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离开朝廷后的未来,她一点也不担心,只要有心爱的人在身边,什么都不是问题。靠近码头边,浓浓的湿气迎面袭来,眼前是一片蓝天大河,视野豁然开朗。
冬日后已经清过淤泥也修整了的运河河面闪烁着春日的阳光,囤积谷物的货栈和大船间,许多码头工人正汗流浃背的搬运着货物,蔬菜、蓖麻、瓷器,各式各样的东西、各色的人种……好吵杂的地方,却又那么的充满生命力。
她喜欢这里,光只看着,便感觉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很快的,她也要成为他们之间的一分子了。
码头停泊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其中有三艘可以用来作战和贸易的九桅十二张帆的宝船,高大如楼,底尖上阔,看起来可以容纳许多人。这要动用百人才能启航吧?
“这是我们家的船?”三艘船上都漆了一个大大的“晁”字,非常好认。“难道我们要一边走一边做生意?”
“治国之道,民心为血肉,钱粮为肢干,要是一路只有玩,有点乏味。”
“我从来不知道你也懂经商。”这人根本是闲不下来的命吧。
“做生意要有一定的本事,这些商家都是我四处游历时认识的,至于店铺,本是无心插柳,想不到会派上用场。”
“我不管了,反正我只负责玩,其他的事大人你负责。”为了不让他再为她操心,她得把这个畏寒的身子养好,最好养成肥肥的小猪,好能适应外面各地的气候变化。
晁无瑾搂过她,两人静静伫立,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他们心无畏惧,因为他们拥有了彼此最真挚的爱,可以互相扶持,勇往直前,路会越来越宽阔。
爱情是什么?
唯两心相属而已。
番外——绿珠
那是汝鸦要出阁的前两天。
歪脖子老树下的土地公祠放着一盒喜饼,她双手合十,掌心有三炷香。
“土地爷爷,鸦儿过两日要出嫁了,婚事是爹为我做的主,夫家远在府城,往后鸦儿可能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来看您了。这些年多谢您照顾鸦儿,鸦儿才能没病没灾的长大,往后我不在了,家中就剩下爹爹一人,请您多看顾他老人家。还有,保佑在远方的无瑾哥哥。”
她顿了下,发现自己好像太贪心,没要求的时候不算,有要求的时候就一下子要得那么多,土地爷爷一定觉得她太罗唆了。
可是没办法,她要出远门了,所以不得不把心上挂着的人托付给土地爷爷。
土地爷爷,就辛苦您一下了。
磕了头,插上三炷香以后,汝鸦郑重的掏出一块晶莹可爱的石头,往土地公脚下一放。
“土地爷爷,鸦儿往后有良人了,媒婆说他为人温文有礼,是个好人,虽然我没有见过他……啊,我走了以后不能再来陪您说话了。鸦儿想来想去,觉得总不能只有我得到幸福,您却还是一个人,所以特地给您找了个伴。它虽然只是一块小石头,可是摸起来温润可爱,就给您做土地婆好吗?”
“您没说话,我就当您允了喔。”
汝鸦依依不舍地起身走了。
然而——
小小的土地庙里,霎时传出凡人听不到的骚动,那是有人慌乱得从椅上摔下来,来不及喊痛的声音。
“你这丫头会不会太随便?要我认路上捡到的石头为妻?丫头,你到底听到我说话没有……”
番外二——李旭
七皇子的寝宫里有一方禁地,是宫女丫鬟不许进入洒扫,就连年资最深的郑公公没有得到允许也不许任意踏入一步的地方。
莫非那书房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有的。
所谓的不可告人……是一幅美女图,是七皇子心头一道很难痊愈的伤口。
摊开画像来看,其实上头的女子离美人有一段距离,只是那栩栩如生的画中人有双好温暖的眸子,噙笑的嘴角好像把所有的春光都收纳在她唇边,一个恍惚,仿佛还可以听见她朗朗的笑语。
是啊,她有时是会笑语如珠,但那些笑声从来都不是为他,而是为另一个她心中所属的男人。
她的眸光总是随着那个人在打转,始终看不到在旁边偷偷看着她的他。
这样的等待是很可笑的,可惜他管不住自己,管不住那一颗永远向着她的心。
是他痴心错付,偏偏覆水难收,爱上她的心已无形中认定,死不肯回头,死不肯消停。
朝思暮想,煎熬万分,但那些混乱难受又夹杂着快乐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要潇洒的退让真的很难,不过倘若一个人最快乐的事情只剩回忆,那也表示现在的他活得很痛苦。
回首向来萧瑟处,放手才是最好的方式,于是他放了。
可是,偶尔在这样一个人的夜里,他就会想念起她,然后,总以为自己永远不后悔的心就苍白了起来——
鸦儿,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