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犹豫着,双手仍紧抱着他的脖子,没有松开的意思,梦中的记忆闪进她的脑海。“我梦见少安了。”
第6章(2)
朦胧的夜灯下,他看见她脸颊上犹挂着两行清泪,他不舍地环抱住她的腰。“你梦见什么?别怕,我在这里。”想起白少安曾经撂下的狠话,他不会让她被带走的。
“小万……”她不仅四肢冰冷,连一颗寂寞的心都渴望他的温度,她需要有人安慰她,证明自己的存在。“我梦见在野溪边他要我清醒一点,还要我原谅他。”其实随着白少安的往生,她早就放下了他背叛她的这件事。
他一怔,难道白少安也托梦给她?又是野溪边,那里一定有问题。
“你不要想太多,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凭什么要我原谅他?男人偷情是天经地义,女人为什么不能想做爱就做爱?为什么女人就得背负比男人更多的枷锁?”她迷蒙的眼中有着落寞及忧郁。
“你不能一竿子打翻全天下的男人。”
她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扭动,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起了生理反应,偏偏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察觉到了他的呼吸浓浊,还有腰下那亢奋的硬度。她不是什么小女生,该懂的她都懂,明白他已经为她失控.
“像你就是坐怀不乱的好男人,只是……”她的双手抚摸上他的脸颊,不懂自己在做什么,那似真似假的梦境让她的思绪混乱。
“只是什么?”
两人距离这么近,他低沉的嗓音、呼出的气息,全都混乱了她的心思。
“我不知道。”她的手又抚摸上他好看的薄唇。“我的心空空的,身体也空空的,你不要离开我。”
一定是酒精的关系,平时他的意志力强大到犹如高山峻岭,现在却是兵败如山倒,她的抚摸是致命的吸引力,让他一个反转将她压在身下。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以手指拭去她颊上的泪水。
她弯起唇瓣,露出笑意,下一秒,她抬起下巴,吻上他的唇。
唇上温暖又柔嫩,他显得有些迟疑,但她仍是感觉到被爱包得满满的触感。
如果谈恋爱不值得,那做爱呢?
她渴望再进一步,想要将这份温暖融入身体,将那股恐慌全都驱走,将空了的心头密实填满。
于是她的舌轻易便钻进他的唇齿之间,双手放肆地在他胸前游移,甚至翻掀起他的衣摆,让冰冷的双掌贴上他高热的体温。
“小月……”他的全身紧绷,努力压抑一波波袭来的狂潮。
他如何拒绝得了她的吻?
那美好的触感,将他压抑的感情排山倒海般掀起;日日夜夜看着她,满腔的情欲此时只能化为无声的叹息。
理智上他该推开她的,但事实上他却无法做到。
他果真是个骗吃骗喝的道士,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尤其胸前的乳尖被她抚摸出点点火花,他低吼一声,却仍是伸出双手扣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他给她的佛珠,在夜里形成一道温润的光芒,佛珠该阻止他的冲动,都怪他的定力不够、修行不足,他现在只想更贴近她娇躯下的柔软。
“嘘……别拒绝我,你什么都不要说,一次就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她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
她的低声哀求是最佳的催情剂,他虽然没有经验,但男性的本能在蠢蠢欲动,他终究放开她作乱的小手。
“你知道后果吗?”他压抑着几乎爆开的激情。
“我才不管什么后果,我只知道我现在要你,如果你不要我,你就是看不起我,你就是讨厌我!”她耍赖得像个小孩子。
他苦笑。喝酒的是他,失去心智的却是她,难道白少安在梦里给她什么启示?
他是个聪明的学生,很快便学会了她的伎俩,将大掌抚摸上她胸前的蓓蕾,引起她全身的颤栗及悦耳的呻吟声。
“如果你想停下来……”
“我不想停……”她看见他眸底的情欲在燃烧,她弓起身体,在他的肩膀啃咬上一记齿印,痛得他皱眉。“你不要再废话了,快点……”
他顺着她的意思,以滑柔的唇舌温柔地迎接她,轻易引发她全身的颤栗;他的呼吸频率变得短而急促,身体火热难耐,意识被她的唇舌扰得瘫痪。
气息交缠,欲火攻顶。
她的心脏差点跃出喉口,他的胸口澎湃着翻腾的气息。
夜更深、情更浓。
她贪恋他的温度来熨烫她心头空虚的寒意,心口炽热而刺痛。若是爱不值得了,那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她很用力地,不顾自己是否会疼痛,不顾他的观感,她像是要全力的发泄,以笨拙的方式脱光他的衣服,再将自己的衣服给脱光。
她原本寒冷的四肢,立时被他高热的体温烘热,她的渴望得到满足,心不再空荡。
两具赤裸裸的身体,最后的最后,她虚软在他怀里;他拥抱着她,一夜至天明。
***
杜小月一早醒来,金色太阳已高挂天际,这一觉睡得够沉够浓,只是小小的套房内已经失去万毅元的踪影。
她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会因为他酒醉的一句话,因为一场梦,她就对他霸王硬上弓?
