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痕和他战完第一回合后,便沉沉睡去。
当她再醒来时是凌晨三点钟,身旁的男人已不在床上。
揉揉惺忪的睡眼,她抓起床单遮着身子,定到客厅,看到他正拿着一个用牛皮纸包起来的东西。
“你醒了吗?”黎绍裘一转身,便看到她站在客厅。
“嗯!”她点点头。
“这个东西是我买来送你的,你拆开来看看。”他提起那样物品,笑着递到她的眼前。
映痕拆开它,惊喜地轻呼:“这是,西班牙的阳光。!你怎么会有它?”
“我请那位画家送来给我的,我看得出你很喜欢它。”
映痕摇摇首,“但我不能收下它,它并不便宜。”
“对我而言,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是昂贵的。”他话说得狂妄,却也是事实。
“但我还是不能收。”
“为什么?”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男人送女人礼物都需要理由,你的理由是什么?难道你喜欢我吗?还是你爱我?”映痕大著胆子!问出盘旋在心底许久的疑问,她要知道黎绍裘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她希望他不是爱上她,因为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交集的,等到他们回台湾,她就必须履行和方家的婚约,而他则会继续流连花丛……虽然这个想法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她的问题让黎绍裘皱起了眉头!不悦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
她是什么意思?在质询他吗?难道骆映痕和其他的女人一样,以为只要和他上过床,就可以得到他的承诺?甚至让他亲口说爱她?难道她不知道,他黎绍裘是不轻易被任何女人拴住的吗?
在任何事情上,尤其是两性关系上,他向来习惯掌握一切,女人永远只能顺着他的意!
“很抱歉,如果你是希望我开口说爱你,那么你可能要失望了。”他的语气淡淡的,淡到足以让一个女人心碎满地。
映痕感觉眼眶有些酸。她根本不希望他爱上她的,那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在难过?
一低首,那幅“西班牙的阳光”映入她的眼帘,她突然觉得应该要收下这幅画才对,干脆把这幅画当成是她“陪睡”的代价,这样他们之间才能壁垒分明,不掺入太多的私人感情。
“谢谢你买了这幅画送我,我很喜欢它。”她朝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继续说道:“谢谢你,这幅画我就暂且先挂在房里。”语毕,她拿起画作转过身子,进入了她的房间。
她的反应让黎绍裘不解。
她一开始时并不是很想收下这幅画,怎么才没多久,就改变了心意,决定要收下它呢?
他发觉自己实在不了解这个女人,她的外表看起来温婉单纯,但其实却像一团谜。
就拿她刚刚问他是不是爱上她来说好了,在他予以否认后,她竟然就心甘情愿的收下了画!
他以为她会和其他女人一样,又嗲又闹的纠缠着他,或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来试探他,但她只是安静的收下了画,彷佛他的否认就是她所等待的答案。
黎绍裘迷惑了,他从没遇上过这样的女人!
这一次,向来在情场浪荡惯了的他,真的棋逢敌手了吗?
** ** **
他们过的生活几乎和一对新婚夫妻差不多。
黎绍裘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人,每晚总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和她做爱,隔日清晨又可以准时去上班,倒是映痕成了他欲望下的小可怜,他的夜夜需索无度,让她白天呵欠连连,几乎天天都睡到中午。
这几天,她几乎将整个雪梨都逛遍了,实在舍不得离开。
但其实她深深了解,除了这个城市的美丽教人不舍外,真正让她留恋的,还是他的气味、他的怀抱、他的亲吻……
映痕感觉得到他是在乎她的,从他那“一夜七次郎”的战斗力看来,她可以确定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并没有和其他女人搞七捻三。
蓦地,外面的电钤声响了,映痕打起精神,跑去应门。
门外站着的是绍裘的女秘书黛儿。
“你是来找绍裘的吗?他今天没进公司吗?”
“我不是来找绍裘的,我是来找你的。”她露出一个笑容,大方的走入屋内。
“这间公寓真美,和以前没啥改变。每当绍裘到雪梨来洽公时!一到夜晚就是我们的时间,我几乎夜夜和他在这里厮混到天亮。”黛儿往沙发一坐,眼神娇媚的注视着她。
映痕懂了,这女人是来宣示她的主权的。
“只要绍裘没有意见,你随时可以搬来这间公寓。”映痕的鼻端一 阵酸,“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回台湾去。”
“真的?”黛儿简直喜出望外。原以为要花上好几个小时才能说服她,现在她自愿离开这里,是最好不过的事!
“你真的要回台湾去了吗?,慢着!”黛儿挑起细眉,近乎苛刻地说:“你该不会是想回台湾去再继续和他联络吧?”
