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昭华长公主嫁给文成候世子的事,莫靖言略有耳闻,这是皇家丑闻,不过,他一直以为她是为了逃避和亲,原来她想算计的人是傅将军,而且过了这么多年还对人家念念不忘……慢着,难道她为宣王弄来噬心之毒是为了傅将军?
傅明烟见他脸色突然沉下来,不安的问:“怎么了?”
“蓝大夫想必告诉你了,噬心之毒是昭华长公主透过安和郡主从齐国买来的,对你下毒的也是昭华长公主,但企图抓你的另有其人。”
傅明烟点了点头,“师傅说你不知道是谁,但可以肯定对方来头不小……你是不是发现了?”
“想抓你的是武阳侯府,而躲在背后的是宣王。”
“宣王不是当今皇上的弟弟吗?”傅明烟惊愕的瞪大眼睛,武阳侯府已经够吓人了怎么又绷出一个更大咖的?
“没错,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宣王与当今皇上的声势相当……”
傅明烟举起右手打断他,“暂停,我有点混乱,得好好想一想。”
莫靖言也不打扰她,由着她慢慢想清楚,还好他没有等太久,她很快就梳理好了。
“昭华长公主为了得到我爹,跟宣王勾结?”虽然她觉得太离谱了,但是整理所有消息后得到的结果是如此。
“我相信昭华长公主不会主动生出谋逆的心思,这事与其说是勾结,还不如说是遭到利用。昭华长公主对伯父的心思,皇家人多少都知道,且昭华长公主与文成候世子感情不好,文成侯世子不在意昭华长公主纳了一个又一个妾室,这都足以说明昭华长公主还未放下伯父,宣王与皇室中人关系都不错。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藉此加以利用,经由她找上安和郡主,跟齐国搭上线。”
莫靖言之前难不知昭华长公主对傅劭关的心思,但经由刚刚的发现便能推断出七八。
沉默半晌,傅明烟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昭华长公主根本就是个傻女人。”
眼中闪过一抹沉思,莫靖言觉得自个儿找到对付宣王的突破口了。
“我这位姨母若是听明,根本不会生出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
傅明烟已经失去动手修理昭华长公主的念头了,她爹一句“宁愿一死成全皇上知遇之恩”,这已经撕碎昭华长公主的心,何必再浪费她独门的毒药呢?
念头闪过脑海,她记起这是文成侯府,连忙推了莫靖言一下,“好啦,时间很晚了,你赶紧走吧。”
虽然无法完全确定武成岭后面的主事者是宣王,莫靖言还是提早做了准备,仔细查看兴圈,想着如何解决武成岭的囤兵。
莫靖言统着舆图走过来又走过去,可是一点主意也没有,就在这时,凌子肃快步走进来。
“公子,有消息了。”凌子肃笑得很开心。
莫靖言迅速转移目光,抬头看着凌子肃,“宣王出门了?”
“宣王不只是出门了,而且很喜欢茗贤楼隔壁的院子。”凌子肃怎么也没想到那些乞如此厉害,三两下就查出了宣王的行踪。
莫靖言很快就想明白了,“原来是经由隔壁的院子进入茗贤楼。”
“属下也认为如此,不过属下仔细查了一下那个院子,住了一个寡妇。”
“宣王的外室?”
“确实是宣王的外室。”
闻言,莫靖言不能不赞道:“这个宣王真是聪明,若是教人发现他的行踪,人家只会当他养了一个外室,不会想到他真正的目的是借道潜入茗贤楼。”
“相邻的院子要挖一条密道通往茗贤楼倒不是难事。”
凌子肃点了点头,“宣王真是好计谋!”
“习惯高调喜欢结党的人即使变得低调,也不表示他的野心就会灭了。”
“可是,宣王未免太天真了。”
“这倒末必,他手上有噬心之毒,又得齐国相助,不是不能一搏。”顿了一下,莫靖加又回到原先的问题,“果然,最麻烦的还是如何不动声色解决武成岭的囤兵。”
“这事可以从长计议。”
是啊,武成岭能得宣王青睐,主要是因为背靠着齐国,大梁军队一旦踏进齐国土地,这就等于向齐国宣战,齐国可以名正言顺以大梁破坏两国协议开战,甚至藉此挑动西戎为了自保加入战场,拖住大梁西北……总之,齐国跟宣王勾搭上的同时,必然已经摘了许多小动作,就等着大梁先动手,所以,这个问题真的不好解决,但是必须让皇上知道是谁在搞鬼。
“你递消息进宫,我要见皇上。”
凌子肃应声退出书房。
第十九章 大事底定风光出嫁(1)
傅明烟一边看着几案上的棋局,一边看着不时走到书案前面的莫靖言,忍不住撅嘴,真是可恶透了,既然嫌弃她,不足以当他的对手,不要跟她对弈啊,何必用这种边下棋边干活的方式羞辱地?
