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皇甫傲凡唇角漾着微笑,显然觉得急着否认的她很可爱,忍不住俯身偷了一记香。
遇到她之后,他原本正经八百的模样全都消失不见了,他甚至认为自己邪恶得像个登徒子,满心满脑只想着要偷香。
“你……你……别再乱来了!”想起昨夜那磨人的翻云覆雨,向来骄傲的她忍不住出声讨饶。
“你若说实话,我就不乱来。”失笑,他很大方地给了她另外一个选择。
虽然一直以来他都不介意她寡妇的身份,也愿意接受,可是身为男人,在发现自己是心爱女人的第一个男人时,依然有着一种莫名的骄傲与愉悦。
“我……”因为犹豫,她下意识地用贝齿咬着丰润的红唇,齿痕深陷。
从没想过会碰上像他这样的男人,她以为她的身份永远会是寡母,陪伴着瓦儿长大成人。
可偏偏……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闯进了她的生命之中,屡屡害她陷入困境之中,如今更夺去了她的清白。
更让她神伤的是,尽管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可绮莲姑娘的存在却让她无法释怀。
那日他与绮莲姑娘站在池边的景象蓦地浮现眼前,两人如此登对,让她连相信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还是处子?”见她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就是不敢吐实,皇甫傲凡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与夫君……”那是一段她不愿去想的岁月,面对着他,把实情说出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才刚起了个头,就马上顿住。
“不说是吧?那咱们就一起待在这儿,直到你想清楚该怎么告诉我再说!”
他一丁点儿也不介意对她施以这样的惩罚,这辈子,她是唯一一个让他无法克制欲念的女人。
“你……卑鄙!”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这样的行为很无赖、很无耻。
堂堂一个大将军做出这等丑事来,难道他就不怕传出去吗?
“我的卑鄙也是你逼出来的。”要不是她冥顽不灵,怎么都不肯相信他的真心,他用得着这样吗?
“可是你明明已经有了绮莲姑娘,又何苦为难我们孤儿寡母呢?”一股酸意倏地涌上心头,她冲口就问,但语气间的在乎,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闻言,皇甫傲凡扯出诡魅一笑,因为听出了她话里的在乎,心情突然大好。
原来,她不是真的不动心,他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在一厢情愿。
“他并不是我的女人。”他不想再隐瞒她了。
闻言,靳天璇挑眉看向他。
不是他的女人却养在府中,要是说出去,十个有十个不会相信吧!
瞪他,靳天旋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
既然不是他的女人,为啥将她养在府里?不是他的女人,他又何必大费周章的留她下来保护柔弱的康绮莲。
“骗人!”靳天璇扬声轻啐,语气充满了不信任,别过脸,她不再说话。
“她其实是……”
见她怏怏不快,皇甫傲凡再次张口想要解释原委,但他都还没来得及开口,紧闭的门扉却传来重重的敲击声。
那声音之大,震耳欲聋,两人对视,心中有异,靳天璇想也没想,随即溜下榻,躲到屏风后面。
在她还没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之前,她并不想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
天边的乌云遮住了耀眼的日光,向来有着充份行动力的靳天璇,只是呆呆的站在窗前,宛若一个精雕细琢的人偶。
晌午时她换好了衣物便匆匆翻窗而去,至今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了,原以为只要静下来,她就能够想清楚这一阵子所发生的每一件事。
可是愈想心绪愈乱,整个人在相信与不相信,离去或是留下之间徘徊着。
她究竟该怎么办?
很想……很想……相信他,其实早在瞧见他对待瓦儿时那种只有亲爹才会表现出来的温柔后,她便再也无法坚持。
但……康绮莲呢?
以前骆家,她看多了那些公子哥儿因为多妻多妾而产生的纷扰,她相信那样的生活并不适合她。
可是……她真舍得就这么离去吗?
她知道如果她愿意诚实一点面对自己,她早就该对自己承认,皇甫傲凡早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滴的在她心间攻城掠地。
所以,即使明知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康绮莲,她却依然无法拒绝他的魅惑与引诱。
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向来精气神十足的靳天璇,陷入了重重的为难。
突然间,乌云密布的天空打起一阵的响雷,让失神的靳天璇吓了一大跳。
那记闷雷让她的眼皮直跳,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揪扯着她的心。
怕瓦儿吓着,她随即脚跟儿一旋,想去安置瓦儿的厢房,要安抚他。
但她才刚要步出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天璇,快,快,快!”
向来不是个急性子,讲起话来温温吞吞的白妙芹,神色慌乱的冲进来,她嘴里不知在嚷嚷着什么,只见她手一捉,握住了靳天璇的皓腕就要将人往外拖。
“妙芹,什么事啊?”
