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不是的!我不是来作客,我是来熬粥的,对不对?平先生?”阿彩转头问平井泽。
“胡翾,既然阿彩都这么说了,你就让她去厨房熬粥,露一手她的好厨艺让你尝尝。”其实阿彩初抵台时,煮出来的食物不是太酸就是太咸,多亏平井泽花钱送阿彩去上外佣烹饪班,今天才能煮出一手好菜。
“这……好吧。阿彩,我的晚餐就有劳你了。”胡翾却之不恭笑纳,说:“厨房在那边,我陪你一起下厨。”
“不,胡小姐,你陪平先生坐着聊天,我进去煮就行了。”阿彩一把将她按坐在长条沙发上,抓起篮子走进厨房。
“一定很痛哦?”平井泽放下交叠的长腿,挪坐过去跟她肩并肩坐在一起,拿满是怜惜的眼盯着她的嘴唇。
“痛?呃……被炮花灼伤后,我只注意嘴巴好丑,压根儿没去感受痛不痛,现在经你这么一问,还真的有点隐隐作痛哩。”她在他炽热的眼神逼视下,一味地把头垂低到不能再低,借以遮掩她的一张丑嘴。
“你……我真是被你打败。”他脸上三条线,说:“胡翾,这次只被炮花灼伤嘴巴,算你走运。”
“什么?拜托喔,五官中,我最感满意的粉嫩嫩菱角嘴,被灼成这副德性,你竟睁眼说瞎话,说我走运?”她听了,差点吐血。
“那可不?”他反问一句,慢条斯理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鞭炮若丢中眼睛,你的眼珠子可能从眼眶爆掉出来?若丢中耳朵,你的耳朵可能炸得血肉模糊?若丢中手掌,可能炸断你几根手指头,懂?”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胡翾被他所描述的血淋淋画面吓得大叫制止。
“你的嘴巴灼伤比起刚才我所说的状况,相形之下,不是走运是什么?至于下次你还会不会这么幸运,大概……只有天知道。”平井泽见她小脸蛋青笋笋,显然他的话已产生恫吓作用,他嘴角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哈!他要不把话说得忒严重,恐怕震慑不了胡翾这妮子哩。
“下次?下次若再有人要硬闯闹场,我绝对不会像这次一样不知天高地厚逞强了,我一定会讨救兵解围。”她怕到了。
“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你……放心不下我?”她的心窝温热地翻腾着。
“嗯!非常、非常、非常放心不下。”他一双亮瞳子灼热地凝望进她眸底,眩惑了她的心她的眼,只见她羞羞涩涩,款款垂睫,不太有把握的轻声问道:“你对所有的朋友都这般放心不下吗?”
“非也!我独独对自己喜欢的女孩放不下心。”他露骨表白。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她唯恐解读错误,干脆问个清楚明白。
“是。”他连考虑都不必,直接点头。
“别开玩笑了!你若喜欢我,那天为何拒绝吻我?”遭拒吻一事,令她耿耿于怀。
“这个嘛……都怪我太固执,干嘛非要坚守自己那该死的原则不可。”
“什么原则?”
“不当劈腿族,是我一贯坚持的原则。”他耙了耙头发,笑得一脸腼腆,说:“我之所以立下这个原则,并不是要标榜自己有多专情,而是发自对自己对女友对感情的一种尊重。”
“这么说……你跟苏宁分手了?”
“没错。我不可以在心中住进了你的同时,还跟苏宁在一起。我不愿也不能自欺欺人,这对苏宁不公平。”
“你这个傻瓜,怎会傻到为了我,跟大美女苏宁分手?”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像是舔了一匙蜂蜜般甜滋滋。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老是夸我聪明,如今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当一回傻瓜。”他眷恋的眼满足微眯,笑意加深。
“钦!依我看,也唯有你这种怪人才会选择在我最丑的时候向我做真情告白。”浓浓的情意,跌出她心头。
“翾。”他把她的头按贴在他左边胸膛鼓动的位置,让她倾听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两人就这样紧紧相依偎,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直到——
“菠菜鱼肉粥熬好了。”阿彩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现身。
“辛苦你了,阿彩。”胡翾两颊绋红地从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弹坐开来。
“阿彩,把粥给我。”
“是,小心烫哦。”阿彩把碗端给平井泽,很识趣地退回厨房里。
“来,我喂你。”他边用调羹翻了翻粥边,努起嘴吹吹凉。
“这……我自己吃就可以了。”她伸手抢碗。
“不行,我要亲自喂你。”他轻轻拨开她的手,说:“当我从井灏口中得知你灼伤的消息时,心痛到快裂掉,很想为你做点什么,只是,我这个人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就算想体贴地帮你熬碗粥填饱你的胃,也不得不带着阿彩一起前来,现在,粥熬好了,就让我喂你,也算是略尽我的一点小小心意,你就不要拒绝了,好吗?”
