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她原本就命如蒲柳,随时都会随风而逝。
“虽然你这个丫头貌不惊人,不过能让九王爷看上的女人多半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本公子就当做善事,让你临死之前体验一下男欢女爱的乐趣好了。”
这种人渣为什么偏偏是当今右丞相的公子?
他往前走,她向后退,身后是万丈深渊,
“你真的不怕死?”
她冷眼看着他,一群尚府的家奴排成半圆形,留下的缺口却只有她身后的这一处断崖,他是料定了她无处可逃,料定了她会贪生怕死吗?
“你明明不是哑巴,怎么偏偏不肯对我说一句话?”
你不配。她的目光透露出这样的信息,而这让尚仕远勃然大怒。
“该死的贱人,本公子原本打算自己享用你,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们都可以用她。”他退后两步,对在场的所有家奴说。
那群男人顿时全部露出垂涎的神色,不管眼前的女人如何貌不惊人,只要想到她曾是千金小姐,就让人无比的兴奋。
柳丝雨鄙夷的看了尚仕远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断崖。
他冲到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崖下,“柳家的女人都这般烈性啊。”父亲得不到柳二夫人的青睐,便毁了她和她的幸福,而他得不到柳大小姐的爱,也宁可毁了她。
他望向远方的眸中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思念,依稀仿佛可见那一丛牡丹旁的粉衣少女微笑凝望的身影。
“柳家完了,如果你泉下有知,可会后悔当日拒绝我?”他喃喃自语着,可惜再也无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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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很冷清,不像有人的样子。
摸摸床褥,证明她确实没有回来过,这让卓飞扬的眼眸霎时划过一抹狠戾,尔后转身出了小屋。
“来人。”隐含着暴怒的声音朝暗处吩咐。
“爷。”
“去查,看最后跟她在一起的是谁。”
半盏茶后,在九王爷亮如白昼的寝室内,被人夜半从被窝中揪出来的车夫簌簌发抖地趴跪在地上。
“她是跟你一起出去采办货物的?”
“是。”他的头垂得更低。
“人呢?”
“我们约好在东市会合,可是她没来,小的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卓飞扬眯了一下眼,不动声色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口气淡淡的说:“这么说是她自己走失了?”
“是。”
看着他颤抖的身躯,卓飞扬的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很好,我真希望等会儿你的答案也是这样。”
两锭元宝被扔到了他的面前,车夫的脸马上一片惨绿。
“王爷饶命。”
“听说你有个女儿才十一,这个年纪是许多喜欢幼齿的嫖客最喜爱的。”他笑得很浅。
“求王爷饶了她吧。”
“三丫头人呢?”
“我带她到郊外,把她交给尚公子就回来了。”
“也就是说,她落到了尚仕远的手上?”他的脸阴寒一片,在烛光的映衬下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魅一般。
车夫发着抖,不敢应声。
“来人,把这混帐给我拉下去,好好伺候他,让其他人知道,背叛本王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王爷饶命啊……”
车夫凄厉的叫声逐渐远去,而卓飞扬眸底的烈焰却正熊熊燃烧着。
他的手抓在桌边,微一用力,竟硬生生的抓下一块来,然后在指尖化作木屑坠地。他冷声道:“派人去找,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背对房门,看着面前的一方洁白墙壁,卓飞扬很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说过,背叛我是不会得到原谅的,即使你死了也得不到。”低低的轻喃在空旷的寝室内响起,却无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有侍卫进来。
“禀王爷,据尚府下人说,三姑娘跳崖了。”
“跳崖?”
“是,因为尚仕远让家奴轮奸三姑娘……”
一掌重重的拍下,一张上好的紫檀木桌顿时分崩离析。
“不过他们没得逞,因为三姑娘在他们近身之前就跳崖了。”
“她可有说什么?”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卓飞扬蓦地放声大笑,“好,好个柳丝雨,难怪人们说你孤僻冷傲、不近人情,对你厌恶痛恨的人,你是连半个字都吝于奉送啊。”
他转身道:“通知尚府,我在三天后迎娶尚小姐。”
“是。”
所有人都退下后,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闭起眼,回想起那晚她带泪的脸,和她自始至终都紧闭着的唇,当时她是厌恶自己的吧?所以她沉默。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在明知反抗无效的时候,她会认命,却不会甘心。
“本王不信你就这么死了,只有本王知道你有多愤怒,有多不甘心。”长长的喟叹逸出唇畔,他的笑森冷又诡异。“你一定还活着对不对?想逃离本王,死并不是明智的决定,除非你在这世上再无牵无挂,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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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王爷……”尚丹珠那颤抖的娇躯犹如寒冬中随风飘舞的雪花,惊惧的眼神似看到自己的末路。
“这就是尚家千金的教养?”一脸冷峻的卓飞扬跷腿坐在椅上,冷眼看着床上赤裸的一对男女。
“我……”明明她听到的是王爷的声音,所以才听话的蒙起眼,怎么当眼罩摘掉之后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最糟的是,她还把身子给了这人……
“王爷饶命啊!是娘娘引诱了小的,小的只是一时禁不住诱惑……”
这是圈套,尚丹珠突然有了这层体悟,全身被莫名的寒意贯穿。
“去请尚家的人过来瞧瞧吧。”
“是。”几个侍从领命而去。
“为什么?”她要一个答案。
卓飞扬笑得很温和,“这话该由本王问你才对吧,”
“为什么?”她尖叫。
他走到床边,凑近她的耳畔,低声说道:“洞房花烛夜跟一个死囚共度的滋味不错吧?”
