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老师从日本回来,她跟着老师一起回来,还睡在老师的床上——
吓我一大跳,我以为你跟老师睡在一……嘿嘿嘿。
我跟司文不是那种关系,你千万别误会。
她亲口说,她跟老师只是朋友……
但她为什么在影片里对老师流露那种感情?……为什么……那么亲密抱在一起?
林樱雪……和老师……
第5章(2)
天色昏暗,阎司文直到傍晚才回来。
“晓优?”
屋里没有开灯,他打了手机她也没接。
他上楼去看,经过书房,见门开着,里头幽暗……
“晓优。”不在。
他直接下楼,打开门,顿时一股冷气倾泄出来。
有冷气,没有灯,她在睡觉吗?
吃过饭吗?
他开灯,以为她在睡觉,却见床上铺平,没人……
“晓优!”
看见她缩在地板上,两手抱着胃,脸色苍白,阎司文赶紧将她抱起来。
老师……她抖动双眸,勉强睁开,瞅着老师紧绷的下巴,几乎感觉得到老师瞬间的怒气。
老师……是怪她糟蹋自己的胃。
她闭起眼,被老师放在床上。
过一会儿,老师把她上半身撑起来,她知道老师要喂她吃药,她别开脸去,挤出干涩的声音说:“我……吃过……药了。”
“几点吃的?”
“……不知道……天还亮的……时候……”药没有用,她的胃很难受,好难受。
“先喝点水。”阎司文看着她,把温开水送到她嘴边。
她迟疑了一下,才让老师喂她喝水。喝完,她就撇开脸,从老师怀里倒回床上,缩起身子,背对他。
阎司文随即扯眉,“怎么了,为什么闹情绪?”
她静静的,没半点声音。
阎司文等了一会儿,伸手想碰她,想起他从医院带了消毒药水味回来,无声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去洗澡,你先躺一会儿,如果情况没有好转,就到医院去打针。”
她感觉到柔软的床垫轻弹了下,老师起身,帮她盖了被子……直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渐渐散去,她听到隔壁传来水声,老师已经进浴室去了,她紧缩的身子才摊平。
好难过……她好难过……
转个身,她又缩起身子,咬着一股倔强,闷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老师在她耳边说话,缓缓张开眼睛……一股沐浴香味,老师洗好了?那她睡着了?
“……做什么?”她感觉老师两手穿入她的身体下要将她抱起来,她连忙缩躲开了。
“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老师才要把她带去医院。她抱着被子,不让老师抱她。
阎司文施了点力扯开她的手,却突然见她紧咬着嘴唇,咬得嘴唇发白,几乎咬破皮。
“晓优!”他赶紧将她嘴巴撑开,严厉喝止她。
她张开眼,看着老师……
“为什么……你只会凶我……”对她就只会摆脸色,就不曾有像看林樱雪那种温柔如水的眼神看她。
阎司文内心狐疑,轻抚她苍白的脸色,心紧了一下,放低声音:“你怎么突然钻起牛角尖,发生什么事?”
他仔细回想,中午打电话回来时,她还好好的……刚才书房的门开着,他不在时,她……
看她撇开脸去,要不是身子软绵无力,可能还会从他怀里挣脱。她这么生气,莫非……
“我刚才回来,看见书房门开着,你去翻柜子了?”
“……翻了。”
他看见她眼里的怒意,叹了口气,“那封信里的片子也看了?”
她听到老师略带指责的声音,缩了缩身子,不甘心地回他:“……谁教……你那天……趁我去洗澡看……还藏起来……”
“你现在的意思是,你‘偷看有理’了?”这敏感的丫头,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我不道歉……你都瞒我……”纪晓优眼眶瞬间刺红染湿,在他怀里翻身。
阎司文收紧手臂,不让她爬起来,一只掌心隔着一件轻薄的衣料贴到她胃部,让她舒服一点。
她刺红的眼看着老师,喉咙哽着酸涩,乱糟糟的思绪很难整理,对老师有一股怒意,又有一股理性在拉扯,对着她骂“任性”。
老师一直很疼爱她,影片里的老师很年轻,那是老师的过去,她没有理由对他发脾气,更没道理质问他……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要憋在心里。”看她的眼神里满满的情绪,阎司文放缓音调。她只要闷着心事就会生病。
“呜……”她抽泣,又要咬唇,被老师的眼神制止,终于忍受不了,把怨气都倒出来:“我很伤心,很难过,因为我一直以为老师是我一个人的,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我……我想不到……老师也搂别的女生,还用那么温柔的眼神和声音对她……林樱雪……呜……呜呜……”
阎司文没有说话,手掌伸入她背心里,贴住她的胃。
她看着老师,感觉老师的掌心好温暖,想起老师总是在她生病时,抱着她,帮助她舒缓不适,让她能安稳入睡……心头不满的情绪消散了点,但一想起那段影片的画面,又紧紧揪了起来。
“……直到去年我才知道林樱雪这个人,老师你从来就没有提过她,却与她那么亲密!”呜……想起来她就恼,还是忍不住质问:“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真的只是朋友吗?”
