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确需要好好想想。」抱持着慎重态度,康再恒也同意她的想法。
婚姻和生育小孩都不是简单的事,不论是男方女方都需要想得更清楚,毕竟这关系着未来,不能有丝毫轻忽才是。
康再恒靠坐床头,展臂将她搂近,陷入沈思;艾岑瑄则揽被偎近他,蚝首靠在他的肩头,烦恼的思量。但两人一起面对问题的认知,令他们在困扰中也能感到安心稳妥。
只不过……明明是想开心的住在一起,享受快乐的两人世界,怎么会中了大奖呢?
这真的是个令人伤脑筋的问题啊!
怀孕的事非同小可,虽然康再恒和艾岑瑄的生活一切如常,但心情却大大不同,两人都心事重重、郁阔烦恼,偏偏这事拖不得,要做决定得尽快。
不过,在他们都还拿不定主意的第三个晚上,状况就来了——
凌晨两点半,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沈睡中的艾岑瑄感觉不适,幽幽转醒,摸黑走进卧室里的厕所,一分钟后觉得不对劲,打开灯察看,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差点没晕倒在马桶上。
「怎、怎么会这样……」她惶恐的发现马桶里、使用过的卫生纸,以及下半身的睡衣和内裤,全都沾染了血迹。
月经来了吗?医生不是说她怀孕了?为什么还会流血呢?
难道……她心惊,脸色刷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再恒!」她不敢动,坐在原地害怕的呼唤。「再恒你快来!快来……」
「什么事?怎么了?」康再恒陡然惊醒,视线都还没聚焦,就从床上弹起,火速奔向声音来源处。
「我流血了……怎么办?」艾岑瑄惶恐无助的抬头看他。
站在厕所门口的康再恒定睛一瞧,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整个人几乎忘了呼吸。
「怎么会这样?」他惊问。
再不懂,也知道怀孕是不会流血的!
「不知道,我觉得肚子闷闷的,所以起来上厕所,然后才发现流血了……」她紧张的叙述着,眼眶红红,蓄满害怕的泪水。「再恒,这是不是流产?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别自己吓自己,我现在送妳去医院。」他轻声安抚,其实心里的担心惶恐也不下于她,因为她是他心爱的女人,而她肚子里正孕育着一条小生命,不论是何者,对他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啊!
「嗯……」艾岑瑄颤颤的起身,很怕又流血。「我整理一下,你帮我拿干净的衣服。」
「好,妳小心点。」他快速回房间替她拿衣服,自己则随便套上外套,再重回厕所协助她更衣。
「再恒,我好怕!」她哑声道,泪水像断线珍珠般随着低垂的蛲首一滴滴坠下,落在他仰起的脸庞上。
宛如被岩浆烧灼,他疼入心坎,向来笑脸迎人、乐观开朗的岑瑄,不适合哀伤的表情。
「别怕,有我在。」帮她穿好衣服,他小心翼翼的横抱起她,走出家门。「我看最好别走动,我抱着妳。」
被安置在他怀抱里的艾岑瑄凝望住他,刚毅脸庞,笃定眸光,抱着她的结实手臂是那么的可靠,令她即使仍然恐惧担忧,却不再惊慌失措。
康再恒快速的抱着她前往地下停车场,驱车前往医院。车厢里,气氛凝重,他专注飙车,迫不得已停红灯便出言安抚她。轻抚着还算平坦的小腹,艾岑喧突然有凤而发,愧疚地说:「会不会是肚子里的宝宝感觉到我们在犹豫,所以才这样?」
「不要胡思乱想,不会有事的,我们两个的身体都那么健康,我们的宝宝一定也很健康!」操控方向盘的他空出一手握住她的柔萸,这话不只是安慰她,同时也安慰自己。
虽然怀孕的事情至今仍在考虑犹豫,但他们的心已经替他们做了决定,因此在胎儿有危险之际,才会如此的迫切保护,这无疑是不想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答案已出炉,缠绕心头的问题终于有了解答。他们都不用再苦恼了。
「我……」艾岑瑄转过头,定定的凝娣向他,另一手再迭上他的手背。「不想失去宝宝。」
康再恒立刻点点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俊唇扬起微笑。
「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心里一点也不想失去他。」他会错愕震惊,只是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并不是不想要!现在,他只希望她跟孩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嗯。」唇瓣虚弱的漾开一朵笑靥,「那我们一起努力学习当个好爸爸、好妈妈。」
