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策一个人在车厢里闷闷地坐了一会,然后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马车停在一片小树林侧,旁边有条清溪蜿蜒淌过,而在小溪畔有三人围坐在一起。
那个面目憨实的中年汉子想来就是凌云风雇请的车夫了。
似乎听到动静,凌云风抬头看向刀子,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迎着日光朝她走来的白衣男子,宛若谪仙一般风姿翩然,润如月华,耀如旭日,沈小策不禁片刻闪神。
“小策。”
“嗯。”她莫名有些心慌,不自在地转身,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官道上。
凌云风在她身边停下,与她并肩而立,跟她一样看向远方,漫不经心般地道:“我从来没想过拿你当挡箭牌,小策不该有此误会。”
沈小策心头一跳。
“让你误会是我的问题,但有误会而不解释不是我的作风。”
“此事与我并无多大关系。”她下意识想移动脚步。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躲闪。“无论是我对你做什么,都是我发自心底想做的事,与旁人无关。”
“凌兄的家教礼仪显然仍需多加学习。”沈小策的脸不受控制的热起来。他若仍像先前那样调笑、率性而为,她尚可平静以对,可此时她如此正经严肃的对她,反而害她不知所措,心头惴惴。
“那容我在你身边学习如何?”他边说边情不自禁地靠近,进而伸手将她搂进怀中,顺着她耳侧吻上她的脸。
俏脸蓦然烧红,她又羞又恼,“你不要胡来。”
凌云风置若罔闻,伸手板过她的脸,直接封缄她的口。
一道巨雷在沈小策的脑中劈下,害她整人顿时呆若木鸡。
他不满于现状,用舌撬开她的齿关,堂而皇之地攫取她口内的芬芳,搂在她腰间的手也益发收紧,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体内。
回过神的沈小策狠狠咬上他的唇舌。
饶是凌云风反应够快,也被咬到了下唇。
沈小策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一双明眸喷出汹汹怒焰,被人亲吻而变得异常盈润的唇瓣微微颤抖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云风伸舌舔舐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口内蔓延开来,他微带怨怼地看着她道:“咬出血了。”
这个男人这个表情……沈小策觉得自己脑中某根神经即将断裂。
“放手。”她低喝。
“你咬我。”他指控。
“你……”分明讨了便宜还卖乖。
“放——手——”
在她爆发之前他松开了手。
一得自由,沈小策转身就走,却在收到自己丫环目瞪口呆的视线后,羞得无地自容。那个应该下地狱的男人,竟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出那般失礼的事来!
“凌——云——风——”
她恼羞成怒, 回身挟带着羞赧的怒吼声在下一瞬间响彻云霄,惊起飞鸟无数。
小姐终于抓狂了。
小红合上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被自家小姐追着满地跑的美男,多美好的画面啊!
老实憨厚的车夫从开始的惊讶到最终的同情,心底想到了家里的河东狮。
沈小策追着追着,就发现自己竟然跟着某人跑进树林,因怒火而烧掉的理智重新回炉渣砖,她立刻停下脚步。
一双大手倏地自身后搂住她,凌云风带笑的声音传入耳中,“现在想走了?”
“不想做什么。”他一口咬在她耳垂上,双手自腰间攀爬至她胸前那两团柔软的山丘。
沈小策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本能的开始挣扎。
不知怎的,她被人压在柔软的草地上,蓝天白云与茂密的枝叶尽皆入目。
凌云风慵懒地压在她身上,手勾着她一缯秀发把玩着,带着些遗憾地道:“这个时候我很嫉妒那些采花淫贼,如果我可以像他们一样违背良知道德的话,此时定然身心俱悦。”而不必如此苦苦压抑自己的欲望。
沈小策因他的话而羞愤异常,“恃强凌弱便是你们江湖人的作风吗?”
凌云风只是微笑着看她,什么话也不说。
在他过于暧昧的目光下,沈小策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将脸转向一边。
他俯在她颈间轻笑,伸手扳过她的脸,贴在她的唇说:“别逼我像采花贼一样要了你的身子。”
“你……”
食指轻点她的唇,“如果只有要了你的身子才能让你待在我身边,我不介意用此非常手段。”
“你无耻!”
“嗯,除了无耻,我还可以更下流。”他笑得如月般迷人,手已从她的衣襟滑入,抚摸上那一片柔嫩雪肤。
沈小策顿时煞白了脸。
他抱住她,笑道:“你看,吓到你了吧?”
她看着他,气得浑身颤抖,“你这般逼迫我做什么?难道非要毁我名节你才称心如意吗?”