她可以感觉到他技巧的生涩,以他抱持单身主义的想法,他该不会还是个处男吧?
难怪他一早就要落跑,应该是被她的行径给吓跑的。
她实在太糟糕了,怎么会对一个清心寡欲的道士下手?心里除了愧疚感,仍还有那饱满的充实感。
梦里的白少安,好像跟她说了许多话,但她已渐渐记不起梦中的情景;后来她寻求万毅元的慰藉,整个过程却清晰得烙印在她心头。
她逼迫万毅元做了他不想做的事,这是她认知的事实。
他应该不会再理她了。唉。只能叹气再叹气。
原以为他不再理会她,但在看见他回来之后,她开心到想放鞭炮,却还是装得很冷静。
原来他只是下楼去买早餐。
她很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可是这种事做了都做了,如果跟他说对不起,反而会让两人更尴尬吧。
以为会被他指控,或者他会冷言冷语的嘲讽她,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一副坦荡荡无事人的模样,不管是曾经说过爱她的话,或者跟她上床这件事,他都没有再提起。
她也就顺着他的态度,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在吃完早餐之后,皱着眉头说:“等下我们回河西村。”
“为什么要回河西村?明天还要上班。”她微讶,难道他要回去跟她的父母告状?
“现在去,晚上就回来了。我想在溪边对白少安举办超渡法会。”他早该这么做,却一直没这么做。他毕竟是个外人,可是在经过昨夜之后,他被牵扯入其中,他再也没有退路可走。
“为什么是溪边?不是他出事的地点?又为什么要突然对少安举办超渡法会?”她有一连串的疑问。“难道……”是昨晚她梦见少安之后,对他做出疯狂的事?
“出事地点早就举行过引魂仪式,那条野溪一定是白少安最难放下的地方,我猜你和他以前一定常在那里约会。”
“嗯,你猜对了。我以前和少安的确最喜欢去野溪那里约会,所以你认为少安的魂还流连在野溪边吗?他是不是变成鬼要来吓我?”她一惊,脸色倏地惨白。
“当然不是。”他不想吓到她,斟酌着说词,将她发冷的双手握在手里。“小月,你昨晚梦见白少安了,我只是要让你心安,让他可以放下你。”
“是这样吗?”她喃喃问着:“不是因为我昨晚作梦之后强迫了你?”
“如果我不愿意,你强迫得了我吗?”
他从没想过会控制不住的跟她发生关系。
虽然过程粗糙,他被她的急躁搞得不知所措,加上喝酒后的宿醉,他的第一次竟是那么快速而短暂。
他的表现实在糟糕,根本无法满足她,他觉得难为情又懊恼,觉得无法面对她,才会一大早就离开,只想冷静自己的思绪。
她是这么美好,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甜美。
冷静过后,他觉得一切都很怪异,虽然是心理因素大于一切,但他决定速回河西村一趟,他得让一切回归正常。
“小万,我……”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天在告别式时,你没有送白少安最后一程,后来你想祭拜他,他的家人却不同意,这是你的遗憾,也是白少安的遗憾,这件事把你们两个都困住了。”
“对,你说得有道理,这是我心里的遗憾,我始终牵挂着,我想去祭拜他,想跟他忏悔,可是都没有办法。”
“他愧对你,你也觉得愧对他;他想得到你的原谅,你也想跟他表达歉意,我得要让你们有原谅彼此的机会。”
“能让我单独为少安办一场法事,真的是太好了。”她的眼里泛起晶亮的水雾。“小万,谢谢你。”
“我希望你可以放下,你不欠白少安什么。你只要记住,他不是你害死的。”
杜小月同意万毅元的做法,遵循专家的意见。
两人回到河西村时已是午时过后。
万毅元以自己的人脉,快速请来比他道行更深的道士,在野溪边设坛、摆香案,三牲素果,焚香祭拜。
道士念经祈诵,以慎重尊敬之心,希望亡者安息。
杜小月达成长久的心愿,她在祭坛前不断地念着阿弥陀佛,一颗浮躁的心终于落实稳定。
万毅元和杜小月来去匆匆,并没有让杜父、杜母知道有这场法会,在傍晚时分法会结束,万毅元又快速带着杜小月返回台北。
万毅元希望一切能到此结束,他和她之间再也没有白少安这个人。
他不要她惦记着白少安,就算是愧疚之心也不行。在他和她发生关系之后,就算她的心里没有他,他也不想再当她空虚寂寞时的替代品。他对爱情有了欲望,所以他愿意等。等她远离伤痛,等她心中的阴霾尽散。或许他和她可以成就美好的未来。
第7章(1)
