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是存心挑衅了。卓飞扬微微眯了眼,“你已经躲我五天了。”
“没有。”这男人实在太习惯诬赖她了!“是王爷不许我去打扰您跟公主相处的。”近几日他一直陪着公主,不晓得在打什么主意。
“吃醋了?”
“王爷希望我吃醋吗?”她不答反问。
他望着她,她也直直回望着他,良久之后,他有些恼怒的别开眼,恨恨地道:“明天我们就启程。”
她诧异的扬眉,“我以为王爷不打算送公主回去了。”
“这便是你这几日躲我的原因了?”蓦地,他的心情开始飞扬。
“王爷多虑了。”她只是有一件事拿捏不定,需要仔细考虑清楚罢了。
“那本王倒是非常好奇,你这几日为什么会时常沉吟呢?”
“王爷不是整日陪在公主的身边吗?”她惊讶的扫了他一眼。
卓飞扬嘴角噙着几许得意与愉悦,“原来你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啊。”令他心情大悦的是,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点猜忌的痕迹,她的信任让他整个人顿时变得轻飘飘起来。
“就如同王爷清楚我在做什么一样。”她云淡风轻的回答。
他真是爱极了她这隐含着淡淡挑衅的语气,伸手抚上她略显苍白的脸,“只要你不是想以死摆脱我……”后面的话他在心头补齐——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介意。
柳丝雨怔仲的望入他两泓无底深潭般的眼眸。这男人是在向她告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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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报复……咳咳……这绝对是报复……”
原本娇艳动人、精力旺盛的安雅靠坐在软枕之上,一脸哀怨的向坐在床畔的人控诉。
浓郁的药味飘散在房内,让前来探病的柳丝雨也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王爷不是已经请太医来过了吗?”
“就是吃了他请太医开的方子,我才会愈来愈严重的……”安雅握紧了拳头,“他在报复我。”那个鸡肠鸟肚的王爷跟凤鸣一样没有风度。
一抹恍然大悟闪过眸底,柳丝雨不动声色的问道:“这几日都是王爷盯着你喝药的?”难怪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公主突然关怀备至起来。
说到这个,安雅就愈发咬牙切齿起来,苍白的脸色因愤怒而染上几许异样的红晕,“难道金盛皇朝的人都是拿药当饭吃的吗?”
“你的身子不要紧吧?”柳丝雨担忧的梭巡她的身子。王爷这样会害死人的,才几天不见,活蹦乱跳的一个俏佳人就成了这般病恹恹的模样。
安雅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姊姊,我要回家。”话落蓦地放声大哭。
看着哭得泪人似的她,柳丝雨心中长叹。现在才后悔,真的有些晚啊!
“王爷已经决定明天启程了。”
哭声戛然而止,安雅惊喜莫名的抓住她的手,“真的?”
“真的。”
“你的手好烫啊……”安雅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抓住的手温度高得异常,再向她的额头一探,不由得惊呼出声,“姊姊,你发烧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她只觉眼前一花,床上已多了一个人。
看清来人是谁,安雅惊得尖叫起来,“卓飞扬——”
“真的发烧了。”他的脸因触摸到她发烫的肌肤而倏地变冷,“病了为什么不说?”
“是吗?难怪我觉得有些热。”
“柳丝雨……”他狠狠的瞪着她,“本王不会说对不起的。”
“王爷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吗?”
“你——”他为之气结。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安雅不解地打量着两人。
“本王不是让人熬了姜汤给你吗?”
“妾身换好衣服就来看公主了。”
他不再跟她废话,直接伸手打横抱起她,疾步向外走去,然后安雅就听到门外响起他压抑着怒火的命令,“去把扁太医找来。”
“我真的不要紧。”
“那我就再把你扔到湖里去。”
柳姊姊发烧是因为刚才被他扔到湖里去了?为什么柳姊姊会喜欢卓飞扬这种极度变态的男人?安雅困惑的思考着。
其实这也正是大诚国皇帝的心声,他貌美无双的妹妹怎么偏偏就喜欢凤鸣那个变态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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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怎么会发烧?”扁老太医狐疑的目光在卓飞扬的身上打转。
“不小心受凉了。”柳丝雨气若游丝的说。
“我没问你,雨儿。”他相信原因就出在某人身上,几乎每次他的宝贝义女生病都跟那家伙脱不了关系。
“我把她推下湖。”卓飞扬非常的诚实,而且非常的日中无“医”。
“雨儿又怎么惹到你了?你把她推下湖?”扁老太医怒发冲冠。
她急忙伸手拽住义父的袖子,“误会,是误会。”
“什么误会?”
