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皇城,繁华富丽。
天子脚下,权贵云集。
幅员广阔的京城,最受瞩目的并非人人钦羡的皇亲国戚,而是势如中天、富可敌国的四大家族。
此四大家族分别为——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当朝丞相为首的宫家;骁勇善战,深受皇上信任,以镇国大将军为首的君家;买卖五谷杂粮,箝制当朝大半民生物资的解家,以及拥有多处宝石矿井,贩卖各式珠宝的殷家。
四大家族家大业大,一举一动对当朝的影响无远弗届,其家族成员众多,长相、脾性、能力各异,最教外人津津乐道的无非是四大家族中有“四公子”之称的宫熙禛、君傲翊、解子焰与殷槐笙。
四公子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举手投足间带有浑然天成的贵气,吸引众人的目光。京里未出阁的名门闺秀、富家千金,无不为其芳心悸动,卯足了劲想获得四公子的青睐。
当前最炙手可热的该是丞相最疼宠的小儿子——宫熙禛,他相貌俊美无俦、性格玩世不恭,偶尔会闯点小祸,闹得京城鸡飞狗跳,倘若没有傲人的家世与比女人还要美丽的相貌,他只是个惹人厌的地痞小流氓,但他所拥有的过人之处弥补了一切,让京里的人对他是又爱又恨。
不过众家闺女并不将他列为未来夫婿人选,因为他早有了未过门的妻子苑舞秋,那极其幸运教众人嫉妒的女子有着与宫熙禛不相上下的花容月貌与家世,两人自小青梅竹马,站在一块儿简直就像是金童玉女下凡尘。
宫熙禛爱她若宝,不管上哪儿淘气捣蛋,右手一定紧紧携着她,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女子身影,恋慕他的女子不想自讨没趣,转而将希望放在其它公子身上。
君傲翊,身为镇国大将军的长子,拥有俊雅的外貌,偏又带了一丝阴沈气息,沉默寡言、器宇非凡,有着过人的武艺与令人无法忽视的男子气概,系属皇上亲军。
他与宫熙禛年纪相仿,亦为知交好友,但比喜欢到处闯祸的宫熙禛更有责任感,行事更有分寸,更重要的是他尚未有婚配。
在当今圣上的宠信重用之下,他的未来光明璀璨、前途无量,如此良婿,让家里有未出阁闺女的父母视他为乘龙快婿,纷纷想方设法要让自家闺女与他来个不期而遇,好制造相识机会。
而身为当朝最大商行当家的解子焰,相貌英挺伟岸,许是镇日周旋于尔虞我诈的商场中,以至于性格莫测高深、不易亲近,可是他名下拥有的众多商行与万贯家财却令人垂涎觊觎。
若能与解家结为亲家,势必能在商场上捞得不少好处,因此就算他难以捉摸,城里的媒人也几乎快踏破解家门坎。
至于出自宝石矿产世家的殷槐笙,出身就不如前三位公子来得尊贵,其生母为青楼艳妓,私生子的身分让他不见容于殷家,幼年时在京城过的是最教人瞧不起的生活,若非后来殷家长子死于马蹄下,他一辈子都进不了殷家大门一步。
或许是出身不够光彩,母亲的身分低贱,连带的殷槐笙的长相也让人觉得带了点邪气,虽然一双桃花眼迷倒不少姑娘,只可惜言行举止轻佻散漫,一般名门闺秀只敢偷偷看他,倒不敢明目张胆将他列为理想夫婿对象。
对京城里的老百姓而言,这四位公子风度翩翩、各有特色,简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言一行都教人回味再三。
他们平日最喜爱谈论的话题,除了宫熙禛娶苑舞秋已成定局外,便是剩下的三位公子会娶哪家闺女为妻?
他们甚至会聚集在客栈,将京里所有未出阁的名门闺秀名列纸上,一一评论,替三位公子挑选出相貌与家世足以匹配的女子。
只是月老真会照本宣科,依众人的评断想法,替公子们系上红线吗?
