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如琛既感动,又好笑地回他:“我说了要把妹妹嫁给你了吗?”
“不嫁不行啦,琤琤已经答应了,哈哈哈!”更加小人得志的笑声。
“你这个无耻小人!”就会拐骗纯真无邪的琤琤。
另外还有个规划,是刚刚和琤琤一起看漫画是才成型的。他想开建租书店,这样他可以同时兼顾到生活,还有琤琤。
说不定,久了还可以让她更习惯人与人之间的应对与相处。
接下来的时间,他开始为“甜蜜幸福的两人世界蓝图”而忙碌,新的住所找到了,就在离她家一条巷子的大楼里。
屋龄有八年历史,不过格局采光他很满意,带琤琤来看时,她喜欢那个天空蓝的房间,于是他决定将那里当成他们的卧房。
前任屋主是个画家,这也是他决定买下这间房子主要的原因之一,这里有一间设计不错的工作室,她以后可以在这里画她想画的图,收藏她的每一本画册。
房子稍微整修过后就可以正式住进去了,兄弟们很够意思,假日全跑来帮忙粉刷墙壁。
琤琤在他们的卧室天花板上画上一大片星空,吧满天星光都带进房里,也带进他眼里心里。
他夸张地捂着眼睛惊叹。“哇,好亮!这样以后睡不着不用数羊,数星星就可以了对不对?可以许愿吗?我希望我的琤琤永远这么可爱,还有希望和我可爱的琤琤每天晚上一起数星星!”
她被他逗得直发笑。她还帮母亲的卧房画上一整片墙迎风摇曳的薰衣草,因为母亲跟她说过最喜欢薰衣草。
“这是我未来的媳妇替我画的耶,真漂亮。”
琤琤害羞地笑。
“来来来,我们去外面喝茶聊天,剩下的粗活交给这些臭男人就可以了。”一直想生个粉嫩剔透、贴心会撒娇的女儿,却天不从人愿连生了三只臭小鬼的何母,简直把琤琤当迟来的女儿在宝贝,好疼惜地牵着他的手到阳台喝刚带来的薰衣草茶。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不然我们玩玩心里测验好了,很有趣喔!”何必问也跟着赖到阳台来。
这段时间密集接触下来,他们也混熟了,阿问说什么,很多时候她会配合,这让他觉得,当初这种地税参透的无形治疗法是正确的,他相信阿问,也确信这能似她更好。至少,他感觉得到,她表达情绪的方式更加立体清晰,逻辑思考能力明显提升,最重要的是,她笑容变多了,现在不用人要求,她也会主动开口表达她得想法,比起以前太过安静的她,他更高兴看到这个会笑、会撒娇的她。
她开心,最重要。
接下来,他还会更忙,开店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没办法时时关注她,他交代小弟,游动替他多留意一下,引导她说话,不要又让她躲回那个安静无声的世界里去了。
“安啦,老大,你以为我是吃哪行饭的?这类的心理治疗难得倒他吗?”
有了小弟的承诺,他很安心地把琤琤交给阿问,为他们的未来忙碌去了。
开店的大小细节很繁杂,这方面他又完全没经验,多亏有岳姗姗和范如琛帮着他洽谈大小事宜,有时处理得不顺利会觉得很烦躁,但是回头看见琤琤温柔恬静的笑容,她总是会坐到他身边,软嫩掌心轻抚他的脸,于是新的一天他又会有满满的活力。
他只要想着,这是为了给她安稳依靠的未来,就能继续坚持下去。却从来没想如果他所编织的这个未来没有她,那该怎么办?
开店的事筹划得差不多了,选个好日子就可以正式开业,岳家婆娘很有生意头脑,替他拟了几个开幕优惠方案来招揽客源。
多日来的忙碌告一段落,想起这阵子都没有好好陪琤琤,他绕到范家去,范如琛正在准备晚餐,顺口告诉他:“琤琤在房里,等等留下来吃饭。”
“那当然。”这还用他讲,还会点餐。“我还要一颗荷包蛋。”
范如琛白他一眼:“请问客倌蛋黄要几分熟?”
“别客气,我很好养啦。”还真敢说!没好气地哼一声,右手已经打开冰箱门,取出两颗蛋。
何必生往房间去,看见她低头专注地在画图,他探头问:“琤琤,你在画什么?”
“啊!”下意识里,赶紧合上画本。
“不能看吗?”
她摇头,把画本藏到身后去。
他奇怪地看她一眼。
琤琤对他从来没有秘密的。
那时候,想更了解关于她的一切,问她书架那排陈年画本可不可以借他带回家去看?
她连想都没有,好大方地全迭到他手上说:“都给你。”还问他够不够?连压箱底的陈年涂鸭都要翻出来给他,那个什么都可以给他的女孩,什么时候开始,也有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什么时候……学会了保留?