“若不如此,你一定逃得远远的,因为你认定江湖人与你永远不可能。”
“本来就不……”她的声音在他突然变冷的目光下消失,只能不甘愿地抿紧了唇。
她看不透这个男人,更惹不起这个男人。他看似温润如玉,可其实那不过是假象罢了。若把他当谦谦君子,那吃亏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第4章(1)
青篷马车换成两马拉的大马车,车厢也更加宽敞,布置得益发地舒适,车夫也换了个年轻人。
最近几天车厢内的气氛很诡异,小红很懂得察言观色的不多话,一逮到机会就跑到外面和车夫坐在一起。
大多时候沈小策都是半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因为自从那天之后,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凌云风,只能消极的回避。
不期然间,那天的一切又一次浮上脑海,她下意识将脸埋入软垫中,不想让对面的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凌云风运功完毕,看到她半卧在地,脸埋于软垫之内,一头乌发披落而下,不禁嘴角一扬,探手抓了一缕秀发在手中把玩。
“到冀州找到令尊后,你就会留在他身边是不是?”
“这是当然。”找到爹,他们父女团聚,自然便要侍奉左右,以尽为人子女的孝心。
他的手微顿,然后继续将那缕长发缠绕在指间把玩,眼睑微垂,让人看不到他眸底的神情。
沈小策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所以她没动,也不主动与他搭话,于是在凌云风闭口之后,车厢内又一次沉默下来。
车外的马蹄声“嚏嚏”有规律的响着,身下马车晃晃悠悠,仿佛儿时的摇篮一般,在长久的静默之后,沈小策不禁沉入梦乡。
听着她减去平缓的呼吸声,凌云风知道她睡着了。他伸手撩开散落在她颊侧的秀发,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心中一片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外嘈杂打斗的声音扰醒了沈小策。
刚自睡梦中醒来,脸上尚带着茫然之色,身子却已落入一堵宽阔的胸膛。
“没事,不用担心。”
她不是担心,因为她甚至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伸手就想去掀开车帘看个究竟。
身后人却拉回她的手,清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斗的场面,你不会喜欢的。”
“小红呢?”
“在那边。”他扭转她的头,示意她去看。
沈小策这才发现小红躺卧在车厢一角,“她怎么了?”
“怕她受惊,点了她睡穴罢了。”凌云风说的轻描淡写。
“怎么不连我也一起?”她不无讥讽的道,反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对她做了。
“你方才睡得很熟。”他笑得一脸无辜。
“是拦路抢劫的强盗?”沈小策想到了客栈小二说过前往冀州的路上有盗匪出没。
“是谁又如何,你只管睡你的觉便好。”
“那请你先放手。”目光落在腰间的双手上,她的语气甚是平静。
凌云风低笑起来,手不松反紧,热气喷在她的颈侧。“这几日你连话都不愿与我多说,心中真如此气我?”
“我怎么敢呢?”
深深看了她一眼,他扯开她的衣襟露出那雪白的肩头,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沈小策只觉肩头蓦然一痛,不由得痛呼出声。
凌云风伸舌舔去她肩头的血迹,缓缓移近她饱满而小巧的耳垂,一口含住,轻轻吮吸啃咬。
沈小策蹙紧眉头,一声不吭,尽力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外面的打斗上。
他气馁的替她掩好衣襟,嘲弄的扬唇,“你甚至连闪躲都懒得做了,像根木头一样任我随意。小策,你真深谙打击人的要诀啊。”
“反正我再挣扎抗拒也是无济于事,”沈小策淡淡地说:“索性,就当被狗啃了吧,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有在下这样俊美的狗吗?”
沈小策益发地淡然,“衣冠禽兽比比皆是,多你一人也不算多。”
凌云风听了为之气结。
这个女子,就是如此与众不同。在他以为她会想方设法反抗逃离他之时,她选择了逆来顺受。偏偏这逆来顺受中又强烈的透露着排斥,让人即使美人在抱,也是满腹的挫败。
沈小策竖耳聆听车外的动静,此时面露惊讶之色,“没声音了呢。”
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凌公子,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好。”凌云风淡淡的应声。
沈小策难以置信的低喃,“一个人解决的吗?”她明明听着外面刀剑砍杀声很杂乱的,想来强盗人数并不少。
凌云风轻描淡写地道:“有李大少在,再来百来人也是不够看的。”
“李大少?”难道这个车夫大有来历?
他哈哈一笑,凑过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这才道:“不过一个交易罢了。”
交易?
什么样的交易让一个大少纡尊降贵来当马夫?
