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徐映波喝下了孟婆汤,眼里的人影慢慢淡去,过去的一切记忆,也一幕幕的从他脑海中消散。
当他再度睁开了眸子,一对目光已如初生婴儿般的清澈……
第10章
一年后
“你不能老是这样!”
为了小叔子的终身幸福,徐凤茜嘴边热心窜掇的话,没一刻消停的。
“我看得出来,贤俊很喜欢你,自去年你打从柳沟村离开后,他就不停收集着有关于你的消息,就连你在世界各地拍的照片,只要在杂志上有刊登出来的,他全都一本一本的买下,像宝贝似的珍藏着。虽然他嘴里不说,但表姊知道,当他第一眼见着你时,已经对你一见倾心。”
若不是如此,贤俊那小子不会天天盼着若水再一次拜访柳沟村,如此情深,却难以启齿的表现,连旁人都瞧得出端倪,怎么偏偏就唯独若水还看不出来!
一见倾心?
“他”,也曾经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他在北京的画展明天就结束了,只差一天,你就不能等一等吗?”到底有没有那么十万火急啊?
“真的很抱歉,姊。”韩若水收拾行李的手,从没有停过,“我连飞机票都已经买好了,一定得在今天下午离开。”
“可是你今年难得来这里一趟,也没待上几天,转眼又要离开,多可惜啊!”去年好歹也待了足足三个月呢!
“但飞机是不等人的,况且,我这一次来这见,也是为了工作,不是来度假的。”去年在葵海拍的照片,出版社很喜欢,于是又推出一系列的主题,这才派遣她又来到这里来取景。
若非如此,她想,她也不会再来到柳沟村。
“那,我走啰!”向一心想当红娘的表姊挥挥手,韩若水背起了行囊,预备转身离开了。
“若水,你真的不再等等吗?.贤俊一直很期待再见到你的。”临送上车前,徐凤茜还不死心的巴着车窗,一间再问。
“若有缘分,我们会再相见的,拜啦!”
就这样,驾驶着座车,韩若水开往了来时同样的道路上。沿途的景色,她已经看过数回,知道再弯过一条小巷,前头就是村口了,而这一次的离开,她或许将不再来。
她心底明白,在那之后,夏贤俊虽然完全恢复了健康,脸色不再苍白如雪,但神情之间……却再也找不到一丝徐映波的影子了。
也因为如此,这一年来,她却是几乎害怕和他接近,害怕他看着她的迷恋眼神,害怕他的亲近,更害怕接受他的爱。
她了解自己会这么迟疑的原因,那是因为在她的心中,一直选藏着那个人。
想到这儿,韩若水无意识地加快了油门,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将车子疾驶向村口的方向。
就在这时,村口外闪进了一条人影,教她煞车不及,差一点就撞上了。
“啊!”
蓦地一声惨叫,从车头前的引擎盖下传来,将她吓出一身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你没事吧?”她匆忙跳下车,上前探视受害者。
突然,一抹熟悉的嗓音飘入她耳里——
“疼死我了……”那道嗓音埋怨着,“你这个女人,开车技术怎么还是这么烂啊!”
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耶!
那一道低沉而沙哑的抱怨声,不但没使她皱起眉头,反倒教她的心跳加快了起来。
怎、怎么会是他……
她瞪着大眼,用着一脸诧愕的表情盯着他,好像撞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教他不禁莞尔。
“怎么,大白天见鬼啦?”那是什么眼神?也太夸张了吧!“你不认得我了吗?”
她故意不理会他甜得腻人的声音与暗示,而以自若的语气关心问道:“你还好吗?没被我给撞伤了吧?”
“仅是擦破了点皮,不碍事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用着颇为松了口气的口吻,笑看着她,“还好,还是让我给赶上了。”
夏贤俊面对她走上前一步,她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猛然向后浅退了一步,这教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你在闪避我吗?”他的声音充满了沮丧。
事实上,他猜测得没错,若不是发生这一场小意外,就在几分钟以前,她早已经驱车离开村落了。
“对了,你的画展不是明天才结束吗?”她不答反问,刻意将口气显得那么的轻描淡写。
“知道你来了柳沟村,我便提前一天离开了。”他耸了耸肩,“反正那些画放着也不会过期,加上几乎大半作品都是非卖品,受不受青睐、卖不卖得出去,我一点也不在意。”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那么豁达。”刚说完这一句话,她不禁,自责起自己的一时嘴快。
她明明知道,他特地提前一天回来,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她居然还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来。
“可是,我并不觉得可惜啊!”他微微一笑,不以为件的说:“为了达成一生的梦想,偶尔做出一些牺牲,也是挺值得的。”
一时之间,她不能确定他那一句话所指的语意是什么,只好回过眸来,用着充满询问的眼神怔怔的看向他。
岂知,他一开口,又是满口企图要推倒她这一年来,好不容易为自己筑起的那一道高墙的话来。
“世上最无法掩饰的,就是爱一个人的时候的那种眼神,可是当想爱却不敢爱的时候,心就成了最大的骗子!”他故意挑衅的问:“你敢说,你现在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为了抒发与她分别的这段日子以来,他所不愿让她知道的所有苦闷与沮丧,此刻的他,仿佛已无法阻挡这一股不断被积压在胸口的情绪,决堤一般的统统都宣泄了出来。
“很抱歉,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如此毫不保留的表露情感,又再一次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你就继续骗自己吧!”为了让她厘清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他故意继续嘴边恶意的挖苦,“就让你的心骗你一辈子,也让我陪着你装傻一辈子,这样你就满足了?”
