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吃定了我。”他既无奈又不甘愿的说。
除了一开始她乖巧的贴身女婢的日子外,接下来他几乎都被她死死的。
“我是吃定了你,”她笑道,“可是那也要你够爱我不是?”
炎武郎说不出话来,却还是不想这么轻易就妥协,否则他以后的面子何在?
“还是不行,回去我们不成亲。”
听见他固执的回答,湛初白故做苦恼的道:“那怎么办呢?有些事情可不能等呢!”
“什么事情?”他傻傻地反问。
“那就是我的肚子。”
他想不透肚子要等什么,等吃喜酒吗?“肚子?”
“是啊,我有孕了。”
“喔!你有……”孕了?!他紧张得突然勒停马,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衬着月光,她笑脸盈盈地望着他脸上无法遮掩的喜悦,“恭禧你,炎堡主,你要当爹了。”
他还是无法回过神来,傻傻的看着她。
“我现在再问一次,炎堡主,你要不要娶我?”
她都怀了他的骨肉,他要敢再拿乔的话,她不介意带球跑!
炎武郎终于回过神来,抱着她大声吼道:“我要娶!我要娶!我炎武郎要娶湛初白当娘子啦──”
双喜字,红色彩球大大小小的挂满了整个火堡,裁缝还有忙着婚礼采办的下人来来回回的忙碌着,但没人脸上有疲累,嘴角边都挂着掩不住的笑意。
他们在忙的可是自家堡主的人生大事,让他们自然是越忙越来劲。
下人们忙着筹办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然而两个主角却关在书房里“忙”个不停。
“重来。”女子赖赖的声音道。
“还要重来?”男人发出快无法忍耐的哀嚎,“我已经重来十三次了。”
“那很好,代表你还有更多的十三次可以练习。”
“你──”炎武郎手中拿着毛笔,一脸怒意地看着未婚妻。
湛初白窝在书房内最舒服宽敞的软榻上,手里拿着小朱砂笔圈画着帐薄,腰腹盖着一条兔毛白软裘,一旁的小几上摆着几样精巧的小点,以及一壶热呼呼的奶茶。
她压根没将他的怒意放在眼底,眼角微勾,小脸泛起着笑容,“不练?相公,可别忘了那可是火堡的产业,我都已经挺着一颗球在这里看账本了,你说你可以连签个名都懒吗?”她说得夸张,她肚皮的气还没胀起来呢!
经过她之前的调教,他的确可以认得几个大字,也会写了,问题是那字迹……看起来比刚学写字的孩童实在没好多少,而湛初白却强烈的“要求”火堡的账册一要让他签名过目,才会演变成两人成亲在即也没空管婚礼的事,关在书房里猛练字的状况。
“这……”炎武郎语噎,看看地上还有软榻上的几迭账册,他的确没资格抱怨。
他乖乖拿起毛笔,一笔一画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唉~~怎么这么麻烦,银两够用就好,赚那么多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他苦瓜脸的表情、手上抖个不停的毛笔和出人意表的抱怨,让她忍俊不住地噗哧一笑,啐道:“就你会嫌钱多麻烦。”
这一点倒和她那两个好友很像呢。
他搔搔头,“是真的很麻烦呀!”
“那些管事们可不这么想,你又不是没瞧见,管事们送来最新的账簿时,笑得可高兴了。”
他们当然乐得阖不拢嘴,没想到只是改改摆设、用一些促销手法就让铺子里生意攀升了好几倍,之前闲到只能打蚊子,现在他们整天忙碌得有四只手都不够用。
唉~几个管事心想,就算要他们打算盘打到手抽筋也甘之如饴啊!
“不只,他们还拚命拉着我,说我是娶到财神妻了,才会还没进门就钱财滚滚来。”炎武郎一想到那些管事们欣羡的眼光实在很想开扁。
他的初儿娘子是他们可以觊觎渴望的对象吗?!哼!