他没多想,很快地抛开这些小事。
“不看就不看。”张手想抱她软软甜甜又香香的身体,她一阵子没跟她好好说话,正想补几句范如琛每次听到都一脸想打他的肉麻情话来调剂身心-
她退开了。
很慌张地退开。
何必生盯着落空的胸怀,从没被她拒绝过,一时反应不过来。
“琤琤?”他不解地凝视她。
画不能给她看,连抱-也不能给他抱吗?
“你不舒服是不是?”她今天有点--怪怪的。
“没、没有!”她不敢看他,脸上有着无法错认的窘红与慌乱。如果他没有解读错误,那似乎是心虚?那个总是仰着脸,满是真诚信任,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毫无保留的她,和眼前这个会闪躲,不敢直视他的她……不一样。
真的,很不一样。
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小介意。
“你要不要说说看,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
“不、不要。”她低着头,小小声吐出。
所以真的有,只是不要跟他说。
这段时间,没办法天天见面,相处的时间也减少,无法参与她日常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才一个月,就突然觉得……他和她,好像变得疏离许多,她待他,也不再那么坦然直率了。
“可是我想知道,很想、很想。”他加强语调,每次他耍无赖这样说的时候。
她就会妥协,那颗柔软的心舍不得看他失望,不忍心他的“很想很想”落空。
她为难地沉默了--范如琛在这时敲房门。“晚餐做好了,你们要不要先出来吃?”
“好,我马上--”
“他要走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气氛瞬间诡异地寂静!
何必生转头,表情复杂地盯视她。
她盯着葱白的手指头,无措地扭绞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范如琛也察觉到气氛诡异,不解地问:“怎么了吗?”
“没事,我先走好了。”
范如琛追出来,在门口压低了声音问:“吵架了?”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琤琤最近有发生什么比较特别的事吗?”
范如琛认真回想了一下:“没什么异状,就跟平常一样啊,在房间里看看书,画画图,有时候会去你那里,可能你妈妈或弟弟陪着她……或许你可以去问一下你小弟,他们处得还不错,阿问有时候会带她出去走走,或许他知道原因。”何必生点头,转身欲走。
“对了,琤琤的状况比以前好非常多,情绪比较丰富,反应多了、也有自己的想法,行为模式不会一成不变,这些进步是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看到你弟弟,帮我跟他说声谢谢,心理医生果然比较有方法。”
“好,我知道。”
离开范家,他直接到医院去。
何必问目前在大医院的精神科任职,他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他门诊结束。
“老大!”整个人热情扑抱上去。
如果是他家琤琤,他会很陶醉兼享受,不过换成身上这个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公无尾熊!他直接一拳打飞到墙上去黏着。
“唔!老大,你好狠的心。”
他肋骨一定断了好几根!何必问摸摸胸口,好哀怨地自行诊断伤势。
“你愈老愈不正经。”一副痞子样,害他拳头控制不住就挥出去了。
何必问耸耸肩:“你知道的,在这种环境工作,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做人真的不必太认真。”
啧,看看那些人,汲汲营营一辈子,到头来又得到什么?
“不跟你扯,我问你,琤琤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觉得她怪怪的。”
“有、有吗?哪里怪?”
仍是一副不正不经的痞笑,表情也很自然,但是!
“你刚刚结巴了零点零一秒。”准确无误地指出。“老子帮你擦过屁股,换过尿布,你什么鬼德行我清楚得很!”
别人会被瞒过,却绝对瞒不了他!
“老大,这种尿布奶瓶的陈年旧事就别提了,很损我翩翩美男子的风采耶,我那票爱慕者听到会--”
“少装死!”顾左右而言他,表示真的有事。琤琤瞒他,连阿问也瞒他……他们有共同的秘密,却不让他知道,将他排拒在外……
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到底搞什么鬼?”
“老大,你何必问!”
“何必问是你这老小子跟你熟到不能再熟,不用自我介绍了!”
“--”
“说不说!”
他苦着脸:“老大,我真的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件关于琤琤的事,很重要!”
“什么事?”
“这段时间,我用很多的方式,诱导、测验,去了解她心理层面的障碍,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真正极结她的,是罪恶感,是那些情绪的冲击使她无法承受、无法面对,最终封闭自己,隔绝情绪、同时也隔绝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
何必生愈听,脸色愈凝重:“因为继父会死、哥哥会坐牢,都是为了她,这样吗?”
“何必问是你,边老子跟你熟到不能再熟,不用自我介绍了!”
“——”
“说不说!”
他苦着脸。“老大,我真的不能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件关于琤琤的事,很重要!”