阎司文扯紧眉心,实在有点难于应付,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晓优,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也一样。不管你在那段影片里看到什么,那都是过去式,我跟樱雪现在只是朋友,而且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不会再见面?”她愕然,没想到老师会说出这句话。
“嗯。”他轻抚她的胃,忧心地看她,“脸色还是很差,你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我中午本来想给你惊喜,我领到二姊的薪水,去买了好多你爱吃的菜,还带火锅回来……你不能回来吃,我就都吃掉了……空盘子都留在桌上让你洗……后来看到……生气,就吃掉一整盒二姊夫给我带回来的甜点……吃药,就来不及了……”比起来,老师对过去的“解释”很少,对现在的她关心却很多,她才愈想愈满足,心里也慢慢释怀,嘴角牵了上扬的弧线,把老师伸进她衣服里的手紧紧地按住。
阎司文看她的手一眼,“去医院打针会比较快。”
“我只要有老师就好了。”她摇头,其实感觉已经有好一点了……嘻嘻。
阎司文抱着她,任她在怀里钻动,看她的手握着他的手不放,他低头贴近她……直到微热的呼吸差点贴上她眉心,他猛地停住……
“老师?”晓优闭起的眼张开,看见老师的嘴唇很近、很近地在上头放大,让她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老师,我想吻你……”
她仰高脖子,但随即被压下——
阎司文面色赤红地遮住她的眼睛,严声道:“以后不准再暴饮暴食!”
呜……她还是不满,老师到底几时变成“老头子”老师的,年轻时的温柔几时不见了?
“晓优……”柜里的箱子和影片里的刀,她看到以后……
“嗯?”
“……你还好吗?”
“我要吻老师才会好。”
……没影响就好。
第6章(1)
六月中旬,她从学校毕业了。
今天开始,她要到阿禾的公司上班,跟老师一样,当一个“成熟”的社会人士。
她站在更衣镜前,戴着大墨镜,两手抱胸,抬高下巴,左看右看。
“哼……”鼻子朝天,侧脸,站斜。嗯,还是这样比较酷。
“你在做什么?”阎司文走进更衣室,看她在镜子前一副怪模怪样,忍不住皱眉。
“老师,你的墨镜。”从镜子里看见老师站在身后,她迅速脱下墨镜,转身一脸笑得很奉承地两手“奉上”。
看她笑得那么乐,阎司文狐疑地盯着她,仔细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长发束起,身上迷彩绿背心、宽短裤,脚下球鞋,外观没有改变,那张脸却透亮,神采飞扬。
去当助理有这么高兴吗?总觉得她开心得不太寻常……究竟是因为孙咏禾的关系,他心思偏了,还是——
“老师,老妈说下个月要回来庆祝我顺利就业,到时候你想吃什么?”老师眼神几乎洞穿她,吓得她背脊发冷,赶紧两手抱住老师手臂,拉他走出更衣室,乱掉他的思绪。
“阿姨是回来帮你二姊坐月子吧?”
“顺便帮我二姊坐月子。”嘻嘻嘻,“扰乱”成功。
阎司文睇她一眼,懒得再纠正她。
“老师,我外甥女快生出来了呢。”她用脸磨蹭老师的手臂,勾着老师的臂弯,紧紧勾住以后就把两脚腾空,让老师吊着她走。
“别玩了,快点下去吃早餐。”阎司文不为所动,单手勾着她走到楼梯口把她放下来。
“老师,明天换我去买早餐。”
“你爬得起来再说。”
“嘻嘻,那我帮你买宵夜。”她吐舌,用跑的下楼。每天早上都是老师比较早起。
“不用了。下午我要留在英雄医院开会,如果时间配合得上,我顺便过去接你下班。”阎司文走在身后,一起下楼用餐。
“好啊,我再打电话给你。”她冲下楼,一看到餐桌上都摆满了,马上大叫:“哇啊!老师,今天的早餐好丰富!”
