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他手里握着什么,时允茴探手拿过他手里的东西,低眸端详。
“这只狐狸刻得好传神哦,不过,它的眼睛镶上了这两颗红宝石,看起来有点邪气。”掌心传来的一丝微妙波动令她眯起了眼。“噫,这枚古玉好像隐藏了什么奇特的能量。”
“你感应到了?”胡峣微讶。
“嗯。”
“这枚古玉据说是用上古灵玉雕刻而成,所以里面蕴藏着一股奇异的能量。”
“噢,”她爱困的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峣,如果你自己一个人睡不着,要不要上来跟我一起睡?”老实说,她一直很怀念之前与他共睡一床时,每天都能在那股好闻的甜香中醒来的日子。
胡峣正要拒绝,时允茴已不由分说拉他上床。
“喏,我的床分你一半,快点睡吧。”她浅笑吟吟的望着他,手轻拍着他的胸口,宛如在哄小孩似的,迳自唱起了催眠曲,那是小时候六姑姑哄她睡觉时,常会唱给她听的歌。
他该毫不留恋的起身离开才对,然而耳边倾听着她的歌声,眼眸不知不觉轻阖起来,罢了,就再多待几天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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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时允茴温声问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我推八叔出去走走好吗?”
“嗯,也好。”时新鸣微微颔首。
时允茴拿了件外套和一条毯子披在他肩上和腿上。
“秋末了,天气有点凉。”
“花园里的那些菊花都开了吧?”
“嗯,白大将、新雪山、白铜钱、十姊妹,还有秋阳都开了。”
来到花园,见到满园盛开的菊花,时新鸣出神的望着身旁一株白色的十姊妹,想起一事,他低哑的嗓子问。
“允茴,我听说爸爸最近在安排你的婚事?”
“嗯。”
“你打算如他所愿吗?”
“我能违抗得了爷爷吗?”她语气里透着一抹自嘲。
她一出生就注定成为时氏的禁脔,时氏提供她物质上的享受,却剥夺了她的自由,她就犹如一只被囚困在华丽笼子里的鸟儿,只能翘首仰望那片广袤的蓝天,却无法振翅飞向晴空的怀抱。
“他只是希望你能产下与我们拥有相同能力的后代而已。”时新鸣低叹一声,很清楚父亲的私心。
“我知道。”目前除了她和八叔,时氏子孙里没人再拥有这种能力,八叔此刻又已没有能力为人治疗,不出几年,她也将与八叔一样。
届时,家族里,若是还没有人再生下拥有这种特异体质的人,就无法藉此再图得鉅额的利益供时氏子孙享用,爷爷当然着急了。
因此爷爷才会急着想安排她的婚事,看看能不能生下与她一样体质的儿女。
即使她表面上顺从,但私下她绝不会让爷爷如愿,她不会生下一子半女的。她不愿自己的骨肉,也承受着与她相同的痛苦。
若真是到她这一代,时氏的子孙就不再拥有这种能力的话,那将是一件莫大的好事,没有必要再强求,制造另一个悲剧。
“允茴,我受伤了,快帮我治疗。”一道急切的嗓音忽然传至,人也跟着快步走了过来。
“二伯,你哪里受伤?”时允茴抬眸望向他。
“这里。”时新昌抬起正汩汩泌出血汁的手指。
瞥向他的手指,时新鸣不以为然的说。
“二哥,你那只是一点小伤,擦点药就好了,没必要浪费允茴的精力。”
时新昌不悦的怒嗔他。
“我是叫允茴治疗,又不是叫你这个废人,你插什么嘴?”
时新鸣脸色倏然一变,还未开口,就听见允茴沉声道:“二伯,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我有说错吗?新鸣已经是个在等死的废人了,不是吗?”时新昌脸上的表情有的只是幸灾乐祸,没有半点怜惜。
之前他还能为人治疗时,可是被他老爸当成活佛一样的供起来,就差没每天三炷香拜他了。
老爸更不准任何人怠慢他,结果新鸣恃宠而骄,傲慢得不把他们这些兄弟看在眼里,哼,现在没有能力,成了废物一个,看他还能跩什么。
一向不轻易动怒的时允茴面含薄怒。
“二伯,你说得太过份了!如果之前不是因为有八叔,时家能一次又一次的度过那么多难关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没有被抓进去牢里关,不也是拜八叔所赐吗?”
