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在害怕,为她而恐惧不安。
沙士泰双臂一收紧,贴紧的体温让他稍稍安心。“这件你别管,我找公司的律师顶替你,接下来的诉讼程序她们不至于笨到搞砸。”
别人的死活他不管,他只要她安然无恙在他怀中。
“别说傻话了,要是别人有这本事,你当初就不会找上我,交保不代表没事,杜妹妹还是有可能遭到收押。”紧要关头她不能撒手,她不允许功亏一篑。
这是律师的尊严。
他咕哝了两句,像在咒骂自己。“我找你是因为我想见你,这桩官司不过是个借口,我想要知道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多年后再度重逢,他按捺不住想念的私心,想见她又裹足不前,踌躇再三,只能在大伙的聚会中偷看她几眼,聊慰相思。
可后来他越来越不能忍受望梅止渴的感觉,她明明近在伸手能进的地方,为什么不可以靠近?
婉儿的狱中来电是一道及时雨,解了他心中的狂火,他不做第二人想地出现在她面前。
“好吧!如你所颐,我被你把上手了,你玩过后就想甩掉我吗?”这个笨蛋没大脑,肯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沙士泰朝她皓颈一咬。“说话文雅点,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律师。”
“你不是想跟我分手?”不让她受到牵连。
“绝不。”他说得斩钉截铁。
她讶然,月眉轻扬。
“幻月,你是我绝对不会放手的女人,老天把你给了我,我就要你一辈子。”黝黑大掌包着雪嫩小手,坚定不移。
沙士泰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更非浪漫之人,他鲁直得像一颗上中居巨石,千锤百链也不能撼动半分。
但是这样的男人说出的话更动人,他不虚伪,每一字、每一句都出自肺腑,让人感受到赤裸裸的真心。
纵使是骄傲的女王也动容,眼浮薄雾,丽颜娇美的泛着丝丝柔情。
“傻男人,我比兰花更娇贵难养,要了我是你自找苦吃,你想清楚了吗?”她脾气差,EQ低,习惯使唤人,没有十足的耐性难以在她身边待得久。
亚璐是她用过最久的助理,耐磨,奴性坚强,在她之前超过二十个的助理全自动请辞,理由是受不了她的脾气。
他用力地点头,“我习惯吃苦。”
闻言,她好笑又好气地戳他额头。“到底谁吃了谁,扮猪吃老虎。”
他咧嘴一笑,牙口蹭磨着细嫩肌肤。“吃你这头母老虎呀!皮嫩肉甜。”
“就怕你吞不下去,反被老虎撕成两半。”她反咬他,却是用着让人体温升高的方式。
若说沙士泰是一头凶猛的黑豹,那么苏幻月便是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她以雪白贝齿咬着粗黝的臂肉,搔动他每一根活跃神经。
她是娇媚的,也是冶艳的诱惑,绋红双颊染上世上最艳丽的颜色,媚眼如丝,勾动着身体内的灵魂,一丝丝,一缕缕,撩拨着最深层的欲望。
醉了,在水妖的歌声中,人心沉沦。
这女人是天生的妖孽,美丽的外表是她的伪装,为了不让自己的男人走入自责的旋涡里,她以自己为诱饵,钓着黑夜巨兽。
“你不该挑逗我,我现在很饿。”他看着她的眼神是饥渴的,挣扎着要了她,还是先砍死敢威胁她的杂碎。
她低低轻笑,嗓音含着蜜糖。“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强壮的男人,你的六块肌又硬又结实,让我好想咬一口。”
吹拂在耳边的暖香轻掠面颊,软语轻哝搔着心窝,纵是圣人也投降,拜倒在她的软玉温香。
“你该死。”
沙士泰倏地抱起怀中人儿,一脚踹开房门,将人抛掷在暖色系大床上,刚硬的身体迅速压上柔嫩娇躯,厚实大掌抚上腴白双峰。
“慢一点,别急。”活似急色鬼,半点喘息空间也不留。
“再慢我就要爆了。”他粗声地扯开她上衣,俯身吸吮微颤红梅。
对热恋中的男女而言,每一分钟都像一世纪似的,舍不得有半刻分离。
可是自从杜婉儿被保释出来那天起,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就硬生生地被斩断了,如同牛郎织女般隔着一条银河遥遥相望。
原因无他,因为杜婉儿的从中作梗。
泰哥哥,热水器好像坏了,你赶快回来看一下好不好?我全身都湿了,没有热水洗澡。
泰哥哥,厨房有只大老鼠,我好害怕,你什么时候才要回家?
