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抱歉,你把我——你说什么?”恼怒啜泣的女人突兀地一顿,被泪水洗涤得晶润的眸子瞠得又圆又大。
“我很抱歉,先前用那样恶劣的态度伤害了你。”欧文说得该死的对极了!他后悔了,该死的后悔了!
洁儿哽咽了一声,颤抖的啜泣却逐渐平息下来,一副亲眼见证天方夜谭似的难以置信。
“你……你在向我道歉?”那个可恶又傲慢,可以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把一个人的脸抽花,冷血无情的大坏蛋,在向她道歉?
她要不是伤心过度,就是哭坏了眼睛,才会产生这奇怪的幻觉。
那个被她当作幻觉的男人脸色很难看,那双美丽的蓝眸却充满了不可错辨的歉意。
“洁儿,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席蒙冷冷地吐出这一句,语气与话中想表达的无奈感完全相悖,表情更是一贯的阴寒。
洁儿忽然懂了。他太习惯摆出令人畏惧的冷酷姿态,加上高傲的性格作祟,即便自知有错,还是难以改变原来摆习惯的冷架子。
她开始冷静下来,分析他的道歉,与他说这句话的背后涵义是什么。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可以让我离开,离你远一点。”她试探性的说。
“不!”他的反应太强烈,令她着实吓一跳。“你哪里都不能去!”
“我不要再当你发泄的玩具……与其那样,我不如离开。”她改变策略,伤心地垂下双眸,泫然欲泣的低道。
“你不是玩具,从来都不是。”席蒙胸口一紧,单膝霍然跪地,一把将她搂紧。
她脸贴在他胸膛,目光怔怔地,一股酸酸甜甜的喜悦涌入心海。
她懂了!他喜欢她!但是因为某些她不理解的理由,所以他故意羞辱她,想借此扼杀这份情愫。
这个坏蛋!冷酷无情的大坏蛋!洁儿双手抱住他的背肌,纤细的指尖深陷在布料之中。
为了验证自己的揣测没有错,她红着脸,一个深呼吸之后,用怯弱娇软的嗓音说道:“我喜欢你……席蒙。”
圈住她的双臂猛然一紧,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那是兴奋所致,布料下的男性胸膛也起伏剧烈。
不会错的……他真的喜欢她……
但,为什么他可以在喜欢她的同时,用那些话来羞辱她?这是属于十九世纪大男人主义的谈恋爱方式吗?
“洁儿,我很抱歉。”一句抱歉出口之后,再多说个几句似乎也没那么困难了,席蒙双臂又是一紧,下巴轻顶她的发心。
“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你不该向我道歉。”她语气低落的说。
“不,你不是。”他轻吻她的额角。
“那我是什么?”她诱劝他说出真心话。
“你是……我想爱的女人。”语气很僵,也很阴冷,又是和语义完全搭不上的情绪。
他真的说出口了!洁儿激动地仰起秀颜,看着他僵硬的俊脸,纤手搭在强壮的肩头上,她凑上前,主动吻住他。
席蒙一愣,向来蛮横的唇舌,慢了好几拍才回应她的热情。
“席蒙……噢……席蒙……”她情难自禁的呢喃,完全迥异于先前的被动,大胆地勾住他的后颈,让他更深入吸吮自己。
她的大胆主动,简直快杀死他!席蒙狂躁的含吮她,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疯狂而迫切的想要一个女人。
她喜欢他!她是喜欢他的!他脑中只剩下这个讯号在运转,体温随着两人唇舌的纠缠,开始越飙越高。
“等等!”洁儿突然推开他,脸红得像盛开的蔷薇花,娇喘吁吁的模样令他恨不能立刻把自己融入她体内。
“我的天啊!我得赶去火车站!贝洛克还在等着我,还有玛莎的礼服……噢天!它已经被我毁了!”
洁儿激动的跳起身,欲哭无泪地看着身上皱巴巴的礼服,裙摆的蕾丝还被花丛勾破了几处。
“火车站?你去那里做什么?”席蒙脸色又阴沉下来,眸子再次闪烁着杀人光芒。“贝洛克又是谁?”
