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庭道抬起头来,一脸诚恳。“那时我先失去了你,接着又失去了她,我很灰心,所以也不再谈感情,把全部的心力都投注在课业上,但我一直没有忘记你,所以回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你,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但是你搬家了电话也换了,所以我才会找到初日读的学校,打听你的消息。”
“你现在看到了,我过得很好。”她端起咖啡喝了几口后说。
刚才把心里的话全都发泄出来后,她觉得心情平静了些,就好像胸口有个装满怨恨的地方被打开了,把里面所有的痛苦不平全都释放出来,有一种舒畅的感觉,因此再开口时,语气中的怒火已消减了些。
卫庭道深深的凝视着她,缓缓出声问:“初霞,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许初霞毫不迟疑的点头,“我们不可能了。”
“是因为杜轩怀吗?”那天在合悦他虽然只是匆匆见了他一面,但一眼就认出他是明威集团的执行长杜轩怀。
“今天就算没有他,我跟你也不可能,因为即使已经事过境迁,但这辈子我恐怕永远都无法忘记你当年的背叛。”
说话间,她眸光一瞥,视线越过旁边的透明玻璃窗,竟看见杜轩怀就站在对面不远的地方,用炽烈而专注的眼神望着她。
那一刹那,彷佛有一道光照亮了她心里最阴暗的角落,驱散了卫庭道曾经带给她的阴影和伤害,她的心顿时被一股温暖给充满了。
她轻轻抿了抿唇,眼眶里有一抹热气在扩散弥漫,然后她唇角往两旁扬起,绽开了一抹微笑。
发现她的眼神看向他,杜轩怀原本斜倚在车旁的身躯瞬间站直,看见她脸上漾起的笑靥,他察觉到她释放出的讯息,毫不迟疑的撑着拐杖,走进咖啡馆。
坐在她对面的卫庭道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见了杜轩怀,他神色一黯。“你现在在跟他交往吗?”
“我想从这一刻开始,可以这么说,所以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盘据心里多年的阴影已经清除,此刻,她可以完完全全敞开心胸接纳杜轩怀了。
就如同先前静芸对她所说的那样,她要勇敢的放开手去品尝爱情,不再因为一次的失败就被打败了。
此刻,杜轩怀已来到她面前,黑黝的双眼凝蹄着她。“你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吗?”
“嗯,我都说完了。”她轻轻颔首。
他接着朝她伸出了手。“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好。”她伸手握住了他的。
没再看卫庭道一眼,杜轩怀牵着许初霞的手,两人并肩走出了咖啡馆。
“你怎么会来这里?”坐上车子的后座,许初霞好奇的问。
“乔静芸打电话给我,说你约卫庭道见面,要把事情说清楚,也许可能会需要我,所以我就过来了。”
“你来很久了?”她明白静芸这么做是因为担心她,所以才会找他来。
“差不多三十分钟左右。”一接到电话,他就从公司赶过来了。垂阵看一眼两人仍十指紧扣的手,杜轩怀抬起眼望着她,迟疑了下才问出口。“你跟他都说了些什么?”
在外面等候时,他看见她脸上时而愤怒、时而激动的在说着什么,那时他很想进去带走她,抚平她脸上的怒气。可是他明白,今天的见面对她而言很重要,所以他一直按捺着情绪在外面等。
许初霞微笑的说:“我跟他已经把过去所有的恩怨都说清楚,我想他不会再来打扰我了。”刚才的谈话过程就像在扒开以前的旧伤口,把里面蓄积多时的脓血挤出来,清除了那些脓血,曾有的伤口才能真正复原。
“那就好。”他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他明白以她的个性,说结束就是真的结束了。
“欸,我把这里的空间清出来了,”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接着问:“你要搬进来吗?”
杜轩怀先是一愣,下一瞬间醒悟她的意思,狂喜的答道:“要,当然要。”他忘情的拥住她,也不管在前面开车的司机,热烈的吻住她。
两人拥吻了好半晌,许初霞才陡然想起车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在,满脸红霞的推开他。
还没吻过瘾的杜轩怀不满的想再拉回她。
“你给我看清楚现在在哪里!”她挥开他伸来的手,很想赏他,拳让他清醒些,他不怕羞,她还要面子好不好。
“车子里呀。”他不懂这有什么不对,他们又不是在大马路上。
她眼神瞟向前座一直努力不敢出声的司机。
杜轩怀立刻会意,掏出皮夹取出两千块塞给司机,轰他下车。
“小张,这些钱给你坐出租车回去。”
“是。”小张接过钱赶紧下车闪人,不敢妨碍老板谈情说爱。
“现在没人了。”杜轩怀拉回她。
“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许初霞又好气又好笑的推开他凑过来要再吻她的脸。居然为了接吻把司机给撵下车,她实在不敢去想,以后若是再见到那个司机,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没关系,脸丢了我会再帮你捡回来。”捧住她明艳的脸蛋,杜轩怀满眼柔情的凝睇着她,用罕见的温柔语气说:“嫁给我吧,我们办一场真正的婚礼,这次是没有期限的。”
“我考虑考虑。”
“你还要考虑什么?”她不是已经响应他的感情了,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考虑你这个蛮横的臭脾气我能忍受多久。”
“你还敢说我,这世界上也只有我能忍受你的坏脾气,你还不赶快答应?错过了我这么好的男人,你想再遇到,只有下辈子了。”
“自吹自擂,也不怕人家笑,你脸皮真是愈练愈厚。”她扮了个鬼脸揶揄他,
“要我嫁给你,你还要再说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杜轩怀毫不迟疑的开口,“我想当你的丈夫,名正言顺的跟你上床。”额头立刻被她不客气的用力敲了下,他龇牙咧嘴的道:“你这个粗暴的女人,能不能耐心听我说完?”
