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森不就只是个征信社老板吗?哪有什么龙潭虎穴可以去?孙念恩有些困惑,但见阿四似乎不能透露,她也就不强人所难。
“最近风声会比较紧,你尽量不要出门,反正现在网络购物很方便,什么东西上网买就好。这是老大的金融卡跟信用卡,你想要什么尽量刷,他额度很高钱也很多,都没人帮他花。”阿四很高兴地介绍道,一面把包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塞给她。
“然后这是你的新手机,里头的电话有老大的、我的,还有一个陈妈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像打扫房子之类可以联络她……
“门边这里有个保全公司的设定,你进门之后记得按下密码,如果三十秒内没有输入,保全公司那里会派人过来看。”阿四拿了张纸给她。“上头是密码,跟提款卡的密码一样,你背起来后记得要撕掉。”
随着阿四的碎碎念,孙念恩才惊觉这次临时行动的计划竟是如此完备周密。
她讶异地问:“这些东西都是一天之内准备好的吗?”
“怎么可能?准备好几个月了。”阿四笑了。
“可是今天不是突发事件吗?”
“老大那个人怎么可能冒任何风险,所有你想得到的可能性他都演练过了,包括温爷说不准哪天跟你翻脸这种事,他也都预想到、安排好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怎么敢拿你冒险?”阿四滔滔不绝地说,此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看了手机屏幕一眼。“啊……老大打来了。”
“喂,老大。”阿四接起手机,很快回答着。“没事,很好……我现在带她回家了,好。”阿四应来应去,最后把手机递给她。“老大找你。”
孙念恩接过手机,才“喂”了一声,彼端就传来夏行森急切的声音。
“喂,你还好吗?被打到的地方很痛吗?怕不怕?”
他这样紧张的语气她从未听过。“不怕。我很好。”她轻轻地回答,想安抚他的忧虑。“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全的到公寓了。”
“那就好。”夏行森深呼吸一口气才再度开口,口气已冷静许多。“你先在那里住下,这阵子我恐怕不能去看你,我必须把温家的事情解决掉,不过有问题你随时可以找阿四帮忙。”
“行森,谢谢你……”即使一时还无法完全习惯自己已经恢复自由的事实,孙念恩还是忍不住再次道谢。
“你说太多遍了。”夏行森温和好听的笑声低低传来。“等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会过去接你。”
“你自己要小心,温爷不是简单的人物。”
她听过、看过太多温爷干的坏事,正因如此,这么多年来她才不敢擅自离开,也因为这样,她格外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但我在温家很多年,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有,你好好休息就是帮我大忙了。”夏行森很快打断她,坚定地说:“既然让你离开,我就永远不会再让你介入这些事。”
他简单的几句话,令孙念恩心里被深深撼动,她知道这是他的承诺。
就像他曾说过会保护她一样,即便是她失踪了,不管在天涯海角,他都不会放弃寻找她。
“谢谢……”她有些哽咽地开口。
“啧,又讲?我不想再跟你讲话了,快去休息吧。”夏行森轻笑着说。“把手机给阿四,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他。”
“嗯,那你自己小心。”再三叮咛后,孙念恩才把手机交给阿四。
阿四接过手机,开始哼哼哈哈地应声,一面对她挥挥手,指了下门锁就离开了。
第9章(2)
阿四离开后,陌生的屋子变得更加安静。
孙念恩决定先冲澡,将一身湿衣服换下。
她在屋子里绕了绕,最后在主卧室的衣柜里看见满满的女性服饰。
每一件看起来都是新的,她转头,在衣橱门上的镜子看见一张字条。
上头的字迹龙飞凤舞,俊逸潇洒,她十分眼熟。
陶可萍:
这衣服是为你准备的,暂时将就吧,没选过女生的衣服,我已经尽力了。
经过惊险的一晚,孙念恩终于忍不住露出最真实的笑容。
接下来的等待,像一场漫长无止尽的梦境,孙念恩每天都觉得如坐针毡,惴惴不安。
温爷一旦发现是夏行森和毛叔连手放走她的,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焦虑中,她只能靠夏行森偶尔打来的电话和阿四带来的消息确认他的安危。
夜里,她经常被梦境惊醒,梦里都是不祥的事情。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忧虑,一次次被恶梦惊醒,每次醒来,她总会神经质地检查手机。
有几次,太过焦虑恐惧时,她甚至不得不吵醒阿四,问问夏行森是否安好。
偶尔的偶尔,也会有好梦。
梦中,是夏行森和她两个人,在某些地方愉快地做些无聊的小事。在梦里,她没有伤痕、没有疑虑,就像童年一样无忧。
唯一不同的是,她长大了,她可以和他做那些小时候不可能做的事……牵手、亲吻、拥抱,就像他们唯一拥有过的一次约会。
那些梦美好且不真实,却也显露出她对夏行森的情感已经不再是童年时纯粹的友谊,这些日子以来情感上的依赖,早已让这段友谊不再单纯。
只是,他们之间……真的有可能吗?