她霎时面无血色,一双大眼盈满无边的恐惧。
“洞房夜夜换新人,应该很爽是不是?”
尚丹珠开始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原来她的直觉没有错,每晚抱她的男人都不一样,而她与妓女何异?
“哈哈……”他大笑着重新坐回椅中,颇含兴味的望着那具失去活力的玉娃娃。
尚丹珠是美丽的,甚至可以说是精致的美人,可惜她不该生在尚家,更不该被尚老头拿来当贡品。
当尚仕远只身前来时,就看到一直被当作珍宝捧在手心的妹妹赤身裸体的呆坐在床上,一脸的死寂,他的心突地一跳,转向一旁似乎正在欣赏好戏的卓飞扬,“王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瞎了?”
“王爷——”
“来人,帮他一把。”卓飞扬一个眼神,立时有两个侍卫上前擒住毫无防备的尚仕远,并且喂了他一颗药丸。
尚仕远一脸的灰败,“你们喂我吃了什么?”
“春药。”他笑得很甜。
“卓飞扬,你究竟想干什么?”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尚仕远开始挣扎。
“知道我为什么只让你来吗?”
“为什么?”
“因为这出戏只有你能跟令妹演呢。”他一脸感叹。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
他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人过去喂了尚丹珠一粒同样的药丸。
尚仕远霎时明白过来,惊惧的望着那泰然自若的男人,“她是你妻子。”
“我从来没用过她。”
“卓飞扬,尚家到底跟你有什么仇恨,让你这样丧心病狂的报复?”
“你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如果你不知道,本王又怎么会知道呢?”
当体内升腾起燥热,眼神渐渐迷失本性,仅剩的三分理智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他死也不愿相信的可能,他望着当朝最尊贵而又最危险的九王爷,几乎是绝望的求证,“为了柳丝雨?”
“尚公子果然是聪明人啊。”他收起手中的折扇,面无表情的转身,“让他们兄妹好好谈谈吧。”
所有人跟着出去,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趁着最后一丝理智尚在,尚仕远扑到桌畔,抓起桌上的烛台往自己的胸口扎去,但此时一只柔若无骨的手缠上了他的腰身,让持着烛台的手顿住。
“不……不……”他艰难的吐着字,愈来愈迷乱的情欲让他丢掉了手中的烛台。
地毯上,两具赤裸的身躯交缠着,发出淫荡的叫声与粗嘎的喘息……
房内的蜡烛无声的垂泪,直至燃尽……
浓浓的黑暗笼上心头。
“不——”尖叫声冲破云霄,在亲眼目睹一双儿女惨死的情形后,当朝右丞再也受不了打击的委顿于地。
他们是自尽的,他们的死状述说了他们自尽的理由,而这理由让他死也不瞑目。
兄妹乱伦!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这该问你自己。”
“我?”
“你把她嫁进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尚右丞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此刻的九王爷在他眼里犹如死神。
“但凡有点良心的父母都不会想把疼爱的女儿嫁进瑞王府,可是你为了自己的一颗私心,一点私欲,把她牺牲了。”
“我……”
“对柳家斩草除根真的那么重要吗?”
“柳承浩不该抢我所爱。”他的眼染上嫉妒与怨恨。
“所以这是你自己求来的结局。”
“自己求来的?”尚右丞的眼神似乎愈来愈迷茫,“我要让柳兵部死不瞑目,让柳家断子绝孙。”
卓飞扬冷冷的看着他。
“原本我没打算让尚家如此结束的。”他叹气,“可是你不该打三丫头的主意。”
尚右丞霍然抬头。
“在本王还没主动放弃一个玩物的时候,任何人敢动她都只有死路一条。”
“柳三丫头?”他的眼神渐渐聚焦,“柳丝雨!哈哈……柳承浩,想不到即使你死了我还是斗不过你……哈哈哈……”
笑声中,他的生命渐渐远去,他不甘心,所以他要到阴曹地府找柳承浩算帐。
尚家兄妹乱伦气死老父,这是京城最新最劲爆的八卦。
多少欷吁,多少鄙视……
柳兵部家破人亡,而谋害他的尚家不到半年也家门凋零,谁说世上无因果?