“王爷以为我要自杀,所以很热心的想助我一臂之力。”
扁老太医瞪圆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样严重的“误会”她怎么能以如此轻描淡写的口吻讲述,甚至还带着几许不容错过的调侃?
“本王不会道歉。”他再次酷酷的声明。
“做错了事就得道歉。”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扁老太医就已经忍不住地出声驳斥。
看着义父跟丈夫怒目相向的情形,柳丝雨只觉得无奈。这一老一少,老的固执,少的怪僻,碰在一起总是电闪雷鸣,火花四射。
“废话那么多,你到底是来治病的,还是来跟本王吵架的?”
“雨儿,”扁老太医回头望着自己的义女,“跟义父回太医府调养身子。”
卓飞扬的眼角开始抽搐。这个死老头,还敢玩这手?
她面露难色,“我们明天就得启程赶往大诚国了。”
“你病成这样怎么远行?让他自己去好了。”
“想都不要想。”卓飞扬在一旁冷哼。
“她现在是病人。”扁老太医同样回以冷哼。
“安雅公主也是病人,两个病人正好有伴儿。”
“我是她义父,我说让她留下治病。”
“她是我妻子,我说一起走就一起走。”
“大夫的话你敢不听?”
“又不是第一次。”
“王爷……”她不赞同的看着他。
卓飞扬不以为然的扬扬眉,斜睨着一脸怒意的老人,“这老家伙摆明了要拆散我们,难道我还要继续对他客气下去?”
“他是我义父。”
“他要不是你义父,我早直接将他丢出王府了。”
“要不是雨儿在这里,你请八人大轿抬我,我也不来。”
他们这样吵真的有意义吗?她不明白。
“哈啾!”
“瞧,风寒症,你还敢坚持让她跟你一起上路?”扁老太医马上神气起来,简直都快用鼻子鄙视某人了。
“扁老头——”他忍无可忍,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往外蹦,“别得寸进尺。”
“王爷,我头好晕……”一句话未说完,柳丝雨已经软软的倒向了床铺。
“三丫头!”卓飞扬一个箭步走到床畔,挤走了正要上前诊脉的扁老太医。
“她晕过去了。”他说出事实。
“我看到了。”
“那你还不赶快让出位置让老夫帮她诊脉?”
卓飞扬只能悻悻然的闪开,再顺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扁老太医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眼底划过一抹疑惑,然后慢慢勾起一抹若有所悟的笑意。这丫头倒是机灵得很嘛。
看他诊了半天的脉却一言不发,卓飞扬有些担忧的凑近,“很严重吗?”
故意迟疑了片刻,扁老太医侵吞吞的收回手指。
“到底怎么样?”
扁老太医欲言又止,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顿时成功的把他的心提到了半空中,这才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起身,“她的身子原本就弱,平日多加小心尚且不及,哪里禁得起你这样三番两次的折腾?”
“真的很严重?”他担忧的看向晕睡在床上的人儿,那肤色艳红得十分不自然。
将他的担忧看在眼内,扁老太医脸上闪过笑意,以十分正经八百的语调道:“还是让她跟我回去调理一段时间好了。”
“扁老头……”他恼怒的瞪着神情从容到极点的老人家,咬牙切齿的吐字,“你这样处心积虑的想分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太医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本王没工夫听你长吁短叹。”他不耐烦的警告眼前的老家伙不要太过份,他可以为了三丫头对他礼遇三分,却不表示他能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幅。
“老夫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义女能得到最好的治疗罢了,如果王爷执意坚持的话——”他允许他提出不同的意见。
“一切依你。”
真是好勉强的表情啊!扁老太医心中窃笑,嘴上却说着虚假的宽慰之言,“王爷放心,老夫一定尽心调理好她的身子。”
“那样最好。”
“那王爷现在就吩咐下人,把雨儿抬到老夫府上去吧。”打铁要趁热,老太医忙不迭的要求。
一阵沉默之后,老太医终于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那简直让人有被咬了一口的感觉。
“那老夫就先回府让下人收拾房间了。”扁老太医高高兴兴的转身离去,留下身后那铁青的脸色与喷火的眸子。
姜,还是老的辣啊!
第十章
扁老头是非得当上全民公敌才肯罢休吗?
云清用力咬着某样东西,发出“吱吱”声,让一旁的人不堪其扰。
“云清,你干什么?”卓飞宇终于在一忍再忍之后破功出声。
“啃盘子。”他如实以对。
“我看到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啃盘子?”