第1章(1)
金晖闪耀,璀璨耀眼;满园桃花,灿烂绽放;绿草如茵,春意盎然。
一只翠绿的鸟儿优雅站在开满粉嫩桃花的桃树上,轻啄羽翼,细小的脚爪往枝头跳跃,小小的羽翼拍动,引吭高歌。
清脆悠然的啼叫声经由流动的空气,穿绕过雕梁画栋,传送进位于殷家东厢屋顶覆有黄色琉璃瓦,屋墙以绿色琉璃灯妆点得富丽堂皇的“琥珀厅”。
琥珀厅内软语呢哝,一片奢华靡烂。
曲起右腿,斜躺在缀有宝石雕饰罗汉床上的殷槐笙浪荡敞开衣襟,露出结实平坦、肌理分明的胸膛,一双不正经的桃花眼与总是似笑非笑带着挑逗意味的唇角,构成一张诱人沈沦,使良家妇女脸红心跳、不正经女子主动投怀送抱的俊帅脸孔。
翡翠阁的妓女们在老鸨翡翠带领下围绕在殷槐笙四周,剥葡萄的剥葡萄,执扇扇风的扇风,倒酒的倒酒,捏腿的捏腿,各司其职,让他享尽美人随侍在侧、左拥右抱的销魂滋味。
“葡萄甜吗?”桃花将剥好的葡萄送进殷槐笙嘴里。
殷槐笙吃下葡萄,轻佻地对桃花眨眨眼。“甜,桃花姊亲手剥的葡萄怎么可能会不甜?”
桃花眉开眼笑,右手食指轻刮了下他的脸颊,微噘着嘴佯装抱怨。“你这张嘴总是甜得腻人,死的都能让你说成活的。”
殷槐笙笑得更加轻佻诱人,低沉的男性嗓音带着诱惑。“若非桃花姊深深烙印在我心版上,你说,我岂会种了满园子的桃花,好来个天天睹物思人?”
“呸!你真以为我不晓得园子里的桃花是你老子派人种的,竟敢说谎骗我,未免也太不用心了。”桃花不满轻啐了声。
“那就是我那死去的老子太喜欢桃花姊,所以才种了满园桃花。”谎言被当面拆穿,厚脸皮的他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仍是笑得足以勾魂摄魄。
坐在一旁快乐品尝最爱的玫瑰糕的白晓兔忍不住掩唇喷笑,结果糕饼屑卡在喉咙,让她难受的用力咳着。
白嫩似掐得出水来的小脸蛋不禁胀红,灵灿无辜的圆眼布满水气,她急忙放下手中的糕点,右手拚命捶着胸口。
“瞧你,呛着了,小心点。”本来忙着欣赏琥珀厅内各式珍宝的翡翠快步来到她身边,利落倒了杯茶喂她喝下。
白晓兔一呛着,殷槐笙笑扬的唇角立即敛住,跃下罗汉床,一个箭步赶到她身畔,帮忙拍背。
桃花及房内所有妓女也都关心地停下手边动作,紧张围上,七嘴八舌提供让她不再难受的方法。
直到她小口小口喝着温热的茶水,顺了气,不再难受,殷槐笙才悠哉踱回原位放松斜躺下。“晓兔,你真是太没用了,成天听我胡说八道早该习惯了不是吗?居然还会被呛到,该罚!”
