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被他看见公冶澜吻她的事,欧阳欢有些意外,不过她和公冶遨早已分手,因此她并不觉得心虚。
事情既然说开了,公冶遨隐忍了一夜的情绪也爆发出来,忿忿不平的质问:“你跟叔叔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俩一个是他最尊敬的叔叔,一个是他很喜欢的女子,竟背着他如此亲密,令他觉得既难堪又愤怒,更怀疑是不是早在王府时他们之间便已有了私情。
他质问的语气令欧阳欢有些不满,“我已经跟你分手了,要跟谁在一块是我的自由。”
“你……”她的话令公冶遨气得口不择言,愤怒的指责她,“是不是你勾引我叔叔?!”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轻蔑的语气惹恼了她。
“要不然叔叔怎么可能对你做出那种事?”叔叔一向清心寡欲,他从来不曾见过叔叔露出那样强烈的情绪。
想不到公冶遨竟是这么看她的,她冷下脸,“你何不自己去问问你叔叔,究竟是我去勾引他,还是他来引诱我?还有,我想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丢下话后,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她起身要走。
听到欧阳欢仍振振有词,他脱口怒责,“我们才分开不到两个月你就移情别恋,你根本就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居然说她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欧阳欢忍无可忍的反唇相稽,“你这个精虫上脑的花心大萝卜有什么资格这么批评我,就算我跟你叔叔之间真的有什么,也是在我们分手后,可是你呢,在我们交往的时候,你就一边跟别的女人上床,还一边背着我在安排要娶别的女人的事,你才是最烂的男人。”
他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辱骂过,虽然什么精虫上脑的话他不是听得很懂,但也明白那绝不是好话。
“你胆敢这样骂我?!”他怒斥。
“我为何不敢?”她扬起眉,冷冷睨着他,“我说错了吗?你没做出那些恶心的事吗?还有,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叔叔来当面对质,看看究竟是我勾引了他?还是他强吻我?”她说着举步要走。
一听到要去找叔叔,公冶遨惊得拽住她。
“放手!”她挥开他的手。
“你不要去找叔叔。”
她冷讽,“怎么,你只敢在这里骂我水性杨花,却不敢面对你叔叔?”
“我……是我失言了,抱歉。”他懊恼的道歉,他是因为太嫉妒加上不甘心,所以才会对她出言不逊。
见他低垂着脸,神情懊悔沮丧,欧阳欢顿时心软了下来,觉得似乎该对他解释一下她与公冶澜的事,因此想了想说道:“来到都城这段时间,你叔叔一直很照顾我。”
至于他在马车里便向她求婚的事,她没打算说出来。
“所以……你们就日久生情了?”他抬眼望着她,神情很复杂,有眷恋也有酸涩嫉妒。
跟他这样算是日久生情吗?她暗忖。
把她的沉思当成默认,公冶遨露出一抹苦笑,心情已稍稍平复了些,仔细想想,是他自己放弃她在先,也怨不得她移情别恋。
“你不能接受我有玉娟和蓉蓉,要是叔叔真要娶公主,你要怎么办?”若是她不能接受他有别的女人,却能接受叔叔与公主的事,他会觉得很不公平。
“我说过绝不与人共事一夫,即使对方是公主也一样。”何况公冶澜亲口对她承诺过,若是她嫁给他,他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听她这么说,公冶遨觉得心情平衡了些,起码她对他们俩一视同仁,犹豫了下,他问道:“阿欢,我跟叔叔在你心里,你喜欢谁多一些?”
他想知道在她心里比较看重谁。
欧阳欢被他的问题给问住了,愣愣的望着他,一时竟无法回答。
她是曾经喜欢过公冶遨,那么公冶澜呢?
她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感觉?那种感觉与对公冶遨的喜欢很不一样,要复杂多了。
这个问题她先前一直刻意闪躲着不去想,此刻被他一问,她被逼得不得不认真思索起来。
见她迟迟没答话,公冶遨从期待渐渐变成失望。
他原以为这个问题她会很容易回答,可她却想了这么久,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看着公冶遨失落的神情,欧阳欢的思绪就像拨开了重重的迷雾一般,在这一瞬间突然清晰了起来,她陡然明白她对公冶澜的感觉与公冶遨不太一样的原因何在了。
她是喜欢公冶遨,但那样的感情其实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那时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滚床单,还瞒着她要娶别的女人为妻时,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觉得他背叛了她的信任,也因为对他的感情是友情居多,她才会很快就淡忘掉这件事,也因此现在面对公冶遨,她才能完全没有任何芥蒂。
而她对公冶澜的感觉,比较像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感情,所以在他吻她时,她才会有那么强烈的悸动,听见有别的女人觊觎他时,她才会那么愤怒,觉得自己的地盘受到了侵犯。
想通了困扰自己这么多日的问题,欧阳欢霍地站了起来,快步离开凉亭,想去找公冶澜,连公冶遨在她身后叫她都没听见。
在回廊上遇见要外出的公冶澜,她情急的抓住他的手,一开口便说道:“我现在答覆你,我答应嫁给你。”
跟着过来的公冶遨听见她的话,整个人怔住了。
而公冶澜那张石雕般的俊颜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露出一抹惊喜。
“你答应了?”
