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抓住他来势汹汹的手。
「我说不……」
「请问一下——」
有道声音自离他们几公尺外的山坡上传来,宋震远闻声不禁低咒,凶猛虎眼瞪去——
「你他妈的去问别人行不行?」他暴咆着。
他是跟这座山头犯冲不成?为何他只要动心起念,便会立即杀出程咬金?他妈的,非得快快将她带下这座怪山不可。
「不好意思,实在是这附近都没有人,所以……」说话的人气虚地讲到一半,老脸霎时亮了起来。「总经理!你不是总经理吗?」
宋震远一愣,懊恼透顶。「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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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震远试车未归的那个晚上,车厂经理立即联络上葛美黛,决定暂不报警,派人朝车厂附近的路搜索,昨天他们在山腰上看见了那部试车的车子,于是上山寻人,若再无结果,便打算报警。
他们的运气不差,没花多少力气人就找到了。
「你就跟他们一道下山嘛。」用过晚餐后,羽良秋在二楼客厅沏了三壶茶。
「不要。」宋震远近乎任性地抗拒。
「你妈在找你了。」她温声劝说。
「你这口气好像我今年十岁,正值好动活泼的年纪,四处趴趴跑,玩到夜不归营的感觉。」好歹把他的年纪提升一下吧,虽说他是比她小,但可不可以不要用应付小孩子的口气跟他说话。
她叹口气。「你要是不回去,被她发现你是跟我待在这里,不敢想象她会怎么形容我和我的家人。」不带脏字的话语,有时更是杀伤力十足。
「她敢?」他飞扬的眉一收,与生俱来的霸气横流。
「要是哪天我儿子也这样对我说话,我会去自杀。」她冷声道。
她也是为人母,多少可以体会葛美黛的心情,所以她不希望自己成为造成他们母子冲突的导火线。
「小秋,我不是那个意思。」庭乐要是敢这样跟他妈讲话,他会把他剁成肉酱喂狗。「我只是还不想回去,难得你有假期,我……」
「放心,我的假还长得很。」
「怎么说?」
「我已经跟经理口头请辞了,再过几天,我会把正式的辞呈递上去。」羽良秋动作优雅地再为他倒入一杯香气温醇沁人的茶。
「你……」他微愕,接着笑得很乐。「是不是因为我强逼你接下我的婚礼规划,所以你就打算离职?」
看来,她并不是真的那般无动于衷的。
「才不是,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睨着他得意的笑,她狠狠地泼他一桶冷水。「昨天学长来就是跟我谈这件事。」
「什么事?」笑意消失,宋震远脸色一沉。
「我要跟学长合作,学长经营婚纱,我规划婚礼,反正我在这一行待这么久了,多少有点人脉和知名度,想要独立作业并不困难。」不管有没有再遇见他,她心里都有这份盘算。
「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他的语气很酸。
「你说呢?」她巧笑,蓄意挑衅。
「不准!」横过茶几,霸道地将她搂进怀里。「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知不知道?不准跟那个男人太接近,也不要跟他说话。这样子好了,如果你想要自立门户,我可以投资,再不然的话,就把你纳入宝成……」
「你够了喔。」她打住他。
愈说愈离谱,字句慌乱、神情惶恐,他以为他现在在干什么?
「小秋……」他语气一软,执拗地搂着她不放。「那个男人对你别有用心,我不希望他接近你。」
她叹口气,但又笑了。「我认识学长比认识你还要久耶,我要是会喜欢上他,不用等到现在。」
「可是他喜欢你。」这一点,她可否认不了吧!
「重点是我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我?」他贴得很近,鼻尖掠过,气息抚过。
羽良秋没料到他这突来的逼问,心序严重漏拍,细致娇颜微红,她拒绝回答问题,却被他揪得很紧。
「你喜欢我,对吧?」他贴得很近很近,近到可以看见彼此睫毛有多浓密,他温热的气息不断地骚动着她。
对上他那双深情又多情的俊眸,闪动着温润光痕,令她胸口悸动。
「小秋?」他性感而低沉的嗓音带着魔力蛊惑她的大脑,让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控制。
「我很爱你,很爱很爱,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这一辈子,我是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可以让我爱得不可自拔的女人。」让他愿意舍弃一切,舍生忘死不离不弃的,她将会是空前绝后的那一个。「所以,请你嫁给我,好吗?」
她怔愣地看着他,泪水无预警地滚落一串。
「小秋?」看她掉泪,宋震远急得有点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亲吻她的泪珠。「别哭了,我说了什么让你觉得难受的话吗?相信我,我一定会先把我的婚约处理好。」
他以为她担心的是他的婚约问题。
「不是……」她抽噎得说不出话。
他总是清楚表达自己想要的,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被他的直率坦言给吓到,她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够听见他如此大方的示爱,甚至是求婚。
她还能够得到他的爱?