「好。」他信心喊话。
而现在第一件要努力的事,就是油门催下去,加速前往医院。
「宝宝知道了我们的期待,一定会更勇敢的!」
第6章(1)
艾岑瑄的出血状况是因为有流产的迹象,幸好发现得早,及时送医处理,状况很快稳定下来,不过为求保险,医生建议她住院安胎。知道肚子里的宝宝暂时平安,小两口都稍微松了口气,康再恒责无旁贷的揽下看顾她的工作,陪着她住在医院里,每天抽三、四个小时去健康馆走走看看。
好友们得知艾岑瑄住院,也担心的赶紧来探视。
「才多久没见,怎么又怀孕又住院的?」章胜欢坐在床沿,关切的看着她。
「嘿嘿……」艾岑瑄一言难尽的傻笑。「只能说是一连串的意外了。」
「现在没事了吧?」同样也怀有身孕的黎丹问道,明白怀着孩子的辛苦和提心吊胆。
「医生说怀孕初期比较不稳定,我又有流产的迹象,所以如果想好好保住孩子,最好一直卧床休息。」艾岑瑄说着医生的交代。这已经是她住院的第三天了,躺得她浑身酸痛,很想到外头呼吸新鲜空气,不过为了孩子没办法,只能认分的躺在病床上。
「那妳就乖乖听话吧,这不能大意的。」黎丹笑劝,自己的肚子已经六、七个月大,算起来可以前辈自居。
「是啊!」艾岑瑄轻叹,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章胜欢抿着笑调侃:「我记得你们好像说过不太想结婚,现在可好了,不结都不行了。」岑瑄是不婚主义,她则是不生主义,产痛和身材变形都让她视为畏途,光想就皮皮到。
「谁说不结不行?」艾岑喧扬起下颔,挑眉问。
章胜欢理所当然的指指她肚子。「有了孩子呀!」
「有了孩子不见得就一定要结婚呀!」艾岑瑄推翻她的说法。她不想太在乎外界的眼光,她要顺从自己的心去生活,不要被束缚在世俗的价值观之中。章胜欢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孩子还不结婚,难道岑瑄想做单亲妈妈吗?
也不对啊,康再恒会陪在她身边,这样就不算单亲了,可是……哎唷,她都被搞得雾煞煞了!
话说回来,她们三个好朋友之中,岑瑄看起来是最单纯乖巧的,可没想到她的思想却最前卫哩!
「妳自己要想清楚,虽然不盲从于婚姻没有错,但也别一味的排斥。」黎丹语重心长的叮咛。她是过来人,体验过一段失而复得的感情,感触良多,希望好友能避免经历错误。
尽管岑瑄乐观开朗,笑脸迎人,但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不同的结,所以各有坚持的事情,那是谁也不能勉强的,尤其是面对这么重要的问题。艾岑瑄噙着笑点点头。「我知道。」
「欸?康再恒人咧?」章胜欢后知后觉的发现来了好半晌,还不见艾岑瑄的阿娜答。
「他去帮我买午餐了,差不多也要回来了吧。」艾岑瑄看看墙上时钟。
「他陪着妳住院吗?」章胜欢看向有些凌乱的家属休息床问道。
「是啊,还真辛苦他了!他这三天来都是医院、健康馆和家里三处跑,幸好现在医院的设备完善,睡觉的地方还算舒适。」说起心爱的男人,艾岑瑄加深了唇边笑容。
他不像有些男人遇到事情就推卸责任,遇到麻烦就嫌啰嗦,这几天以来,他的表现令她十分温暖窝心,感觉上,他们的爱情不再只是单纯的男欢女爱,而是变得更加稳固深厚了。
「这是应该的!表示他是真心爱妳。」章胜欢认为在爱情里,女人是要受到疼爱,而不是要吃苦受罪的。
「嗯,我也这么认为。」经过三天休养,心宽体胖,艾岑瑄的气色变得红润,像是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就在此时,病房门从外往内推开,她们谈论的主角正好现身!
「呵,说曹操,曹操就到。」黎丹轻笑。
「咦?妳们来啦?」觅食回来的康再恒微讶的打招呼。
「是啊,你没把岑瑄照顾好,所以我们来兴师问罪了!」章胜欢语带责难,故意吓唬他。
「对不起,我也很自责。」康再恒还当真道起歉来。虽然突发状况是意外,但他猜想,或许是因为他们迟迟没有做决定,压力太大、心情太烦的关系,导致岑这有流产迹象。
「胜欢在跟你开玩笑的啦!」艾岑瑄连忙替他解围,生怕他把话往心上搁。
「对不起什么,医生不是说过怀孕初期本来就很不稳定吗?」
「没错,我的医生也这么说过。」黎丹好心的附和,证明这不是人为疏失。
「既然这样的话,我想妳沐皂坊暂时休息一阵子别营业,等安然度过这段时日再说。」康再恒顺势提出想法,这两天他已经针对这问题考虑好久了,他不希望她太操劳,影响到自己的身体和宝宝。
「这怎么行?!」艾岑瑄诧异扬声。
「为什么不行?我也赞成他的想法。」章胜欢同意康再恒的提议。