“罚什么罚?我说真要罚,也该罚你才是。”翡翠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对,该罚槐笙。”桃花帮腔。
其它妓女加入起哄,腰肢轻摆,围回殷槐笙身畔,开心的要他乖乖受罚。
“姊姊们,我究竟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你们对我这般心狠手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殷槐笙双手一摊,好不无辜。
“你是没做什么,不过我们姊妹就爱看你受罚。”桃花格格笑着,食指再刮了下他的脸颊。
“好吧,你们说,究竟想怎么罚我?”殷槐笙认命叹了口气。
“我们要好好的想想,绝对不让你好过就是。”桃花不怀好意说着。
人如其名的白晓兔以最清澄无辜的双眼对上了殷槐笙的桃花眼,淘气的朝他挤眉弄眼,摆明了说这件事与她无关,全是他没哄得姊姊们心花怒放,才会招来横祸。
“好吧,你们就好好的想想呗,无论是什么责罚,我会闷不吭声,全部承受。”他大方的任凭她们宰割。
桃花等姊妹听他如是说,全都开心拍手叫好。
站在厅外玩赏垂枝绽放娇艳花朵的燕燕,眼角瞥见一行人正来势汹汹朝着琥珀厅而来。
为首的中年妇人穿金戴银、贵气逼人,趾高气昂以不屑的口吻对身后的仆佣道:“那个小杂种胆敢让妓女进我殷家大门,今日我非得让他晓得这个家是由谁作主不可!”
“夫人说得是。”身后的家丁立即附和。
燕燕甫认出对方,赶忙闪进厅内,急促的对众人宣告。“老妖婆来了!”
一听见徐水莲出现,翡翠与桃花等人唇角有志一同往上扬起,每个人笑得更加柔媚,风情万种。
斜躺在罗汉床上的殷槐笙桃花眼一挑,放荡的将头枕在桃花的腿上。
娇小玲珑的白晓兔吐了吐丁香舌,乖乖坐下来,眼观鼻、鼻观心,等待风暴来临。
翡翠则移步到多宝阁前,拿起一只翡翠琉璃壶,让投射进厅内的阳光将手中的翡翠琉璃壶照得透亮。
徐水莲身后各跟随着两名家丁与婢女,盛气凌人地进到琥珀厅,轻蔑的眼神先是扫向躺在妓女腿上的殷槐笙,再以眼角余光扫向厅内所有的妓女,高傲的以鼻孔喷气。
“瞧你这是什么德行!白昼宣淫,你打小在妓院待惯了,喜欢莺莺燕燕环绕在身边,长大进了我殷家大门依旧死性不改,自个儿不要脸就算了,我殷家可是世代清白,容不得你这小杂种在这无耻放肆!”徐水莲尖着声痛斥。
想她徐水莲系出名门,父亲乃翰林院学士,自小要什么就有什么,所有人都宠她、顺她,嫁进殷家后也该是如此,想不到她生下长子没几年,丈夫就耐不住寂寞净往翡翠阁跑,甚至迷恋上那里的花魁——槐花,荒唐生下殷槐笙这小杂种。
她瞬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吞不下这口恶气,于是哭闹抬出娘家父兄,将丈夫压制得死死的,不许殷槐笙母子踏进殷家大门一步,甚至让父兄上翡翠阁羞辱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替她出气。
若非丈夫因病去世,没几年宝贝爱子德永又死于非命,贪婪的小叔觊觎当家之位,碍于殷家祖宗规矩,身为女人的她无法当家作主,她也不可能忍辱接殷槐笙进门,表面上是让殷槐笙顺理成章继承家产,实际上殷槐笙只不过是她手中的傀儡。
所幸那令人作呕的槐花早死,否则要她成天面对这世间她最憎恶的两人,真会让她食不下咽。
徐水莲的责骂,殷槐笙全当耳边风,他醉眼迷蒙,脸颊在桃花的腿上蹭了蹭,略哑着声道:“哎,耳朵好痒。”
“是吗?肯定是有不识趣的小虫子在你耳边嗡嗡乱叫,真是可怜,让我帮你瞧瞧。”桃花忍着笑,大惊小怪的要帮他掏耳朵。
“殷槐笙,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了没?”他的怠慢无视,无疑是火上浇油,气黑了徐水莲的脸。
白晓兔拿着毛笔,佯装认真俯案在纸上作画,其实正不时偷瞄气急败坏的徐水莲与故意揶揄徐水莲的殷槐笙,她陪他待在殷府也有四年多了,徐水莲的尖酸苛刻她一点也不陌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徐水莲会这么不讨人喜欢?难道她从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太过难听刺耳吗?
