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京波一脸灰败,京涓害怕的问:“妈……到底是怎么了?”
“你这傻瓜,引狼入室了。”楚婧也是一脸懊恼。
“我马上请黑白两道替我找出傅紫峻的下落。”京岷沉重的转身走向电话旁开始拨打。
“你刚刚是跟傅紫峻在一起吗?”
“没有,他说这几天要去大陆出差,回来再找我……”她越来越糊涂了,怎么大家一直问傅紫峻的行踪?
他想溜出国?京波再也等不下去,放开京涓就要往外走。
“波波,你要去哪?”楚婧担心的问。
京波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找人,但要他在这边承受坐以待毙的感觉,那他宁愿去外面碰碰机会。
他正准备打开门,一旁的影像对讲机突然响了。
他猛的一凛,连忙拿起话筒朝萤幕望去,期待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萤幕上呈现的影像却让他失望了——是两个男人,正烦躁的准备挂上时,却听其中一名男子开口,“我是警察,请问京波先生在吗?”
京波愣了愣,心猛的打了个突,语气平缓却难掩焦虑,“我是,有什么事?”
只见两个男子互看一眼,朝萤幕道:“我们发现了你妻子程盈慧的尸体,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大楚勋王府。
“郡主?郡主?”丫鬟阿素端着冰镇桂花茶走进房内,对着埋首在数术古籍中的楚棠连喊了好几声。
楚棠眉头轻蹙,挥了挥手示意她别吵,放下了手上的书册,又拿起另外一本来翻阅。
阿素无奈的摇摇头,将茶放在一旁的黄花梨木小几上,又看了眼几乎将脸埋进书本的楚棠,在心中轻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当初消失一段时间的郡主突然穿着奇装异服出现在宫门前,冒着生命危险高喊自己有办法医治皇上,要求面见皇上亲自替他治疗,皇上虽然半信半疑,依然允了她的请求,暂时赦免她罪人之女的身分,反正已经无药可治,干脆就死马当活马医,由郡主替他医治。
没想到这一赌还真赌对了,皇上的病经过郡主的医治后竟一天天好转,恢复了七八分的力气,只消再休养一阵子就能完全痊愈。
这个消息一传出,举国上下一片欢欣庆贺,纷纷将郡主当成神仙再世,靠着郡主不知上哪学习来的药方跟制作那奇怪的“注射针具”——她听郡主这么提的——罹病的人一一康复,再也不用担心那令人闻之色变的瘟疫了。
也多亏郡主医术精湛,救了皇上跟百姓,皇上龙心大悦,大赦天下,王爷跟王妃及一班尚未被整死的奴才下人才得以被释放,并因为郡主立下大功,皇上不仅恢复了王爷的封爵,还打算加封郡主并赏赐禄位,可没想到郡主却一口拒绝,只希望皇上替她搜罗天下记载着奇门数术的古籍当成奖赏赐给她。
皇上虽感错愕,仍欣然应允,也因此才会有今日桌上那一堆如小山般高的书册,更别说东厢房还有一间专门放着皇上自各地收集回来、记载着各式奇门数术的书册了。
郡主从回府后就镇日埋首书堆,人人都道郡主是遇到仙人,所以才会传授她那些奇怪的救人器具跟药方,让她得以回到大楚拯救黎民百姓。
而最大的证据就是她当初穿着的那一身异于常人的怪异服饰。
他们还道郡主是跟神佛有缘,总有一天还要回仙人身边修练,所以才会对这些奇门数术充满兴趣,等待仙人接她离去的那天。
阿素又回头瞥了眼楚棠,突然开始怀疑起那些人说的会不会是真的?真是可惜了郡主这样水灵灵的美人儿,难道就要这样走上修道的路?
