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翊曾经在郡守府吃过亏,所以从进来开始,他就不碰郡守府任何东西,不知为何会有中毒的迹象,他微一运气,想试试内息是否顺畅,没想到这一运气,心跳加速,全身燠热难当,一股热气自小腹升起。
卓翊知道自己中了毒,不顾一切寻找清绣,忽然看见清绣的身影在内室一闪,卓翊追了进去。
“清绣!”卓翊叫道,忽然很想抱住她。
清绣回过身来,卓翊满眼都是她的影子,影影绰绰,一时看不分明,清绣投进他的怀里。
“卓大哥,我好想你。”清绣在他怀里哭了。
卓翊低下头,吻了清绣,清绣也紧抱住他,手在他背后游走,卓翊的欲/望立刻被点燃。
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卓大哥,我爱你。”清绣在他耳边说,轻柔的吻一路从卓翊的耳上绵延到颈上,然后落在唇上。
卓翊的自制力濒临崩溃,“不可以,”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他对清绣有承诺。
他抓住了清绣。“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清绣泪盈于睫,“你不爱我吗?”
这一定是作梦,清绣不会这样,卓翊努力想集中精神,却觉得精神无法集中,他咬破舌头,强烈的疼痛让他暂时清醒。
一切瞬间清晰,清绣不见了,在他旁边的,是范嫣。
卓翊从床上跳起来,拔剑对着范嫣——
“清绣在哪里?”他问,双目赤红。
“清绣走了,她不要你了。”范嫣说。
“你骗人,快把清绣交出来。”卓翊喘着气道。
“你很难受是吗?快过来,我马上就可以让你不再难受。”范嫣从床上走下来,开始做出种种撩人动作。
卓翊想杀她,却不敢催动内息,他怕下一刻他就会倒在范嫣身边,求她解救他。
“快来,快来,好难受是吗……”范嫣向他靠近。
“不准过来。”卓翊挺剑对着范嫣。
“你不过来,只好我过来呀!我不过来,不到两个时辰,你就要死了,你中了了合欢散,只有我可以解救你。”范嫣脱下了衣服。
卓翊深吸一口气,脑中清明了些,可是内息流动,欲/望更加强烈地啃噬他。
“卓翊——宁死不屈。”他的身体想向范嫣靠近,他的意志却让他朝相反的方向奔出。
“中了合欢散还催动内力,你活不过一个时辰了。”范嫣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清绣偷偷回到官舍自己房间,将信放在桌上。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信,信上只有八个字——“缘尽于此,再会无期”。可是,她是一字一泪写完的。
她下午就离开了郡守府,却不敢去见卓大哥,她怕一见他,他就不让自己走了,她躲躲藏藏了半天,直到入彼才溜回官舍,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了半天。
师姐手段狠毒,卓大哥未必是她对手,难得师姐愿意收手,而关键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离开,一切就能结束。
有好多想跟卓大哥说的话,现在都不用再说了,让他知道她还活着,这就够了。
她草草收拾了包袱,带上门,再看最后一眼,以前的点点滴滴一浮上心头。
卓大哥,谢谢你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
忽然,她看见了一个身影,很像卓翊,她藏起身子,她不能让他看到。
她偷偷看他,却发现他不像以前一样站得挺直,忽然,他倒了下来。
他受伤了?范嫣伤了他?
她忍不住现身。
“卓大哥,你怎么了?”
卓翊推开她,“走开,妖女!”
“卓大哥,我是清绣啊!这里是郡衙官舍,你怎么了?”
“清绣?”卓翊张开眼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红得厉害。
清绣扶起了卓翊,卓翊靠在她身上,几乎站立不住。
“清绣,真的是你?”卓翊神智昏乱,完全想不通清绣怎么会回到这里。
“卓大哥,先进来再说。”清绣扶着卓翊到了房间床上。
“清绣,你赶快走。”卓翊非常想抱抱她,亲亲她,把她拉到床上,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
“我会走的,可是你这样,我不能丢下你。”清绣拿出针包,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地朝他的百会穴扎下。
银针人体,卓翊神智稍复清明。
“清绣,我中了毒,很快就会死……”卓翊满脸通红,努力对抗体内的药性。
“你中的是什么毒?是怒嫣下的手吗?她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清绣哭了起来。
“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赶快走,我怕我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你不会伤害我的。”清绣抱住他的腰,卓翊的情欲又被勾起来,他用力把她的手拉开。
“你赶快走,我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卓翊喘着气道。
“合欢散?”清绣忽然想到,“你也中了合欢散?”
卓翊不回答,咬牙苦撑。
中了合欢散两个时辰不解毒,就会血管爆裂而死,范嫣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卓大哥,我帮你解毒。”清绣贴近卓翊。
卓翊一把推开她,“不要!”