“没错。不过你先前曾承诺,若是娶了我绝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你要做到。”
他颔首,“我会做到,等我回来。”他往外走。
“你要去哪?”她拽住他的手问。
“皇上召我进宫。”
“我不准你去见公主。”她的语气充满了酸醋味,她绝不给任何人有机会抢走她的男人。
他那略带沙哑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诱哄,“我不会娶她,我这次进宫会向圣上禀明我们的婚事。”
她双眼一亮,“真的?”
他黝黑的双眼闪过一丝笑意,点头,她这才肯放他离开。
一旁的公冶遨内心五味杂陈的转身离去。
他做不到的事,叔叔却能做到,他输得并不冤。
第8章(2)
紫霞殿——
夏侯皎见到公冶澜,儒雅的脸上带着笑意说道:“爱卿,公主想去狩猎,朕希望你能陪她去,顺便保护她。”
公冶澜没答应,拱手禀道:“圣上,臣有一事禀告。”
“何事?”
“臣要成亲了。”
“你要成亲了?”闻言,夏侯皎十分意外。
“臣先前曾禀告圣上,有一心仪的姑娘,如今她已答应嫁给臣。”
听到这事后,夏侯皎静默良久才徐徐开口,“那朕就恭喜爱卿了。”他明白公冶澜此刻禀告他这件事的用意。
他不是个没有雅量的君主,既然公冶澜对公主无意,他也不打算强迫他。这段时间顺着女儿的意召他进宫陪她,也只不过是想也许两人常常见面,能令他对女儿动情。
但公冶澜不愧是冷面战神,心如磐石,即使公主如何向他示好,他也不为所动。不过,从另一方面来想,能有这样不为名利所诱的臣子倒也是朝廷之幸。
“多谢圣上。”
“公主在飞霞园里等你,你去见见她吧,顺道将这个喜讯告诉她。”由他亲口告诉公主,公主也该死心了。想到什么,夏侯皎再补上一句话,“过两日记得将那位姑娘带来让朕瞧瞧。”
“是。”
公冶澜很快来到飞霞园,见到站在瀑布旁的昭萱公主。
看见他过来,昭萱公主整个人亲昵的粘到他身边,她穿着一身绦红的猎装,亲密的搂住他的手臂,娇声道:“王爷,你来啦,咱们走吧。”
这阵子公冶澜在父皇的宣召下,每天进宫陪她,但他却总是板着一张脸,对她冷漠以待,她心里虽着恼,但为了拉拢他,只能忍下这口气。
公冶澜挣开昭萱公主的手,退开一步,“公主,再过不久我就要成亲了。”
“你说什么?”她愕道。
“我要成亲了,以后不方便再进宫陪公主。”说完,没再多停留的转身便离开。
看公冶澜如此直白的拒绝,昭萱公主气得将旁边盛开的一丛花全都打烂。
“可恶,他竟敢这样对我!”挟着怒气,她一路走回寝宫。
“公主,发生什么事了?”慕蓉莲见她气冲冲的进来,关心的上前询问。
“公冶澜要成亲了。该死,亏我这段日子不停向他示好,他竟然对我无动于衷!”
“他要成亲了?”闻言,慕容莲屏退屋里的宫婢,皱起眉道:“看来那件事咱们得另想法子了。”原本她是盘算拉拢公冶澜后,要除掉掬心就易如反掌了,但现下这个办法看来不能用,只能另作他想。
“娘,万一他要娶的人是掏心,那父皇迟早会见到她,若是他认出她才是真正的公主该怎么办?”这段时间她得知公冶澜另有心仪的女子,便怀疑那人是跟在他身边的掏心,否则那日见她有危险,他不可能为了救她而不惜自己受伤,因此又急又恼。
“当年掏心才两岁,他们十几年没见面,圣上不可能认得出她来,除非……”
见母亲突然望着自己,昭萱公主问:“除非什么?”
“除非那个胎记。”
公冶澜从宫中赶回府邸,立刻去找欧阳欢,在一处回廊上见到侄儿正在与她谈话。
“恭喜你,以后你嫁给叔叔之后就是王妃了,这样一来我也得改口称你为婶婶了。”明明是祝贺的话,公冶遨却说得有些酸。
他作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嫌弃她的身分,叔叔却丝毫不在意,还亲口允诺她今后绝不会再娶任何女人。
凭着这点,他确实比不上叔叔,他输得心服口服,可心里还是很不舒坦。
欧阳欢不介意他那酸溜溜的语气,诚心的对他说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当初要不是你骑的马撞伤了我,还将我带回府里治伤,我就不会遇到你叔叔,也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倘若……我当初答应只娶你一个,你是不是也会嫁给我?”