阿素不忍再看向性情大变的郡主,拿着木雕托盘正准备离开时,却看见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
她一凛,赶紧福身准备行礼,却被来者阻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阿素轻轻颔首,低垂着头快步退下。
高柏悄声跨进房内,看着女儿因日夜苦读而憔悴不堪的容貌,心中疼惜得紧,假意轻咳了几声,打断了楚棠的研读。
“爹爹?”楚棠将脸蛋自书册中抬起,朝父亲露出微笑,但眼底的青紫却道出了她的疲累抑郁。
“棠儿,你这是何苦?”高柏紧拧起眉,一脸的不苟同。
“爹,棠儿一点也不苦。”她摇摇头,恬静的脸上神色坚定。
“你不苦,爹觉得苦,爹不想看你镇日为了那个不能实现的梦而伤神伤身!”高柏板起脸,说出事实。
“爹,我曾留书应允,必会回到他身边,不管能不能实现,我都要赌命一试。”
“赌命一试?你赌的命难道还不够?”高柏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腕,撩开衣袖,只见她原本白玉莹润的细致肌肤此刻却伤痕累累,旧伤新伤交错纵横,让人看了怵目惊心。
楚棠脸色一白,连忙缩回手,将衣袖拉下盖住伤疤,沉默的低下头。
“你以为只要把自己逼入绝境就能穿越吗?傻孩子,你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看在我们为人父母的眼里情何以堪?”高柏痛心的道。
“爹,我不会有事的,您看,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她的确曾尝试从树上跃下,甚至连上吊都考虑过了,但偏偏每次都是弄得一身伤却没有成功。
其实她心里很明白自己是在白费功夫,但不试一试又心有不甘。
回想起回到大楚那一天的万分惊险,迄今她还余悸犹存。
当时,她为了摆脱傅紫峻胡乱开车离开,但不会开车的她根本就不懂怎么驾驭那匹野兽,只知道猛踩油门往前冲。
车子在树林间失控飞驰,直到冲出了断崖,车子腾空飞起,映入眼帘的正是那颗高挂在夜幕的巨大月亮,一如当初她穿越到现代时的情景一般,白色的光芒自佛珠迸出,重新将她卷入了时空的缝隙中,等她恢复意识时,人已站在皇宫之外,而手上的佛珠则咒语尽失,成为一串普通的圆木珠子。
没了佛珠上的咒语,也没了天时的配合,她知道要回现代简直是缘木求鱼,水中捞月。
她曾经想回头再找仙姑帮忙,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仙姑已经闭关等待涅盘,不再过问世事,要她一切随缘,切勿强求。
所以她只有自己想办法,尽避弄得一身是伤,尽避机率微乎其微,她还是要试一试。
“现在好,以后呢?爹知道你很爱京波,但是爹不允许你为了爱情折磨自己!”
女儿从二十一世纪回来之后就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很欣慰听到京家一切安好,心中对京岷与楚婧的遗憾也经由女儿的转告祝福而得到了弥补,所以现在他再也不会挂念现代的点点滴滴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会爱上京波那孩子。
他还记得那是个聪颖贴心、个性敏感早熟的孩子,小时候就模样俊俏,像极了他母亲,想必长大也是个俊美的男人,加上楚婧与京岷的教导,一定非常出色,也难怪女儿会被吸引。
不过即使京波再优秀,女儿也是他心头的一块肉,他绝对不答应她为了那个男人伤害自己。
“从今天开始,爹不许你再想回去的事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第14章(2)
“爹?您不能这样做!”楚棠一脸错愕,没料到一向开明的父亲会突然严格限制起她的行为,而且这么严肃的命令她。
“我是你爹,我不可能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做傻事。”高柏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朝后头喊了声,“来人,把郡主房内的书册全部拿出去烧了。”
“是!”几个家丁鱼贯进入屋内,开始执行命令,将书册往外搬出。
“通通给我站住,这些书册是皇上的赏赐,谁都不许碰,否则后果自负!”楚棠俏脸一凛,厉声喝斥。
几个壮汉都顿住了动作,看了看郡主,又瞧了瞧王爷,进退两难,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真是下人难为啊。
“王爷……”他们迟疑的等待指示。
“搬!”高柏瞳眸微眯,肃声道。
“爹!”楚棠抗议的低喊,但在看到父亲坚决又毫无转圜余地的脸色时,挫败的跌坐回椅子上,泪水迅速蓄满眼眶。
“如果你要禀告皇上降罪于爹,爹不怪你,但这书册万不可留,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往死路走。”高柏虽然心疼女儿,但为了她好,只能板起脸扮坏人。
楚棠低着头轻泣,哽咽道:“爹,你夺走女儿的希望,才是逼女儿往死路走。”他明知道她不可能让皇上降罪于他的。
高柏微微一震,仍是硬起心肠,“从今天开始,你好好待在房内静养,一步都不许外出。阿素!”
“王爷,奴婢在这儿。”阿素连忙走上前应声。
“看好小姐,没我允许,谁都不许放她出门,否则拿你们的命来抵!”高柏沉声命令,看了眼泪流满面的女儿,咬咬牙,甩袖走出房间。
“郡主,王爷也是为您好……”阿素见主子哭得伤心,赶紧上前安慰,却见她突然擦了擦眼泪就要往外走。
“郡主,您要去哪啊?”阿素赶紧抓住她,不让她出门。
“别拦我,让我走!”楚棠挣扎低吼。
“万万不可啊,刚刚王爷的吩咐您也听到了,谁都不许放您离开,如果您执意要走,那干脆先杀了阿素吧。”阿素急得快哭出来了。
看着阿素哭丧着脸,紧攒着自己的手哀求,楚棠心一软,停止了挣扎,转身往右手边的寝房走了进去。
吁,老天保佑!阿素拍拍胸腑朝天上拜了拜,随即将大门紧紧关上,守在门外,一步都不敢离开。
楚棠开始绝食了,除了喝水之外,任何食物她都拒绝动筷,以此当作对父亲的无言抗议。
“王爷就是以前太宠郡主了,所以才会养成她这种倔强的个性。”
“是啊,自从郡主救了皇上跟百姓,立下大功之后,来说媒的几乎都要踏破门槛了,干脆好好挑选蚌门当户对的人家,赶紧把郡主嫁了才是。”
“我看郡主这样疯疯癫癫的,整天只想钻研那些旁门左道,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呸呸呸,别乱嚼舌根,当心被旁人听了去,惹来祸端。”
“我可没乱嚼舌根,不然你想想,为什么郡主会突然穿得那么怪异,还带着仙液出现在皇宫前,甚至还会制作仙液,这一切真的很不合理啊。”
“这……你别乱说,郡主是遇到仙人,那些都是仙人传授给她的。”
“仙人?现在大家都在说,其实郡主不是遇到仙人,是跟鬼妖交易,所以行为才会变得这么古怪……”
“是谁在这边乱嚼舌根、危言耸听?”忽地,一道轻柔不悦的声音打断了两个躲在树后的老嬷嬷的窃窃私语,让她们吓得一身冷汗,赶紧走出来跪了下去。
“王妃。”
只见一个穿着素净,没有过多装饰,浑身散发一股尊贵气质的绝美女子柳眉轻蹙,她看着两人,淡淡的道:“郡主也是你们两个下人可以随便议论的吗?”