“怎么了?还没想清楚如何下吗?”莫靖言重新回到傅明烟对面坐下。
“我最讨厌下棋了。”虽然武阳侯府不敢再轻举妄动,但是爹此趟随行的亲兵不多,因此皇上召他进宫,只能将她送到南宁候府的庄子,由莫靖言保护她。
“我知道,可是以后你要常常陪我下棋,你还是赶紧适应。”莫靖言随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乖。”
“我不乖。”傅明烟娇嗔的一瞪,但还是乖乖的落子。
莫靖言对她勾唇一笑,从棋盒拿起一颗白子轻松落下,然后又起身去看舆图。
傅明烟忍无可忍了,跳下软榻,咚咚咚的跑到他身后,往他背上一跳,一下子捶打他一下子发狠的扣住他脖子,“你这个可恶的像伙,就知道欺负我!”
莫靖言忍不住笑了,两三下就将她捞到前面抱着,“你要我抱就说,何必说我欺负你?”
“谁要你抱。”
傅明烟挣扎的想下来,可是他抱得更紧,最后索性低头吻住。
前一刻明明气炸了,可是下一刻她已经化成一滩春水,两人唇舌抵死纠缠,莫靖言不得不半坐在书案上,以便支撑住两人。
许久,两人终于分开来,额头相抵,莫靖言近乎呢喃的道:“你别挑逗我,我对你可没有坐怀不乱的本事。”
傅明烟羞红了脸,“我哪有挑逗你?”
“不是挑逗我,干嘛扑上来?”
“我是气坏了。”傅明烟懊恼的论起拳头捶他一下。
“我以后要常常惹你生气,就能常常享受你的挑逗。”
“你这个坏像伙!”傅明烟越握越大力,可是落在他身上跟小猫挠人似的。
“谁教你如此可爱,忍不住就想对你使坏。”莫靖言又飞快的在她唇上亲一下。
“……放我下来。”她认输了,嘴皮子就是没人家的不知羞。
难然舍不得,但是还有正事,莫靖言顺从的放她下来。
傅明烟实在不想下棋,索性找件事转移注意力,而书案上的兴图很自然的成为目标。
“你干啥一直盯着这张兴图?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武成岭及周边的舆图,皇上发现某人很可能在那儿囤兵,便派了探子上去查明没想到刚刚靠近就遭到暗器算计,中了噬心之毒。”
傅明烟顿时明白了,“这就是你去药王谷找红艳果的原因。”
“对,难然还未证实,但是我们几乎确定是宣王在那儿囤兵。”
“皇上想派兵灭了那些私兵是吗?”
“这是当然,不赶紧解决这儿的囤兵,一旦养肥养壮了,一个小小的祸患就变成祸国殃民的大灾难。”莫靖言轻轻敲着与图,苦恼的蹙着眉,“问题是,想派兵灭了那些私兵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宣王勾结齐国,朝廷的军队攻上去,宣王的私兵可以撤退到齐国,待朝廷的军队走了他们再回来。”
“那就堵住他们撤退到齐国的出路啊。”
“如何堵?宣王的私兵可在齐国通行,我的黑骑队可没有,说不定齐国正等着我的黑骑队送上门。”他的黑骑队早就被各个邻国盯上了,战场上光明正大争高下他可不怕,但是就怕有人搞鬼。
傅明烟歪着头想了想,两眼一亮,“若是你的黑骑队变成商队呢?”
莫靖言微微挑起眉,“商队?”
“对啊,大梁的商队不是只要有通行证就得以自由进出齐国吗?”
略一思忖,莫靖言点了点头,“难然扮成商队麻烦了点,但是大梁和齐国签了协议,商队必须受到朝廷保护,不过就怕齐国下黑手,弄出一个盗贼抢劫商队,我们就是跟齐国抗护也于事无补。”
傅明烟看着与图,很快就有一个想法在脑子成形,“若是能绕到其他地方偷偷溜进齐国,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解决了?”
“绕到其他地方?”
“是啊,虽然统远路辛苦了点,但是扮成商队就不容易引起怀疑,当然,这会遇到一个难题,你们不热悉齐国进出武成岭的通路,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漏网之鱼。”
“派兵上武成岭之前,我们会事先派斥候探路,掌握齐国进出武成岭的通路,保证他们一个都逃不出去,只是绕到其他地方也不能走太远了。”长途跋涉是作战大忌,因为单是粮草的供应就有困难,更别说以商队掩饰身分,行动上多有限制。
“你就近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哪儿适合借道。”
莫靖言静下心来捜寻舆图,目光很快就被药王谷吸引注了,“我怎么忘了这儿呢?”
