续打电动。
“啊?”玛丽都没听过童子璇骂这么“高级”的话呢!整个人好奇得不得了。
“我跟他认识的第一天,他就……”童子璇停下话,侧过头,看了一下没有反应的某男,偷偷地走远,走到了阳台上。
“就怎么样?”玛丽振奋了。
“第一天见面,他就邀请我去当他的画模。”
“这说明你漂亮呀。”玛丽泄气,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
“可是他要我当裸模呀!”童子璇不满地嚷嚷道。
“什么!”
“……”
“后来呢?”
“当然是远离他啦。”
“再来?”
“没有了。”
电话另一头的玛丽陷入沉思,而后开口:“你知道吗?杰克说过,他这一辈子只想画一个女人的裸体。”
童子璇静了,“玛丽。”
“什么?”
“好嚼心!”
玛丽此刻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一个艺术家沟通,童子璇热爱艺术,却没有为艺术献身的觉悟。
“而且,我老公不会同意的。”
“什么!老公?”
“嗯,我们已经登记了,过一段时间跟我大姊一起举行婚礼。”童子璇皱着眉,实在很难想像单哲典知道有人想画他老婆的裸体的反应,肯定不会是开心。
“你这个女人,居然结婚都不告诉我!”玛丽不但是童子璇的经纪人,也是她的好友,有关她的事情,玛丽都知道,也百分之百地妥协,只要童子璇不乐意,她绝对不会逼她,结果她竟然是这么回报自己的。
“玛丽,对不起嘛。”
“你这个女人……”玛丽欲哭无泪,没想到这个看似没杀伤力的女人动作还真快,“该不会画里的男人是你老公吧?”
“嗯,对啦,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哦……啊!我老公叫我,我先挂了。”怕被玛丽审问的童子璇只好搬出单哲典。
“喂喂!”
童子璇干净俐落地挂掉电话,一转身,就被某个男人给抱了满怀,“啊!”
“老婆,我有叫你吗?”单哲典两手紧紧地抱着她,眼神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阿哲。”难得撒一次谎都被抓住,她真是太逊了。
“来,告诉我,是哪个混蛋想画我老婆的裸体,嗯?”他笑着问,眉宇间的狰狞很是吓人。
“我没有同意。”童子璇轻轻地说。
单哲典放开她的腰,两手捧住她的脸颊,“如果你同意了,你的小屁股要小心了。”
童子璇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臀部,不用想她也知道,她肯定会屁股开花。
“嗯?是谁?”他逼问着,像一只暴躁的狮子,优雅中带着愤怒。
女人纤细的白手抚顺他气得上扬的毛,乖巧道:“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个回答很得人心,毛也瞬间被抚顺了。
“嗯,既然无关紧要,那我们就不要理了。”男人宽宏大量地说,不过他还是很小心眼地记住了这个名字,杰克,别让他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