“可能会吧。”她坦然说道,当时她还没认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他又对她不错,若是他向她求婚,她极可能会嫁他。
见他面露失落之色,她笑着安慰他,“少爷,你的性情与王爷不同,你虽然喜欢我,可你也喜欢别的女人,说白一点,就是你没办法对一个人专情,王爷与你不同,他不轻易动情,可一旦动情,却能长长久久。”
“你怎么知道他能长长久久?”公冶遨不以为然的问。
“我看过他未婚妻留给他的那封信。”
“那信里写了什么?”公冶遨好奇的追问。
她没提那人殉情的事,只简单的说:“她在信里祝福王爷能找到一个相知相惜、真心相待的人,为了找到这个人,王爷才至今未娶,直到遇见了我。”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便跟叔叔相知相惜了?”他话里的妒意很浓,他们才分开两个月,她的心便完全向着叔叔,说他不嫉妒是骗人的。
“心意相通不在时间的长短,有些人在一起一辈子也不见得了解彼此,有些人只见了一面,却有种已认识了一辈子那么久的感觉。”当明白自己对公冶澜的情愫后,此刻她心里满满都是他。
听见她的话,公冶澜缓缓朝她走去,双眼眨也不眨的睇着她。
“叔叔。”见到他,公冶遨有些不自在的叫了声,然后强撑着笑容对他道贺,“恭喜叔叔。”
“你给不了她的,我能给她。”公冶澜像是想解释什么的说道。
公冶遨颔首,“我知道,我不怪叔叔,我先回莱阳城了。”说完,他便默默转身离开。
公冶澜握着欧阳欢的手,直接带着她来到书房,他胸口那股彷佛要喷薄而出的感情汹涌得快淹没他,他将她紧紧拥进怀中,略带沙哑的嗓音低沉的在她耳边呼唤着她的名字。
“欢。”
她温驯的任他拥着,透过他的体温,她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强烈情感,她的心在与他共鸣,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强劲的鼓动着。
他深黝的眼神透着一抹异样的光彩,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樱唇。
她轻轻阖上眼,回应着他的吻。
她融化在他那深情的吻里,被浓浓的幸福密密包围着。
她觉得在这一刻,她彷佛找到了自己失落的那一部分,直到现在才整个完整了。
“澜。”她动容的轻唤他的名。
“属下查到在欧阳姑娘被少爷的马撞伤那日,有四人抬着棺木前往那茅屋。”
令狐兆在书房里向公冶澜禀报前去调查茅屋的事,他是公冶澜极为器重的左右手,派他前去茅屋调查,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
“可知他们是何人?”公冶澜问。
“属下一路追查到洛水城才找到他们,他们是洛水城的收尸人,有人拿了笔钱要他们前往那茅屋埋葬一具尸首,结果他们去到茅屋,却没见到任何尸首。”
“是谁拿钱要他们前去埋尸?”这人也许就是屡次想加害欧阳欢之人。
“据他们所说,是一名妇人,但属下根据他们所指,找到那名妇人,那妇人却说这件事是她姊姊托她所办。”
“可有找到她姊姊?”他问道。
“没有,她姊姊在交代她办了那事之后便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还有她的两个女儿也一并失踪。”
沉吟须臾,公冶澜吩咐,“你去找出那妇人的下落,可多从她妹妹身上着手,她姊姊离开前定有异样。”
“是。”
“父皇,儿臣听说您明天要召见欧阳欢,可有此事?”一得知此消息,昭萱公主急忙赶来想阻止夏侯皎。
“没错。”
“她抢走了宁靖王,您为何还要召见她?”她不满的问。
“朕想见见能令宁靖王倾心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好奇吗?”
“儿臣不想见她,父皇您也别见她,她同咱们一样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何好见的。”她极力想阻止他们父女俩见面。
见她如此厌恶欧阳欢,夏侯皎温声劝解她,“昭萱,是她遇见宁靖王在先,因此不算是她抢走了宁靖王,况且你身为皇家公主,要有容人的雅量和胸襟,才不至于有损皇室的威严。”他虽疼爱女儿,却不是个是非不分之人。
见他仍要见欧阳欢,昭萱公主情急之下,跺着脚脱口道:“儿臣不管,父皇不准见她。”
“放肆!”见女儿如此任性,夏侯皎沉下脸斥道:“你这是在对父皇说话吗?”
见他动了怒,她吓得两腿一软,急忙跪下来认错,“儿臣错了,儿臣只是太恼那欧阳欢,所以才一时出言无状,求父皇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