从两人重逢到现在,她一直以为自己只会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其余的她不敢再多想,所以她开心地陪着他过每一天、享受还拥有他的每一天,没想到他竟会跟她求婚?!
「嘘,别哭别哭,都怪我这张嘴害你哭了,你罚它吧。」他把嘴贴上她的,耍无赖地要她惩罚。
羽良秋见状,笑了。「这哪里是在罚你?」根本是被他占尽好处了嘛。「这才是在罚你。」
她闪躲着,捂紧唇不让他碰触。
「小秋~」啧,诡计被识破。
就算被识破,也没必要闪得这么快吧。「我要回去了,可能有几天会见不到面,难道你不会想我吗?」他如恶虎扑羊,硬是将她压在沙发上。
「反正还会再见面嘛。」只要确定会再见面,等待的时间长短便不是问题。
「我好想你。」他扮苦脸。
她依旧捂着嘴,露出一双带笑的眸。
可恶,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那就——「有流星!」用拐的!
「哪里?」她撑起身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可没瞧见流星,倒是瞧见他眸底狡黠的光亮。「骗子……」
宋震远笑得得意,印上她的唇,百般不舍地辗转吮吻,只见吻得愈深愈激狂,眼见就快要擦枪走火——
「咳咳。」
发觉到有第三者入侵,他恼火得朝楼梯方向咆哮,「他妈的,全世界都在跟我作对……」话到一半,他气虚得严重。
「不对,是你在跟我作对。」潘洛君的脸很冷。
他呆若木鸡,而羽良秋则羞赧地拉整衣服。
「有人在楼下等你,快去搞定。」
「是,妈!」他必恭必敬地行九十度鞠躬礼,赶紧下楼赶人。
第七章
翌日一早,宋震远决定下山,现在正等着车子来接他。
「爹地,你还会不会来看我?」羽庭乐大眼红红。
「会,爹地一定会来找你。」他把儿子捞进怀里,搂得死紧,万般不舍。
是父子天性吧,不过才和他相处三天,他已经觉得自己无法没有这个儿子为伴了。
「一定喔。」
「一定,到时候爹地跟妈咪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好好!」他大力地点着头。
「亲爹地一下。」他把脸转向他。
羽庭乐没有犹豫,抱着爹地的脸,赏了一个大大的吻,而且不忘舌濡交缠,涂了他爹地一嘴口水。
他压根没发现自己这个举动有多惊世骇俗,让在场的长辈全都傻了眼。
只见宋震远抹了抹嘴,小声地问:「宝贝,你是上哪学这种亲法的?」原意是要他亲脸颊,没想到他儿子居然这么热情,打算跟他这个爹地来场火辣辣的法式舌吻,令他受宠若惊。
「叔叔教的,他上次就是这样亲我。」他一派天真,压根没发觉长辈的目光有多惊讶。
「尚道叔叔?」宋震远眯起凶残的眸。
「嗯。」
「该死!改天非杀到美国扁他一顿不可!」混蛋,居然敢带坏他儿子,要是他儿子长大性向因此偏差,非要他负起责任不可。
「车子来了。」羽良秋拍了拍他的肩。
宋震远一一跟众人告别之后才坐上车子,看着他最亲爱的老婆和儿子的身影在眼中拉远又模糊,心底泛着无法形容的酸楚。
才刚转进第一个转折处,他已经开始思念了,往后的日子他要怎么过?
他索性闭上眼,享受着酸楚钻骨的滋味,要自己记住教训。他告诉自己,要努力去争取他想要的。
得要好好想想,回去之后该如何秋后算帐。
母亲的事可以先搁到一旁,但头一件要办的——
他蓦地张开眼,炯炯的眸底有着不容挑战的寒鸷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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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厂,踏进办公室里,首先迎入他眼帘的是母亲担忧不已的脸。
「震远,你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妈不能没有你?」葛美黛一见到他,声泪俱下地低喃着。
「妈,对不起。」他抱住母亲,轻拍她的背,瞥见站在母亲身侧的庄雪屏,瞧她眼露惊栗不安,他猜,她八成是知道他的去处了。「妈,我有话要跟雪屏说,你可不可以先到外面?」
「不可以。」葛美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不知道那女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但她当初收下一千万的支票是事实。」
宋震远浓眉微挑,意会了。
他昨晚要经理先下山,敢情是经理早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解释过了,但母亲能猜到收留他的那名女子是良秋,也未免太厉害了。
依他看,主因是她吧——阴冷目光睨向始终不发一语的庄雪屏。
「我去过良秋的老家,所以我猜……」她猜是宋震远去找良秋,因为车子停放在通往良秋老家的山腰道路上。
「喔,那么你也猜得到小秋跟我说了什么了?」
宋震远话一出口,她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下,她在不安、恐惧,眼神闪躲着,像是怕他从她的眼中解读出什么秘密。
她在害怕担忧,神情像是被一个秘密折磨得快要扭曲,但她依旧在强撑……他见状,不由得笑了。
事到如今,她还不打算要坦白吗?难不成她会儍到抱着那秘密进入坟墓,还以为自己保护得密不透风?