第五章
红尘俗世,多少纷扰,岂是一缕秋风便能吹散的。
荒野孤坟,任由秋风吹起未燃尽的香火烛纸飘向未知的远方。
飞扬发丝刷过女子的脸,右颊上丑陋的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一身村姑的装束,她默默的在坟前烧着手中的串串纸钱,手上的疤痕比脸上的更加可怕。
“爹、娘、二娘、大姊、二姊,你们的尸骨我找不到,只能为你们立个衣冠冢,我要走了,远远的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轻柔温暖的音质在风中缓缓飘散,为这荒凉的旷野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最后再望一眼孤坟,她起身离去,寂寞的背影缓慢而笨拙的,消失在红日落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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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邪气,一个俊美,这样两位风格迥异的男子出现在同一场合,明眼人很容易就能认出他们的身份。
令人闻之色变的九王爷,和风流之名传天下的齐侯爷。
“说实话,我真怀念你以前的笑容啊。”云清盯着卓飞扬的脸叹道。
“难道本王现在没在笑吗?”
“同样是笑,和以前差太多了,你近来简直就是笑里藏刀、阴险至极。”害他每每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哦?”
“虽然以前你的笑也不怎么充满善意,但至少不这么让人毛骨悚然。”
“是吗?”他重新勾起一抹笑,“这个怎么样?”
云清马上后退了不只三步,“眼神、眼神啊王爷。”被那双眼瞪着,简直就像被毒蛇盯上一样。
轻哼了一声,卓飞扬负手向前走去,云清马上跟了上去。
“你又把可怜的三柳扔到太后那去了?你这样为人父未免太失败了吧。”
“你连儿子都没有,凭什么来教我如何为人父?”
云清没趣的摸摸鼻子,立刻转移话题,“听说最近清雅阁新制了一种点心,甚是好吃,今天尝尝鲜去。”
“也好。”
“咦?”
“怎么了?”
“那个女人的侧脸好熟悉。”
卓飞扬发出低笑,“是你抱过的哪家小姐吗?”
“不是,倒像是……”云清的眼蓦地睁大,“三丫头!”
闻言一把拎过他的衣领,“在哪儿?”
云清的目光四下梭巡着,然后眼睛一亮,指着远处的一个背影说:“就是那个人。”
那女子一身村姑的装束,看她走路的姿势似乎腿上有残疾,一方碎花布巾包住大半长发,手上挽着一只简单的包袱,看样子正准备出城。
任谁肩头突然被人无声无息的放上一只手,应该都会被吓得尖叫,而她却只是身躯僵硬了一下。
“三丫头。”卓飞扬的眼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晶亮过,她的反应让他更加确认她的身份。
她慢慢转过身来,缓缓抬起头——两个男人同时受到惊吓。
她的右颊上有好大一片疤痕,额际更有一条长长的伤疤横过了半张脸。
“你——”
“公子认错人了。”她垂眉,转身向城外走去。
“背影很像,侧脸很像,可是声音不像。”云清在一旁摇头,看来某人要空欢喜一场了。
“是她。”卓飞扬的语气笃定,“那种孤清幽冷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至于声音……你忘了她天生就可以变换不同的音质吗?”
“说的也是。”顿了一下,云清狐疑的看着他,“你就这样放她走?”
“我有这么说过吗?”他笑了起来。
云清马上不着痕迹的向旁边退了好几步,这种笑——根据他与九王爷相交的年份来判断,是一种极其不怀好意的笑,离远点绝对是正确的。
他们跟着人潮慢慢的踱出城门,漫不经心的跟在那村姑身后,以她笨拙的走路姿势,他们不需要刻意加大步伐也不会跟丢。
似乎是走累了,她在路旁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
卓飞扬马上走过去,在她的身边蹲下,很友好的笑问:“姑娘这会准备上哪儿啊?”
她抬袖擦着脸上的汗,没有回答。
一方柔软的丝帕蓦地被塞入她手中,头顶上方传来他愉悦的笑声,“用这个擦好了。”
她微微迟疑了一下,终是用它继续擦汗,却依旧没有说话。
“三丫头,让本王猜猜看,你是不是已经准备承认身份了呢?”
她抬头望向远方,路的尽头是天,天无尽头。
“王爷要我说声谢谢吗?”
又是那种清冷的声音,她果然就是柳丝雨,云清不禁睇了卓飞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