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莱、胡梭,你们闲着没事干吗?”
胡莱扬眉否认,“当然不是,我们是替悦儿送东西过来给你。”说着,他将手里拿着的一只瓶子递过去。
接过瓷瓶,胡峣吩咐,“我客厅里有一台仪器,你们回去时,顺便搬到我办公室。对了,那台仪器很精密,不能使用任何工具载运,只能用手小心抬,还有记得,绝不能让它掉到地上,否则那台仪器就毁了。”
“我们又不是搬运工,凭什么要我们替你搬机器?”胡莱抗议。
“刚才你很用力的拍手叫好,唔?”他露出异常温和的笑容。
胡莱直觉的回答,“她形容得太妙了,让人忍不住想叫好,有什么不对吗?”
警觉到校长笑容里隐含危险气息的胡梭,直接拖走他。
“你想搬你自己去搬,干么拉着我?”胡莱忿忿的扯开他的手。
胡梭撇唇丢下一句话。
“如果你笨得想在这种时候去挑衅校长,我敢打睹他绝对会赏你一颗九九八十一天痛断肝肠死去活来绝情大毒药,如果不信,你尽管去试试。”
一听到药名,胡莱有些忌惮的蹙了下眉峰。听说不久前有人惹火了校长,被赏了一颗这种药,结果真的活生生整整痛上了八十一天,连命都快玩完。
胡梭最后再劝他一句,“校长看起来很重视那女的,你在那女的面前忤逆校长,无疑是自找苦吃。”
胡莱踌躇了下,看见他走进客厅,只好也跟着进去。
却没想到那台仪器看起来并不大,却意外的沉重。
两人吃力的抬起它,胡莱怒嗔。“妈的,他铁定是故意的!”居然还警告他们不能用工具来运送,摆明了是想整他们。
“谁叫你要去惹他。”胡梭翻翻白眼,催促,“走快点,重死了。”
“我哪有惹他,说他是祸害的又不是我……”
听见两人的声音往外走,时允茴微笑的瞅着胡峣。
“你的族人都很可爱。”
胡峣打开手里瓷瓶,倒出一颗黑色药丸给她。
“把这吃下去。”
“这是什么?”
“这是能让头发变黑的药。”她两鬓边的白发,不时会让他联想起她英年早逝的八叔,因此他特地为她配制这些药丸,希望能改善她白发的情况。
时允茴嘴唇微动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的接过药丸,送入口里,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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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蓝天。
快艇上,有一双眼睛渴望的注视着胡峣。
他直视前方的海面,无视那双眼神里的企盼。
上次带允茴与惑爱学院里的几个学生去玩滑翔翼,每个人都安全降落在预定的地点,只有她,一头撞向山壁,撞得脑袋肿了个大包。
再上一次,她说想学开车,于是他把一辆车借给她,才开不到三分钟,她就把整辆车给撞毁,幸好坚固的车身保护了坐在车内的她,她才能毫发无伤。
还有一次,她说想骑脚踏车,于是他找了辆脚踏车给她,结果,她骑进溪里,把自己跌了一身的瘀青。
后来,她看见有人在玩直排轮,也跑去学,结果撞到一棵树,昏迷了半个小时才醒来。
基于这几次的经验,胡峣完全不想让时允茴再碰任何可能发生危险的东西。
可,最后还是抵挡不了那双视线里强烈的渴求,他徐徐出声。
“好吧,只有五分钟。”有他在一旁盯着她,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
见他答应了,时允茴眼睛蓦然一亮,欣喜的颔首。
在胡峣的教导下,她很快的学会操作快艇的方法。
没多久,她便得心应手了,满脸粲笑的对他说。
“峣,你看,我开得很好对不对?”
胡峣不置可否,只是提醒她,“五分钟到了。”想从她手中接过控制权,她不肯,摇晃着他的手臂祈求。
“再让我开十分钟啦,你看我现在开得很好,不会有问题的啦。”她晶亮的眸里充满着恳求,希冀他再多给她一点时间。
她难得向他撒娇,胡峣耳根一软,答应了。
“最后十分钟。”注视着她被阳光晒红的小脸,他深棕色的眼瞳漾着柔光。这几个月来有她陪伴在他身边,以前常会觉得无趣的日子,不曾再觉得无聊,只要看见她的笑容,他便会有种莫名的满足。
悦儿曾问他,他打算让她留在岛上多久?
