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不追讨回来,日后我也别想翻身。”王子霏点头。
听了银子姨的说法,阿燕的母亲张氏会在生产时惨死,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除了争宠名分、谁大谁小的原因外,还有优渥的嫁妆让人眼红,谋财害命的成分也是很有可能,另外那生产时最关键的事,银子姨也跟她说了。
张氏死后,姜家并未将这笔嫁妆退回张家,当时张家曾经派人来也提起过此事,但姜老夫人给的回覆是,这些嫁妆日后一毛钱都不会少的全给阿燕添妆,因此张家来的人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但收走锁着嫁妆库房钥匙的姜老夫人,却在阿燕五岁时将她赶出姜家,并吞张氏的嫁妆,而为何会在五年后才将阿燕赶出姜府,原因无他,只因为张家人举家迁往凌南,姜老夫人没有任何顾忌了,可以开始进行她多年来的野心!
还好她要行动之前就先去查了这大齐朝的律法,女子的嫁妆夫家没有权力动用,要是女子往生,这嫁妆则要由娘家收回或是由子女继承,跟中国以前的古代差不多。
只要有这条律法的存在,她就有把握可以从姜老太婆那恶妇手里拿回张氏所遗留的那笔嫁妆。据这本子和礼单上记录的,十里红妆耶,一百八十八抬的嫁妆数量可是不少。
一向被家人保护疼爱的魏芙蓉简直难以想像,竟然有如此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人,义愤填膺的说道:“太过分了!竟然有这样的亲爹和奶奶?!我一定要跟我爹说,让他为你出这一口气,以报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报恩就不用了,救人是我的职责,我不求他人报恩的。”王子霏摇头,“你也别放心上,就这样吧。”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很快地便走到距离京城不远的小镇。
就在她们继续往京城方向走的时候,迎面有名骑着马焦急的左右张望的中年男子,看到她们两人,惊喜地大喊一声,“小姐、小姐!”
这惊喜声音之大,结结实实地把王子霏和魏芙蓉给吓了一大跳,魏芙蓉讶异地瞠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名骑着马朝她而来的中年男子。
“陈叔?!”
陈叔手中缰绳一拉,飞快地翻身下马,恭敬的跪在魏芙蓉脚边,一脸的喜极而泣。
“太好了!小姐您没事,真是老天爷保佑!小的们合力拉起那辆坠河马车,见里头没有人,马车门又是开的,老爷便让小的们沿着河下游还有回京的路上仔细地搜寻,果然让小的找到小姐了!”
“陈叔,全靠子霏救了我!”魏芙蓉指着一旁的王子霏,稍微将经过说了下。“是她潜入水底救我,救上岸时我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全靠她说的什么急救才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她正巧也要回京,因此我就跟她一起上路。”
“这位姑娘,感谢您对我家小姐的救命之恩。”陈叔转过身激动的对王子霏磕个大响头。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你快起来,救人是我的职责。”看着对她磕头的中年大叔,王子霏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刚刚来不及跳开,就被一个年纪大得都可以当她爹的大叔磕头,这不是要折她的寿吗?怎么古代人这么爱乱下跪啊?
“陈叔,您快起来吧,子霏不习惯别人向她磕头道谢。”一旁的魏芙蓉见王子霏的脸僵住,赶紧让忠仆陈叔起身。
“是。”陈叔起身后四处张望了下。“小姐,您与王姑娘先到那茶摊等小的可以吗?小的去张罗辆马车送小姐跟王姑娘回京。”
“嗯,陈叔,你快去吧,我的脚快痛死了,脚底都起水泡了。”
“是的,小姐。”
“等等,陈叔,我身上的银两全掉进水里了。”魏芙蓉有些尴尬地说着。
陈叔即刻自衣襟里拿出银子,“小姐,这些银子您先拿去,不够的一会儿等小的回来。”
“你快去快回,我跟子霏到那茶摊等你。”魏芙蓉点了点头,拉着王子霏便往路边茶摊走去。王子霏与魏芙蓉才刚喝完一小壶凉茶,简单的用了盘小糕点,陈叔便已坐马车赶来。
看到马车,王子霏才真的松了口气,说真的,稍早跳下河里救魏芙蓉,又对她做了那么久的急救,两人又在烈日下走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她的体力真的是用尽了,现在她几乎是在硬撑着。
“小姐,临时只能找到这种简易马车,请您稍微委屈一下。”
“没事的,陈叔,有就可以了。”魏芙蓉微微笑着,不管如何都比走路强。
王子霏瞄了眼这辆造型十分简朴又干净的马车,里头的坐椅上铺有软垫,这样的马车可是比当时姜府去山里载她的马车还要高级,陈叔竟然说只能找到这种简易马车?
她亲眼见过姜府的庶子出门也是乘坐当时载她的那一辆马车,可见拥有那种马车已经算是很富有了,难道魏芙蓉的身分地位十分崇高,家世比姜府还好,否则怎么会嫌弃?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是否能够请她帮忙呢?
