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淡然不惊让魏兰舟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想,这样不大惊小怪的女人才可爱,他笑咪咪的看着她。
竟然还给她放电!楚心恬微微行个礼,看看四周,准备将手上漆盘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拿来本王这里。」他又说。
她停下脚步,认命的转身朝他走过去,一到池边,想也没想的就蹲下身,要将漆盘交给坐在池边,前比她还要波涛汹涌的美人。
「喂我。」魏兰舟又说。
该名坐着的柔媚美人笑咪咪的伸手要拿走她手里的漆盘。
「小楚楚喂。」他回过头来又笑说。
该名美人一愣,池里的两名美人也同时一怔,她们之间没人叫这个名字啊,三人讶异的齐齐看向保持着蹲姿,双手仍端着漆盘的圆润美人。
被她们一看,楚心恬也愣住了,她直觉的看向魏兰舟。
那双桃花眼笑得眼儿弯弯,「楚心恬,你真的笨到没药医了,大家都看着你,你还在想谁是小楚楚吗?」
她杏眼圆睁,「我?」想恶心死谁啊,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是你,小楚楚,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他大手一挥,其它美人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挤着笑容起身,步出浴池就要离开。
楚心恬急急的端着漆盘上前,挡住她们,再回头看着福王,「别啊,王爷,她们肯定比我会侍候人的,真的,让她们来——」话说到一半,她就再也不敢说了,魏兰舟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冷酷,一如她曾在船上见过的眼神。
其它三名美人一见,半刻也不敢留,急急的退出去。
魏兰舟则冷冷的示意楚心恬可以将手上的漆盘放在池边。
见她小心翼翼的照做,还很有自觉的跪坐在他身侧后,他才慢吞吞的开口,「你很想死?」
正襟危坐的她脸色丕变,想都没想的答,「当然没有,只是谁喂不都一样?她们侍候王爷也侍候得好好的,王爷不是很享受?」
他挑高浓眉,「你胆子可真的不小,话也很敢说。」
「……我又没恶意,话也不难听,王爷不能不承认我的话也没错。」不是她胆大,而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错过说明的机会,某些责任就压在自己身上,甩都甩不掉了,何况,潜意识里,她就是觉得他不会伤害她。
他想了想,「她们是她们,你才是日后要在船上侍候我的人。」
「所以啊,可以轮班嘛,有她们的时候,我就休息,专心研究点心不好?」她嘀嘀咕咕回答,但在某人又挑高浓眉时,她就好想咬自己一口,她那么诚实干么,老是忘了眼前的男人不是来蹭吃的无名氏。
本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竟然笑了。
「真是的,多少女人抢着要侍候本王,给你机会,就你不懂得把握。」他这话可不假。
「把握什么啊?王爷府上不已经有上百名侍妾了。」她咕哝一声,又皱眉拍了自己额头一下,真多嘴,她不接话会死吗?
他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你不懂,自古英雄皆寂寞,若无红袖添香,人生有何乐趣可言?好了?本王饿了?」
她闭嘴点头,拿起筷子,就当喂小孩吧,这样她不平衡的心态可以稍稍平衡些,她挟起一块小片煎饼,「张嘴,啊——」
他挑眉看她,「你下一字要说『乖』?」
她尴尬一笑,「嘿嘿,当然不是。」
他张嘴吃下,眼睛一亮,开心咀嚼后,示意她再换一块时,「咕噜咕噜……」低沉的腹鸣声响起。
她粉脸暴红,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相较她的出糗,他拍腿大笑,溅出部分水花,「哈哈哈……小楚楚,本王的生活自从有了你后,实在愉快非常,来吧,有来有往,本王喂你一颗汤包,算是赏你的。」他眉开眼笑的拿过她手上的筷子,再挟起一颗汤包到她唇边。
「我自己有手。」她脱口就说。
他黑眸倏地一眯,「所以,你刚刚一直在心里叨念着本王没手,不能自己吃吗?」
她急急头,「不是,没有,真的没有。」
「好,那就张嘴。」他手中的筷子再次凑到她的唇边。
她只能认命的张嘴。
他莞尔一笑,「啊——再张大点。」他将筷子再移近到她开开的嘴巴上方。
她深吸口气,再张大点……
但下一刻,他竟双肩抖动,一把将筷子连同汤包丢回瓷盘,再抱着肚子大笑出声,「哈哈哈……第一次看到女人在本王面前将嘴巴张这么大,都快看到喉咙了,哈哈哈……肚子好痛,本王笑得好痛啊……」
楚心恬满脸黑线,气得牙痒痒的,真的是够了!