听完,她做了几个长而平静的深呼吸,没好气的央求道:“贤俊,我们可以不谈这个吗?”
“就连施舍一个答案给我,都难为你了吗?”他感到自己再度被她所推离,不禁感到万分气馁,恨恨的问:“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总是看不见我的存在呢?”
如果,她还不能爱他,至少让他能先得到她关注的眼神,哪怕一眼都好!
可是她却连一次机会都吝啬给他,每次只要与他沾上边儿的事,她总是逃得远远的,活像他是什么吃人的鬼怪似的。
她知道他是故意逼她去面对这一年以来被自己封闭的感情,但他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爱情不是光打个商量,说爱就能够爱的!
在她心底,永远只会爱一个男人,直到她完全忘记那个人之前,她是不会让自己再轻易地陷入另一段感情中,即便他们有着同样的一张脸,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同。
思及此,她将脸一沉,不想再与他纠缠的冷道:“我现在就要离开这儿了,请你让开。”
“好,你走吧!”意外地,他在她面前让开了一条路,“但无论你怎么逃,我还是会追上你的。”
只见她一径往停靠路旁的车子走去,把他的话全抛在脑后,直到他在她身后大声的喊了一句——
“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吗?我永远不会跟你说再见,因为今后无论我在哪里,我离你永远都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
第10章(2)
突然间,她好像听懂他说的话了,她猝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子,质疑地扬起眉毛,表情写满震惊、不信。
那是“他”最初消散在她眼前时,对她说过的最后一段话,至今她仍未淡忘,可他怎么……
“是我,我回来了。”这一年以来,他为了一份不可破戒的约定,有口不能言,不能在她面前坦承身分,也不能强制留她在身边。
于是他一直在等她回头,等她回头看看他,等着她自己来发现他,可是她却为了忠于与徐映波之间的感情,迟迟不肯接受他这个“夏贤俊”,教他又心急又苦恼。
听完这些话,她更是呆楞当场,表情有些僵硬,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在她耳边轻唤着她的名,她眸间随即充满了泪水。
“现在,你还要我等多久呢?若水。”
是他。
真的是他!
韩若水任眼前的他缓缓将她拉入他的怀中,没有抗拒,轻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鼓动而真实的心跳,闻着他身上那混合着军香且清新的男性气息,感觉好像是已经为他意乱情迷了好一阵子了。
她的梦,她的幻想,在这一刻又突然变得清晰鲜明了起来。
一个深深的拥抱,让她感觉仿佛已经完全抓住了他,包括他的心、他的身体,以及他的灵魂。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脸面向他,深情的望着她满是泪水的双眼,“多么令人难忘的一双眸子……为了让它们多瞧我一眼,天知道我受了它们主人多少次排头吃。”
她笑了,却又流下了另一波的泪水。
“嘘!别哭。”他温暖的黑眸恣意爱抚过她的脸庞,说道:“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发誓要永远抹去你眼底的哀伤,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说完,他轻吻她一双濡湿的眼眸,一滴眼泪沿着她的脸庞坠落下来。
当他伸手按着她的颈背,将她拉近自己,低头将唇覆下来之前,他听见她从唇间逸出的低语。
“终于……”
这缠绵的一吻拯救了她,同时也宣告了从今尔后,她不必再苦苦掩饰一直深埋在内心,始终隐隐作痛的那份对他的爱恋与渴慕。
就像长年被缚绑的囚犯突然间被释放一般,她感到一阵热泪盈眶,而泪水瓦解了这一年来她为自己筑起的城墙,冲掉了所有的罪恶与不安。
他则是唯一能凿穿那层墙的人,现在她依偎着他,强烈的感情淹没了她,让她沉醉在幸福的海洋中,就像一只破茧而出的粉蝶,她觉得自己重生了。
夜晚,悄然来临。
桌几上搁着一本护照,里头夹着一张登机证,暗示韩若水被成功的挽留了下来。
他温暖的眼神搂住她的视线,神情压抑,暗示的低语,“今晚……你愿意让它发生吗?”