王子霏不动声色偷偷的瞄着魏芙蓉与陈叔,思虑片刻后,决定放弃请他们帮忙的念头,她一向是深信着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像魏芙蓉这种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基于她的救命之恩也许只是口头上这么客套的说着,真的会为她出头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很不明智的。
第七章 强占庄主之位(1)
昨天回到京城时天色已暗,王子霏婉拒了魏芙蓉请她到家里作客的邀请,一回到自己的小院落后上好门闩,也顾不得先漱洗一番,再吃点东西祭祭已经隐隐有些抗议的五脏庙,回到屋子后便倒头就睡。
日上三竿,刺眼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肚皮大鸣大放的抗议声都没能将王子霏吵醒,直到门外传来阵阵剧烈的敲门声,这像催魂一般的敲门声吵得她几乎难以再睡,王子霏很不情愿的睁开眼,她怕自己再不起床,她家那扇门就要被敲坏了,那还要花钱修理耶!
昨天她把身上剩下的银两大都给了银子姨当盘缠,让他们夫妻俩前去凌南请阿燕的大舅出面为她作主,现在她几乎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了,不赶紧起来阻止那不知节制敲门的人,毁了门可怎么得了。
“别敲了,再敲下去门都敲坏了!”她扯着嗓门对着大门方向怒吼。
但那将门敲得震天价响的人像是没有听到般,依旧没有停下手的迹象,王子霏对门一翻白眼,才走出门来到院子,她便隐约听到有说话声传来——
秋菊用力又死命地敲着门板,一副恨不得将门板敲破的样子。
“小姐,可能是姜厌还没回来!”春香揉着自己拍门拍到通红的手掌,吃疼的揣测着。
“都几天了,她还不在!”连续跑来两天都扑空的姜美玉,气得不顾身分的站在街边怒斥。
“小姐,你说这煞星会不会知道那件事才逃走了?”秋菊怀疑地提醒姜美玉,否则怎么会连着两天都没见她前来应门?
“不可能,这屋子是她私下偷偷买的,她都有打算在这边长住,又怎么会偷跑!”
“不过小姐,我听阿水说过,那玉虚观就像个破庙废墟,姜厌身上穿的用的都还要到乱葬岗去捡,这煞星可以说是穷得连鬼都嫌弃了,怎么会有钱买屋子,小姐,您不觉得很奇怪吗?”春香将她打听到的消息说出。
“本小姐才不管她是哪里捡来的银两,就算是去挖死人钱,以后她被那克妻煞星克死了,这屋子还不是一样会回到姜家手里,你管她哪里来的钱!”姜美玉语气里尽是鄙夷。
“说的也是。”春香认同的点头。“小姐,那我们还要继续敲门吗?”
“再敲。”
“是。”秋菊与春香两人再度抬起手来准备敲着门板。
站在门内的王子霏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算盘打得可真精啊,让她代嫁,推她去送死,然后回头霸占她的屋子,心肠可不是一般的黑,哼,她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在秋菊和春香正想使出吃奶的力气再用力敲打门板时,王子霏故意猛力的拉开大门,并快速的向后退了一大步,就见两个丫鬟同时发出一声惨叫,全重心不稳的摔了个狗吃屎,双双趴在王子霏的脚前,秋菊的嘴甚至还不小心对着王子霏脚上破烂的鞋子亲下去。
王子霏心下忍着笑,嘴角扯着轻笑揶揄着,“唷,实在看不出来你们两个这么崇拜我,见我还行这么大的礼,更跪吻我的鞋子,我这鞋子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踩过无数个坟头,我可是有半年没洗了耶!我记得我前几天好像还不小心踩了狗大便……”她故意恶心她们两人。“届时你们若生病了可别赖我啊!”
因跌倒而疼得说不出话来的秋菊闻言眼一瞠,看到自己竟然亲到王子霏肮脏的鞋子,顿时惊声尖叫的弹坐起身,“啊——死人……坟头……狗大便?!呸呸呸!”
秋菊一边惊恐的尖叫,一边拿着衣袖胡乱的擦着嘴巴,真是恶心死了!
“你、你这肮脏的女人!”秋菊不停的抹着嘴巴咒骂。
“是你自己来跪吻我的鞋,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喜好这么特殊。”
“小姐、小姐她、她……”秋菊被她的话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况且我没记错的话,敲门的可是你们,本姑娘开门迎接你们,你自己跌倒了难道还要怪我不成?”王子霏双臂抱胸冷睐这主仆三人。
“有人像你这种没教养的……”
“我没教养,你们还一直上门打扰我做什么?快滚吧!”王子霏拿着木栓将她们赶出门槛外,拉过门板就要关门。
她可是还没睡饱,还想要赶紧回去补眠,等她睡醒就换他们姜家人倒楣!