当时他没有回答悦儿,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
他会让她留到她厌烦的那一天为止。事实上,他希望她永远不会对圣德岛,以及他感到厌烦。因为他,至今仍不曾对她感到厌烦,他甚至怀疑自己对她会有不耐烦的一天。
得到他的同意,时允茴笑吟吟的将速度增快,海风迎面刮来,扬起她的发丝,让她有种飘飘欲飞的感觉,她笑声不绝于口,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
胡峣看得失神,他的眼里此刻只容得下她。
“啊,糟了,有一只鲸鱼,要撞上去了,怎么办?”她突然紧急大转弯,想避开那条突然从海面下冒出来的庞然大物。
但过于急速的转弯让快艇顷刻间翻覆,溅起了两公尺高的水花。
翻覆的快艇继续往前失速的冲过去,最后撞上一处暗礁,轰然巨响后,瞬间起火燃烧。
被甩下快艇的胡峣,连忙捞起往海里沉下去的时允茴,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责备她,而是轻哄着她。
“没事了,抓紧我,不要松手。”
灌了好几口海水的时允茴头晕目眩,求生的本能令她紧紧抱住他,回过神后,她惊惶的道歉,同时解释。
“对、对不起……突然间有只鲸鱼跑出来,我怕撞到它,所以才会……”她一脸歉疚的咬着唇。
胡峣抹去脸上的海水,眺向燃烧中的快艇。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在快艇上,看来是没办法连络岛上派人来接他们回去了,此刻只能靠自己游回圣德岛。
但这里距离圣德岛足足有好几公里远……睐向一旁的肇事者一眼,见她一脸歉疚,他叹息一声,替她拨开落在脸上的湿发。
“快艇毁了,看来我们只能一路游回去了。”她柔软的曲线紧偎着他,令他眸子微微眯了眯。
游回去?她心虚的瞪大眼,“可是我、我不会游泳!”惨了,自己恐怕会拖累他吧,该怎么办才好?早知道,刚才她不该那么任性的要求他让她驾驶快艇,都是她害的!
“我知道。”从她适才一落水,慌张的在海里挣扎时,他就明白这点了。胡峣绽起一个令她安心的笑容。“你只要抱着我不要放手,我会游回去。”
“可是这里离圣德岛好像很远。”完全看不到岛的方向在哪里。
胡峣湿透了却依然俊美无俦、风采绝伦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的焦虑,仍是那么优雅自若,仿佛这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用担心,入夜前我们一定能回去。”
“对不起。”她低垂着头,为自己所惹出来的麻烦道歉。
抬起她的脸,他眸里没有任何责难,只有笑意。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回去再好好反省你惊人的破坏力,如果你还有体力,我可以顺便教你游泳,想学吗?”
“……好。”她乖巧的颔首后,目瞪口呆的看着胡峣当着她的面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仅留下一条蔽体的底裤,他接着要求她也脱下衣眼。
望着显露在她面前的那具颀长健美的诱人身躯,她脸红心跳,心慌意乱得不知该把眼睛瞟向哪里才好。
“还不快点脱,吸了水的衣服会成为身体的负担,妨碍到游泳。”
“可、可是……”
“怎么,想要我亲自帮你脱吗?”
耳畔传来的谑笑声,令她霍然一惊,连忙摇头。
“不、不要,我、我自己来。”她别扭的褪下上衣,在他的注视下,涨红着脸再脱下长裤,全身上下只剩下内衣与底裤,见他目不转瞬的盯着她,她羞窘的伸手遮住胸部,嗔道:“不准看。”
胡峣收回异常灼热的视线,低笑的揶揄。
“你应该知道圣德岛上多得是风情万种的美女,跟她们比起来,你这副青涩的身材,完全入不了我的眼。”他绝对不会承认,他的呼吸因她而略略急促起来。
是哦,她青涩得入不了他的眼,那他刚才干么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时允茴微恼的嗔他,发现他将她脱下的衣服绑在他腰上。
“你在做什么?”她不解的问。
“待会上岸后,你打算只穿着内衣内裤见人吗?”他可一点都不想让人窥见她这副模样。
时允茴霎时涨红了脸,“那……我可以绑在自己腰上。”
“对一个还不会游泳的人来说,这么做只会成为累赘。”不再浪费时间,胡峣接着道:“你先放松肌肉,让自己飘浮在水面上。”
不谙游泳的她根本做不到,他一松手,她便直直往海里沉下去。
他捞起她,一手托在她腰下,支撑着她的身体,教她怎么让自己浮在海面上。
“不要紧张,把全身放轻松,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他低醇的嗓音拂在她耳畔,神奇的松弛了她紧绷的肌肉。
半晌,她终于学会了飘浮,他接着再教她怎样在水里换气。
在他不厌其烦与细心的教导下,一个多小时后,时允茴很快的学会了基本的泳技。
兴奋之余,她侧眸悄悄瞬着游在她身边的人。
他连游泳的仪态都优美得令人屏息,反观自己,就像只落汤鸡,笨拙又狼狈不堪。
但,他从头到尾都不曾责骂她一句话,他是这样包容着她所有的一切……时允茴胸腔蓦然盈满一股暖流,浸泡在冷冷的海水里,她却觉得不可思议的温暖。
“已经落日,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动作快点。”胡峣催促。
“好。”她加快速度。才学会游泳,她其实仍不熟练,没多久便体力不支,全靠胡峣托着她往前游。
金色的夕阳映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时允茴唇角弯起一弧笑,心忖快艇撞毁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因此学会了游泳。
真希望,这样快乐的日子能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第七章
看见至圣楼前方,驻足着一抹熟悉的身影,胡悦儿走过去唤了声,“校长,你在看什么?”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瞥见时允茴就坐在不远处的溪流边,赤着脚泡在溪水中晒着太阳,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怎么感觉头发好像又白了些?”她不经意的脱口说。
“你也觉得她的白发变多了?”胡峣细致的眉峰微蹙。看来不是他的错觉!
