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站住月孟义鹏低喝,俊脸紧绷,这家伙就不能动一点脑子吗!”
孟开云回首,在瞧见二哥的脸色后,原本含在嘴里的话迅速咽下,脑子难得在这一刻清明起来,不敢再冲出去了。
“你们都别轻举妄动,这事我自会处理。”孟义鹏环伺三人一眼,大步离开。
“看二哥还打算嘴硬到什么时候。”
孟予泽直到这时才有心情说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二哥对静儿是特别的,偏偏他自己硬是不肯承认,静儿失踪这件事,倒是逼出他的真心来了。
“老四,你说二哥嘴硬什么?”孟开云一脸纳闷。
孟予泽嘴角抽动了下,懒得回答这个粗神经的三哥。“妤嬿,我和三哥先回当铺处理一些事情,静儿的事情二哥会处理,你也快回彩云坊吧。”
“好的,我马上回彩云坊。”孟妤嬿即使心下仍挂心,但也知道光是在一旁着急没有用,彩云坊少了静儿,还有很多事等看她回去处理。
“三哥,我们先回当铺吧。”孟予泽一手勾住三哥的脖颈往外走。
“臭老四!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孟开云神经粗归粗,可也不容人无视他,气得手肘往他肚子撞去。
孟子泽惨叫一声。“三哥,你谋杀亲弟呀!”
两人一路笑闹离开,跟在两人身后的孟妤嬿抿嘴窃笑,尾随在后头离开。
柴房里,地上蜷缩着一抹杏黄纤细身形,但见她双手双脚被绳索所缚,嘴上绑着布条,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公孙静只觉得全身泛冷,头晕沉沉的。
昨儿个夜里,她半夜醒来,惊觉自己手脚被缚,就连嘴上都被绑上布条,别说动弹不得了,连出声求救都没有办法。
待她细细回想后,才想起昏迷前被两名高府的丫鬟绊住,意图阻止她进府去向高老夫人拜寿,阻止不成,趁她不备时下迷药,所以她推测这里该不会是高府的柴房吧?只不过到底是谁想要捉她?在高府,这可算是知法犯法,在她被关了一夜,直到现在日落西山,竟还没见到半个人影。
不知道二少爷是否发现她失踪了?昨夜她并没有出现在高老夫人的寿宴上,他可知道?会不会担心她的安危?
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所以并没有发现她失踪的事?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变得十分沮丧,不禁联想到他对她所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喜欢他两年,她勇于表现自己对他的戚情,可他却一次也没穿过她亲手为他做的衣裳,虽然每天吃了她为他准备的夜宵,可那也是因为他的嘴太刁,她做的食物恰巧符合他的胃口罢了。
不行!她不能再在这里坐以待毙,她对他可还没有完全死心,她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之人。
拚命在地上蠕动身子,往角落斜靠在墙上的木棍而去,好不容易将身子移到角落去,用身子使力弄倒木棍,木棍落地发出砰的声响来,她期盼的目光瞥向木门,仍是没有人发现,就在她失望之时,木门外传来声响。
在她引颈企盼下,木门总算由外被推开来。公孙静双眸发亮,热切地注视着走进来的三名姑娘,直到她看清其中两名姑娘正是将她迷昏丢弃在柴房的人后,心下一凉!
高千娇瞥了地上的公孙静一眼,目光落在她身旁的木棍上,红唇嘲讽地勾起,轻蔑地睇视着她。
“没用的,你别妄想会有人来救你,这问柴房平时负责的人已被我调走了,这几天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附近,你还是死心吧!把她嘴上的布条拿开,我有话要问她。”示意她身后两名丫鬟上前解开公孙静嘴上的布条。
布条一解开,公孙静先是喘了口气,这才往上直视着说话的姑娘,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捉我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高千娇冷哼,碎步来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姿态傲慢地俯视她。
“我不怕告诉你,高老夫人就是我奶奶,听说奶奶对你十分特别,就连爹命人特地去春满楼买的糕点,奶奶竟然转送给你,还邀请你来参加她的寿宴,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罢了,凭什么得到我奶奶的青睐!”就连对她这个亲孙女,奶奶也向来少有好脸色,以致她从小便畏惧奶奶,不敢与她亲近,而这女人只不过是个下人,到底哪一点能令奶奶对她另眼相待?