向来温吞的姑娘突然变成了急惊风,这模样让原本心事重重的靳天璇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是……是……是府前来了好多军兵,听说是要来抄家的。”
抄家?!
皇甫傲凡身为虎冀大将军,声势如日中天,皇上倚重他维护边疆的安危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突然命人来抄家呢?
突然间,方才的不祥预感窜上心头,靳天璇顿时感到焦急慌乱,以往处事时的冷静全都消失无踪。
反手一捉,她握住了白妙芹的手腕,顾不得自己的力道可能会捏疼她,着急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
“我也不知道,只知才刚过午,城中的禁卫军就派人来把皇甫傲凡给带进宫中监禁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皇上要见将军,只要一道谕令,皇甫傲凡就会主动进宫,没有必要让禁卫军前来带人吧!
他真的出事了?!
“那他人呢?”
“禁卫军来捉人,他也只能跟着进宫了。”
皇甫傲凡的情况未明,她们得快些离开这里,否则只怕就要受到连累了,所以她才急急前来告知天璇这个消息,好让她抱上瓦儿,速速离开皇甫家。
“所以没人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靳天璇倒抽了一口凉气,一颗心蓦地往下坠,那感觉空空的,完全不着边际。
出事了!
他该死的出事了,在她还没来得及决定要不要相信他的时候。
“是啊,所以我们快走吧!”瞧她乍白的脸色,白妙芹不明所以,唯一能做的,只是拉着还兀自发愣的靳天璇快步离开,嘴里还在叨叨念念,“问灵已经雇了马车了,我也收拾好东西了,现在只要抱上瓦儿,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此时此刻的皇甫将军府,因为主子出事全都乱成一团,如果真的要走,现在真的是最好的时机。
那两名被派来守着她的护卫,只怕无暇理会她,她正好可以趁机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简直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她该雀跃不已的,但……为何她的脚步会这般沉重,就算妙芹扯着她,她却依然觉得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天璇,你究竟怎么了?”终于意识到靳天璇不对劲,白妙芹稍稍抑下着急的心思,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为了想安抚好友的心,靳天璇试着扯开微笑,但她的笑容看起来却比哭还要丑。
“不,你有事!”方才情急,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现在一停下来,白妙芹才发现靳天璇的脸色苍白得就像鬼一样。
明明这些天瓦儿脱离了险境,天璇应该能好好休息的,为什么她的脸色还是这般的苍白呢?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跟……皇甫将军有关吗?
念头很快地兜到了皇甫傲凡的身上,白妙芹定住脚步,双眸直视着一脸惶然的靳天璇。
“你担心皇甫将军?”
这个事实如此显而易见,饶是心思再单纯的她,也可以瞧得出来。
“我没有!”靳天璇否认得又急又快,让人不怀疑都难。
“天璇,你是不是……对皇甫将军动了情?”白妙芹不理会她的否认,开门见山的问道。
当这样的臆测浮现心间,所有的一切不合理,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答。
白妙芹愈想愈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高。
“你别乱说,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听到她的否认,白妙芹眼波流转,在兜了一圈之后,开口说道:“也是啦,你早说过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瓦儿受伤之前,你不总嚷嚷着要离开皇甫家,现在可好,没人有空理会咱们了,正是咱们离开的好时机,对吧?”
改弦易辙,白妙芹故意把话说得冷血,她知道若是天璇真的在乎,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这种说法的。
果然,靳天璇一听到白妙芹的话,脸色丕变,瞠大双眼望着向来心善的白妙芹,难以置信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你怎能这么说,皇甫傲凡虽然连累了我们,但他却没有任凭我们自生自灭,反而让我们住进了皇甫家,享受了一段安生的日子,你……”
第7章(2)
“到底是谁连累谁啊?”
蓦地,身后一阵暴吼打断了靳天璇那长串的数落,两个女人同时抬眼,就见像头熊似的赫连苍龙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他怎么样了?没事吧?”一见来人,靳天璇也顾不得白妙芹那双剔透的眼儿正若有所意地瞧着她,一个箭步冲到赫连苍龙身前,着急的问。
“没事?!”两个鼻孔重重的喷着气,模样倒也有几分神似愤怒的大熊。
“怎么可能没事!都是因为你,皇甫才会被奸人陷害,说他通敌,所以故意留在京城不赴战场。”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心很急,可是靳天璇却拒绝被人用那种莫须有的罪名栽赃。
恶狠狠地瞪了靳天璇一眼,赫连苍龙想起皇甫傲凡的交代,本来不想再逞口舌之快,可是一见她那自以为是的模样,新仇旧恨就一古脑的全兜了上来。
“你知不知道那夜火烧你们那栋破宅子的黑衣人,是谁指使的?”
