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苏、说着,他砖头看向还处于错愕中的王幼昕,“我替你把这些人叫来了,最后该真么处罚让你来决定吧!”
王幼昕只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太不真实了。
昨天小桃还在为她不平,接过隔了一晚,她的丈夫不但就睡在她身边,陪着她用早膳,还帮她教训了这些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下人。
看着下面跪成一排的人,她很想就这么放过他们,但是她也明白他是在给她机会立威,若是她手一挥就让他们离开,那么不只以后她在这个府里无法立足,也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一想到这,她马上端正小脸,垂着眼不去看那些眼带乞求望着她的管事和下人。“照府里的规矩,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夫君。”
金尔凡满意地笑了笑,很高兴她懂得赏罚分明的道理。
王幼昕本来还打算听听他的意见,谁知一抬头就撞上他带着赞赏的目光,心漏跳了一拍,她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连忙低下头,一抹嫣红染上她的双颊。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金尔凡心中一动,他暗暗吸了口气,稳下心绪后,转向跪了一地的那些人沉声道:“阿行,带着这些人去找总管领罚,并把我的话传下去,在这府里,主子就是主子,要是有人再胆敢有所不敬,不论是言语上还是态度上的,一律逐出武定侯府,一生永不录用!”
“是。”下面传来齐声的回答。
阿行带着那一大群人下去之后,花厅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人,王幼昕突然举得空气似乎比刚才还稀薄了些,也越来越不自在,忍不住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正色地问:“你当真不怕当寡妇?”
王幼昕瞄了他一眼,低低地回答着,“不怕……玄明大师不是合过八字了吗?而且都嫁了你了,我生是金家人,死是金家鬼,就是当了寡妇,这里也还是我的家,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说这些话时,她既羞涩又愉悦,但是语气中的鉴定却清楚得令人动容。
金尔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问这话,然而听到她的回答,他感觉长期以来盘旋在他心底的阴影被驱散了。
是啊!就算他不在了,金家也还是能够为她遮风挡雨,何况她只是外表看来柔弱,他不是早领教了她骨子里有多固执?她顽强的一直韧性十足,不是会轻易被现实击溃的弱女子。
而且他早就被她给打动了,不只是那每天准时送来的热腾腾饭菜,还有她每天晚上忍着烫人热水帮他按摩伤脚的温情,加上她从不抱怨自己的处境,只是默默忍耐努力的那种刚毅,对看过太多死亡的他来说,她就像是沙漠中的绿洲一般,象征着希望,令他开始向往从前想也不敢想得人生。
这个外柔内刚的女人已经掳获他的心,他还记得大婚第二天她拦住他说得那些话。
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的过日子……
这些天来,一个人独处或者是夜阑人静时,她的话就会一次次地响起,然后她可爱的笑靥、那光是触摸就令人流连的红唇,就会一一地浮上心头。
一直被他压抑住的骚动,再也无法平息。
他放缓脸色,声音也放轻几许,“你可还记得大婚的第二天你对我说过什么?”
想到当时说得话,她忍不住羞红了脸,但还是点了点头,“记得”
“现在换我问你,当初我心有不甘娶了你,但你的做法的确改变了我的想法,如今我想和你好好相处,做对普通夫妻,你可愿意?”
王幼昕惊愕地抬头,他的眼里没有半分的玩笑,只有一片真挚,平常锐利的眼眸此刻权势温柔深情。
沉醉在那抹深邃中,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反握住他的手,任由他手上的厚茧紧贴她手上热水造成的烫伤。
“愿意。”王幼昕霎时红了眼,唇角却勾起一抹弯弯的笑。
她如何不愿意?她盼的始终就是这句话而已。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当晚,金尔凡便让阿行带人将他的东西都搬回原本的房间去,王幼昕站在一边,看着他的东西一一填满房里空下来的地方,心中有着甜蜜也有羞涩。
晚上她没有再下厨做饭,而是泡了个香喷喷的澡,又敷了香膏,穿上一袭镶金丝绣圆菊的鹅黄襦裙,头发挽了最流行的坠马髻,又在髻上别了一支雏菊流苏簪,一朵菊花绽放在乌黑的发髻上,走动时,流苏随步伐前后晃动,让她原本清秀的外表多了丝娉婷的风情。
她紧张地站在桌前,虽然桌上满满的丰盛佳肴,但她却因为想着今天可能是她真正的洞房花烛夜而紧张得一点胃口都没有。
听见开门声,她转过头去,刹那间,金黄色裙摆仿佛是朵金灿灿的菊花在地上绽开。
金尔凡推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让他还以为秋色提早降临,刚正的表情愣了愣,接着紧紧地盯着她无法转移视线。
望着他炙热而专注的眼神,王幼昕心脏忍不住急速地跳动起来,头低垂,不敢再看他。
暧昧的气氛弥漫了房里,小桃识相地退了出去,轻轻替两人带上门。
他缓步向前,萧然无声,但她却感觉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擂鼓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她心中。
直到他走到面前,她才仰头看着他,一身锦缎长衫令他有种文人的尔雅气质,但颀长又结实的身材又说明可他是个十足的练家子。
“夫君……”
金尔凡觉得她的低喃像是江南的三月风,轻轻柔柔,却轻易地吹皱一池春水,在他心湖撩起圈圈的涟漪。
他粗糙的大掌抚过她细致的颊,顺沿而下在红唇上徘徊,然后滑过她敏感的颈项,引得她阵阵颤抖。
“怕了?不是说心甘情愿吗?”