闻言,公孙静清秀的脸微露惊愕,再看她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不禁摇头叹息。
“原来你就是高小姐,令尊是个受人景仰、公正爱民的好县令,可你身为他的女儿却知法犯法,犯下掳人私囚的事来,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令高大人蒙羞,还有让你奶奶对你失望吗?”想不到温柔贤淑的高夫人竟会教养出这样娇蛮的女儿来,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你……你闭嘴!”高千娇脸色一白,没料到她竟这么会说话,且字字句句都令她无法反驳,她捉她来的确是一时冲动,想教训她一顿,没料到反被这个下人教训,气得她双肩抖颤。
“小姐,听说这个不知羞耻的丫头喜欢孟二爷,常追在孟二爷身后,这事全孟府的人都知道。”一名丫鬟走上前,瞪了地上的公孙静一眼,对主子说。
“什么?!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也不认清自己的身分!孟二爷是你这种身分的人可以觊觎的吗?!”高千娇气得直跺脚,这丫头不仅和她抢奶奶,现在竟连她心上人也要抢,实在是恬不知耻!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对?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我是个下人又如何?谁规定下人不可以喜欢上主子的?”公孙静对这一点很不服气,更何况孟府的人待她极好,也没把她当下人看啊。
“你这个丫头还真是不知羞!”高千娇气得脸色青白交错,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教训她。
“小姐,我们把她捉来,现在该如何处置呢?”丫鬟请示她。就是知道小姐只是外表任性娇蛮,倒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因而这时才在苦恼该如何处置公孙静。
“不知道!”高千娇气得双拳紧握,倒也真做不出什么伤人的事来,气得一跺脚,旋身离开。
两名丫鬟连忙将布条重新绑在公孙静嘴上,这才尾随在后,三人一离开,木门重新关上落栓,柴房再度恢复寂静。
看来这位高小姐并不是个狠毒之人,只不过是任性娇蛮了点罢了,由她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来,反倒自己气跑了,就可看出高小姐心肠还不是太坏。
随着身子愈来愈不适,公孙静难受地呻吟出声,就在她神智陷入昏沉时,隐约听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似乎有脚步声朝她靠近,下一刻,身子被扶抱起,落入一副厚实的胸膛里,嘴上的布条被拿开。
“静儿,你怎么样了?快醒醒。”孟义鹏轻拍她火红的双颊,俊脸焦急地注视着她。
公孙静缓缓睁开双眸,望看面前放大的俊脸,心想一定是她身子太不适才会出现幻觉,二少爷怎么可能会用那种着急忧心的眼神瞧着她,一股突如来其来的黑暗攫住她,蟒首倒向一旁,失去了意识。
“静儿!”
孟义鹏见她昏了过去,胸口一窒,连忙松开她双手双脚的绳索。当他看到绳索在她白晰的肌肤上造成怵目惊心的瘀痕后,黑眸含怒,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出柴房,正好与迎面匆忙走来的高老夫人一行人打了照面。
“静儿她怎么了?”
高老夫人一脸忧心,她刚刚突然心血来潮去探望孙女时,没想到在房门口听到孙女和丫鬟的对话,这才知道公孙静竟然被孙女私下掳来囚禁。
一怒之下掴了孙女一巴掌后,便疾步赶来柴房,没想到会见到私闯高府、一脸阴沉的孟义鹏,便知这下事情只怕要难以收拾了。
“老夫人,不管这件事您知不知情,静儿是我们孟府的人,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孟义鹏话甫落,冷肃的目光扫过高老妇人、高妇人和高千娇身上,落在高千娇身上的目光更是透着一股狠意,不再多说,抱着公孙静纵身一跃,如来时般离开高府。
高老妇人注视着孟义鹏消逝的身影,气得拄着拐杖重击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令在场其他人吓得噤声。
“媳妇,马上请出家法来,我要好好教训千娇这个丫头!”高老妇人气得拂袖离开。
高夫人瞥了眼脸色刷白的女儿,摇头叹息,这回再也不敢替女儿说话了,尾随着婆婆离开。
高千娇吓得眼里直流,双腿直打颤,在丫鬟同情的目光下扶持离开。
第4章(2)
孟府 颐芳阁
大夫人一向习惯在用过早膳后沏壶龙并茶,在接过丫鬟倒来的茶碗后,先是嗅闻着一股清香,这才一口一口地啜饮,在放下茶碗后,目光瞥向坐在一旁的二儿子,还有昨晚才到府里作客的乔若霏。
“义鹏,听说你昨晚亲自去了趟高府,将静儿给救了回来?”