“自然是皇甫傲凡的敌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你们在战场上树敌太多,所以人家才会跟踪他,见他没有大批军队同行,索性用这样的方式来拘杀你们,我们只是倒楣,刚好被牵累。”
这种事不用想都知道吧?
毕竟她们这几个女人都是安生过日子的人,从来不曾招惹谁,那些黑衣人又怎会吃饱没事干,白费力气来烧她们的屋子。
“哼!”听到靳天璇的说法,赫连苍龙又是一声冷哼,沉不住气的他完全忘了皇甫傲凡的再三交代,“那些人其实是来杀你的,被牵连的是我和将军。”
“胡说八道!”这种荒谬的说法,有谁会信?
“那些黑衣人全是江南的骆家雇请来的杀手。”这点他可是查得一清二楚,哪容得了靳天璇抵赖。
“谁?!”一听到“江南骆家”这几个字,靳天璇整个人震惊得傻住。
不敢相信的眼神直盯着气愤填膺的赫连苍龙,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想起的记忆,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人给揭了开来。
“就是你的婆家,那个财大势大的骆家!”
心中那口气,不吐不快,一见向来盛气凌人的靳天璇,脸上顿时浮现惊愕不已的表情,赫连苍龙只觉得大快人心。
要不是为了替这个女人摆平骆家的事,皇甫傲凡哪会让他们的计谋拖拖拉拉了那么久。
都拖到柳青云妒恨心起,唆使他爹上朝参了皇甫傲凡一本,对柳丞相言听计从的皇上,才会下令将皇甫傲凡给打入天牢。
通敌叛国?!
对他来说,这四个字简直就是靳天璇给皇甫傲凡冠上的。
“那些黑衣人是骆家雇来的?”靳天璇原本清亮的声音颤抖着,尽管勉强自持,却仍不难看出她眼底回荡的惊骇。
“是的!”
听到赫连苍龙肯定的答案,靳天璇的身躯蓦地晃了一晃,要不是白妙芹手快地扶住她,她早就跌坐在地了。
他们想干么?!不是早就井水不犯河水了吗?
为什么他们却像鬼魅一般,紧跟着她,不肯放手呢?
“就算真是这样,也不能说皇甫将军会被捉是因为天璇啊!”瞧着好友脸色愈来愈惨白,白妙芹心疼不已,一扫原本温驯怯懦的性子,连忙替她喊起冤来。
赫连苍龙的虎目一扫,便吓得白妙芹纤细的身躯直发抖,但她仍然强装无惧,努力抬高下巴,对他的瞪视不闪不避。
蓦地往前踏了几步,又几步,那种寻仇似的模样让白妙芹吓白了一张脸,那惊慌的模样像是恨不得身旁有个洞,好让她可以马上钻进去躲着。
“要不是将军莫名其妙对这女人动了心,他早该完成他的计划了,接着急赴边关,带着兄弟杀敌去,哪还会留在京城里让人逮着了小辫子,被诬陷入狱。”
“哼,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咱们都知道皇甫将军的心是在康绮莲身上,他自己舍不得温柔乡,你凭什么怪罪咱们家天璇?”深吸了口气,白妙芹往前一挡,不让赫连苍龙再靠近靳天璇半步。
“绮莲姑娘不过是颗棋子,用来拉拢他与柳丞相之子柳青云的关系,好替边关的将士多争取些粮草骏马,本来这计划进行得好好的,要不是你们突然冒出来,让将军分了神,哪会担搁了时间,害得皇甫被柳丞相暗算,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判国罪而被抄家灭族。”
“抄家灭族?!”有那么严重吗?
不过就是晚个几天赴战场嘛,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白妙芹的眸中闪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而靳天璇则像是被这四个字给重重地击中一般,好不容易站定的身躯,不自觉又晃了一晃。
“是啊,那柳丞相爱子心切,柳青云又妒意横生,只怕他们是想置皇甫于死地,所以才会如此大胆的逮人进宫!”
耳朵听着赫连苍龙的阵阵低吼,靳天璇这才知道原来皇甫傲凡真的没骗她,那美艳柔弱的康绮莲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为了国事所买下的棋子。
“他……他为什么不说?”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说,明明为了保护你倾尽全力,结果还被你批评成这样,他早就该说的,也早该把你们这几个孤儿寡母给扫地出门,可是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拼了命的保护你。”
想到这一切,赫连苍龙依然愤愤不平,在说话的同时,双拳更是握得死紧,要不是顾念皇甫傲凡的心情,他真想一拳一个,了结这些自以为是的寡妇们。
“他……会死吗?”苍白的唇儿微颤,靳天璇心惊的喃问道。
即使是用说的,靳天璇都觉得自己彷佛就像快要窒息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原本还有些许保留的情感,此时宛若大洪水一般,冲毁了她的心墙,再也无法控制地在她心头肆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