“嗯。”她一颗易感的心,好感动哦。
“太好了!那就请你乖乖张口,尝尝这菠菜鱼肉粥味道如何?”他把吹凉的粥喂进她嘴里。
“呃……这粥吃起来黏稠,美味极了!”胡翾一口接一口吃得好满足好幸福,只因这碗粥里,除了有阿彩用高汤放入——鱼片、绞肉、菠菜以文火熬煮之外,还添加一味……他亲手喂食的浓情蜜意。
第6章(1)
狭路相逢。
“小姐,我来拿平井灏先生前两天所选购的对戒。”胡翾一跨入名牌精晶专卖店就直奔收银台,把单据交给店员。
“请等一下。”女店员核对单据上的编号,取出两个典雅的皮质戒盒,放在玻璃柜上打开后,推至她面前,说:“平先生要求我们在对戒内围互刻对方的英文名字,请你确认一下。
“好。”胡翾首先拿起有着品牌LOG0的女戒,仔细察看内围刻着井灏的英文名字“Edwin”无误:接着,再拿起男戒,瞧着内围所刻的“Mei”。她曾问井灏“Mei”是不是米靓?井灏笑得一脸神神秘秘,不置可否,留下无限的想像空间。她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两个英文名字。”
“那么,麻烦你在这里签名,就可以取走对戒了。”女店员把对戒插回戒盒,随手抽来一个精美的购物袋装好后,指着单据右下角的签收榈请她签名。
“好。”她握笔签下胡翾两个字,接过购物袋打算离开时,两只脚却硬是不听使唤地不肯往门口走,反倒足朝着排列整齐的展示柜移动。胡翾心想: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于是,驻足俯视着静静躺在柜子里各式各样精巧细致的精晶,有漂亮的别针、项练、耳环、香水、丝巾……等等,看得她目不暇给。
旋即,她的眼睛被一个镶嵌绿色碧玺的钥匙圈深深吸引住,她睁大眼睛看清楚标价,乖乖!九千六百八十元。她内心偷偷咋舌:一个钥匙圈就标价这么高,更遑论其它精品!虽说以她目前的身价,别说一个钥匙圈,就算十个,她也轻轻松松买得起。可,为了实现从平井泽手中买回青花釉里红大盘的心愿,她得省吃俭用努力存钱才行。唉!看中意却买不下手,再看下去也只是徒增内心挣扎而已。
呃……算了,甭看了,还是走为上策。她坚定转身朝店门口走去。这时候,密合的两扇自动门往左右滑开,苏宁走了进来,两人险些撞个正着。苏宁摘下架在鼻梁上的名牌墨镜,与胡翾四目交会时,各自从对方的眸底窥见彼此的错愕。
“我很意外会在这里遇见你。”苏宁在心中轻蔑冷哼,凭一个小跟班助理每月所支领的区区几万元薪水,也敢学贵妇名媛来逛精品专卖店,想必从平井泽身上捞到不少好处吧?
“是啊!好巧哦。”胡翾知道平井泽为了她跟苏宁分手,内心对苏宁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却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不期而遇。
“你已经买好东西要走了?”苏宁看了眼她手上的购物袋,说:“真可惜,我来晚了一步,要不然持我的VIP卡埋单,可以帮你拿到折扣。”
“这购物袋里的对戒早已付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对戒?”苏宁误以为对戒是平井泽买的,护火的余烬又重新熊熊燃烧,心中咬牙切齿暗骂:可恶!跟平井泽交往快一年,他从没浪漫买过对戒,怎么才跟胡翾在一起不过个把个月,就买起对戒来啦!这情况若再持续下去,那么,翘首企盼他回头的希望,不就成为泡影?
“嗯!就是那种有着品牌的经典款对戒,铂金材质——”
“我知道哪款对戒,你不必多赞唇舌描述。”苏宁不容胡翾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傲然截断胡翾的话,眯起一双桃花媚眼,盯着她已经消肿却仍残留几颗米粒大小的痂疤,存心要害她当众出糗地拔尖嗓门大声惊呼:“哎唷!你的嘴巴怎么长疹?”此话一出,一旁选购精品的客人纷纷对胡翾行注目礼,胡翾糗得满脸通红,急忙替自己澄清道:“不!不是的!我不是长疹,我是被炮花灼伤。”
“这……笑死人!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会被炮花灼伤?”苏宁艳红色的小嘴勾着一丝叽笑。
“事发突然,我一时措手不及才会被灼伤。”
“你受了伤,他……我是说井泽一定感到很心疼吧?”
“嗯。”一提及他,胡翾不禁嘴角弯扬,露出甜蜜蜜表情:“他在得知我受伤的第一时间,就带着阿彩到家里来探视我。”
“他去探视你,干嘛还带阿彩去当电灯泡?”