“卓大哥,我是清绣啊!”
“不可以,”卓翊集中最后的神智,“还没……禀告师父。”
傻瓜,你就要死了啊!清绣趴到卓翊身上,开始吻他。
第10章(1)
小房间里洒进微微的晨光。
凝视着清绣纯净白皙的小脸,卓翊又是喜悦,又是惭愧。
惭愧的是,他违背了对清绣的承诺,还没跟她回山禀报师父,就跟她有了肌肤之亲,而且,他曾经跟她说他会很温柔,可是在昨晚那样的情况下,他想这个承诺,大概也做不到了。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喜悦,看到清绣就躺在他旁边,他就觉得非常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
他对清绣当然有过遐想,而且不只一次,可是无论怎么想,都比不上实际经历,那样真实而又虚幻,他曾经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因为和清绣在一起,他又活了过来,清绣绽放的纯挚的热情,就这样引导着他,跨越了人生重要的一关。
清绣也是,经过昨夜,她已经成为一个女人了,现在,他们互属于彼此。
直到现在,卓翊才发现过去的自已,实在太孤独了,以后的路,他不会再是一个人。
卓翊就这样凝视着清绣,直到她醒来。
清绣的睫毛微微颤动,如蝴蝶的双翼,然后,她张开了眼睛。
“卓大哥,”清绣对他微笑。“你好些了吗?”
“好得不能再好。”卓翊回答,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清绣,我爱你。”
在这种时候,卓翊只想说这句话。
“对不起。”清绣却说,流出一滴泪。“我不应该不相信你,对你说那些话。”
“这句话该是我说。”卓翊俯身,亲了亲她的眼泪。“是我没有把你保护好,昨天,还让你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
清绣笑着摇头。“只要能跟卓大哥在一起,我就觉得非常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
卓翊紧紧抱住她,他也是一样啊!
“昨天,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清绣问。“是范嫣害的吗?”
“嗯!我中了她的计。”卓翊恨透了范嫣,可是现在他觉得幸福,所以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她把淫药放在香炉里,我一时不察,为她所害,她竟然想跟我……”她是他要捉拿的嫌犯,她竟然还有这种心思,卓翊不寒而栗。
“我宁死也不愿让她得逞,从郡守府出来之后,我想我就要死了,要死,我也要死在我最喜欢的地方,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儿,所以我回到这里。”他亲了亲清绣的额头,“还好我回来了,不然,我们真的要永别了。”
“你是怎么离开郡守府的?”卓翊问。“是逃出来的吗?”
“是范嫣放我出来的,只要我离开你,她答应我她不会害你。”清绣道。
“这个狠毒的女人!”卓翊咬牙道。“那你为何又回到这里?”
“我回来拿东西,并且留封信给你。”说罢一指桌上。
卓翊披衣起身,拿起桌上的信。“写了什么?”
“写要跟你分开的话。”清绣说,垂下了眼帘。
“那我永远都不要看。”催动内力,信封信纸化为碎纸,飞散开去。
想起昨夜的惊险,更觉今天的幸福得来不易,卓翊心中感谢上苍,这是第二次,上天给了他机会,他走过去,执起清绣的手,他要跟清绣生生世世在一起。
“卓大哥,我在郡守府时,范嫣已经向我坦承了她的身份。”接下来,清绣就把在郡守府的见闻,——说给卓翊听。
这些事,卓翊大部分都已经查出,但听清绣说来,对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就更清楚了。
“照这样说来,郡守大人也受到范嫣的控制,这样,我们受向他举发范嫣的罪状,恐怕不容易。”
“为今之计,只有迫使范嫣使出金针,才能取信于郡守大人,将范嫣绳之以法。”卓翊苦思。
忽听外面人声响起。
“不知头儿起来了没有?”是魏登的声音。
“今天要上郡守府要人,大家精神点。”是丁春山的声音。
清绣羞红了脸,他和卓翊,是在郡衙官舍里呢!
“我走了。”卓翊站起身来,亲了亲清绣的脸颊。“我一定会想办法抓到范嫣,你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
卓翊刚走出房间,就遇到丁春山几人。
“头儿,兄弟们跟您去郡守府接清绣姑娘。”
“如果今天郡守再不放人,大家就霸住郡守府下走。”魏登道。
一时之间群情汹涌。
“各位兄弟的好意,卓翊铭感于心。”卓翊抱拳道。“其实清绣姑娘昨晚已经回来了,但她受了些惊吓,我想这几天,让她留在宫舍休息。”
众捕快纷纷想探视清绣,被卓翊婉拒了。
“当务之急是捉拿范嫣,范嫣不归案,王法不得伸张,这是我们当差的耻辱!”