她这位二伯除了惹是生非之外,没有其他的长才,几年前还因为撞死了人,而被逮进警局。若非八叔以自己的能力替死者的父亲治好了中风,这才让死者家属愿意跟他们和解,撤回告诉。
如今他竟然对八叔说出这种冷酷的话来,怎不叫人觉得心寒。
时新昌半点歉意也没有,撇唇,语带轻蔑。
“爸把你们当成宝一样供着,但我就不信时家没有你们会垮。”
时允茴轻蹙秀肩,脸色微冷的说。
“没错,时家没有我们未必会垮,所以二伯的伤也用不着我治疗,敷点药就没事了。”她心里明白,在时家,不是只有二伯这样看待他们,时家不少人都只把他们看成是图利的工具而已,没有几个人是真心在关怀他们。
见她居然敢对他说出这种话,时新昌羞恼的怒斥。
“你不要跩,你将来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骂完,转身离开前,他恨恨折断了好几株她心爱的菊花泄怒。
时允茴微蹙了下眉,柔声说:“八叔,你不要把二伯的话放在心里。”
“允茴,我不会浪费心力跟他那种人计较的,”轻轻拍拍她的手,时新鸣语重心长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她低问:“八叔,你觉得爷爷和大伯可能放我离开吗?”
“……”他无语的叹息,心里很清楚父亲与大哥绝对不可能任由允茴离开,尤其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除非她失去了那种能力,但若等到那时,她更不可能拖着衰残的身体离开时家了,就像此刻的他一样。二哥刚才的话虽然毒辣,但也并没有说错,他只是个赖在时家等死的废人。
他真不希望心爱的侄女最后落得跟他的下场一样,却又万分明白,她不可能逃得了他们早就注定好的残酷命运。
想到这些,时新鸣神色一黯,眸光不经意一瞥,忽然愕住。他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否则怎么可能看见如此美得让人屏息的……天使。
时允茴疑惑的抬起眼,这才发现到胡峣。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从地上拾起了一朵被她二伯折断的白色菊花,拿在手里把玩着。
她为两人介绍,“峣,这位是我八叔,八叔,他叫胡峣。”
胡峣淡瞥时新鸣一眼,对她说:“我要离开几天。”
“你要去哪?”时允茴连忙追问。
他没答腔,迳自离开花园。
时新鸣这才回神,问她,“允茴,这孩子是哪来的?”
“他是我前一阵子在路边救回来的人。”
“那孩子长得真美。”时新鸣赞叹的轻喃,“他将来长大恐怕会伤透不少人的心。”
时允茴想象着胡峣长大后的模样,“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不期然的跃进脑海里,她不禁低笑。胡峣一定不认为自己是个祸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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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时允茴卧室的门板被敲得咚咚作响,同时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允茴,你给我出来,快点出来,听到没有!”
时允茴被吵醒,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去开门。
“二伯,有什么事吗?”
时新昌一把推开她,大步走进来,怒目梭巡着她的房间。
“那个小畜生呢?把他给我交出来,我非宰了他不可!”
“二伯在说谁……”说着,她这才看清他的脸,愕了下,忍不住笑出声,“二伯,你的头和脸是怎么回事?”他剃光了头发,额头和下巴各写着红色的“王”“八”两个字,左、右脸颊则各画着一颗蛋,看起来滑稽可笑。
“你还有脸问我!”时新昌怒不可遏,一副想杀人的凶恶表情。“快点把那小混蛋交出来。”
“我不知道二伯究竟在说谁?”她无辜的开口。心里却是有点明白,恐怕又是胡峣的杰作。
前一阵子七叔和几个堂哥也不知是怎么招惹了胡峣,结果他们一个抱着只狗狂吻,一个泡在水池里猛搓洗着身体,一个当众脱光衣服大跳艳舞,一个则抱着柱子做出猥亵的动作,丑态尽出。
事后,他们也如同二伯一样跑来找胡峣算帐,岂知他们怒冲冲的来,最后却是一脸意乱情迷的带着傻笑离开。
时新昌怒咆,“就是你收留的那个小子。”
跟在他身后的时允成义愤填膺的嗔骂。
“那小子上次对我做的事也就算了,但他这次居然把我爸给吊在树上,还理光他的头发,在他脸上刺下王八蛋,太过份了!你不要再袒护他,这次我们非好好教训他不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抱着只狗狂吻的人,还因此被那只狗给咬伤了嘴,痛了好几天。
时允德也忿忿不平的说:“没错,他太无法无天了,也不想想他是在谁的地盘上,居然敌对我们胡来!”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当众脱光衣服,大跳起艳舞,他一世的英名就这样给毁了。
原来那些字是刺上去的,这下要清除恐怕要花不少时间!时允茴忍住笑,摇头回复,“他不在这里。”
时新昌质问:“那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说要离开几天。”
时允成怀疑的问:“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吧?”