“好呀,你说,我洗耳恭听。”她就不信他还能说出什么象样的话来。
“我想当你的丈夫,名正言顺的跟你上床,跟你生下属于我们俩的孩子,我会把你和他们都当成我最珍爱的宝贝,用生命去保护你们。”他认真的注视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会把你的弟弟和妹妹,当成是我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有人欺负他们时,我会以姊夫的身分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到委屈,只要是你所爱和想要保护的,我会跟你一起去爱,一起去保护。”说到这里,他深情的凝视着她。“这些理由足够说服你了吗?”
许初霞静默着没有立刻答腔,胸口涨满了感动,眼眶湿湿的,好一会儿才徐徐颔首。“够了。”
他脸上漾起一抹惊喜的笑,拉过她,痴狂的覆上她的唇。
尾声
半年后。
房间内几个人忙成了一团,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帮今天的新娘穿上婚纱,穿好后,调整衣服的调整衣服,戴首饰的戴首饰。
一切弄妥后,身为今天婚礼总策划的乔静芸,站在新娘面前,从头到脚检视有没有什么地方没弄好。
“头发OK,妆也很完美,耳环和项链也都戴上了,应该差不多了。”乔静芸满意的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许初晴连忙出声,“等一下,静芸姊,大姊还没戴上头纱。”
“哦,对,还少了头纱。”乔静芸低头找着放婚纱礼服的行李箱,却没找到头纱,“初晴,我记得头纱是收在这个行李箱里的呀,怎么没看见?”
“我刚才有拿出来放在一边,怎么不见了?”许初晴急得四处寻找,地上、桌上、柜子上、床上,全都仔细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急得她都出汗了,“怎么会找不到,我刚才明明就拿出来放在礼服旁边的呀。”
见妹妹急得都快哭了,许初霞开口安慰她,“初晴,慢慢来,不要急,就算找不到不戴也没关系啦。”
她其实也很紧张,一直在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这虽然是第二次举行婚礼,但跟上次不同,上次他们两人都不情愿,所以没人认真看待那场婚礼,而这次她和杜轩怀是在情投意合下举办的婚礼,意义不一样。
“对不起,大姊,我明明拿出来了。”今天是大姊人生中很重要的日子,却因为她一个疏忽可能变得不完美,让许初晴很自责。
许初霞伸手抱抱她,“不要紧啦,只是头纱而已,不戴又不会怎样。”
“可是……”
“啊,我找到了,在这里,被初霞刚才换下的衣服压到了。”乔静芸开心的拿着头纱走过来,小心的为她戴上。
“呼,还好被静芸姊找到了,要不然我就成为今天的罪人了。”许初晴松了口气,展颜而笑。
许初霞用力敲了下妹妹的头,“我会为了区区一个头纱就怪你吗?你大姊我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不是。”许初晴低下头说。刚从清朝来到这个时代时,她还不了解大姊,觉得她很可怕,骂人很凶还会动手打人,可是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她很快便明白她刀子嘴豆腐心的个性。
之后在大姊的教导和引领下,她才渐渐的适应了这个时代,融入人群里,所以她一直都很感激她和初日。
摸摸她的头,许初霞温声说:“那就是了,乖,去帮我把鞋子拿来吧。”
“好。”许初晴连忙取来一双杉红色的鞋子,蹲下来帮她穿上。“叹,左脚怎么好像有点松?”
许初霞动了动脚,“因为我右脚比较大,左脚比较小,不过好像真的太松了,那天去试穿的时候明明刚好呀。”
站一旁的乔静芸想到了什么,“啊,我知道了,那天我们是中午去试鞋子的,脚会比较大一点。初晴,你去找看看,有没有鞋垫可以放进鞋子里面,要快一点,新郎应该快到了。”
“初晴,我记得鞋柜里有一个。”许初霞忙道。
“好,我去拿。”她赶紧走出房间,从鞋柜里拿来一个鞋垫,替她垫在鞋子里,再帮她套上鞋子,“大姊,你试试看这样可以吗?”