王幼昕幽怨地睨了他一眼,心里,这个跟那个怎么会一样?
她瑟瑟颤抖的模样像朵在风中摇曳的小菊花,让他眸色转深,身体因为某种冲动而一阵发热,他手滑至她的背,条地将她拦腰抱起。
“啊……”她忍不住轻呼。
金黄色裙摆随着他的走动在堵上轻轻地拖曳着,髻上的流苏簪更是随着他的步伐摇晃生辉。
她咬着唇,身体贴着他的,他的体温让她想靠近却又害怕,手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火灼伤过一样,让她轻碰下就急急地缩回。
他将她放到床上,手揽住了她的腰,用着几乎要勒疼她的力道,狠狠地拥着她,吻上她的唇。
“相公……呜……”她有些害怕地低吟,却马上被他用唇封住,只剩下低低的嘤咛。
他扯开她的腰带,随着手掌所过之处,秋香色的罩衣,鹅黄色的襦裙,口酒红色的肚兜被一一扔出,在地板上叠成了一座小山,最后他扯下床边的薄纱帐子,掩盖住两人的身影和声音。
今夜,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6章(1)
暖暖的日头下,王幼昕一脸甜笑地带着小桃准备出门。
过几日她打算回娘家一趟,虽说回去要送的礼可以让管事去采买,但有些东西她还是想亲自去选。
当然,让她的甜笑不已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能回娘家这件事,而是这趟逛街之行,夫君许诺了要陪她一起去。
早上他知道她今天要出门,要她干脆让人送她到金家在京城里最大的镖局,等他一起出门。
一想到早上起来时他温柔的样子,王幼昕就忍不住露出甜笑,脸上也带着幸福的神情。
两人未圆房前,她还以为他是个古板木讷的男人呢,谁知竟是她看走了眼。
一早起来,他虽然还是会按时到练功房练身,但因为他起得早,偶尔回来时她才刚起身,他不是缠着她重温热情,就是在她梳妆时把玩着她的发,不让小桃为她把头发给整理好,甚至有时候还会说些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话来。
一想到那些情话,再联想到他说那些花时一脸正经的样子,她就是想恼都恼不起来。
真是的,圆房后,两人关系是加温不少,但是他似乎也变得很爱在言行上逗弄她了。
小桃进到武定侯府这么久,今天也是第一次出门,看着主子一下脸红一下浅笑的表情,知道是与姑爷关系日益甜蜜的缘故,所欲她也同样喜滋滋地跟在后头。
坐在马车上,两人聊着天打发时间,小桃一改从前对金尔凡的厌恶,一脸羡慕地感叹着,“小姐,以前我还觉得姑爷不好,现在想来我眼光果然还是比不得小姐。”
王幼昕笑了笑,旋即疑惑地看着她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小姐,虽然阿行说姑爷叫我不要把这些事说出来,但是我觉得不说出来,怎么能让你了解到姑爷的苦心呢,所以我还是觉得告诉你。”小桃一脸郑重地说着。
“哦?到底是什么事?”听她这么一说,王幼昕听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
自从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的确改善不少,看起来就像对平凡夫妻。
她帮他缝衣补鞋,早上亲自服侍他穿衣用膳,因为学者帮忙管理家务,她近来比较少亲自替他料理三餐,不过还是天天按着时间替他炖了一盅补汤或者是凉汤。
但是除了关起房门来时,他对她的态度倒也称不上热情,顶多只能说变得和善,像是不再禁止她出入书房,与她说话时也和颜悦色许多。
这些改变应该还不至于让人称奇道妙吧?
“上次你不是说要找一种不常见的调味香料吗?”小桃看着认真回望她的主子,开起了个头。
王幼昕想了想,“嗯,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种香料南方深山里才有产,北方很少见,她也是在一次机遇下才得到一点,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那时候姑爷听你说了不是也没什么反应吗?”
“嗯。”应该说,她平常说什么,他都没什么反应吧!