公孙静失踪被捉是高千娇所为这件事,她也是昨晚才知道,这几个孩子全都瞒着她私下处理。
“是的,娘。”孟义鹏拿起身旁小桌上放置的茶碗,一口饮下。
“昨晚大夫来看过后怎么说?”静儿那丫头是两年前被二儿子所救,之后就留在彩云坊帮忙,是个十分伶俐的丫头,她和六个妹妹都很喜欢她。
“大夫说是受了风寒,和一些轻伤,不碍事的。”孟义鹏轻描淡写地说。
“不碍事,你会在她房里照顾她一夜,直到今早才离开?”大夫人晚了二儿子一眼,就连她这个为娘的生了病,也没见他殷勤地照顾她一夜。
孟义鹏俊脸微现困窘,没想到这件事娘也知道,聪明地决定保持沉默。
“姨娘,静儿姑娘又是谁呢?”坐在一旁的乔若霏忍不住开口询问,目光复杂地望着身旁的二表哥。
回想起昨晚她甫到孟府,方在丫鬟的扶持下步下马车,正好瞧见二表哥神色焦急地抱着一名姑娘进府,完全没有看到她,之后她亲到鹏云阁并没有找到他,原来是在公孙静房里照顾她一夜。
大夫人朝她慈蔼一笑。“若霏,你太久没来,才会不知道,静儿是两年前到我们彩云坊来帮忙,目前住在府里,和妤嬿私交甚笃呢。”
“是吗?那我倒真想见见这位静儿姑娘了。”乔若霏低垂着头,语气有丝涩然。
“对了,义鹏,高府那儿可有说些什么吗?”高千娇私自掳人的行为,高府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我想高老夫人和高大人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孟义鹏只要想到昨夜在高府柴房发现公孙静浑身发烫、双手双脚被缚的狼狈模样,他就无法善罢甘休,而高老夫人一向喜欢静儿,相信不会徇私才对。
“我也相信高大人和高老夫人不是会徇私之人。”大夫人对高大人为官清廉公正向来敬佩,相信绝不会做出偏袒女儿的事来。
“娘,如果没别的事,我还有其它的事,就先走一步了。”孟义鹏倏地起身,心有牵挂,令他无心久留。
“静儿也该醒了,吩咐灶房煮些鸡汤给她补身吧。”大夫人一眼即看穿二儿子的心事,即使他嘴上不说,但知子莫若母啊。
孟义鹏不发一语,等于是默认了,大步离开。
大夫人瞧着黯然神伤、低垂着头的乔若霏,心底叹了口气。“若霏,难得来一趟,看是想去哪里,都可以叫你几位表哥或表妹们陪你,还是要姨娘陪你都可以。”
“多谢姨娘,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了。”乔若霏起身告辞离开。
见状,大夫人头疼地轻揉额际,若霏的心事她明白,不是她这个做姨娘的不帮忙,而是二儿子的态度令她无从帮起,还是先暂时选择静观其变吧。
“你说什么?二少爷照顾了我一夜?”
公孙静坐卧床榻上,接过孟妤嬿递来的汤药,听到她所说的话,险些被呛到,随即一脸惊喜地望着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没错!你身上的衣裳还是我帮你换的,二哥在你床边照顾了你一夜,直到你今早退烧才离开。”
孟妤嬿明白她此刻的心情,铁定是开心极了,她早说了二哥明明就对静儿有意,只不过是碍于自小订下的婚约,才会拒绝静儿的感情,静儿这次出事,倒是逼出了二哥的真心来。
“大小姐,谢谢你帮我换衣裳,这回我出事,连累了你和二少爷,真是过意不去。”可只要一想到是二少爷亲自去高府救她,她昏迷时所看到的果然不是幻觉,便开心得连现在喝的苦药也犹如甜汤般。
“你失踪的事,可把我给吓坏了,好在你只是受了风寒,没出什么大事。”孟妤嬿怕极了她有任何不测,好在人平安回来了。
“大小姐,你对我真好。”公孙静感动得双眸泛红。
“对你更好的,另有其人。”孟妤嬿接过已空的药碗,听到脚步声,转头朝外望去,笑得一脸暖昧。“说曹操,曹操就到。”
孟义鹏端着一盅汤大步踏入房内,黑眸在床榻上的人儿脸上停留了会一虽然脸上仍有病容,但看起来已无大碍。
“二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去彩云坊忙了。”孟妤嬿刻意让两人独处,离去时朝公孙静顽皮地眨眼。
“觉得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孟义鹏端了碗鸡汤,坐到床畔的板凳上,将鸡汤递给了她。
“二少爷放心,我身子一向健康,今早醒来已觉得好多了,不信你看。”
公孙静说着就要起身,证明自己的话,哪知才刚掀开被子想起身,陡地一股晕眩袭来,令她身子晃了晃,还好孟义鹏眼明手快,急忙扶抱住她,才没让她摔下床。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给我好好坐着。”孟义鹏咬牙警告,没好气地将她重新扶到床上坐好。
“对不起。”公孙静羞赧地低垂着头,粉唇却忍不住扬起,暗忖这回感染风寒真是太值得了,能得到二少爷亲自照顾。
“快把鸡汤喝了,然后再睡一会。”孟义鹏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一旁的鸡汤递给她。
公孙静乖巧地接过,用调羹一口一口喝完,这才将空碗交给他,孟义鹏接过空碗,扶她重新躺上床。
“二少爷,我还不想睡。”她小声地抗议,难得他肯亲自照顾她,她有好多的话想跟他说。
“还不闭上眼,有什么话等病好了再说。”无视她的抗议,黑眸横睨了她一眼。
公孙静只好闭上限,暗忖至少有他在一旁陪伴她,一刻钟后,那个嘴里说不想睡的人,已陷入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