「是啊,先休息一阵子没关系吧?」黎丹再投一票游说道,毕竟身体最重要,有健康的身体,赚钱才有意义。
「那小米怎么办?而且还有网络的生意和店租……」她有好多顾虑。
「小米可以让她暂时到我的饰品店帮忙,我最近正好也需要人手。」黎丹立刻想到法子。
「店租妳不用担心啦!休业的时间我不收租。」身为房东的章胜欢阿莎力的承诺。
「至于网络生意,今天就叫小米到商品网页贴上公告店休消息,只卖现成的手工皂,直到结标下架。」康再恒也帮她想好了。所有事都被安排好,好像什么都不用她担心了,艾岑瑄不禁茫然地问:「那我要做什么?」
康再恒和章胜欢、黎丹三人不约而同的笑咪咪看着她,异口同声的回答——
「乖乖安胎。」
在医生的许可下,艾岑瑄住院一周后重获自由,但是,回到家后她才发现,活动范围是大了一点,但是状况没哈改变,她还是像病人一样关在家里,成了名副其实的「闲闲美代子」
对康再恒来说,虽然减少了奔波,但离开了医护人员的看护,他感觉责任更加重大,丝毫不敢轻忽懈怠。
住院期间,他阅读了许多关于产妇胎儿妊娠的书籍,还虚心求教于护士们,知道产妇需要比一般人更多的营养,所以为了给艾岑瑄补充营养,他回到家后就试图下厨做料理,表一丁关切的心意。趁着艾岑瑄午睡,康再恒独自前往超市购物,除了生鲜食物,孕妇专用的维他命、奶粉、鸡精全都在他的购物清单内,速战速决的选购完毕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做菜。
「内脏要清干净……要抹盐……姜丝、葱丝……」
他一边处理食材,一边看食谱,嘴里喃喃自语,打算要做三菜一汤,忙得不可开交。
铿铿锵锵的锅碗碰撞声,吵醒了房间里并未睡沈的艾岑瑄,她好奇的出来察看,瞧见平时几乎不碰厨房事的大男人正围着她的米妮围裙专注做菜,还自言自语,表情丰富。
她倚在一旁,噙着笑欣赏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他动作笨拙,一点都不利落,但她看着却觉得超有魅力,迷人得不得了。
「西红柿……欸?失踪啦?我明明有买啊……」康再恒找不着材料,开始东翻西找,这才发现了艾岑瑄。「妳醒啦?」
「你在厨房战争,我当然醒啦!」她调侃他,刚睡醒的脸颊红扑扑的,就像他正寻找的西红柿。「需要帮忙吗?」
「不用!」他飞快的拒绝。
厨房平时都是她在张罗,他现在就是要她好好休息,自己想好好表现,怎么可能还让她出手咧?
她莞尔的啾看他。「可是我看你好像很需要帮助。」
「我在找西红柿。」已经很乱的流理台被他翻得更乱了。
她背着手走近,一眼就瞧见躲在洗碗槽内侧的西红柿,她努努下巴示意。「咯,失踪的西红柿不就在这儿吗?」
「啊,害我找半天。」拿起西红柿,他咧出一口白牙。
「你打算要做什么菜啊?」她好奇的察看,发现瓦斯炉上已经有一锅正在烧的肉。
「秘密。」他故意卖关子。
「告诉人家啦,这样我才有心理准备嘛!」她扯扯他手臂追问。
坦白说,她其实对他的厨艺不怎么有信心,因为他鲜少接触厨房的事,就连煎个蛋都会烧焦、煮个面都会糊掉,这样的程度若想初试啼声就一鸣惊人,未免也太过奢望了!
「不能说,说出来就没有惊喜感了。」忽略她的撒娇,他摇摇头坚持不说,继续卖弄玄机。
「我很怕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耶!」艾岑瑄未雨绸缪,颦起秀眉啾着他瞧,还意有所指的暗示。「我是孕妇,最好避免生病吃药……」
「安啦!我会小心卫生,把东西全都煮熟,我还有料理界偶像阿基师出的食谱可参考,我很聪明,领悟力很高,没问题的啦!」康再恒拍胸脯挂保证,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真的不用我帮忙?」她挑挑眉,一副愿意大方协助的模样。
「真的。」他却很肯定的回绝。艾岑瑄杵在原地,还是不太放心的看着他,和那不怎么整洁的流理台,迟疑的迈不出步伐。
康再恒睨向她,发现被她这样盯着,他可能会更加手忙脚乱,于是决定把她支开。
「妳回房去,医生说妳不能久站,要尽量躺着……」他握住她肩膀,把她带到房间里,迅速将枕头立在床头,再让她坐靠下来,打开电视电源,把遥控器塞进她手里。「包在我身上,请拭目以待。」
「好吧。」见他一片心意,她也只能勉为其难的静待「佳音」。
第6章(2)
康再恒回到厨房继续忙碌,浩大工程又进行了快两个小时,就在艾岑瑄饿得前胸贴后背,已经拿出苏打饼充饥时,阿康师终于宣布大功告成。
「好喽好喽!」端着用电饭锅炖煮出来的蛤蜊香菇鸡汤,康再恒兴高采烈的扬声嚷嚷。
「厚,我和肚子里的宝宝都饿扁了,起码要吃两碗饭才行!」孕妇食量大又禁不起饿,艾岑瑄拖着缓慢的步伐走出卧室,好可怜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