日子正常的运转。
杜小月仍服侍着万毅元这位大老爷,照常帮他洗衣煮饭,两人看似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其实有些事情正悄悄地在改变之中。
她会将乱摆的贴身衣物仔细收妥,再也不会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就算要晾晒,也会晾在衣柜里,再将衣柜门打开通风。
当然她也没有再做出帮他介绍女朋友的事。帮他介绍个朋友,他回敬给她的是这么厉害的招数,后遗症是这么巨大,她哪敢再触犯他的禁忌。
睡前,他来到她床边,说:
“小月,我明天得先回河东村,暂时不会来台北了。”
他的胸口隐隐灼热,他不能再跟她挤一间套房,他无法像她一样把性与爱分开看待。
而保持理智最好的方法就是暂时远离她,让她明白他对她的爱是认真且诚恳,他不是那种风花雪月的男人。
他愿意尊重她,不想给她压力,他决定给她一个自由的空间,也给自己一段可以思考的时间。这是半个月以来,他深思过后所做出的决定。
“为什么?你的暂时是多久?”她急问。
“忠孝的机车行人手不太够,我得回去帮他的忙,至少得忙到暑假。”
“那你的工作呢?你该不会也会修机车吧?”
他不想让她担心,于是掏出口袋里的名片,递到她眼前。“我不会修机车,但是我可以帮他设计网页。”
她一脸狐疑地拿起名片,轻念名片上的字。“一元资讯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万毅元。”小嘴呈O字形,水灿灿的大眼睁得更大。“一元?你的名字?”
“当初有人说我的名字太难写,所以我就把公司名称取简单一点。”
“你也太会记恨了吧?那时你才多大,你怎么会记得?”她一脸心虚,她当然知道他嘴里的“有人”指的是谁。
“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说得深情款款,害她的心脏很不争气地怦怦乱跳。
今天的万毅元,似乎很难应付。
“这是你开的公司?该不会是一人公司吧?”
“和同学合伙的,我负责技术开发,目前员工有五十多人,下个月还会大举征才。”他调侃的笑说:“让你失望了,并不是一人公司。”
“天呀!”她受到很大的惊吓。“你是道士,怎么看都不像是总经理级的人物。”
他不怪她看轻他,毕竟道士的形象一直深植在她心中。既然爱她的心意都挑明了,他就应该让她更清楚他所有的一切。
“总经理只是好看的头衔,事实上公司都是两位同学在管理,我只管理技术部门。像我这种开发程式的,加上视讯及网路的科技发达,到哪里都可以工作。”
“既然你是总经理,当初为什么要来我的小套房跟我一起挤?你在台北应该有住的地方才对。”她当初一见到他,就像溺水者看到救生圈,紧紧地抓住他不放,完全没想到这种逻辑性的问题。
如果她有点脑袋就会知道,他在台北工作了很多年,绝对会有住处,只是她一直选择性的忽略,贪恋着他带来的温暖。
万毅元点头,没有否认。“没错,我在东区有间公寓,现在空着养蚊子。”
“那你干什么要装穷,硬要挤在我的小套房?”她气呼呼地质问,她恐怕早就忘记,当初是她死求活求地求万毅元住下来的。
“为了照顾你。你那时状况很糟糕,我只好说我没地方住,不然你会让我住进来吗?”
她那微小的怒火一下子就被他那坦荡的关心给浇熄。“那你为什么愿意来照顾我?愿意委屈自己窝在我这里?”
“照顾你怎么会委屈。只要你能健健康康,我什么都愿意做。”
弯弯的眸里,他笑得好柔情,那是绝对会让女人的心跳失速、心里酥麻。
“你……”她伸出手,以掌心贴上他额头,“小万,你生病了吗?居然会说出这么好听的话。”
他拉下搁在额头上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能走出伤痛,展开全新的人生,我真的很开心。”
“为什么?为什么?”她迭声问着,想厘清他之前说的爱是真的吗?“为什么要照顾我、帮助我?我以前对你不好呀,我们顶多比路人甲还好一点,你有被虐倾向吗?”
“你对我不好吗?”他想起遥远的从前。“你送过我生日礼物。那年连我姊姊和姊夫都忘记,只有你记得;还有一次我被我大姊骂,她拿着棍子要打我,是你挡在我前面。”
谈起从前,她觉得有些愧疚。“那些都是小事,我根本都忘了。”
“那就谈谈最近的事。我生病差点死掉,是你送我去医院,还在我家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