众人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到郡守府拿人,却苦无证据。
证据,证据,要怎么制造证据……
卓翊心中忽然有了想法。
到约定的这一天,郡守大人奇怪卓翊并未到府邸接姚清绣,对于这点,范嫣当然并不奇怪,因为她知道前一晚,卓翊已经被她害死了,卓翊英伟不凡,却迂腐得紧,想他就算死,也不会到青楼随便找个女子来解毒,枉送了一条命。
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范嫣心中,不自觉地感到一阵落寞。
她是喜欢了卓翊吗?她摇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想法。
她不会喜欢任何人,她没有心,只有心计,任何挡了她路的人,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卓翊也一样。
她开始打扮,新的生活即将展开,她不用再为了掩藏身份而寝食难安。
一挥手,一条白布掉了出来,上面有着卓翊的绣像,她怔忡了一下。
一弯身,她捡起白布,往火盆里扔去。
“夫人。”晚餐时,郡守告诉她卓翊死了的消息。
“可惜!英年早逝。”郡守大人不禁叹息。
范嫣佯作吃惊。“怎么会?卓大人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会死?”
“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听丁春山他们说,死状甚惨,好像全身血管都爆开了,仵作还在相验中。”
“有凶手吗?知道是谁做的吗?”
“现在都还在调查中。不过,丁春山他们怀疑和金针一案有关,毕竟卓翊生前在这件案子上花费最多心力。”
“那他们有什么发现了吗?”
“目前没有,姚清绣也不知所踪,夫人,姚清绣有没有告诉你,她去了哪里?”
“没有,她不是应该回官舍吗?”
“没有,听丁春山他们说,姚清绣只留了封信在桌上,好像是说她永远不回来了。”
“这样啊!”范嫣做出难过的表情。“我想这样对她来说可能最好,她和卓捕头感情那么好,卓捕头死了,她恐怕很难面对吧!”
“是啊!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予……”郡守大人也跟着叹息。
“还好,嫁衣已经做完了。”郡守大人道。“不过,可能日子要再缓一缓,郡衙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我在此时办喜事,恐怕外界观感会不好,夫人,这点还要请你谅解。我答应时间过去之后,一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站起身来,弯下身子,在范嫣耳边讨好地道。
“这我明白,老爷。”范嫣低头,故作娇羞。
“反正,我也早就是大人的人了,今晚,就让妾身好好服侍您……”
一连几天,都没听郡守大人说起卓翊死的事情,范嫣想卓翊死了,这些捕快群龙无首,谅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渐渐地把心放下。
今天晚间,郡守大人一回到家,却怒气冲冲——
“岂有此理,”郡守大人两撇胡子几乎要站立起来,“真是岂有此理!”
“怎么啦?老爷,”范嫣问道。“先喝喝水,顺顺气,慢慢说给妾身听。”
“丁春山他们竟然防我!”郡守大人仍愤愤不平。
“他们怎么会防老爷?老爷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呢!”心想莫非丁春山他们查到了什么,所以也怀疑起她来?
“丁春山他们把姚清绣找了回来,却不给我知道。”
“这是为什么?”范嫣问,却不大把这件事放心上,姚清绣虽然知道她的身分,但她一样没有办法指证她,她无须担心。
“我想,一定是为了做嫁衣的事,你叫我去接姚清绣来的那次,卓翊不让她来,一副想跟我拼命的样子,这事发生时,丁春山他们都在场,还是他们拦下了卓翊。不过,可能从那时起,他们就对我有了不满,现在卓翊死了,他们记着旧怨,所以姚清绣的事就不给我知道。”
“那老爷您是怎么知通的?”
“退堂后,他们在聊天,我清清楚楚听到姚清绣三个字,他们一看到我,却噤了声,我问他们有姚清绣的消息了吗?没一个人告诉我。这程亮尤其可恶,直接说我幻听!我……我还没笑他断袖之癖呢!”
“老爷,这也不能怪他,卓翊死了,他当然心情不好,他没名没分,就是要守节,也轮不到他啊!”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郡守大人也跟着笑了,乘机在她嘴上亲了一口,抱着她道:“那老夫死了,你给不给老夫守节啊?”
“呸呸呸,自己咒自己,老爷您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呵呵呵,那有长命百岁这种事?不过我倒真希望自己能够年轻个二十岁,与你更相配些。”
“那可不行。”范嫣假装紧张,“这样妾身可就累了!”
“怎么说?”
“要忙着赶跑那些投怀送抱的坏女人啊!老爷您可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范嫣说这话时,完全忘了自己也曾经是“投怀送抱的坏女人”。
郡守大人被她逗得很乐,“你这个小妖精!”又抱住她亲了几口。
“老爷,”范嫣拉回话头,“您刚说到姚清绣,您怎么知道他们已经把姚清绣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