傅明烟探头一看,很快就明白了,“只要熟悉药王谷,药王谷确实是进入齐国最隐密且最快速的通路,不过要通过药王谷很难不惊动药王庄,必须让药王庄站在朝延这边。”
“药王庄只怕早就站在宣王那边了。”
对此傅明烟一点也不讶异,“药王庄野心勃勃,想拿个从龙之功再保药王就百年事业,这不难理解。”
“若想要药王庄闭嘴,只能杀个措手不及。”
“嗯,最好同时采取行动,药王庄闭嘴,宣王的手脚困住了,而齐国那边得不到消息你的黑骑队扮成的商队才不会引起注意。”
“这事得好好琢磨,还要跟皇上商议。”莫靖言随即唤来凌子肃进宫递消息,便拉着傅明烟继续下棋。
傅明烟忍不住哀嚎,早知道不理他了,任由他对着兴图伤脑筋,这会儿他就没心思狠狠的修理她。
莫靖言必须借道药王谷,宣王的手上又有噬心之毒,傅明烟只好直接住在南宁候府的庄子,从早到晚待在制药房练药,包括各式各样的解毒丸……
其实她想跟去,但是莫靖言不许,坚持不让她冒险,而且黑骑队有军医,人家还有功夫防身,她只好在自个儿擅长的事上帮点小忙,保证他们上哪儿都不会遭到毒害。
傅明烟搞不清楚自个儿究竟忙了几日,总之,人家送多少药材进来,她就做了多少药丸,直到莫靖言拉着她出去嗮太阳。
竹子园凉风习习,傅明烟冷不防的打了个哆嗦,“怎么一转眼天气就冷了?”
“已经入秋了,皇上三日后会带着皇家成员和四品以上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夫人、子女上肃州园场秋猎。”
秋猎可以说是大梁最重要的军事大典之一,不过一开始官员的夫人、子女不在受邀之中,直至先皇单纯的将军事大典变成一场狩猎宴,家眷就被拉进来加入,当然,春心前动的男女藉此机会相看,秋猎成了秋游,还因此成就不少姻缘。
怔楞了下,傅明烟就明白过来,“皇上要藉秋猎困住宣王?”
“对,这是一个好机会,不仅是宣王,还有武阳侯以及那些暗中与宣王勾结的大臣。”
“他们会不会察觉到皇上的意图,拒绝前去秋猎?”
“不会,秋猎是大事,并非皇上为了困住宣王他们弄出来的,且家人都在受邀之中,宣王一个人躲掉能做什么事?再说了,秋猎的丰收象征大梁明年的国泰民安,皇上不会挑在这样的日子对宣王下手。”
“原来秋猎还有这样的意义,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参加秋猎?”
“你还在养病,文成侯夫人不会带你去秋猎。”
顿了一下,傅明烟嘿嘿一笑,忘了自己对外宣称身上的噬心之毒未解。
“皇上能困住宣王他们,但要定宣王的罪还是需要证据。”
“我已经逮住提供昭华长公主兴安和郡主噬心之毒的中间人,并从对方的身上捜出齐王给宣王的信件,而我娘也策动昭华长公主咬出宣王。”
难然在她看来,昭华长公主就是个傻女人,但正是如此,这个女人不值得相信,“你确定昭华长公主会咬出宣王?她会不会转身向宣王告状?”
“她没法子告状,我们只知道武成岭有囤兵,但并不知道主事者的身分。”
傅明烟明白了,他们对昭华长公主是说一半藏一半。
“昭华长公主对伯父已经死心了,要不,她可能下不了决心咬出宣王,当然,若非到了关键时刻,她不会站出来。”
“她应该是怕宣王真的成了事。”
“她以为宣王手上有噬心之毒,而蓝大夫和你还没法子解开此毒。”
傅明烟不屑的撇了撇嘴,“靠那种东西就想成就霸业,简直痴人说梦,也不知道这个宣王在想什么。”
“先皇只有六个儿子,论母族,宣王是最有实力争夺龙椅的皇子,可惜云家不知韬光养晦,宜王又善于钻营结党,惹先皇厌恶,宣王输给皇上难免不服气。这些年来云家遭到打压,门可罗雀,日子过得有够憋屈,怎可能不生出歪心思?”
“总归一句话——权势惑人心。”
“好啦,我不在的时候,你乖乖待在荘子上,不可以乱跑,知道吗?”虽然宣王和武阳侯应该不会再轻易出手掳人,皇上也会暗中派兵驻守在这附近,确保烟儿安全,可是他不在她身边就放心不下。
“我索性跟我爹一起回西北,你觉得如何?”傅明烟实在不喜欢“不可以乱跑”这句话,来到京城之后,她好像被人家拱起来摆设的花瓶,废物……
“伯父不回西北,皇上要伯父领兵灭了武成岭的囤兵。”
“可是我爹说……”
“名义上是回西北,事实上是领了一队金吾卫去了武成岭。”
“金吾卫直接受命于皇上?”
“对,金吾卫没有作战经验,皇上只好让伯父领金吾卫上武成岭。”
闻言,傅明烟不放心的皱眉,“金吾卫没有作战经验,能对付得了武成岭的囤兵吗?”
“你要相信伯父。”
“我爹再厉害,下面带着一群菜鸟,也翻不了什么风浪。”傅明烟忍不住翻白眼,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这是发生在易守难攻的险要。
“菜鸟?”
“就是什么都不会的生手。”明明已经在这里生活十几年了,一个忍不住,她还是脱口说了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