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放荡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恍然大悟的瞥向怒不可抑的徐水莲。“啊,原来殷夫人是在跟我说话,殷夫人左一句小杂种、右一句小杂种,不指名道姓,我还真不晓得你是在说我。”
“放眼琥珀厅,除了你是小杂种外,还有谁是?”徐水莲最恨他老以漫不经心的语气敷衍揶揄她。
“原来是我啊!”殷槐笙有趣地扬起嘴角,戏谑地对上方的桃花眨眼,惹来她一阵格格娇笑。
伤害不了殷槐笙,教受挫的徐水莲重重跺脚,厉声怒骂:“恬不知耻!来人,还不快给我把这群不要脸的女人赶出去!”
“是,夫人。”家丁们听命,立刻赶人。
“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快点出去。”家丁们狗仗人势,一副她们若不走人,就不客气要动手打人的模样。
“哎呀,好可怕,殷公子,救命哪!”桃花等人佯装吓坏了,全窝向他寻求庇护。
殷槐笙坐起身,抬起右手不愠不火道:“慢。”
家丁与婢女被他无形中散发出的威仪震慑,不自觉停下粗鲁的赶人动作。
“难不成你要为了这群不要脸的女人反抗我?”这五年来的相处,使徐水莲了解殷槐笙难以控制,眼看他将一步步脱离她的掌控,心急如焚的她自然更想镇住他。
“她们是我请来的客人,这里是我居住的院落,真要请人离开,也该是由我说了算。”殷槐笙笑得轻松自在,可话里却带有不容忽略的警告意味。
“你说错了,殷家的一草一木全都归我徐水莲所有,你别忘了,若不是我可怜你,勉为其难让你踏进殷家大门,你还见不得人的窝在翡翠阁里当小龟奴。”徐水莲要他乖乖认清自己的身分。
“听起来我似乎该好好感谢你。”殷槐笙挑了挑好看的浓眉。
“知道就好,瞧你这丢人现眼的德行,就算穿上华贵的衣裳,也改变不了低贱的出身,我连站在这里,都可以清楚闻到自你身上传来的卑贱味儿。”徐水莲故意作了个恶心难忍的表情。
原本不想生事的白晓兔听她字字句句夹棍带棒、尖酸刻薄,跳出来以清脆娇嫩的嗓音说:“阿笙所穿的衣袍都有用熏香熏过,除了好闻的香气外,不会有其它味道,何况卑贱是啥气味?我白晓兔长到十七岁,可不曾闻过。”
娇小纤瘦的她,像最忠心的护卫,悍然无惧护卫着比她高大的殷槐笙,不许徐水莲恣意侮辱他。
晓兔的悍然维护,使得总是漫不经心的笑容掺和了柔情,漂亮的桃花眼盛满暖意,炙热注视挡在身前的小人儿。
“你是龟奴的女儿,身上也有相同的卑贱味儿,当然会自以为什么味儿都没有,想想真是可悲,妓女的儿子和龟奴的女儿,再加上满厅的妓女,雅致的琥珀厅变得不堪入目,都快成了妓寨。”徐水莲看白晓兔也不顺眼。
原本她只让殷槐笙进门,想不到那个卑贱的小子住不到一年,就把白晓兔接进来,她本不认为一个瘦弱的臭丫头能对殷家造成任何影响,况且当初她需要殷槐笙好好合作,也就没吭声,在她的纵容下,这臭丫头跟前跟后竟然也住了快五年,想不到今日竟然胆大包天反驳她。
白晓兔双手紧握成拳,气红了脸,张口欲言,一旁佯装把玩翡翠琉璃壶的翡翠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要她别急着与徐水莲争论。
白晓兔接收到翡翠的示意,这才嘟着嘴忍下来。
“所以说,高贵的殷夫人压根儿就不该和卑贱的我们共处一室,殷夫人,请。”殷槐笙眉开眼笑,一派云淡风轻,彷佛徐水莲字字珠玑,右手往外一摆,送客的意味甚浓。
“你这是在赶我?”徐水莲眉心紧锁,扬高了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