轻轻的抬起眸来,凝望着那一张记忆中的俊秀脸庞,此刻在他的眼底,反映着连她都不认识的自己,一个全然被爱俘虏的女人。
“明朝的男人,都像你一样古板吗?”优美的唇线弯成了弧,她故意取笑了他一记,“在这个时候,我只希望我的男人记得回吻我,那就可以了。”
语落,她踮起脚尖,微仰着头,软唇贴上他的,将他唇间的温度、他的喟叹全数纳入,并将这一刻的美好镂刻在心底,明白再也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像他一样,深入她的灵魂,左右她的喜怒。
她深深地吻他,香软小舌一遍又一遍地侵入他的嘴里,随着她轻触、品尝、探索、深凿……构成了最甜美的酷刑折磨。
当她忘情的把手爬到他的胸前,钻进他的衬衫里,他的心跳立刻加快,喘息着。他的手指滑过她的头发,控制着她热情的吻,并顺势拉她下来贴着他,一同倒卧在大床上。
他把她的头发掠到脑后,用手指缠着它们,好让他们的唇舌再次纠缠。
他的唇冰凉而又饱满,而当她的舌挤入时,他的唇也微微地打开,欢迎她甜蜜的蹂躏。
这是一个兴奋的、紧张的、狂野的、情迷的夜晚,她的玉臂、粉肩、樱唇,甚至是她的主动挑逗,都让他神魂颠倒,浑身发烫。
……
经历方才的激/情后,他的思路异常清醒,光是拥抱她,并没有减弱他对她强烈的占有心,还有深深的渴望与爱。
他发觉他想要的更多,除了独占她一人,他还要永远都有她在身边,每一天、每一夜。
他要娶她。
可是,万一他真的向她求婚,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下巴顶着她的头,思索着他该怎么开口?
这时,他环着她的路臂下意识收紧了一起了然而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吵醒了几乎要入睡的韩若水。
她先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接着仰起脸望着他。
“你不再睡一会儿吗?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呢!”她半瞌睡地问。
他保持着笑容,侧翻身,再让她贴着他胸前偎靠着,轻声道:“我正想着事儿呢!”
“想什么?”她顺势将身子挪回他的臂弯,用她的小腿搓着他的腿,弯着脚趾头摩搓着他的小腿肌肉,打个呵欠。
“我在想……你会肯嫁给我吗?”
“什么?”她打了一半的呵欠顿然停住。
“我说,你愿意嫁给我吗?”他屏住呼吸。
然后,他听见她原本睡意浓重的鼻音变得清晰了。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知道。”短暂的阖起双眼,他重重叹口气,向她强调着,“我从来不说不经大脑的话,若水,我爱你,我希望你能嫁给我,做我的妻子,让我爱你,照顾你一辈子。”
不期然的,他发现他被推开了。
天杀的!他低咒了一声,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轻举妄动。他太轻率了,他了解她的感受,任何白痴都猜得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他们才刚刚重新找回了彼此,这么仓卒的求婚,肯定会吓坏她的。
这下,他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全盘皆输了!
“你是当真的?”她这下完全清醒了,将手环在胸前,一双手臂就像面盾牌似的把他隔挡在一边。
“我知道婚姻大事攸关一个女人的终身幸福,但听着,若水……”他满脸的懊恼,并试着耳平这一切的错误,“我不是有意要你早早就做这样的决定,原本我也打算多给彼此一点时间,谁知道还是忍不住说溜了嘴,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吧!”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回到三分钟前,他愿意做任何事设法挽回。
“我为什么要?”她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掠掠她一头散乱的发丝,对他正以颜色的道:“起来,先生,我想,我们必须重新谈谈这件事儿,刚才我半睡半醒的,没听仔细。”
“若水?”
“来吧!把你刚刚对我说的,再重新说一遍!”
“我……”
“你到底说不说?”她半威胁半利诱的说:“再不说,我可要睡了。”
“我说。”他如愿般,再跟她求了第二次婚,“请你嫁给我,这一生一世,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噗哧一声,她笑凝着他,表情神秘莫测,双颊圆润嫣红,像一只饱餐的猫咪般,蜷缩靠在他的怀中,优美的唇线渐弯成圆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