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一下,把她那得来不易的幸福给撞掉了!
当她不以为意地回过身来,继续要跟Woody说话时,却发现Woody的眼神充满惊奇,而且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女人的脸,好像对方的脸上会浮字,有乐透头彩的六组号码。
「李——红——」
当Woody全身僵直,分不清是惊异或着是惊喜地低呼着那两个字时,她有如被电击般地脑门轰地一声。
那个女人的脸上浮现的不是数字,而是名字——一个她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
当那个女人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而抬起脸来时,约莫半秒钟左右,那张美丽的脸上,整串的泪滴狂落,有如断了线的珍珠链子。
瞬间起跳穿过她,直接扑到Woody的身上,比情人还像情人地将他紧紧地抱住!
那一头飞扬在空中的妩媚长卷发还拍打到她的脸颊。
欸,好痛!
她的心,更痛!
原来——她——那个美艳的少妇——随便挑一根头发都比她有女人味的女人——就是——李红!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那个李红飞奔过去抱住Woody的时候,也许是冲力太大了,Woody和她十指紧扣的手——竟被·扯·开·了!
望着自己那只悬在空中颤抖的小手,那阵寒意自指尖蔓延至全身,尤其是她的心口有股极不安的骚动。
不久前Woody那情比金坚的话语,犹回荡在她的脑海里,「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放开妳的手了!」
可才过了五分钟而已,Woody的眼里、手里似乎已无她容身之处了,她只配幸福五分钟而已吗?
「妳怎么了啦?」李红的泪水触动了他的怜悯之心,「怎么哭了?谁欺负妳?」
李红抬起那双水汪汪又惹人怜的无辜大眼睛,怀念地看着Woody,「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温柔……」
小周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再听下去了,她的心脏不够强——她也好想大哭一场,但是眼泪却哭不出来!
被迫做个旁观者的她,心痛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和美艳的旧情人加上令人无法拒绝的热泪,在雨夜里重逢拥抱!
那真是残忍的煎熬!
「他欺负妳?」
Woody的脸上、眼神中都高涨着保护弱女子的正义感,那是她最怕看到的表情。
李红流着弱者的眼泪,「我和他——正在办离婚——」
Woody无书,只是紧瞅着李红,「那孩子怎么办?」
李红一摇头,泪眼纷飞,「以前你曾说要照顾我一辈子,你现在还愿意吗?」
Woody仰起头,吸了一口长气,心疼地紧紧地搂住李红。
她忽然觉得这场雨好冷,冷人心头,冷得让人恍惚,让人失去正常人该有的嫉妒!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把「幸福的雨伞」给了心爱的男人和他曾心爱的女人,也不知道自己在雨夜里走了多久,眼泪才被逼出来,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她更笨的女人了!
一个既挨饿又受冻,还被淋成落汤鸡的笨女人!
欸,她好像还是输给了旧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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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好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就是没有勇气打电话给Woody,问他昨晚讲好的义大利餐厅的约会,他还有空去吗?
他还会去吗?
她的心情拉扯了一整天,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摆荡。
直到下班了,站在员工出入口,她突然失去方向感,不知该往左走,还是往右?
最后,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前去约会的地点等Woody——等待奇迹的出现!
忙碌的餐厅里高朋满座,幸好生意好,才没人注意到角落里坐了一个女子,一脸不知所措的可怜样。
她两眼无神地注视着人来人往的餐厅门口,张望着等待的人。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掉,她的心,也一点一滴地窒息了。
忽然有个影子闪过,迅速的坐到她的对面。
直觉以为是Woody来了!
她的表情从哭丧的脸,一百八十度地拉成夸张的惊喜,还大叫出声,「Woo——」
还没喊完Woody的名字,就发觉脸不对,虽然也是个男人,但绝对不是Woody。
大概是生意好,人多,坐过来合桌的,唉——
她又垂头丧气地用手支着下巴,继续斜瞄着门口。
「嘿,性感女神!」
有五只肥如香肠的手指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的,「你在叫我吗?」
对面那个来合桌的男人点点头,笑容诡谲得像贼一般,她不喜欢,还叫她什么「性感女神」?
呕~~
「妳叫『周芷若』对吧?那天在Woody的办公室里,妳见过我的,记得吗?」
她的身体震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个来合桌的男人不正是——
「你就是害安琪被Woody开除的那个曹董事吧?!」
「哈哈,有个性!敢这样和我曹董事说话的女孩子可没几个,难怪连从不对女人动心的Woody都会对妳另眼相看!」
是吗?那Woody怎么还让她一个人坐在这儿痴痴的等呢?