“我没必要这么做。”她面色无波的望向一直杵在一旁没有作声的赵管家,吩咐,“赵叔,我很累了,可以请二伯他们回去吗?我想休息。”
“是。”赵管家应声后,神态恭敬,语气却强硬的望向三人,“夜深了,请二少爷、德少爷、成少爷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被分派在这里的主要任务,除了监控时允茴的行动之外,便是保护好她不受任何的惊扰。
时新昌虽仍怒气难平,但在赵管家面前却也不敢再放肆下去,唯恐他向父亲投诉他半夜跔来打扰允茴,忿忿的带着两个儿子离开。
“请茴小姐好好休息。”赵管家离开前替她轻声带上房门。
时允茴重新躺回床上,纳闷的自语。
“峣为什么跑去整二伯?”上次他整七叔和那几个堂哥,是因为他们对他无礼,可二伯又是怎么得罪了他?而且,看来他似乎很生气,所以把二伯给整得挺惨的。
想到二伯那副模样,她唇瓣忍不住漾笑,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第四章
为刚种下的一株菊花覆上泥土,再浇了些水后,时允茴站起身子,一抹三日不见身影倏然间映入她眼瞳,她惊喜的上前。
“峣,你这几天跑去哪里了?”
“办事。”他说得轻描淡写。
咦,是她的错觉吗?怎么三天不见,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你是不是……长高了?”
他唇角微勾,似是很高兴她一眼就看出他的异样。
“没错。”他现在有一百四十公分了,足足长高了八公分。那枚狐形古玉果然有奇效。
她目测了一下他的身高,原本他只到她胸部的位置,现在都超过了。
“怎么会长得这么快?”
他面露得意,“再过不久我就会比你高了。”
见他开心,她也笑吟吟。
“是、是,以后你就是个货身价实的大男人了。”她接着好奇的问:“欸,快点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长高的?”
“你想知道?”他斜眸瞅她。
“嗯。”
他朝她勾勾食指,要她俯下头。
她依言照做,微微弯下腰。
胡峣朝她的耳垂啮咬一口,惹得她低呼一声。
“啊,你做什么?”她小脸倏然间涨红,心口卜通卜通的狂跳起来。他怎么能对她做出这么……暧昧的事!
“抱歉,不小心咬到你。”他的道歉没几分诚意。
她红着脸,怀疑他根本是存心的,嗔眸瞪他。
虽然长高了不少,但仍是矮她一截,胡峣刻意站到花台上,发现她脸上的疲色,他魅瞳微微一敛。
“你又出去替人治疗了?”前阵子他便留意到,每当她为人治疗后,总是会面露倦色。
“嗯。”时允茴微讶的看着他在她手腕戴上一支表。
“这是用特殊合金制作的表,戴上它,能改善一些身体的磁场。”胡峣接着指着表面说:“注意看这上面的九个数字圆点,它们可以设成一组密码,我现在设定,你把它记住,以后要拿下手表,就必须输入这组密码。”
她低眸看着他按了一组数字。
“记住了吗?”设定好密码后,胡峣抬眸问。
“记住了。”他是用她的生日做设定,她怎么可能会记不住。她垂目端详腕上的这支银色手表。“这表设计得很简单,却好雅致。”她看得爱不释手。
看得出来她似乎很喜欢这支表,胡峣眸心漾笑。
“那当然,因为是我亲手设计的。”
“谢谢,我很喜欢它。”蓦然记起一事,时允茴温言问:“对了,我二伯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整他?”
瞅她一眼,胡峣慢条斯理的出声。
“我看他不顺眼。”
对于他的任性,时允茴没辙的轻叹。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不顺眼,替你自己招惹来一个麻烦了。”
“什么麻烦?”胡峣一脸不在意。
时允茴面露一丝忧色。
“我二伯和七叔还有几个被你整过的堂哥商量之后,决定找人来对付你。”
“哦?”他勾唇肆意一笑,眸里流露出一抹天不怕地不怕的倨傲神采。
“你知道他们找来了谁吗?”看他那一脸漫不在乎的模样,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他这么担心。
“谁?”他随口问。
“一个道士。”
他嗤笑,“他们把我当成妖魔鬼怪了?”
“他们怀疑你使邪术,所以才去找道上想对付你。”看他还是一脸不知死活的表情,时允茴徐徐出声,“他们找来的那个道士自称是张天师的第二十四代传人,听说很擅长捉妖驱鬼。”
胡峣眸色微凛。
“你说他自称是张天师二十四代传人?”
“嗯。”她记得他说过,当初伤了他的人似乎就是什么张天师的第几代传人。
“很好,我也正想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门了。”
“就是他伤了你吗?”见他唇办勾起一抹恶笑,时允茴讶问。
“对。”
“那你不怕他——”
胡峣不悦的截住她的话。
“我怕他什么?当时是我大意,我都还没找他算这笔帐,他却急着来送死,正好。”
捕捉到他眸中疾掠而过的残狞之色,时允茴微惊,不由自己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脱口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