“秋菊,谁让你这样没有礼貌的冒犯大姊?还不快向大姊道歉!”
看她想再度不留情面的赶人,这次不能再没有任何收获就被她赶走,姜美玉冷下脸怒瞪着自己的丫鬟。
秋菊接收到姜美玉朝她扫射而来的暗示眸光,只能吞下满心的委屈和愤怒,“秋菊方才冒犯到小姐,请小姐原谅。”
“算了,我也不是那种会跟下人计较的小气之人,说吧,你今天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大姊,我们进屋去谈吧!”
王子霏双手抱胸,一点也不想让总是恶心她的人沾污她干净的地盘。“有什么事情我们在这里说就好,不需要进屋,我也不欢迎,毕竟我跟你没有任何交情。”
再次被人这般无礼的拒绝于门外,姜美玉气得咬牙切齿,想发怒却又担心会惹恼姜厌,怕她翻脸不认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将她骗回姜家,只要她一回到姜家关进柴房,派人看守着,相信她再有本事也难逃出来。
“是这样的,爹爹跟奶奶让我来接大姊回去。”
“接我?但我与姜家毫无关系,何来回去一说?”王子霏好笑地反问。
“姊姊,爹爹与奶奶很懊悔当年所做之事,因此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接姊姊回去。”
“那就让他们自己来跟我说吧。”王子霏说完便想阖上门板。
姜美玉见状,立即再开口,“爹爹跟奶奶因为不方便出面才让我来的!”
“你没有办法代替他们做出决策,让他们自己来,否则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王子霏话一说完,不给姜美玉反应的时间,当着她的面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同时上闩。
看了已经上闩的门扇,听着外头忿忿不平的怒骂声,王子霏嘴角勾了勾,冷笑了声,她等的就是那两人登门找她。
第七章 强占庄主之位(2)
王子霏打了个大哈欠,打算回去睡回笼觉,在屋子里听着她们讲话的姜燕忍不住心中满腔的疑惑,飘出屋子,紧跟在王子霏身后。
“子霏、子霏,你为什么不跟她回去?你跟她回去才能查出我娘的真正死因啊!”
“时间还没到,还不是时候。”王子霏一脚跨进屋里。
“什么叫做时间还没到?”
王子霏为自己倒了杯开水大口喝着,稍微跟姜燕解释一下,“现在我跟她回姜家,我在身分上就矮了一截,我所提出的条件他们一定不会接受,只有时间到了,他们来求我回去,我才能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也才能查清楚
你母亲的真正死因,求快只会弄巧成拙,现在对我们最有利的就是时间,那么多年都忍下来了,还在乎这么一点点时间吗?”
“原来如此,那我不急了。”姜燕点了点头,只是有一事她一直感到很困惑。“子霏,为什么你一定要拿回我娘的嫁妆?”
“你笨啊,我为你报仇完,难道不用吃饭吗?”如果阿燕不是摸不到的鬼魂,她真想狠戳阿燕的额头。“我可不是跟你一样吃元宝、蜡烛就可以活的。”
“对吼。”姜燕想了想用力的点头。
“阿燕,你放心好了,你所被夺走的,就算是一个铜板,我也一定帮你讨回,你跟你娘的仇,还有这十几年来被霸占身分的仇,我一定帮你报!”
京城郊外位于半山腰的飞云山庄,平日冷清的大门今日热闹非凡,上山的道路上是挤得水泄不通,像是即将举行什么大盛会似的。
飞云山庄旗下各商号的管事今日纷纷放下手头上的事务,赶回飞云山庄,整个上山的道路还有大门前的广场,全是互相问好的声音和打探最新消息的细碎声音。
飞云山庄的庄主岳涯的堂兄,人称顷公子,正站在大门入口处开心热络的接待着自各地赶回的商号管事,而几名熟识的管事下车后则凑在一起闲聊几句,互探一下情报。
“今天突然召集管事们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管事甲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一接到帖子就马上赶来,也来不及细问。”
“你还没听到消息吗?”管事乙诧异地看了眼管事甲。
“听到了还需要问你们吗?”管事甲甩了下衣袖回应。
“顷少爷今天要咱们这一群管事选出新庄主,好总管全部商号。”一旁的管事丙扬扬手中的帖子,说出今日突然召集众管事的目的。
“庄主至今下落不明,顷少爷竟然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霸占庄主之位。”管事丁忍不住顺了顺自己的山羊胡,摇头叹气的说。
“他好不容易等到这机会,自然不会错过。”管事甲鄙夷又气愤的低声咒骂。
“难道庄主真如外界所传已经遇害身亡?”管事乙不相信的反问他们几人。
“现在外面谣言满天飞,也不知是真是假啊……”
他们几名管事一看到岳顷朝他们走来,便火速停住话题。
岳顷头戴束发玉冠,一身墨绿色长袍外搭银白色轻纱罩衫,手执描金玉扇,这副沉稳的穿着打扮是刻意模仿岳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