曹董事的嘴角微撇了一下,「不过那并不表示Woody是对妳玩真的,」轻哼一声,「一定是董事长的命令,而且那个老家伙肯定答应给Woody什么好处,他才会那么卖力来追妳的!」
「嗯?」小周有点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曹董事是不是喝醉了?满嘴胡说八道的,她一句也听不懂。
曹董事笑得很邪门,胸有成竹地说:「Woody那个怪ㄎㄚ,我很了解,他是不会随便对女人出手的,所以我特地找人去查过妳的身分了——」
小周真的听不懂曹董事在卖什么关子,而且愈卖愈离谱,「我穷得快要被鬼抓去了,有什么身分好查的?」
「看来妳这个流浪在外的千金大小姐还被蒙在鼓里,好,那我就日行一善,告诉妳吧!」
餐厅里人声鼎沸,火红的人气和小周脸上那一阵白、一阵绿的表情,极不相衬。
曹董事果然不是来和她合桌的,「不信的话,去问一问Woody,他应该比我更清楚妳的身分!」
原本就已经够沉重的心情,此刻更是沉落谷底,永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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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的尖峰时间一过,人潮渐散,餐厅又到了快打烊的时间了。
柜枱旁的员工看到墙角又剩一个人赖着不走,嘴里忍不住又开始嘀咕了。
「昨天是男的等女的,今天换班了,女的等男的!」
没多久,小周有点精神涣散,意识迷离地起身朝门口走去,好像打算走人了。
抽雪茄的老板觉得她的表情不太对劲,上前关切,「妳——不等他了吗?」
小周听若罔闻地直直往前走去,嘴里还喃喃念着,「他不会来了!不会来了!」
就算人来了,也不是为她而来的,而是为了工作,为了他的老板在工作!
当她消失在门外时,几个昨晚见证两人爱情的员工纷纷露出苦瓜脸,面面相觑,心里也随着怅然若失。
直到有人朝门口不满地喊了一声——「你怎么现在才来?!」
大家的脖子整齐画一地转向门口。
男主角来了!
可惜,来得太迟了!
Woody一脸风尘仆仆,好像赶了一段很远的路程。
老板皱着眉,连抽雪茄的兴致也没了,「她以为——你不会来了!」
Woody忧虑焦急地问道:「她走多久了?」
「刚走!」几个员工异口同声地回答,「快去追她!」
Woody转身夺门而出,门把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一分钟后,餐厅门把上的铃铛再度响起。
「对不起,我的包包忘了拿!」失意难过的周芷若无精打采地返回来。
一位好心的员工马上告知她。「小姐,妳等的那位先生刚刚跑出去追妳了!」
小周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眼神充满不敢相信的惊喜!
「真的?!」眼一笑,泪水如注。
是喜悦。
赶忙冲出去找Woody!
又过了一分钟——
Woody气喘如牛地跑回来,「请问——她往哪个方向走的?」
「她刚刚才回来拿走包包,我跟她说你去追她了,于是她又去追你了——」
「什么?!她去追我了——」Woody心急如焚,正准备要再出去找周芷若时,老板及时拉住了他。
「等一下!」这两个人就像时针和分针一样,被恼人的爱情迷藏玩弄着。
「我没时间!」他急着去找爱人,一秒钟也停不下来!
老板再度点燃一根雪茄,优游自在地说:「给你自己一分钟,也给她一分钟,如果你们有缘,下一分钟,你们就能相遇!」
他心里害怕着,「可是一分钟——她可能已经走远了!」
门把上的铃铛又响了,闪进来一个清瘦焦急的倩影。「请问——他往哪个方向——」
「周芷若!我在这里——」
那连在梦里都熟悉的声音,却不怎么熟悉地喊着「周芷若」三个字。
Woody的脸上流露出无限的爱意,望着那个为了追他而跑得满脸通红的女孩。
她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转过去面对他。「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张无忌!」她忽然就学起喜弟,调皮地叫他一声张无忌!
周遭的人顿时有一种身历古装武侠爱情场景的错觉。
Woody知道,错过了她,再也找不到这么和他match的女孩子了!他反问周芷若,「妳不是说永远不会抛弃我吗?昨晚却抛下我一人——」
真是作贼的喊抓贼,「不对、不对!是你说这辈子再也不会放开我的手,但是一见到旧情人,你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隔空喊话。
杵在中间的餐厅员工再次被迫权充裁判,一会儿看男方,一会儿听女方,双方唇枪舌剑,却累坏了他们的脖子。
小周醋意袭上心头,「你来做什么?还不快去拥抱旧情人,她不是要离婚了吗?」
「就是因为李红快要离婚了,我更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才这么晚来——」
小周的眼泪差点没应声滚下,紧抿着微微颤抖的唇。「是啊!我知道你曾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我祝福你们——」
天啊!她居然能挺住伤心,将那句最伤她心的话讲出来!失恋果然令人成长,而且是快速地长大成人!