许初霞抬起脚动了动,再试着踢了踢,下一瞬,只见一只桃红色的鞋子呈抛物线被抛了出去,而这时房间外刚好走进来一个人,那只鞋子“叩”的一声,鞋跟准确的砸到那人的额头上,额头登时破皮渗出了血丝。
房里一时鸦雀无声,被鞋子砸到的新郎伸手一抹,看见手上沾到的血渎,从地上捡起凶器,大步走进房里,脸色难看的问——
“这是谁丢的?”
“……我。”凶嫌小声的自首。
“你为什么拿鞋子丢我?”杜轩怀拧着眉峰。
见他沉着张脸,许初霞也没好气起来,“你干么那么凶,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鞋子自己从我的脚上飞出去。”她哪知道会那么巧,飞出去的鞋子就那样砸到他。
“鞋子好好的怎么会从脚上飞出去?你知不知道结婚这天流血很不吉利?”杜轩怀怀着紧张兴奋的心情来接她,却突然被天外飞来的鞋子砸得头破血流,婚礼上见血,一般而言都是不太吉利的征兆,让他愉快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因为鞋子太大,所以才会不小心踢出去,你要是嫌不吉利的话,那干脆取消婚礼好了。”许初霞负气的说。
“你说什么?”
“我相信你耳朵没问题,应该听得很清楚了。”
“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所以才故意拿鞋子丢我?”他沉下脸质问。
“我没有这么想,我都说是不小心的了,你不相信就算了。”她别开头,一脸僵硬。原本她还对不小心砸到他有些歉意,现在那些歉意全都在他恶劣的态度下跑光了。
看见他们两人似乎快吵起来,乔静芸连忙缓颊。“你们不要吵了,这么一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初霞,你把鞋子穿回去,初晴,鞋垫可能太厚了,你去拿卫生纸或是棉花来帮初霞塞进鞋子里。”她指挥起来。
“好。”许初晴赶紧找来棉花塞进鞋子里。她早已习惯大姊和姊夫的坏脾气,所以见怪不怪,他们两人是属于愈吵感情愈好的那种,她一点也不担心。
看见许初晴在帮她塞鞋子,杜轩怀明白刚才错怪许初霞了,他走过去轻轻拉了拉她的手示好。
她气没消,甩开他,不给他握。
他委屈的说:“我额头都被你砸出血了,你不帮我擦呀?”
她这才转头望向他,看见他额头上有些破皮流血,但并不算严重,她脸色一缓,抽来面纸替他擦去血丝,一边嘟囔,“见红才好呀,哪里不吉利了。”
“对,见红才好,大吉大利。”他立刻改口,见她气消了,这才发现她今天有多美,淡淡的妆将她原本就明艳的五官妆点得美艳逼人,令人屏息,他情不自禁的执起她的手,郑重出声。“许初霞小姐,你愿意嫁给杜轩怀先生为妻,一辈子爱他、尊敬他,在他犯错时纠正他的缺失,一辈子不离不弃吗?”
凝视着他,她胸口涨满感动,缓缓点头,“我愿意。”接着问:“杜轩怀先生,你愿意娶许初霞小姐为妻,一辈子爱她、尊敬她,在她脾气不好的时候包容她,一辈子不嫌不弃吗?”最后一句话她改了一个字。
“我愿意。”杜轩怀满脸柔情,毫不迟疑的开口。
“喔耶,太好了,礼成,送入洞房。”房间里,刚到的许初日带头热烈鼓掌。“洞房晚点再说,时间快来不及了,再不赶到礼堂就要迟到了,大家动作快一点。”乔静芸含笑催促大家。
新郎挽着新娘,一行人匆匆离开,跟在后面的许初晴,望着前方满脸甜蜜的大姊和姊夫,脸上也挂着微笑,心里不经意浮现一抹俊雅的人影。
此刻,屋外晴光朗朗,风和日丽,鞭炮声热烈的响起,彷佛在为这对新人献上热闹的祝福。
另一边,刚走进礼堂的杜泽松,环顾了眼会场浪漫又喜气的布置,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对上服侍他多年的管家李叔。
“老李,你说我用一只宋朝的古董花瓶,换来这么好的一个孙媳妇,算不算捡到大便宜了?”
李叔那张敦厚老实的脸露出一抹微笑。
“总裁,这是您最成功的投资。”
——全书完
后记 故事的起源
最近有人问我,《娇妻限定》这本书,是不是看了《一公升的眼泪》而有的灵感?并不是哦。
我听过这本书,但没有看过,一直到为了写《娇妻限定》而去查有关运动神经元病变的资料时,我才知道,《一公升的眼泪》里的主角,似乎也是得了类似的疾病。
关于渐冻人这种罕见的疾病,丫弥最初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书名叫《潜水钟与蝴蝶》,这是很多年前出版的书了,写这本书的作者,自己本身便不幸罹患了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