尽管他对她的态度暧昧温柔,她却始终无法确认那是同情、友情还是爱情?
但无论是哪一种感情都好,甚至,就算没有感情也可以,只要他人能好好的就好……
已经半夜三点多,孙念恩知道自己今晚又睡不着了,她在网络上搜寻着新闻,生怕夏行森有任何意外。
最近一个月来,鸿泰集团爆发一连串丑闻,先是被议员爆料最新的建案在环评过程中买通了几个官员,而后检调单位大规模约谈涉案官员,同时突击鸿泰集团,搜索到许多不法资料。另外,也有秘密线人举报温鸿泰买凶杀人,而这些指控证据都一应俱全。
温鸿泰迅速被羁押候审,媒体报导喧腾一时,鸿泰集团则因为建案舞弊加上之前为新城建案已经借了巨额贷款,股票一夕成废纸,集团面临倒闭危机。
孙念恩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等了几天却得不到夏行森的消息,阿四那里也联络不上他。
好几次,她都想干脆离开这里到温家去一探究竟,但夏行森的叮嘱却让她不得不克制自己的冲动。
“你一定要信任我,不管多慌多担心,一定要信任我会把事情处理好。”
最后一次的联系,他在电话里这样告诉她,所以她只好忍耐再忍耐,可是她真的忍耐到了极限……
几天前,新闻报导法院裁定温鸿泰无逃亡、勾串共犯湮灭证据之虞,所以裁定他高额交保,于是温鸿泰在闪光灯簇拥下离开看守所。
她对司法感到绝望心寒,同时也更加担心起夏行森的安危。
可在网络上看来看去,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她焦躁地到厨房为自己倒一杯水,想平静下来,却仍来回不安地踱步。
她心里清楚,最近这一连串事件绝对和夏行森脱不了干系,以温爷的个性,只要能暂时出狱他一定会追究到底,万一……千百个猜测在她脑海里反复上演,每个可能性都导向让她恐惧的结果。
孙念恩烦躁地出神想着,突然一阵电铃声响起,她猛地吓一跳,险些将杯子摔在地上。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
她愣了下,小心翼翼放轻脚步走到门边,按下监视器屏幕。黑白画面里,一个熟悉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上头,她心口一窒。
是夏行森!
她连忙开门让他进来,再很警觉地快速锁上门。
“你怎么……”这么晚突然跑来?孙念恩回过头才想开口问,却冷不防撞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拥抱里。
夏行森像是想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整个人靠着她,脸埋在她的颈窝发问,轻轻发出疲惫却满足的低叹。“呼……”
“怎么了?”她低声说,推开他想问个清楚,一拉开距离抬起头,才看清他疲惫不堪的模样。
他的下巴长出淡淡的青色胡碴,双眼布满血丝,俊秀的脸庞消瘦了些许,线条变得更刚毅,整个人就像刚从沙场上奋战归来的战士。
孙念恩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忧心和心疼。
夏行森这些日子以来的奔波疲倦,突然都在她温柔的关切下一扫而空,他缓缓绽开让人心醉神迷的笑容。
“我好想你。”他说,再度将她搂入怀中。
属于男人的阳刚气味袭入鼻间,孙念恩心脏不规则地跳动起来,她脸颊热辣,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轻拂在自己颈项肌肤,引起一阵细微的轻颤。
夏行森不说话,轻轻磨蹭着她,像在撒娇耍赖的小男孩。
他深呼吸地叹气又叹气,偷偷摸摸把唇挪到她的嘴上,深深烙印下这些日子以来压抑忍耐的思念。
他的唇温热有力,似要掠夺她所有的气息,辗转缠绵,手掌将她柔美的曲线贴向自己,加重力道摩挲着。
他的吻,让孙念恩觉得自己像着了火,全身热烫得惊人。
她攀着他的颈项,热烈地回应他的吻,低吟娇喘,紧紧贴合,感觉到他无法遮掩的生理反应,她轻叹一声。
再也无法克制对她的渴望,他打横抱起她,将她带入卧房里。
小心翼翼将她置放在柔软的床上,他俯下身,交迭上她的柔软,珍惜地吮吻着她饱满的额、弯弯的柳眉、秀气的鼻梁和小巧柔软的唇,然后,悄悄滑到了她脸颊上的伤痕。
“不要……”她下意识地推拒,小手却被他宽厚的大掌握住。
“不要遮……你好美……”他轻柔地吻过她的伤痕。“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美的女生……也是我唯一的渴望。”
他低低在她耳边说着,轻轻啃咬她的耳垂,惹来她不由自主的轻笑。
温柔的吻轻啄过脸颊,滑下线条优美的颈项,他有些笨拙地替她解开衣物,大掌游移而入,贴上她细致光滑的肌肤。
温热的气息随着吻来到她雪白的胸脯,他吻了又吻,手掌滑下,探索着她已经湿濡的欲望。
孙念恩觉得自己像一团棉花,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由他的抚摸和亲吻在她身上燃起美丽的火花。