「妳——」 Woody想解释。
「你不必因为王子饭店董事长的无理要求,而强迫自己要对我的幸福负责,我不要施舍的爱。」
Woody很讶异,「妳——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小周点着头,她真希望自己不是什么董事长的私生女!「所以——你很为难,对吧?一边是旧爱,一边是老板的命令!」
其实她和李红在Woody的心目中,那天就已经比出高下了,她输了。
知道自己是私生女的秘密,只有让她觉得自己输得更惨而已!
「不管是谁告诉妳这个重大的秘密——」Woody只想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以前我的确说过要照顾李红一辈子,不久前,我也确实很为难地答应董事长要帮他的女儿——也就是妳——找到幸福——」
呃,够了!
心痛的小周无法承受心爱的男人当面说出这样无情的话,隐忍的泪只能全数往肚里吞。「不要再说了,我会成全你的,你就放心地和李红在一起吧!」她以为下一秒自己就会昏倒了。
「什么?!」Woody瞪睁着深邃且惊疑的眼神,一股寒意从发冷的指尖窜上心头。
「至于你的老板那边——」小周仰着头,小心翼翼地吸着气、噙着泪,咬紧下唇,深怕一开口就要溃堤,「那个从小离弃女儿的父亲,现在突然良心发现了,冒出来认女儿,还自以为是地干涉女儿的终身大事——
「不管他是强迫你,还是利益输送来交换你对我的虚情假爱——」天啊!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不是这样的!妳听我说!」Woody急得满头大汗。
小周摇着头,眼角的泪抵不过离心力,溅出眼眶。
不是这样,难道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更不堪的丑陋交易?难道真如那个令人厌恶的曹董事所说的吗?
不要再说了,她已经无法承受任何一根足以压垮骆驼的稻草,或一滴沉重的泪水!「不要再说了,什么董事长父亲、什么幸福,我都不会接受的,我会告诉那个人,我……根本……不·爱·你……」
用尽全身的力气关住自己的心,才能面对这一生的真爱,说出如此滔天的谎言来。
「不可能!妳不可能不爱我!妳在说谎!」Woody几近抓狂地嘶喊。
透过模糊的泪眼,小周几乎要以为此刻的Woody真的是爱她的!
只是那一点点的爱根本远不及李红的重要,又掺杂了太多不单纯的秘密交易,沉重且遥远,教她握不住也抓不着。
这一切就当作是一场梦吧!
她努力的装回以前那个洒脱的周芷若,那个还没认识张无忌,还没爱过的周芾若。「我祝福你和李红!」
心里明明苦不堪言,但至少要留一点尊严给自己受了伤的心。
当她的手去推门要离去时,一双厚实又温暖而且微微颤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我不要妳的成全,更不要妳的祝福!」
Woody的声音自她的背后响起,他那低沉富磁性的声音已经贴到她的耳窝边了。
她疑惑不解,「那你到底要我怎样?」
Woody的手臂强而有力地将小周的身体扳过来,正视着他,两人面对面,无所遁逃。
「我要妳爱我!」语气坚定且强硬。
小周一阵晕眩,那强而有力的几个字像急诊室的电击,抢救她濒临停歇的心跳。
「可是,你爱的人是李红,不是我——」身体几乎要瘫软了。
Woody忽然用力地紧抱着她,这个小笨蛋是怎样?晚餐吃到傻瓜药了吗?
他猛烈地摇着小周虚弱无力的娇躯,「不!我爱的人不是李红——」因为又急又气,一声大过一声,像是在宣示,「我爱的人是周·芷·若——」
周遭的喧闹声瞬间停止了,全世界她只听到一个声音、一句话。
我爱的人定周芷若——是周芷若——周芷若——
Woody爱的告白,在她的心谷问、脑海里回荡着,哦~~天啊!如果这是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泪,在小周的眼眶里打转。
Woody吻去那令人心疼的泪,「不管妳是什么身分,是落魄千金还是贫民窟里的周芷若,都不会影响我对妳的爱。」
「可是你说过,不能对李红袖手旁观的。」那又要怎么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