“我正把盘子想像成扁老头的那一把老骨头。”
“哦,我忘了你属狗。”卓飞宇恍然大悟。
我瞪,我瞪,我用力瞪……然后云清终于发现这家伙跟他兄长一样是没心没肺的家伙,瞪他只是徒然浪费眼力而已。
于是愤愤的收回目光,又啃了一下光洁的盘子,这才说道:“满朝文武,包括皇上都殷切的盼望九王爷领着公主回大诚国,顺便还众人一个朗朗乾坤,可这个扁老头……”他再一次将三丫头给接回了太医府治疗,也让大家再一次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呜呜……他是很想敬老尊贤啦,奈何这位老人家实在太欠扁……
卓飞宇若有所思的道:“听说安雅公主也病得很重,九哥为什么不请扁太医去替她诊治?”
叹了口气,云清拍拍他的肩膀,“因为公主的病就是他弄出来的,让扁老头去诊治肯定会露馅。”
“你怎么会知道?”
俊美的脸马上垮了下来,“因为药方是我找来的。”误交损友还不够惨,最惨的是时常要当帮凶。
“难道九哥要害死公主?”卓飞宇跳了起来。
“本侯从来不害人。”关于这一点,他要誓死声明。
“也就是说,那药害不死人了。”卓飞宇明白的点头。
“不过,比死好不了多少。”下一刻云清的回答让他刚刚放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什么意思?”
“活死人会比死人好吗?”他凉凉的问了一声。
“我要马上进宫。”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酿成大祸的。
“请便,恕臣不远送。”
“跟我一起去。”
“臣病了,且命不久矣。”
卓飞宇傻眼的看着从地上窜回软榻,并且一副随时可能一命呜呼、奄奄一息神态的男人。
“你……病得也未免太快了吧。”而且很假。
“王爷难道不知道病来如山倒吗?”他好无辜的说。
那一刻,卓飞宇非常想卷袖子对某人开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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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很明媚,照得人暖融融的,也懒洋洋的,只想一直躺在煦阳下直到地老天荒。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扭头去看,笑着唤了声,“义父。”
看着半坐在软榻上的义女面色红润、精神焕发,扁老太医放下心来,将手上端着的药碗递给她,“喝完这最后一剂就可以停药了。”
慢慢喝完那碗苦涩的药汁,将空碗搁在一旁的几案上,“那我明天就可以回王府了吗?”
扁老太医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你被那个变态小子折磨得还不够吗?”
柳丝雨叹了口气,“可是,真要由着他一直这么惹是生非下去吗?”
“只要倒楣的不是我们就好了,各人造业各人受。”他非常没责任心的撇清关系。
听到这样的说词,她只能苦笑。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为什么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呢?
“听说你帮他娶回家的那个公主快被他玩死了。”
“安雅怎么了?”她一脸急切的追问。
扁老太医悠哉游哉的摸着自己颔下的白须,不以为然的道:“能怎么了?除了生就是死嘛。”
“义父,您是大夫啊,怎么可以这样说?”
“注定得死的人,我也无能为力。”
“不行,我得回去瞧瞧公主。”说着,她便要掀被下榻。
扁老太医用力按住她,摇头叹了口气,“就是不想让你插手,才接你回府来住的。”
“什么事是我不能插手的?”
“老夫可不想让那浑小子有借口折磨你。”
她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的义父。
“因为那药方是我配的。”他徐徐的揭出内幕。
柳丝雨震惊的瞠大了眼。
扁老太医露出得意的神情,“那可是老夫穷尽五年心血才制成的假死之药,要不是云清那漂亮小子说是为了送走那个公主而出此下策,老夫才懒得藉他人之手来帮那个变态小子。”
“王爷不是说大诚国的皇帝也同意送公主回去吗?”她不懂。
“公主和亲兹事体大,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要送回去,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送。”
这倒也是!她理解的点头。“所以公主就得诈死了。”
“当她再活过来,就是另一个身份了。”
不晓得为什么,当看到义父脸上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时,柳丝雨的心头闪过一抹不太好的预感,忍不住轻轻的问了句,“什么样的身份?”
“我的义女。”
果然!
“王爷怎么会同意?”她不明白,简直难以想像。
说到这里,扁老太医马上笑得像朵月季花一样灿烂,“因为那浑小子说,只有他一个倒楣未免太不公平,怎么也得抓一只垫背的,心理才能平衡一点儿。”
这果然像是他的言论,她顿时无语。
“呵呵,想不到老夫一生无儿无女,临老却有两个宝贝女儿承欢膝下。”
义父果然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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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很亮,照进屋内的床帷之上,拖出一条长长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