“我不会再和他有联络。”映痕强忍着悲伤说道。
“是吗?”黛儿对她的话存疑,“拥有黎总裁这种男人,就等于得到一座金山,所有女人都想得到他,我不相信你连一点私心都没有。”
“我和那些女人不一样,绍裘也不是能让特定女人拥有的男人。”
黛儿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冷笑道:“看来你好像很了解他。你说的没错,他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的,但是我不一样,他对我是有感情的,我们认识很久了,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的。”
映痕淡然一笑,不想反驳她。也好!就让她继续抱持这个梦想吧!
“我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处境,黎总裁是不轻易动情的;我看得出你对他已经投注了感情,趁你受到伤害之前赶快离开!”
事实上骆映痕的出现教她大感慌张,她发觉黎绍裘正以着全然在乎、关注的态度去呵护着骆映痕。这是以前从未发生的事,
骆映痕是个劲敌,她一定要早点将她铲除才可以!
映痕强挤出一抹笑容,“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现在我很累了,可以让我好好休息吗?”
“也好,我也得回办公室帮黎总裁准备开会资料。”黛儿离去前朝她抛了个挑衅眼神,似乎是在跟她说她还会再来似的。
黛儿离去后,映痕走上阳台,眺望雪梨港的美景。好快,时间已过了一个月……
黛儿对她说的那些话,给了她一个当头棒喝。过去一个月来,她纵容自己贪恋着黎绍裘的温柔宠溺,几乎忘了自己肩上还扛着包袱。
黎绍裘是个像风一样的男人,让人摸不清也抓不着,他很明确的告诉她,他不想要一段稳定的关系,也不想要面对同一个女人……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否则自己对他的依恋只会日渐加深,终至爱得无法自拔。
想到这里,映痕的心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痛。
** ** **
黎绍裘回到家,一打开门,食物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他看着穿着围裙的映痕忙进忙出的,这一幕教他忍不住发噱,因为她明明就是个不懂厨艺的人。
“你在忙什么?好香的味道!”
“今天我叫的是德国菜,主菜是德国酸菜猪脚、白香肠、腌熏鲑鱼起士卷沙拉、炖牛肉加马钤薯炒培根、什锦海鲜汤,饭后甜点是黑森林蛋糕和熟蛋布丁。”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黎绍裘从她背后圈住她的纤腰,亲匿的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妻子。
“不是什么大日子,我心血来潮想要把吃饭的气氛弄得更好一点。”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让她掠过一阵战栗。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你一定会喜欢。”黎绍裘神秘的笑了一笑,从西装口袋中抽出一个信封。
“这里面是什么?”映痕心跳加快,发觉自己愈来愈喜欢收到他的礼物。
“你拆开来看就知道了。”
映痕的唇畔漾起一抹笑意,拆开牛皮信封,里面是一张机票,上面的目的地是布坚斯本。
“这是……”她错愕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的用意。
“这一个月来,雪梨差不多都被你玩遍了,这个周末我要去布里斯本开会,你也一起去,这样你连布里斯本都可以玩到。”
痕咬住唇,一阵苦涩袭上心头,为什么他选在她即将离去的时刻,提出如此美好的邀约呢?!
“怎么?你不想跟我去吗?”黎绍裘诧异,以食指托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
“我当然想要去,能有机会畅游布里斯本,哪有不去的道理?”映痕马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希望这个笑容看起来够说服力。“
“很好!这个周末就要启程,这两天你有空就开始收拾行李。”
映痕笑着点点头,没让他看出她的伪装。
黎绍裘露出满意的笑容,起身到酒柜去拿出一瓶葡萄酒。
“这瓶葡萄酒是我相当喜欢的一瓶,今天菜色这么丰盛,我就毫不吝啬啬的拿出来助兴了。”
“真的吗?”映痕接过酒瓶闻了一 下,“哇!陈年葡萄酒的气味就是不一样耶!”
“酒柜那几瓶都是纪念酒,非常有收藏价值。”黎绍裘拿出两个高脚杯,分别倒入半杯。
“我尝尝看。”她接过高脚杯,轻尝了几口,味道果然好得不得了。
白皙的肌肤里透出嫣红的酒意,她看起来好美,连双眸都是醉蒙蒙的。
“你今天想不想我?”她的模样看起来像个小女人。
“想。”黎绍裘很快就承认了。
“真的吗?”映痕以着食指不安分的在他胸口划着圈。
天啊!她在诱惑他!黎绍裘简直不敢置信。在性爱方面,映痕一直是羞涩且被动的,她今天是吃了什么药,居然会主动对他求欢?
黎绍裘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一个邪佞的笑意,他决定成全映痕。
“你今天很主动,怎么回事?”他将她拦腰抱起,走进房里,轻放在床上。
“我有时也会想念你啊!难道不行吗?”映痕朝他露出一个媚笑。
黎绍裘也朝她露出宠溺的笑意,两人的手指紧紧交缠,此时此刻,他们感觉到彼此的心灵是如此契合。
“映痕。”他忽然轻唤她的名字。
“嗯?”