“嗯。”胡悦儿颔首,狐疑的问:“她没吃校长为她配制的药吗?”
“她每天都吃。”
“噫,那怎么会没效?”她不禁讶道。
校长精研中医,所配制的药一向都很有疗效,如果允茴真的有按时服用那些药,白发的情况应有改善才对,不该反而继续增多。
莫非……问题是出在药材上?才这么想着,就听见胡峣说。
“我本来以为是药材有问题,上个月,我亲自挑选药材,结果依然一样,她的白发不仅没有变少,反而增多了。”
“怎么会这样?”胡悦儿诧问。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深棕色的眼瞳微凝。“悦儿,你调查一下时氏的事,我想知道她八叔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她持续变白的头发隐隐令他觉得有丝不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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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院子里拔草的时允茴,瞥见胡莱,连忙把手洗净,走到矮墙边。
“那个带来了吗?”
“嗯。”他将手里的一只盒子递给她,接着打量着她两鬓边的白发,“其实,你这样也不赖,很特别,没必要把头发染黑。”
因为她上次形容胡峣是祸害,因此让胡莱看她格外顺眼,这阵子他偶尔路过这里,都会跟她聊上几句,不知不觉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我想试试不同的造型。”她轻描淡写的说,不想告诉他,那是因为服用了胡峣为她配制的药后,她的白发不减反增,似乎已令胡峣起疑了,所以才想一点一点将头发染黑。
猛然想到一事,时允茴赶紧交代他。
“我托你买染发剂的事,你不要告诉峣哦。”
胡莱正要开口问她为什么,便看见胡峣往这边走来,脸上罕见的凝结着一股风暴。
胡峣扫他一眼,冷冷开口,“给你一秒的时间离开这里。”
他的神色有点骇人,胡莱不打算自讨没趣的留下来,连忙闪人去了。
他离开后,胡峣严峻的目光投向时允茴。
“我再问你一次,你八叔死前为什么会满头白发?”
时允茴心头一凛,唇瓣微动,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为什么不说话?”他眸里燃着一簇罕见的怒焰。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她疑惑的问。
胡峣冷沉的嗓音说出胡悦儿调查到的事。
“你八叔跟你一样,拥有特殊的能力,而时氏家族遗传到这种能力者,没有人能活过三十岁,随着能力使用愈多,头发会日渐斑白,最后衰竭而亡。我有没有说错?”
听完他的话,时允茴胸口一窒,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锁在喉咙深处,发不出来,半晌,她才艰涩的轻轻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的话仿佛一把重锤,狠狠敲上胡峣的心,瞬间只觉胸口莫名一痛。他不愿意相信,她竟会活不过三十岁,但她却亲口证实了悦儿所调查到的事。
“为什么要隐瞒我这件事?”
“因为……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她垂目低语,害怕看见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她不希望他怜悯她、同情她,她只希望,在最后的时光里,能继续这样开开心心的与他共度。
胡峣闻言,眸色一沉。
“无济于事?你是不相信我能救得了你吗?”
“不是……只是即使是我,当初也救不了六姑姑和八叔,没有人有办法阻止我们的死亡。”
“我不相信我办不到。”
胡峣随即安排时允茴住进印度首都的一家医院,进行一连串详细的身体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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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眸看着医生交给他的报告,那里每一项的数据都显示出时允茴所有的身体机能在严重在衰退中,若持续这样的速度下去,不出五至七年,她即将因机能衰竭而亡。
“峣,我想去海边,你陪我去好吗?”时允茴走过来,唇角带着微笑。
无须去看他手里那份报告,从他的神情上,她也能得知报告里写了些什么。
“你想去海边?”胡峣抬头望向她。
“嗯。”
“好。”他收起报告书,起身,命人准备了直升机,飞往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