为什么她身旁总围绕着一些男人,种种条件看起来,那些男人全像是屠龙的骑士,反倒是他成了想咬住公主不放的恶龙。
“没时间跟你解释这么多了。”洁儿转身就想走。
席蒙脸色更沉了,才想伸手将她拉回,突然,面色匆匆的东方佳人又停下脚步。
清丽的脸蛋扭过来看他,水眸仍有残泪,透澈得像水晶宝石,她对他伸出手。
“你可以陪我过去吗?”她问,咬咬唇又说:“如果你不要我走的话。”
席蒙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扯回自己怀中,低头给了她一个深吻——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
第9章(1)
当洁儿一脸歉意的姗姗来迟,心焦赶不上火车的贝洛克立刻从长凳上跳起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贝洛克乍喜的表情一顿。
一个穿着尊贵的俊美男子站在洁儿身旁,蓝眸阴冷冷的看过来,像是警告他别想靠近洁儿半步。
“贝洛克,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洁儿上前,拉住贝洛克的手。
同一时刻,贝洛克感觉自己的手被一道冰冷的蓝光刺穿,背心爬上一股森寒凉意。
洁儿避重就轻的向贝洛克解释了个中缘由,并告诉他,自己决定留在伦敦。
“火车快进站了,来,这是要给玛莎的礼服,拜托你了。”洁儿将以细棉纸包装起来的礼服交给贝洛克。多亏了她身后无所不能的公爵,否则她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变出另一件崭新的礼服。
“洁儿,你确定吗?”贝洛克舍不得的望着洁儿,尽管那个蓝眸男人的阴沉脸色相当骇人。
“我会找时间回去一趟,到时再跟你们说明。”洁儿催促着贝洛克进站。
贝洛克不情不愿的频频回头,眼底的眷恋与明显的失落,全都令席蒙隐忍的怒火越发沸腾。
“这段时间你都跟他在一起?”席蒙咬牙切齿的问。
“是贝洛克他们一家人好心帮了我……”洁儿看见他一脸铁青,忽然怯怕地往前站了几步。
“你干什么?”席蒙伸手将她抓回身边。
“你不高兴……那我离开好了,火车还没离站……啊!”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拉出人潮汹涌的火车站,被塞进马车里。
“该死!就算我再不高兴,也不准你离开!”席蒙捧起她的脸蛋,热烈地吮着那两片软唇。
幸亏车厢的帘子是放下的,外头的人无法看清里头的煽情画面。
“席蒙……唔……不行……”一道冰凉的触感探入礼服领口,她讶呼,芳唇却立刻被野蛮地堵住。
“你知道我忍了多久吗?”他贪婪地吞噬她的香唇,手指挑起礼服下红艳的蓓|蕾,或轻或重地刷弄,拧转。
熟悉的情|yu霍然炸开,洁儿才晓得自己有多想念这可恶的坏蛋,又有多渴望他。
“说你要我。”他的唇移上来,再次挑逗她娇喘的唇,舌尖勾绕那片软腻,吸咂得啧啧发响,引诱她探出粉舌,在彼此的唇间进出。
“嗯……唔……我要你……”她羞涩地垂下眼睫,媚人的眼角要掀不掀地半觑着他,那欲拒还迎的可人模样,让他全身发硬。
“宝贝,我也要你,想得都快疯了。”当她娇怯地凝他一眼,席蒙觉得仅存的理智都被欲火烧尽。
“你不是有卡洛琳吗?”突地,洁儿咬着被吮肿的下唇,搭在宽肩的小手握成拳状,酸气十足的捶了他一下。
她在吃醋。当席蒙意识到这一点,胸口瞬间涨满了喜悦,不顾她的低呼,倾身又是一个深入灵魂的热吻。
洁儿在这个快将人融化的热吻中瘫软似水,双手只能紧攀住他,被他调教过的唇舌与他纠缠不清,又轮番在两张嘴之间旋舞。
“开始在意你之后,我没再碰过其他女人,包括卡洛琳。”个性冷傲的他,还是第一次跟女人解释这些。
“你以后还会碰她吗?”她闷闷地瞅他。
“我用整个查里曼家族的荣耀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他热情地封住她欲言又止的唇,双手开始游走。
算了……身在十九世纪,她还能奢求什么?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公爵,又没有名正言顺的伴侣,身旁有几个情人在这个年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如果他从来没有过女人,那可能才该担心……啊,现在她该担心的是自己!
……
良久,震晃的马车徐徐停下,她才睁开眼,看见那体力好得吓人的男人正盯着她,眼底依然是赤裸裸的yu|望。
她迷蒙一笑,动情的柔媚使他见之醺然。他怎能放开她,怎能?
“席蒙……谢谢你,让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纤指轻抚过他额角与嘴角的伤痕,她凑上前,柔柔吻住。
席蒙胸腔一个剧烈的起伏,心脏被一股柔情缠紧,他抱住她,封住她的唇之前,他在心底告诉自己——
即便要因为她,沦为世人的笑柄,他也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只在乎她……
他只要她,这样就够了。
一大清早,仆人们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傻,每个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退到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主子占据了本该是提供仆人用餐的长桌。
“不了,谢谢您的宽宏大量,我住在这里就挺好的。”洁儿正拿着抹刀,慢条斯理地将牛油涂上吐司,完全无视长桌末端,脸色阴沉的席蒙。
经过了一整夜的ji|情缠绵,天亮醒来,他一发现身旁的床位空荡荡,立刻下床着装,四处找人。
然后一脸拼命忍笑的欧文告诉他,他要找的小女人一早就跑回从前住的小屋,跟仆人们在吃早餐。
他恼怒的进屋抓人,仆人们被吓到纷纷跳离餐桌,只剩下不知死活的洁儿还怡然自得地享用早餐。
“跟我回去。”席蒙冷冷地命令,因为太多闲杂人等在旁,他当然不可能拿出多温和的态度。
他在众人心中早已树立了一个冷酷阴沉的形象,迫使众人由惧生畏,从而对他尊敬有加,不敢任意造次。
“公爵大人,您快点回去屋子里,这里不是您该待的地方。”洁儿咬下一口吐司,晶亮亮的眼眸故意别开,就是不看某人比暴风雨还可怕的脸。
席蒙下颚收紧,表情更难看了。
他懂了,她依然在意他之前的羞辱。
“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也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席蒙突然挑起嘴角,莞尔的微笑。
第9章(2)
洁儿心口一刺。他是什么意思?又想象之前那样羞辱她?