她暴跳如当的端着漆盘起身,居高临下的瞪着笑到几乎都要在浴池内躺平的魏兰舟,怎么不灭顶呢?她气呼呼的道:「小楚楚娱乐了王爷,就斗胆向王爷要这盘吃食当奖赏了,反正,王爷笑到肚子都痛了,怎么好再进食。」
语毕,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她转身就走。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她脚滑、脚软,还是身后多了一道诡异的吸力?她莫名其妙的身子往后一仰,接着「噗通」一声,整个人摔入玫瑰花瓣浴池内,漆盘、汤包、筷子、毛巾等物全成了水上飘。
「噗,咳——噗,咳咳咳」她还倒霉的呛到水,她一抬头,却见魏兰舟已经站在浴池上方,而且是全裸!
她忙抹去脸上的水,再眨了眨眼,视线是清楚了,但他已背过身,让她欣赏了他完美如阿波罗雕像的结实背肌、臀部、大腿、小腿……
她的心跳怦怦狂跳,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
魏兰舟如美人回眸,却笑得很恶魔,「要你侍候,你就乖乖侍候,不然你看,你要做的事变多了,是不是?」
她该说什么?她现在脑袋还一片空白,看着某人背对背自己,慢条斯理的拿着毛巾擦干那结实有力的男性裸体,再一件件的套上衣服。
「别再玩水了,收拾收拾,再去做一份给本王吃。」
说完这句话,某人华丽的退场了。
玩水?她玩水?!好啊,她就玩,玩舒服了,才去干活,她用力泼水泄愤,心里发狠的想着。
但见到一颗颗饱满的鱼翅汤包就随着水波晃啊晃的飘到她眼前,想到还要再做一份,她不禁呻吟出声。
回到现实吧!楚心恬!
远在京城的皇宫。
一名黑衣人快步进到皇上寝宫,将手上的书信交给皇上身前的贴身太监徐公公,然后无声离去。
「皇上,有快报。」
两鬓斑白的徐公公将信送到正在用早膳的年轻帝王眼前。
相貌俊逸的魏鸣渊接手,将信展开迅速一览,嘴角微微一笑,看向徐公公。
他立即点燃桌上的烛火,魏鸣渊就着烛火将信烧成灰烬。
「皇上,是什么事?」徐公公哈腰问。
「好事。」魏鸣渊笑了笑,「走吧,早朝时间到了。」
魏鸣渊在徐公公及几名太监陪同下,离开寝宫,转往金銮殿,却在长廊上见到太后与聂相在一干宫奴随待下迎面走来,他随即站定不动。
雍容华贵的太后看来不过四十上下,养尊处优的贵气中,带了一点疏离的漠然,她并非魏鸣渊的亲生母亲,也不曾为先帝生下一儿半女,却有强大的外戚势力,就连往来密切的聂相也是她娘家的一员。
太后与聂相先行向魏鸣渊行礼后,魏鸣渊这才向太后行礼,「母后这么早就与聂相走在一起?」
「是聂相一早就进宫求见哀家。」太后说到这里,回头看了她身后的六名宫女及太监一眼,六人立即机灵的退到长廊外,不让任何人过去。
魏鸣渊也回头看向徐公公等人,一行人也跟着退了开去。
太后这才正视着他道:「皇上,这一回权尚书跟福王一同出使尼丹国,相爷原本就很担心,毕竟福王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文武百官一提到他,也只有叹气的分。」
「朕知道堂哥不成材,会让他同权尚书一起出使,也是想让堂哥离开京城,免得老是四处闹事,让皇室面子尽失。」魏鸣渊说来也无奈。
太后微微点头,「就是这个理,所以,哀家也赞同他前往,可是,这个不成材的灾星也不知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让整船人都出事了。」
魏鸣渊惊愕的看着母后,「出事了?」
她轻叹一声,「皇上看是还没得到消息吧。」她看向一旁的朞相。
聂相是个精明内敛的人,年约五十的他有一张精瘦的脸庞,他走上前,拱手将出使团在抵达晨州附近水域遭遇水寇袭击的事简略道来,再就福王入住徐善官邸,要徐善买人上船当家丁,并添给财物,续往尼丹国去也一并告知。
其实魏鸣渊方才看到的书信内容,与聂相所说无异,还多了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内情,此刻看着太后,他努力的装出一脸沉思后,再尴尬的看着她,「母后有何想法?」
对他的请益,太后扬起了嘴角,但一开口,口气即转为严肃。
「在尼丹国与我国领土交界处,也有我朝的地方官,皇上得下旨拉高地方官的职权,至少要能牵制福王,并得强力干涉福王所有与尼丹国任何协议的签订,绝不能让福王一意孤行,权尚书不在,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不利本朝的荒唐事来。」
闻言,魏鸣渊随即点头赞同,「母后所言极是,朕在早朝过后立即颁旨派快马送去。」
太后微笑,再迅速的与一旁的聂相点个头,脸上尽是满意。
「母后,朕得上朝了。」魏鸣渊说。