「震远,我曾经……」庄雪屏深呼吸了一口,绝望地闭上眼,努力地呼吐气息,想要一鼓作气将囚困她四年的秘密说出口,但他的眼太冷,神情太拒人于外,让她打从心底惶恐。
「曾经想要把琉璃星星交给我,但却苦无机会?」他噙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没有半丝温度的眸瞳侧睨。
她一阵心惊,欲振乏力地喃着,「我试着要拿给你,但是……」
「你在撒谎!」宋震远零度之下的眸瞳似冰赛雪,存在着不容抗辩的绝决。「你跟我在美国待了三年多,你他妈的会没有机会拿给我?!」
「震远,你怎么这样跟雪屏说话?!」葛美黛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护在宝贝准媳妇面前。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跟她说话?我不止要骂她,更想要打她!」他曾经引以为豪的风度和理智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搞什么东西?!你到底是在搞什么东西?小秋那么信任你,你到底是怎么回报她的?就算不为她,你好歹也该为了我,把东西交给我吧?!我是那么地信任你,把你视为我最疼爱的妹妹,而你……」
他会如此痛心不是没有原因,她实在不该犯下如此令人发指的错,更何况,这根本是蓄意而非无心。
就因为她不可得知的居心,他因而和良秋分开四年,她要拿什么来赔偿他和良秋失去的四年岁月?她可以拿什么弥补?
要不是他碰巧试车遇见良秋,要不是他憎恨得快要爆炸,因而责怪她,两人才把事情说开,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会永远石沉大海,而他依旧抱持着怀恨的心活下去?
「震远,你愈说愈离谱了!」葛美黛伸手就是一个巴掌。「跟雪屏道歉!」
「我不会道歉!」他咬牙,喊得义愤填膺。「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居心,要不是这一次遇见良秋,我们总算把误会说开,天晓得我们是不是会继续憎恶着彼此一辈子?」
庄雪屏闻言,斗大泪水滑落,掩面离开。
「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中邪了吗?」葛美黛气得一时失了主意,不知道该先安抚雪屏,还是先将儿子导回正途。
「是,我是中邪了,否则我不会答应和她订婚!」他是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所以才会随波逐流,但现在不了,他会重新拾回属于自己的人生,而这一回,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绝对!
「震远!」葛美黛脸色刷白。
「妈,我要跟雪屏解除婚约。」他目光灼灼,坚定难摧。
「你疯了!」
「错,我是清醒了。」他突地勾起笑。「妈,你知道吗?小秋为我生了个儿子,叫做庭乐,他好可爱,改天你要是看到他,你一定会喜欢的。」
「嗄?」她僵住了。
「妈,我要娶小秋,而且我要我的儿子跟我的姓,我要他姓宋,而不是姓羽。」他要的不多,就是这些。「不管要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不会后悔,求求你不要再阻止我了。」
他拿起桌上的几份资料后,随即离开办公室。
葛美黛错愕地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事。
她竟有了个孙子,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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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不要这样子。」直到最后一刻,庄雪屏还是很犹豫。「小秋的父母都住在这里,你这样硬闯,会让小秋难堪的。」
「她都不怕我死了,我还怕她难堪?」葛美黛冷哼着,注视着山路。「这件事必须快点处理,不能再拖了。」
庄雪屏无奈地叹口气。「伯母,震远并不喜欢我。」昨天他亲口说了,他不过视她如妹罢了。
也好、也好,给她迎头一击,可以让她死心得彻底,她也不要再等了,也不要再瞒了,天晓得当初为自己一念之差所铸下的错,她欺瞒得有多痛苦,如今被识破,她也总算释下重担,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想着何时会被发现。
「喜不喜欢不是他说了就算。」葛美黛强势地说着,炯亮眼神注视着她。「你也该改口叫我一声妈了吧?雪屏,你要知道,在我心里,我只认定你一个媳妇,其他女人别想要进我宋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