席蒙推开椅子起身,绕到她这方,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未来的公爵夫人,再继续待在这里,你说象话吗?”
未来的公爵夫人……洁儿怔忡地转眸看他,梗在心中的委屈与不悦,很没用的,在这一瞬间全都蒸发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傻傻的问,黑眸涌上水雾。
“未来的公爵夫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话吗?”席蒙不改嘲弄的语调,蓝眸阴阴地瞟过在场的仆人一眼。
喝!仆人们吓得做鸟兽散,没胆再看主人与前不久私逃的女园丁呕气的精彩画面。
洁儿好气又好笑,任由他将自己带出小屋,拉进了从前她经常待的温室。
园丁将她种的郁金香照顾得很好,一片绚烂齐放的花朵在阳光照拂之下,开落得更加动人。
“你带我回来,该不会是又想要我帮你种花?”她幽怨地瞅着他。
“你当然得继续帮我种花。”他双臂一圈,将她搂到温热的胸怀。“你忘了我是谁吗?是你宁愿爱上连一头狮子都不愿意爱上的冷血坏蛋。”
“爱上你比爱上一头狮子还惨。”她咕哝。
“我听见了。”他冷冷地说,环在她腰腹的双臂一紧,让她轻声喊疼。
“你真的这么喜欢郁金香吗?”她轻捶他胸口一记,仰起彤红的脸蛋,冷不防地被他窃走一个香吻。
“是我母亲喜欢。”他眺望一整个温室的郁金香,蓝眸荡着一抹温柔。
“你一定很爱她。”
“是。”他毫不迟疑地点头,眼底的温柔可以醉倒世上所有的女人。
“那我呢?只是一个帮你种花的女人?需要的时候可供发泄的玩具?”她心底有些吃味,幽幽地垂下眼睫,问得哀怨。
“你不是。你是我的女人,是查理曼家族的女主人。”勾起她低垂的脸蛋,他覆上她的唇,温存地厮磨吸吮。
再一次清楚地听见他的承诺,喜悦的火花在心中狂冒。她伸出细白的纤臂,勾住他强壮宽大的肩膀,把娇软的身躯紧紧偎向他。
今天一早,当她睁开眼睛,从他炽热的胸膛中爬起身时,内心充满了恐惧。
她怕,他一睁开眼,从ji|情中回过神,又会拿出冷漠不屑的态度羞辱她。
也怕,他会收回昨晚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翻脸不认人要她离他远一点。
所以她不敢等到他清醒,就像逃难似的跑回了先前住的仆人房间。没想到他竟然会追过来,还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她……
好吧,她的软心肠在这一刻完全沦陷了,就算他先前对她做了再恶劣再过分的事,就算她曾经在心中默默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他……
唉,反正不管诅咒过什么,如今都失效了,她还是回到这里,靠在他怀里,承接着他的吻。
“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长吻过后,她将脸贴在他胸膛,两人在花海中静静拥抱,他低着头,前额散下几缕金色碎发,轻刺她的眉眼。
“嗯?”他轻哼,唇在她眉眼之间流连。
“这样说你可能很难想象,也可能无法相信,但是……嗯……该怎么说呢?我绝对不是疯子,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因为我也不可能爱上一个疯子。”他嘲谑的说。
她娇嗔他一眼,躲掉他欲吻的唇,赶紧又开口:“你听我说,要冷静的听我说。”
见她紧张得脸蛋泛红,他挑眉,静等下文。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呃,所谓这个时代,就是指维多利亚时代,你生存的这个时代,也就是十九世纪这个时空。”
席蒙眯起蓝眸,凝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古怪。
噢,她早该知道,这种事情说出来绝对不会有人信的。他一定把她当作神经病了!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来自一百多年后,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我的阿姨嫁给了荷兰花商,我家族本身也是从事园艺工作……我一个姑丈还是园艺系的教授,他教过我很多知识和花卉杂交的技术。”
完了!他的脸色越来越古怪,他一定把她当疯子了!
洁儿挫败的闭上嘴,沮丧得无法再继续解释下去,反正说得再多,只会让她更像个异想天开的神经病罢了。
“这些话,该不会是莉莉教你的?”席蒙脸色阴阴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