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通畅几时她说他听,偶尔如有反过来,大概就是她被训话的时候了。
小桃不见她主动追问,有些激动地说着,“小姐,重点是你知道姑爷后来做了什么吗?他交代阿行让底下的镖局都去打听那种香料的下落,并不限金额地采购,听说那种香料珍贵得堪比黄金呢!”
王幼昕这才恍然大悟,“啊!难怪,我还在想说那种香料明明应该用完了,怎么好像一瓶用也用不完的样子。”
她心中滑过一道暖流,想着那人默默地把她说过的话给记在心上,在她不知道时悄悄滴满足了她的需要,脸上就忍不住绽放着甜蜜幸福的笑容。
小桃想让她知道更多姑爷的伟大事迹,滔滔不绝地又说了下去,“还有还有,上次小姐手不是被热锅里喷出的油给烫到了吗?黎公子提到说宫里有种玉雪霜对这种烧烫伤最管用,姑爷马上进宫想皇上求了一瓶回来给小姐擦呢!这些事要不是阿行偷偷告诉我,我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姑爷原来对小姐这么用心。”
总之,以前什么都让她看不顺眼的姑爷,现在是样样好。
一想到那瓶药膏竟是他去宫里求来的,王幼昕心中暖意更盛,不由得娇嗔地说:“他又何必瑞大费周章,不过就是一点小烫伤……"
小桃阿妹地冲着她笑了笑,”这还不是姑爷心疼小姐嘛!“
王幼昕红了脸,忍不住想打她,”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这些也不害臊。“
两人笑闹间,马车也已停了下来,小桃搀扶着她下了马车,却在镖局门口看到不算少的排队人潮。
车夫见状,脸上立刻露出无奈的苦笑,“唉,这日子又到了。”
王幼昕仔细观察了排队的人,大都是老弱妇孺,有些男子则是身有残疾,不是缺条腿便是短了胳臂,心中不禁疑惑。
最近没听说有大灾发生,也没听说有流民进城,更何况这里是镖局又不是官府办的救济所,怎会有这么一堆人等在这里?
她瞄了眼贴身丫鬟。
会意的小桃连忙向那车夫询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不是金家镖局吗?怎么排了这么多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来托镖的?”
车夫摇摇头,解释道:“这说起来也是少爷一番好心,不忍那些过去跟着他的士兵因为受伤或者是战死而让家里无以为生,隔一段日子就会发放有些银两给那些士兵或者是士兵的家人。”
小桃又问了几句,才把这些话转述给王幼昕听,两人顿时觉得金尔凡不只是个好丈夫,还是个大善人。
只是她们才刚被领到门口,还没来得及通报,就听到金尔凡和黎彦儒两人长吁短叹的声音。
“夫君?”王幼昕推门而入,一脸疑惑地看着向来刚硬的丈夫此刻脸上带着明显的愁容。
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天大的难事,竟能难倒一个大将军还有一盒御医?
“你来了,稍等我一下,我事情处理完就陪你出门。”
“嗯,夫君慢慢来无所谓,我可以等的。”王幼昕体贴地表示,然后脸上露出有点犹豫,“夫君,镖局外面的那些人……”
“那些是我在战场上受伤的部下或者是战死部下的家人。”他眼神凌厉地望着她,唯恐她说出带有厌恶排斥的话来。
王幼昕当然没那个意思,反倒是带着担心地说道:“夫君,虽然你们一段日子距补助他们有些银两,但那些人过得好像并不是很好?”
黎彦儒重重地叹了口气,接过话来,“是啊,嫂子,这正是我们烦了许久的问题。银子给得少了,就像现在这样甚至更惨,给得多了,我们也不是金山银山,没办法撑起这数百户的生活。”
王幼昕疑惑地问着,“那怎么不替他们谋差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浅显的道理她都想得出来,没道理他们想不到啊?
金尔凡皱了皱眉,头痛地道:“我们也想过这个办法,但是金家的产业大都是驿站、镖局,这些招的多是壮年男子,就是偶尔招几个妇人进去当厨娘或者是洗衣婆,能够帮助的人也不多。”
说完,顿时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王幼昕一想到刚刚外头那些妇人有的还抱着稚龄的孩子,有的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便觉得可怜。
“夫君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她想了想,脑中有个主意形成。
“你说。”
“我是想,那些妇人或是受了伤的男人其实还是可以做些简单的工作,那不如开间调料作坊,任用他们当差。”
“调料作坊?”金尔凡眼睛一亮,感觉她开启了一条新的出路,“你继续说。”
“不管是做酱料还是腌制品,只要味道好,便可以卖给酒楼、客栈或是一般百姓,这样不仅可以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而且自食其力裁数根本之道,拿着自己赚的银子,他们也不会有那种靠人救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