“什么事?”
“这段时间,我用很多的方式,诱导、测验、去了解她、心理层面的障碍,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真正极桔她的,是罪恶感,是那些情绪的冲击使她无法承受、无法面对,最终封闭自己,隔绝情绪,同时也隔绝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
何必生愈听,脸色愈凝重。“因为继父会死、哥哥会坐牢,都是为了她,这样吗?”
“不止。因为继父是她失手杀死的,范大哥只是为了保护她,自己扛下罪名。”
何必生张口结舌了好半天,还是发不出声音。
这道内幕太惊爆了!
“你、你确定?”
“我确定。”
难怪!这解释了琤琤为何会痛苦到无法承受,将自己关起来,不看、不问、不听……
心房阵阵抽痛,他无法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要怎么承受这些。
想到什么,他神情一凛,沉声说:“阿问,这件事到这里为止,不许对任何人说一个字。”
范如琛没对他说实话,是为了保护琤琤,用样的,他们就算知情,也得装作没这回事,让秘密永远尘封。
何必问点头允诺。“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今天告诉你以后,我不会再提。”
第八章
一开始,是忙搬家、忙开店的事,到后来,何必生忙完了,却开始换她约不到人。一大早到范家报到,本是计划带她出去走走,休假在家的范如衍一脸奇怪地告诉她:“没去找你吗?阿问刚刚来接她,我以为是要去你那里。”
没有。他来的路上没看到,回家等了一整天也没等到。
过后的一个周末,他心血来潮,拎了一堆食物到范家,本来打算一起吃火锅。
到的时候,她却准备要吃门。
“你有事要出去?”她点头。
“跟谁?”“……阿问。”她小小声回答。
“很重要?不能改天吗?我很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他故意露出被遗弃小狗的表情撒娇,博取同情。
她为难地沉默了好一会儿。“……对不起。”
她真的走了!
就算他买了一堆她喜欢吃的食物来讨好她,她还是选择和阿问出去,不愿意留下来陪他吃一顿饭。
这一回,他不想再否认,那种当面被抛舍下来的感觉,很难受。
“他们最近好像很常在一起,这样……好像不太好。”连神经最粗、最没心眼的范如琛都察觉了。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响应。
他能说什么?
一个是他付出一切去成就的弟弟,一个是他发誓要用一辈子去呵护、最心爱的女人。
他不愿意让自己想太多,这两个都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他可以用生命去保护的那一种,他真的不晓得,如果真的最不堪的那情况,他该怎么处理。
可是……他与琤琤日渐疏离,是事实。琤琤不再如果去那样依赖他,是事实。
某些地方,感觉得出她更独立,他是很高兴没错,可是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却隐约泛着失落。
她现在更仰赖的人是阿问,许多事总是先问他的意见,阿文说的话,似乎对她更具影响力。
而他,逐渐让她放逐在不被需要的角落……
有时他忍不住会怀疑,他们之间存在的究竟是什么?爱情,只是他一厢情愿、自以为的认定吧?懵懵懂懂的她,懂得什么是爱情吗?最近,一个人的时候,他常常翻着从她那里拿回来的画册,一遍一遍仔细地看着。他们之间从保护开始,他主动出现在她身边,在每一个需要的时候,维护她不受欺凌,哭泣有他的肩膀依靠,他心惊地发现,他所扮演的角色,与范家兄弟有何不同?
那是一种雏鸟对母鸟的依赖,他让她有安全感,依恋他给的温暖,但是,这种事任何有心的人都做得到,不一定非得是他。
他读不出爱情的味道。
所以,一旦他无法时时刻刻陪着她身边,他的角色,是可以被取代的,只要那个人做了他所做的事……
不会有思念、心痛、不舍、还有泪水。
因为那不是爱情。
书上也说,这类患者不容易与人建立情感……他怎么会以为,她对他是爱情那种深刻的感觉?范家兄弟一定没发现,他和琤琤画中呈现出来的父亲形象有多相似。同样高大粗犷的身材,同样会抱着她轻轻摇晃,让她趴在肩膀上哭,同样会在她难过时买甜筒来娇宠她,把她最喜欢的巧克力部分留给她……
他做了太多与她记忆中的父亲一样的事情,自己却不知道,还以为她将对父亲的思念投射在他身上的依恋,就是情感的认定……
他怎会那么蠢,现在才发现!
后来,他去找了岳姗姗,把这些感受告诉她,还问她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该怎么办?
那时候她沉默了好久,然后回答他:“事情不一定会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不确定琤琤的感情,那就去问她。如果你不确定的是阿问和琤琤之间怎么回事,那就去问你弟弟。前一个答案,我没有办法说什么,后一个答案如果无误,那我第一个揍死何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