财神妻?就算她真的是财神,遇到他这个不爱钱的莽夫,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随他们去吧!反正我真正出面的时候不多,他们也多认为是你一时转性,突然收心专注在自家的产业上。”她不以为意地说。
当初她本来打算一年之后走人,所以也不想自己强出头,尽量让他表现,现在这种情况虽然跟她一开始的想象有点差异,但还算符合了她的期望──让她低调再调,发挥懒人习性,不用为了那些无聊的杂事忙碌。
天知道!她自己带来的那些贵重珠宝,她尽管能挥霍到死,若不是为了他,她不必蹚他这淌浑水。
而且女子在这种时空环境太有才能也不见得是好事,看看过去的历史就知道了。
“唉~有钱的代价就是要整天在这里练字的话,那我宁愿像之前那样就好。”看着自己重写的名字又被湛初白给摇头否决之后,他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呆子!”她娇嗔地训了他一句。“还不快点练字,等等我账簿看完就要换你了。”
炎武郎苦着一张脸,却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是。”
湛初白看着他高壮的身躯窝在椅子里,眼神专注地练字,手上脸上沾满了墨汁的痕迹,让她不禁露出甜美的微笑。
这样的平凡,即是她要的幸福。
第9章(1)
街上人来人往,吆喝买卖声不断,路旁几处热食摊子不断传来白雾蒸气,散发着诱人香气。
柳红表情渴望的看着那些热食摊,肚子响起饥饿的咕噜声,让她又羞又窘地走开。
她身上没有银两,而且她也饿了好几顿了。
食物的味道还是太香了呀,她不停望着小面摊里,那一碗碗着葱花、肉屑的汤面,那浓郁的香味,勾引着她肚子里的馋虫,让她下意识地走到摊子边。
“来哟!这位姑娘,想吃什么?我这刀削面、牛肉面、阳春面都是一绝,绝对让姑娘吃完还想再来一碗。”大嗓门的面摊老板大力推荐。
柳红咽了口水,丝毫不怀疑那面会有多好吃,对于饿了一天多的她来说,什么东西她都会认为美味极了。
“我……不……”她不想让自己丢脸,脚跟一旋就想离开,意突然被唤住了名字。
“那不是飞刀门的柳姑娘吗?”
她疑惑地回过头,看见两个男人坐在面摊里,她脸色微赧、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原来是南山剑派的王少侠和刘少侠。”
王路之摇着折扇,故做潇洒地说:“柳姑娘,相逢即是有缘,何不坐下来共同用膳?”
一旁穿着蓝衣的刘夜也邀约道:“就是,柳姑娘若无其他要事,不妨与我们共并一桌好好聊聊。”
她一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勉强笑着婉拒,“不了,我……”
可惜了啊!这两个男人正好是她最欣赏的对象,外貌玉树临风不说,又是出身武林第一大派,是多少武林女子仰慕的对象,几年前在武林大会上相识过后,她就一直没忘记过,偏偏这相遇……唉!
两人使了下眼色,刘夜干脆起身将她拉了过来,然后扬声道:“老板,我们这儿再上一碗阳春面。”
“不,两位公子,我不行的……我身上的盘缠被偷了,没有办法……”柳红着急地说,为了掩饰身无分文的主因,她编了个谎。
“没关系的,相逢自是有缘,江湖人出门在外自然要多多帮忙。”王路之浅笑着要她不用在意。“这餐就让我们师兄弟做个东吧!”
江湖上的消息流通得很,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身无分文的原因呢!
近来出现了一批人马,四处向曾经跟火堡借过银两的武林人士讨债,有些大门大派不想事情被闹大,大多卖产还钱,但本来就困乏的门派,则是让门下弟子自行出去挣钱生活,再者让弟子们捐助钱还债。
而飞刀门就是属于后者,没钱没产的,只好让弟子出外营生,而从未挣过钱的柳红会如此落魄,他们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那我就先谢过两位了。”柳红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
老板的动作很快,没几分钟热腾腾的面就上桌了,他们三人也先停下了客套,专心地吃面。
吃饱之后,三人没有马上离去,又点了一壶茶,东南西北地聊了起来,话题转到最近在江湖上热门的人物上。
“哼!那个炎武郎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高尚,甚至也没有江湖义气,反而趁我师门落魄之时落井下石,让人真是恨之入骨。”柳红一脸气愤,完全没想过自己对人的态度曾是如何恶劣。
王路之也露出气愤的表情,义愤填膺的说:“柳姑娘说的没错,但是那野人岂只有这件事让人看不过去而已,今年的武林大会,他还任由他的妻子出言侮辱我们,自己则故做有风度不与人计较,这种虚伪行径实在让人不齿。”
王路之就是前些日子在武林大会中特意找炎武郎碴的人,那次回去之后,他们不只被师父训了许久,甚至为了让他们一群人好好修养心性,全数得开始做杂役。
这让他感到万分屈辱,而其他受到牵连的师兄弟也对他感到不谅解,纷纷疏远他。
想他王路之自行走江湖以来,便是人人称道的玉扇公子,何时曾受过这种委屈了。
所以趁着这次据说是炎武郎大婚的日子,他向师父请命说要向他谢罪,出来采办礼品,才又溜了出来,就是要寻隙报那日之仇。
“啊!”柳红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妻子我曾看过,看起来像个未及笄的小泵娘,但舌尖嘴利得很,而且也不懂得羞耻,光天化日之下就与男人搂搂抱抱。”
刘夜看她气愤的样子,不免猜测地问:“柳姑娘像是对那野人也有许多不满?”