“他是担心我嘴巴灼伤,咬食吞咽可能造成伤口疼痛,才会带阿彩过来熬好吃又营养的鱼片粥,呃……说出来你可不许笑,他还亲手一口一口喂我吃粥呢。”
“他喂你吃粥?”苏宁闻言,嫉妒得一颗心简直要拧碎。
“是啊!我的嘴巴就是在他无微不至的呵护以及阿彩天天挖空心思熬不同口味的粥品给我吃的情况下,肿胀的嘴唇不到一个星期就消肿、结痂,过几天,等这几块痂皮脱落,就完全复原了。而且,你看,一点疤都没有呢。”胡翾一脸娇憨的表示:“有时候,我还真感谢那个丢鞭炮灼伤我的黑衣人呢。”
“那个黑衣人丢鞭炮灼伤你,你还要感谢他?胡小姐,依我看,你可能不仅灼伤嘴巴,搞不好连脑袋也被炸伤短路,才会说出这么秀逗的话。”苏宁冷言讥讽。
“秀逗?怎么会呢?你想,要不是这次意外灼伤,我和井泽的感情也不会如此迅速加温。”胡翾歙住笑靥,赧然说道:“只是,这段日子以来,我内心始终觉得欠你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井泽选择跟我分手,和你在一起?哈!井泽只不过是我同时交往中的几个男朋友之一,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对我而言根本没差,我才没把他放在心上,你不必为此跟我说对不起。”爱面子的苏宁死鸭子嘴硬,心里对胡翾可说是恨之入骨。从来,只有她苏宁抢别人男友,这次却大意失荆州,硬生生栽了个大跟头。
“原来你没把井泽放在心上?怪不得这次巧遇,你不但没摆臭脸不理我,还主动表示有VlP卡可以帮我拿到折扣。苏小姐,你的气度真好。”
没啥心眼的胡翾信以为真地脱口赞美苏宁一句后,抬腕看看表,笑容可掬的说:“不好意思,我还要陪井灏赶通告,得先走一步。拜拜。”
“拜拜。”苏宁在心里咒骂:快滚吧!你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讨厌鬼。
“呃……对了!”嘏翾走了两步又倒退噜:“苏小姐,我真心诚意祝你早日找到你的真命天子,千万记得要幸福唷。”胡翾献上祝福,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呸呸呸!”胡翾真心的祝福听在苏宁耳里却格外刺耳,在心中呸到嘴巴快歪掉,只见苏宁美丽的脸孔罩上一层冰冷薄霜,垂首思忖了下,闪到店内的僻静角落,掏出手机拨打,一听到对方沙哑的“喂”了声,苏宁立刻装出抽抽噎噎的啜泣声,可怜兮兮泣诉:“熊哥!呜……我是苏宁……是的,我哭了……那是因为刚才、刚才,我原本高高兴兴跑来精晶专卖店闲逛解闷,不料,冤家路窄遇见胡翾……她、她盛气凌人拦着我,得意洋洋跟我细诉她跟平井泽有多甜蜜多恩爱,呜……她说的每一句话,就像千百支针扎着我,扎得我逼体鳞伤!
一时情绪失控忍不住当众落泪,她见我哭了这才扬长而去,呜……嗄?你要亲自出马教训胡翾帮我讨回公道?这……这怎好意思劳驾你……什么?你说什么?晚上要请我吃饭?在哪里……好!我一定准时前往……嗯!一切等见面再说,晚上见!”
苏宁诡计得逞地关掉手机,内心按捺不住亢奋地忖着,今晚,她一定要在熊堂主面前卖力演出,必要时,不惜挤几滴泪哭给他看,以博取熊堂主的同情。哼!我苏宁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胡翾!你活该要倒大楣了。苏宁心情大好,裙摆摇摇走过去,伸出一根葱白纤指,像个女王般朝着一整排货架的新衣,连试穿都免了地钦点着:“这件、这件、还有这件不要,其余的通通给我包起来。”
“井泽,你兴匆匆拉着我来看明朝永乐青花婴戏碗,怎么你捧着它朝碗底落款瞧了眼,连价钱都没淡就还给物主,拉着我离开?”胡翾一坐进副驾驶座,迫不及待掀动两片涂着樱桃红唇蜜的漂亮菱角嘴追问。
“我对仿古工艺品不感兴趣。”平井泽轻描淡写地掉转车头,行驶到十字路口前,交通号志红灯亮起,他缓缓把车停了下来。
“你是说那个青花婴戏碗不是骨董?”
“我很笃定它出自歌窑……莺歌仿古烧制的工艺品。”
“你从哪里看出它不是“明朝永乐”,而是“莺歌”的仿古工艺品?”她满腹好奇。
“从它几可乱真的青花料色,釉光、开片以及落款。”
“你的眼力足以媲美X光机,厉眸一扫,就让赝品无所遁形。”
“不敢当!其实,刚入门时,我也曾花大把大把冤枉钱买了一堆假骨董。后来,在行家的指点之下,才抓到监定骨董真伪的诀窍,从此,总算不再花钱受气买到假骨董了。”号志灯由红转绿,他驾车从南京东路往中山北路的方向前进。
“果真是隔行如隔山,在我眼里看来,青花瓷就是青花瓷,完全分辨不出真假。”
“改天你若要买骨董,我可以帮你监定,至于监定费嘛……我就意思意思酌收你一个吻就好了。”他觑一眼她迷人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