“等等……”她睁着迷蒙的双眸看着他,轻声说道。
夏行森停下动作,有些歉然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他想退开,却被白玉般的纤手拉住衣领。
“不是。”孙念恩害羞地摇头。“我想……该你脱了。”
夏行森一怔,低声笑了,他脱下衣物,结实坚硬的身躯赤裸地贴上她的娇小柔软。
他重新以吻膜拜她的美丽,再怎么亲吻也不厌倦。
直到她被欲望烧灼得难以忍受,他才放任自己进入她的窄小湿润。
她是那么的美好,让他失控地难以自制,在她逐渐适应他之后,他温柔却又狂野地在她身上律动,直到他们彼此深深感到被占有,达到从未有过的欢愉……
第10章(1)
房间里,气氛暧昧且有奇异的热度。
激情过后,夏行森抱起孙念恩到浴室里共浴,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赤裸身体,她几次害羞地想逃走,却都被一把捞回。
他简单冲了战斗澡,便温柔地为她清理梳洗,只是年轻气盛,体力和欲望都恢复得太快,这澡怎么也洗不完。
等到他把她放回床上休息时,都已经快天亮了。
孙念恩一回到床上,便害羞地缩在被子里背对着他,夏行森只是简单伸长手臂,就将她纳入自己怀中。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颈背,温热搔痒,她缩了缩,却被搂得更紧。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只好想找话题转开他的注意力。
“你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这才松开她,将她转过身,双手仍环着她,与她额抵额、眼对眼,认真地开口,“对不起,把你困在这里这么久。”他诚恳地看着她说。
听见这句话,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无助一下子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傻瓜,怎么了?”伸手替她抹去泪水,他紧张地问。
“你害我好担心。”
“对不起。”夏行森凑上前,轻啄了下她的唇,当作补偿。“不过,这些日子的忙碌总算有代价。”他呼了口气,微笑地宣布,“陶可萍,你自由了。”
“嗄?”孙念恩一愕。
“你从此以后真的自由了,不用再担心他。”他轻轻替她拨开耳际的发丝,动作轻柔温存。“温鸿泰再也不会回来了,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发生什么事了?”她不解地问。
“他今晚企图偷渡逃亡时,和警方发生冲突,因为他带了枪也开了枪,所以警方无从选择只能还击。”夏行森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被当场击毙。”
“嗄?”孙念恩惊讶地瞪大眼睛。
毕竟在温家这么多年,若要说她对温爷的死没有一丝难过,那是骗人的。
“那小姐……我是说温月伶呢?”孙念恩想起温家另一个和她生命紧紧缠绕多年的人,忍不住开口问。
“她没走,但也一无所有了。鸿泰集团负债累累,温鸿泰名下财产全数被冻结,她除了债务,什么也拿不到。”夏行森简单说完,用力呼了口气。“我三天没睡了,刚刚又被你压榨,好累。”
孙念恩又羞又恼地槌了他一下,结果整个人被他收入温暖的怀抱里。
“我快睡着了……”夏行森喃喃低语,果然已经困倦得睁不开眼。“你也赶快睡,别担心了……以后都有我保护你。”说完,他已经沉沉进入梦乡。
孙念恩凝视着那张熟睡的俊颜,心里同时涌起感动和想笑的感觉。
夏行森真的很白痴。
真的。
朦胧间,夏行森被一股咖啡香气和食物温暖的气味唤醒。
他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白色天花板,第一个反应是戒备,随后想起自己所处的地方,才松懈下来。
他坐起身,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他看见旁边椅子上放着一套男人的衣裤,连内裤都有。
他撑着下颔研究思索,这内裤看起来应该是在便利商店买的,上头还有标签……但这套男性衣物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像是全新的,尺寸也和他相符,但这么早才十点多就有服饰店开门了吗?
想不出头绪,但也不好裸体走出去,他只好勉为其难套上衣物,如果让他知道这是哪个野男人的东西,她就完蛋了。
他赤脚走出房间,看见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笑。
他放轻手脚走到她身后,冷不防抱住了她。
“啊。”她轻呼一声,回头瞪他。“害我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