她嗤哼了声,“那野人不愿资助我师门,让我们许多师兄弟不得不流落四处,甚至他还要人追债,迫得我们不得不放下修业大事,让我如何不怨?”她说得怒红了眼,没看见两人眼中快速交换的神色。
王路之露出浅笑,轻声说道:“柳姑娘,其实我们有一个提议,恰好可以替你我挣回一点颜面,不知道你是否有这个意愿──”
柳红连忙接口,“当然,我当然有这个意愿。”
“那好,我们的计划是……”
三人讨论起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淹没在大街的喧嚣声中。
恶意的乌云悄悄地飘上火堡的上空,为即将到来的大婚之日染上不祥的预兆……
随着大婚之日遂渐逼近,火堡中所有人显得兴奋不已,身为新娘子的湛初白也是喜上眉梢,一脸笑嘻嘻的。
“神领派,出借三百两银子归还。”几个黑衣人搬来一个木箱,朗声报告。
“鬼山四侠借的五十两黄金也归还。”
“龙盘门……”
距离婚礼的时间越近,越来越多像这样黑衣人送来的银两也越多,每天陪在她身边炎武郎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涌进这一箱又一箱的金银财宝。
“初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湛初白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一脸她为谁辛苦为谁忙的表情,“这些都是你之前太过好心借出去的银两,我要人去催收回来的。”
“催收?”他震惊不已,这些银两几乎快堆满整个库房了,“我有借出去那么多的钱吗?”
“哼!这就得要问你了,你几十两、几百两的借,又不好好的签下借条,才会让人把你当成提款机来用,还得找找人列出清单,一个个地把钱讨回来。”而提供数据者,自然是三色楼缜密的情报了。
其实她名单老早就到手了,原本是想趁上次武林大会的时候一一催讨的,但是后来发生一些事情,她也忘了这回事,这段时间她有点空闲了,才又想起来并干脆派人去讨。
当然其中借助三色楼的力量不少,有些人就是摆明要赖账,她也很“好心”的让他们选择,看是要乖乖还钱,或者是要让自己门派里不为人知的秘密流传出去。
如今看来她的“讨债行动”非常的奏效,那些门派的人有八成乖乖还款了,还不出来的人,她也提供分期付款,反正不管怎么样,她的男人可以没心机的给钱,若用在不需要的人身上,她非得一毛一角地讨回来。
她就是看那些平常吃饱没事干的武林人士不顺眼,只会窝在自己的山头坐吃山空,空有一身武艺也没用,她要他们自己赚钱,让这些整天想着江湖梦的侠男侠女们好好认清现实,知道钱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
“嘎?是你派人讨回来的……”炎武郎还是一脸摸不着头绪的样子。
湛初白没好气的拧了他一把,“废话!不然你以为那些平常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武林人士会这么自动自发的拿钱出来掌作我们的结婚礼金吗?”可恶!这男人肌肉练得这么发达要做什么,她的手转了半天他一点都不痛不痒。
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初儿,刚刚你说的……提款机,是什么?”
呃!她尴尬的僵住了脸,心虚的挥了挥手,想含混过关,“哪有什么,就只是我的家乡话、家乡话而已。”
炎武郎先不追究这个,“可是……要回这些银两我们要做什么?”他现在只觉得那一箱箱的钱很挡路。“我们最近赚的银两已经够多了。”
原本放银两的库房现在已经在改建了,照她搬钱回来的速度,岂不还要再多修建一大间库房?
“放心,这些银两我自然有用处。”
湛初白笑脸盈盈地拉着他走到阁楼的窗旁,要他看着堡里后边。
“你瞧!那里不是有许多人吗?前阵子总管报告过这阵子城里来了不少的灾民,我想买块地建几间屋子,让他们可以在城外安身,做些农活养活自己。”
“初儿,你心真好。”闻言,他咧出了个大大的微笑,眼里露出来的闪闪光芒满是喜爱与崇拜。
“我哪有心好呢?少贫嘴了。”这男人就是这么直接,真不知该说是优点还是缺点。
“你害臊了呀?我们现在都快成亲了,你要习惯才是……”他厚脸皮地搂着她,嘴里又开始不正经了起来。
每当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才能不用伪装自己是个沉稳的堡主,也不用收敛自己的脾气性情,反正在她面前,他乖得跟毫无威胁性的兔子一样。
而且,吼了娘子会心疼,骂了娘子他可能就要收拾棉被去睡客房,这对他来说比拿刀杀了他还难过。
“对了,那我可以出什么力帮那些人吗?”他很有同情心地问,“无论是要我帮忙建房挑土,还是要我挑饭打菜都行。”除了出钱外,他还想再出力。
“这些事都有人做了,哪还轮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