沈小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凌云风真的让她看不透,他的身份似乎复杂得很。
当马车缓缓启动之时,她伸手掀开了车帘,这一次凌云风没有再阻拦她。
血腥味扑面而来,入目皆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死状各异,遍地鲜血……
沈小策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手捂在嘴上,目露骇然。
车帘再次垂落,隔绝了外面惨烈的景象。
凌云风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柔声道:“你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你,跟这帮强盗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小策,你何妨想想他们劫杀抢掠了多少过往商旅。”
沈小策默然。这个道理她自然懂得,但方才那一幕太过冲击,她会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几时能到冀州?”她垂眸低问,将所有情绪掩起。
下一刻,她便被人扑倒在车厢柔软的地毯上。
凌云风的手描绘着她的眉眼,从她的脸上一点一点滑下,从微敞的领口探入,握住一只雪峰,轻轻揉搓着。
沈小策原本变得苍白的脸立时红云席卷,目光又羞又恼的瞪着他,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他贴近她的唇,迷人的凤目微眯,“就这么急着离开我吗?”
难道还会喜欢任你这么亵玩不成?她用目光回答他。
他发出一声魅惑的轻笑,手指微一用力,她的衣襟便大敞,无限春光尽泄。
鹅黄色抹胸上绣着傲然绽放的红梅,鲜艳欲滴,胸口因她急促的喘息而剧烈起伏着,落入他眼中却是分外的诱惑。
唰!抹胸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在车厢一角。
沈小策大窘,欲伸手遮掩,无奈却被死死压住四肢,动弹不得,只能用目光怒视他。
凌云风冲着她风华无限的一笑,随即俯头亲吮。
及至他松口之时,沈小策脸红得几欲滴血,咬唇闭目,紧握双手,连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耳畔传入他因情欲而显得低沉性感的声音,双手也被他强行打开与他十指相扣。“现在你还会认为是被狗咬了一口吗?”
这个男人简直——沈小策羞恼地转过头,却不料樱唇恰好刷过他温润的唇,两人顿时四唇相叠在一起。
他的眼中满溢笑意,手指收紧,贴着她的唇道:“原来你喜欢偷袭啊。”
沈小策瞬间感到无地自容。
低沉悦耳的笑声在车内回荡着,惹得她恼怒的挣扎。
“小策——”他的眸光蓦地一沉,紧紧地压着她,声音更显沙哑,“别闹,我不想失控,现在就要了你。”
沈小策猛地不敢再动,女性的本能告知她,他不是在恫吓她,抵在她双腿之间的炙热更让她在懵懂中感到危险。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有别于平时,粗嗄急促中透着丝丝压抑的痛苦,相扣的十指握得她很痛,显见他正极力扼制自己的某种冲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呼吸平顺下来,整个人懒洋洋的压在她身上。“现在还记得刚才看到的吗?”
“不要替自己的兽行找借口。”她毫不客气的戳破他的险恶用心。安抚她的办法有很多,却绝不应该包含他刚刚对她所做的事。
凌云风嬉笑道:“那现在让我一逞兽欲如何?”
“休想!”
“这么斩钉截铁的拒绝,真是令人伤心啊。”
“还不起来?”沈小策终于忍不住咬牙。“你打算在我身上寿终正寝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车外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凌云风哈哈大笑,对于她能一语让李大少摔落马车不得不佩服,刚刚那句话果然太过强悍。
沈小策的脸再次热透,对自己的失言后悔不已。
凌云风笑得暧昧而煽情,凑在她耳边轻语,“此种死法我求之不得。”
“凌——云——风——”
“哈哈……”
半个月后,冀州。
一辆大马车缓缓由城门驰入,最终停在府衙前。
马车停稳之后,从车上跳下一个白衣男子,俊美无暇的他一露面便引得往来行人纷纷侧目。
随即一名丫鬟下了马车,掀起车帘,扶着一位同样着月白色衣裳的少女下车。
那少女轻轻袅袅,清淡若水,雅致如莲,立于男子身侧便如映月之水,轻柔绵密又相得益彰。
丫鬟径自前去与门前衙差讲话,而后衙差入内,须臾一名师爷疾步而出。
看到白衣少女后向她请安问好,又将一只银袋交付,然后回转衙内。
沈小策站在冀州府衙前,有些失落地看着手里的青布银袋,耳畔还回响着师爷的话——
“沈大人已官复原职回京述职了,相爷嘱咐小人告知小姐,往京城寻他即可。”
竟然又错过了!
三年来,她追寻着父亲的脚步而行,自然清楚他的官位一降再降,今天却被告知爹再次为相,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一只手扶上她的肩,温润的男子声音响在耳侧,“既然伯父已经复职回京,我们也走吧。”
沈小策默然无语。
“怎么了,小策?”
沈小策回身朝来路看去。三年了,最后竟仍要回到京城去,这三年来就仿佛是上天给他们父女开了一个玩笑。
想当年,她从家乡到京城寻父,结果她一路追寻,如今一切又回到原点……一时间,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小姐——”小红也忍不住出声了。小姐的神情不太对。
沈小策看了眼丫鬟,叹道:“小红,你说,如果当年我们没有追着我爹出京,是不是现在就不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