「好,皇上别让百官久等了,对了,哀家还有些要事要跟相爷商量,若相爷有事要奏,现在就先跟皇帝说了吧。」太后看着聂相道。
聂相连忙拱手,「臣要提的事,就是福王的事。」
「那好,相爷就随母后去吧。」
魏鸣渊先行一步,徐公公等人这才快步过来,向太后跟聂相行礼后,再快步跟上皇帝,一行人往金銮殿走去。
等离了一段距离后,徐公公才小碎步走到皇帝身旁,小小声说着,「皇上真的要照做?」他是武功高手,刚刚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朕从小就被养在太后膝下,自然要听从,就像福王被所有朝臣动不动就弹劾,但碍于先帝遗诏,朕也不能动他。」魏鸣渊答得同样无奈。
第五章 沉溺温柔乡(2)
远远的,太后与聂相仍凝视着少帝等一行人。
「臣看皇上被太后完全的掌握在手里,太后大可以放心。」聂相说着。
她冷冷一笑,「放心?那孩子太过老实,又死脑筋,做事一板一眼,要借由他的手除掉福王,怕是难矣。」
「太后所言甚是。」聂相也皱眉。不管魏兰舟在京城闯了多少祸事,每当有官员在朝上弹劾,皇上总是高高举起,再轻轻放下,面对百官的不满,就拿出先帝遗诏当借口,表示不能违背父亲旨意动他,否则便是不孝,就连太后也拿他没辙。
「那边可做好安排了?」太后突然又问道。
「太后放心,都交代了,船能不能平安抵达尼丹国都还是未知数呢。」
「徐善呢?」她再问。
聂相蹙眉,「太后在担心什么吗?」
「他也是我们在晨州的一颗棋子,他在晨州做的坏事,我们都清楚,别让有心人趁福王留在他那里,暗中动了手脚。」
「太后担心的可是无优阁?」他问。
她点点头,「这个秘密组织出现这三年多来,咱们的人,尤其是一些重要的棋子被他们拔除了不少,不得不慎。」其中还有不少位高权重的老臣,是连少帝都不敢动的人,却无声无息的被他们杀了,少帝就算大怒,派了多少兵力要围剿,总是无功而返。
有鉴于无优阁的出现,恰恰是在魏兰舟在前福王被抄家后回京才出现的新势力,她跟聂相利用这一点巧合,刻意将火引向魏兰舟,派人在外四处散播传言说他就是无优阁的幕后头子。
但没凭没据,再加上魏兰舟沉溺酒色,形象崩坏,不论是朝中人或平民百姓竟视此为笑话,甚至还有不少人认为这是魏兰舟自己派人四处去流传,就是想让自己成为大人物。
可笑的是,她的人还真的逮到几个在帮忙传这个流言的奴才,他们也真的出自福王府,如此愚蠢,让她当下真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她是低估了福王在百姓们眼中的无能印象。
但即使如此,她对魏兰舟仍无法放心,他自幼离家,去向不明,每年虽会返回福王府小住一段时日,有一说他是在外拜师习艺,可也有另一说,是他身子有难治的旧疾,前福王命人带着他出外求医。
但真相如何,外人始终是雾里看花,前福王也从不多谈。因为如此,让她难以对魏兰舟放心,即使他表现在外的言行都让人垢病不喜,但他的父亲前福王魏崇德,足智多谋、才气出众,带在身边的三名儿子都曾在京城才子榜上列名。
魏兰舟少小离家,身为幺子,身上仍流着魏崇德的血液,她不敢轻忽,就怕他刻意藏拙,沉潜计划为父兄之死报仇,颠覆少帝江山。
见太后愁眉不展,聂相拱手再道:「太后且放宽心,徐善为人谨慎,臣还信得过他,毕竟他与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她沉吟片刻,「这倒是。」
「臣送的那三名奴才,可有替太后解闷?」
她微微点头,那三名「太监」聪明伶俐,侍寝有术,确能解烦闷,这一想,竟勾起她的欲望,她脸微微一红,「你去忙吧,哀家要回宫了。」
「臣恭送太后。」聂相低头,眼睛掠过一道算计,目送太后等人离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后啊太后,您一旦痴迷男色,日后,那滔天的权势就由臣来坐享即可。
在晨州本该只是过客的魏兰舟,在徐善派人花了十天将船修缮好,连船员、奴仆都挑好送上船干活后,老天爷却一连下了几日的绵绵春雨。
魏兰舟直称这是留客天,他逍遥自在的带着一群莺莺燕燕成天往外跑,不仅游山玩水,烟花楼、赌坊、剧院,哪儿好玩哪儿去,不到天亮不回官府。
他成了脱缰野马,按理,最高兴的该是不必当贴身侍女的楚心恬,但事实并非如此,她一点也没闲着。
在他的授命下,莲子、诃子、栀子三个十岁小厮成了她的顶头上司,他们前辈之姿,教授她如何当主子的贴身侍女。
第一,是得让主子睡到自然醒,待他喊了人,才能进房侍候,进房后,眼睛别直接看向床的位置,床铺上极可能不只主子一人,画风可能很裸露。
第二,侍候主子着衣时,眼睛也要放亮点,一旦主子眉头一拢,就是不喜欢身上的衣服,就得快快脱下,换上另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