有清粥小菜,她爱吃的荷包蛋,还有西式的汉堡、总汇三明治,她立刻坐下来,一手汉堡,一口粥,中西合并一起吃。
“汉堡跟三明治是让你带去吃……”他还来不及说,她已经一口咬住汉堡,抬头两眼无辜地望他,“算了,你吃吧,别吃太撑就好。”
她眼带笑,边点头边啃汉堡,夹起荷包蛋塞进嘴里,喝了口粥。
“别狼吞虎咽。药有带吗?”阎司文才端起碗,看她摇头,就又放下站起身。
她边吃边看着老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一定是去帮她拿药了。老师好像老妈子,她第一天上班,老师比她还紧张。
她啃完了汉堡,伸手又拿起总汇三明治……还是留下来,肚子饿的时候吃,不然生病就糟了。她端起碗,吃稀饭。
嘿嘿嘿,想到她从今天开始就是女保镖,想不偷笑都很难。
她看着楼梯口,边吃边笑,等到老师下来,她努力憋住笑意,装出一脸正经,低头夹了一块鱼塞进嘴里。
嘻嘻,等过阵子她“事业有成”,就来展开“求婚大作战”。
阎司文把药放进她的背袋里一并拿下来。
“老师,我满十八岁那天,我们结婚好不好?这样我的生日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可以少买一份礼物给我。”她现在先探个口风,看怎样的求婚方式,老师会比较心动。
“吃东西别说话。”阎司文帮她夹了青菜。
“先订婚好不好?”她还是不死心地问。
英雄镇李氏集团总部
纪晓优仰头望着一、二十层高的豪华大楼,开着嘴巴张望了好久都忘了闭上。
讲出来就丢脸了,她这个保镖竟然对老板的身家背景、公司职位完全没弄清楚。
阿禾说是家里的事业,她以为是小公司,没想到——
“在看什么?嘴巴那么开,上头的空气比较好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低低地落在她耳边。
“阿禾,这到底是——”她听到是阿禾的声音,一回头马上五爪下山,朝他胸前衣服抓过去,她却看到和平常不一样的衣着,及时停住手,愕然地抬起头……
“跟我来。”
孙咏禾绕过她,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前头大门口分站两排迎接主管。
她依然开着嘴巴,看阿禾像大人物一样走过去。
他忽然停在门口,回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定定地注视。
随着他的目光,站在门口列队欢迎的人员也转过来看她,她顿时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她马上闭起嘴巴,学阿禾挺直腰杆、很酷很威风的走路方式,穿梭过两排人龙,酷酷地站到他身边——突然很后悔没把老师的墨镜“摸”过来使用,那样更有“大保镖”的威风吧!
“我跟各位介绍,这位是纪晓优小姐,她是我的安全管理特别助理,以后大家称呼她‘安管特助’。”
孙咏禾才说完,带头出来迎接他的经理马上带领大家喊:“安管特助好!”
她的心瞬间高高的飞起,整个人轻飘飘……
她赶紧忍住表情,酷酷地点了个头,然后转身,跟着走路很有风的阿禾走向电梯。
哈哈哈,真过瘾,真想让老师看到她这时候的神气……应该会被老师关禁闭,记过处分,还是算了。
唔,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毕业成为社会人士,回家得跟老师“开会”讨论废除那些不再适用“社会人士”的门禁、规条。
嘻嘻,真想给老师看到她当“社会人士”的“威风凛凛”,让老师感动到痛哭流涕。
“李家是国内有名的大地主,李氏集团早期是从西式喜饼盒起家,有一家食品公司,后来在我外公手上转投资,陆续买下婚纱公司、蜜月酒店、温泉会馆,专做‘新人’生意。我外公很早就退休了,我母亲是独生女,继承他全部的事业,是现任李氏集团总裁。我是公司新上任的总经埋,在这之前是糕饼师傅。”孙咏禾一身黑色西装,一副标准的青年实业家的衣着,一改过去吊儿郎当的形象,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正经八百地向她说明。
秘书送咖啡进来,摆上桌以后,还对他行了一个礼,才拿着托盘走出去。
纪晓优眨了眨眼,一再揉着眼睛确认眼前这个言行举止充满“修养”的男人,只有那张脸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阿禾,他全身上下、包括灵魂都像换了个人,她不知不觉也变得正襟危坐。
他前面对李家所做的介绍,她没有听进太多,只有最后他说他是新上任的总经理,她听进去了,听到他说在这之前他是糕饼师傅,她又惊愕了。
“糕饼师傅?”怎么他专门做一些和他完全不搭调的事?
孙咏禾看着秘书出去把门关上以后,才两手抱胸倾身斜倚桌面,对她咧嘴笑,“怎么样,看不出来我会做饼吧?”
纪晓优往后转,看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阿禾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她摇摇头,端起咖啡先喝一大口。
“姊夫没说你有多重人格。”她刚才在大门口回头看到他,差点认不出来。
“死丫头,你不能讲点好听的吗?”孙咏禾白她一眼,“我家是传统饼铺,你这么爱吃,听过‘千孙堂’没?”
“当然听过,千孙饼很有名——你家开的?”她愕然地看他点头。
“孙家是传统饼铺,坚持手工制作,李家是西式饼盒,统一由食品公司生产,全国铺货。孙李两家很早就认识,彼此看不对眼,可以说是世仇,我那一双父母的交往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再被禁止,后来两人是私奔结婚的,好几年以后才被承认,不过……”孙咏禾忽然表情有点复杂,瞅着她听得入神的脸儿看了一会儿,才撇嘴说道:“总之,为了两家的和谐,我得当糕饼师傅,未来也必须扛起李氏集团的事业……反正不像你这么好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