“老奴不敢,王妃饶命。”两个老嬷嬷满头大汗的跪拜求饶。
“你们什么都敢说,又有什么不敢的?我看咱们王府也容不下你们两尊大菩萨。”琯琯朝一旁的丫鬟道:“柳青,带她们下去,送出府吧。”
“王妃恕罪啊!”老嬷嬷惊慌失措的哀求,王妃素来心软,但只要关系到自己丈夫及女儿的事就绝不宽贷。
“放心,我会给你们一笔银两,不过若是让我听到你们又在外头谈论王府里的事情,就别怪我狠心了。”琯琯睇了两个老嬷嬷一眼,随即轻移莲步往女儿房间走去。
“谢谢王妃,老奴绝对谨记教诲,不敢再犯。”听到有银两可拿,两位老嬷嬷感激的谢恩。
琯琯在心中暗叹,随着女儿绝食抗议的时间越长,不仅丈夫的脾气变得暴躁易怒,连下人都开始绘声绘影地传出一些鬼魅之说,让她更加忧心。
“王妃。”守在门外的阿素见到琯琯走近,赶紧福身行礼。
“起来吧。”琯琯摆摆手,依然美丽的脸庞带着为人母亲的关心,“今天也没吃?”
阿素愁眉苦脸地摇摇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只喝了点水,其他一概不碰,也不许我们在里面伺候,把我们全都轰了出来。”
这孩子……琯琯在心中轻叹了声,点点头,“我知道了,开门。”
阿素连忙将上了锁的门给打开,王爷只交代不许郡主出去,可没说不让王妃探望。
一等门打开,琯琯就顾不得端庄优雅的仪态,快步的跨过门槛走向了东厢,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阵呕吐的声音。
她的心一揪,连忙朝正探出床沿痛苦干呕的楚棠走去,弯身替她拍打背脊,担忧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凤儿,去请大夫。”
“是。”一直跟在琯琯身旁的丫鬟应声便要往外走。
“不用了。”楚棠赶紧喊住她,“我没事,你先出去候着吧。”
凤儿看向王妃,见她点头才悄然退下。
“你这丫头,还这么逞强。你看看你,脸颊都凹下去了,你是要心疼死娘吗?”琯琯眼泛雾气在床沿坐下,将女儿的头温柔的放在自己腿上,低头看着一脸憔悴的女儿,心就像被刀子剐一样疼着。
“娘……”楚棠也跟着泪盈于睫,轻轻依偎着母亲,哽咽道:“娘,你替我求求爹,叫他把书册还给我,我可以乖乖地待在屋内都不出门没关系。”
“傻孩子,你爹也是为你好,别说你爹不同意,娘也万分不愿意,娘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女儿,怎么可能见你身历险境而不顾?”琯琯轻抚女儿的秀发,柔声道:“你就听你爹的话,放下那个人吧,娘会替你找门好亲事,绝对不会比他差——”
“娘!我这一生只爱他,我、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楚棠半坐起身,羞红了脸,嗫嚅道。
琯琯怔了怔,随即痛心的道:“你怎么这么糊涂?!”
“娘,您也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回事,若真的这么容易忘记,您当初就不会为了爹而受尽酷刑却依然无悔。”
面对女儿的这番话,琯琯无法反驳。是啊,她当然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心情,但当自己的女儿为情所苦时,她却又是另一种想法,不希望女儿太执着于感情而受伤。
“娘,帮帮我,我要回京波身边。”楚棠见母亲犹豫,继续试图说服。
琯琯站起身,没有回应,她内心十分挣扎,不忍见女儿如此痛苦,又不想违背丈夫的决定。
“娘……呕——”楚棠才开口,又是一阵恶心自胃部翻滚而上。
琯琯大惊,随手抽出绢帕朝女儿的唇摀去。这次楚棠不再是干呕,还吐了一堆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