“没什么,这次在雪梨很高兴有你陪在我身边。”
闻言,映痕眼眶微微一湿,鼻头也酸了起来。
出了雪梨之后,他是不是还会有别的女人陪在他身边呢?
“我也是。”她温柔的说道。
黎绍裘笑了,专注而温柔的凝视她好半晌,接着低下头吻着她。
一开始,他们的亲吻是细致而缓慢的,彷佛这是他们的第一次。
他们感受彼此的体温,探索彼此的身躯,娇吟喘息?荡在室内。
蓦地,狂野的情欲爆发,他不再收敛,动作愈来愈狂野,她则尽全力配合著。
他一次又一次地爱她,她则每一次都得花点时间承受他,才得以享受每一个过程。
“不要……”当不知第几次高潮来临时,她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呼,可是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还在奋力冲刺,不知满足。
黎绍裘逸出一声轻笑,终于让自己释放出最后的热情。
映痕累坏了,一下子就沉入梦乡。
看着她的睡脸,一股心满意足的感觉填满黎绍裘的心扉。
第七章
随着周末的逼近,黎绍裘心情日渐愉悦;而映痕却日益消沉。
为了不让黎绍裘察觉出她的心思,她将自己伪装得更快乐。
这阵子他们独处的时候,她总会不小心瞄到黎绍裘以着柔和专注的眼神看着她,有时她会迎视回去,但他似乎不在意,眼神反倒更火热。
但,不管如何,离别的时刻终究来到,她得离开他了……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拉箱比她刚来时整整重出四公斤,背包也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双肩。
绍裘: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跟你告别,我不能陪你去布里斯本了,我必须现在就回台湾去。
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没有你,我的雪梨之行可能是一场灾难。你送给我的那幅“西班牙阳光”我带回去了;我会永远珍藏它,欣赏它的同时,也品味着我们的回忆。就让这一个月的回忆永远刻在我们的心扉。
很高兴认识你。
映痕笔
短笺写完,她才发觉纸上有多处漾开的痕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原来泪水早已布满她的脸。
折好短笺,她将它放在客厅里,这样他才可以一眼就看见。
忍住心痛,走入房间,她将房间内那幅画作拿了下来,细心的用防水牛皮纸包装好,放入自己的后背包中。
这幅画她要自己亲自背着,她无法放心的将它置人拉箱里。
临走前,她深深看了公寓一眼,这里有着她这一生都要珍藏的回忆。
拉起拉箱,走到客厅,电话响了,她还是把它接起来。
“你好。”
“你的行李都整理好了吗?我叫司机载你到机场来跟我会合。”电话那头传来他沉着坚定的嗓音。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语调的平稳,“我准备好了,你可以请司机过来了。”
“OK,那你在家里等司机。”话落,他挂上电话。
映痕怔怔的盯着话筒,悲哀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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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台北。
这是北部郊区一楝独楝花园别墅!以当今的市情来计算,这楝豪宅还有六、七千万。
这是骆家仅余的一笔财产。
此刻,骆映痕正站在厨房,等候秋姨沏好新茶。
“秋姨!不好意思,新茶是我买来向我爸赔罪用的,没想到却要你来沏它。”映痕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关系,沏茶需要一点技巧,不是热水倒下去就好,你负责端去给老爷就好了。”秋姨圆胖的脸上堆满慈蔼的笑容。
映痕从秋姨的手上接过托盘,小心翼翼的将茶端到书房里。
“爸,这是前几天我请朋友买的新茶,你喝喝看。”映痕将茶具摆到父亲面前。
骆廷阁不为所动,语气淡淡的说:“放着就好。”
“好的。”映痕依言,摆好东西后就走出书房。
“等一下,你去报名烹饪学苑了没?”骆廷阁突然叫住女儿,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我还在挑选哪一家比较好,这几天就会去报名了。”她委婉的回道。
“动作要快一点,过完年你就要嫁入方家了,他们家时常有贵客临门,所以很重视媳妇的手艺。”
映唇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方家家规甚严她早有耳闻。方太太烧得一手好菜,方家也经常有政商名流出入,所以当方家媳妇势必要有一身好厨艺才行。
但她的厨艺之差,连方展程也知道,他也跟她父母同声一气,一起逼她去上烹饪课。
可,她根本不想去,更不想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退出书房,她的思绪飞到了雪梨那个早晨,她差点烧掉一个美轮美奂的厨房……
不知道黎绍裘现在过得如何了?当他回到家,看到桌上那封短笺后,一定是气到当场跳脚,大骂她不识好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