泰哥哥,对面的大楼有人用望远镜偷看我,你帮我把他赶走……
一次又一次,她总有千百种理由,让急着赶去和女友约会的男人从中折返,应付她无中生有的紧急状况。
难怪沙士泰憋不住了,禁欲伤身,一碰到细如凝脂的嫩肤,排山倒海的欲望如丈高浪头,冲毁用沙搭筑的城堡,一发难以收拾。
一夜欢爱,星星在头顶环绕。
但是,在这极尽消耗体力的夜晚,本该熟睡的男人忽然睁开眼,他看着疲累而眠的娇媚睡眼,轻轻抽出她枕着的臂膀,一丝不挂的走下床。
“……是我,有人闯进我女友的办公室撒野,我要你帮我个忙……”
城市的另一头,末眠的赵四渊握着话筒,手指拨弄着一把锋利的刀。
第8章(1)
“……我已经告诉你们东西在哪里,你们不要再来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找不到?那关我什么事,是你们找的人太没用……我两手空空的出来,能在身上藏东西吗?”
时而激动,时而压低声音,时而发怒地挥动双手,二十坪大的客厅里,只见一名原该秀气柔弱的女孩手握话筒,情绪起伏甚大的破口大骂。
杜婉儿太放心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原形毕露地恢复本性,一会像疯子抓头发,一会又眼冒凶光,毫无怯弱的邻家妹妹模样。
搬进来同住的秦亚璐遵从上司指示,完全配合屋沙士泰的作息,他一出门,她后脚也跟着离开,而他回家,她反而会早一步到家,帮他开门。
因此一整天下来,大都是杜婉儿一人独处,她有极大的自由随心所欲,看书、上网、学计算机,或是整理家务,甚至是发呆、睡觉。
但这些她一样也没做,只是焦虑地咬着指甲,一边看回放再回放的新闻,一边思考该如何让泰哥哥负责她的一辈子,她不想再一无所有的等人施舍。
她太害怕失去依靠了。
也不想一个人生活。
三岁失去父母,在育幼院呆了四年,而后被养父母收养,她一直是孤零零的,得不到真正的家庭温暖,没有人真心待她。
好不容易她生命中终于出现曙光,她说什么也不会放弃,她要回到有人疼惜、有人怜爱的日子,不再战战兢兢地等着被人抛弃的一天。
而唯一阻碍她幸福的,就是那个女人,她好像让她由地球表面上消失。
“什么叫有人在查你们的底,你当初把黑锅丢给我背时,有问我同不同意吗?我拿那样东西是为了自保……我已经给了你地址,自己去找,那个女人没有和家人住在一起,很好下手……对,我交给她了……为什么不……”她忽地桀桀怪笑,“因为她是我的律师。”
让她去当别人的目标,谁叫她总是不可一世的睥睨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活该做她的替死鬼。
杜婉儿一脸得意地给了对方错误的讯息,借刀杀人除去心头大患,并一石二鸟地摆脱身上的麻烦。她兀自天真地想着若没有苏幻月,她的心愿很快就能达成。
正当她满脑子美好愿景,一道黑影罩住头顶的光,她微讶地抬起头,顿时脸色一变的挂上电话。
“泰、泰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因为做贼心虚,她看也不敢看他。
“你不是说你好像感冒了,额头有点烫。”他不放心,特地绕回来一趟。
她眼神飘忽地象棋先前编的谎。“我喝了温开水,没那么烫了。”
要命,她哪晓得他真会挂记在心,最近他常不回家,跟女朋友腻在一起,她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他,他总是叮嘱她要懂得照顾自己,却不曾现身。
没想到她不抱期望的时候,他居然出现了,还在她跟那个人通话……吓!他又听见她刚刚说了什么吗?她应该没有说了不该说的事。
“我听到你提到律师,你指的是幻月吗?”隐约有地址交给她了……他听得不是很完整。
笑得有点僵硬,杜婉儿硬着头皮接话,“嗯,我跟朋友说有个很厉害的律师在帮我打官司,我很快就会没事了。”
“什么朋友?”他狐疑的问道。
她当初就是少了帮她的朋友,所以才找上他不是吗?
“呃,一个很久没联络的朋友,我在整理旧衣物失刚好看到她以前留给我的字条,就顺手拨了电话,希望她还记得我。”她说得羞涩,好像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拨出号码。
“你们都聊些什么?”她的案子还在审理当中,不宜向外透露太多。
“就一些目前的状况,官司的进度、我想出国进修之类。”她故意说得含糊不清,让人察觉不出她满嘴假话。
沙士泰眉头一拧,“你想出国念书?”
“是呀!我一直有在存钱,可是……”她突然一脸惊慌,惶恐不安地抓住他的手臂。“我真的不是有心要杀他们的,实在是太害怕了,我也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是想快点逃出去,等我回过神时,我的两手都是血……”
杜婉儿全身发颤,入木三分的演技教人叹为观止,她把长期受虐的女子演的惟妙惟肖,不露一丝破绽。
“好了,别再去回想可怕的恶梦,你已经脱离那个地狱般的环境,你自己要坚强,不要被心里的恶魔击倒。”他作势要抽回臂膀,可是她紧抓不放,仿佛那是她所有力量的来源。
“泰哥哥,你陪陪我好不好?我好寂寞、好孤单,好想有人紧紧抱住我、呵护我。”她眼泪婆娑,弱柳般需要依靠。
他表情微僵地拉她的手。“先放开,我女朋友不喜欢别的女人碰我。”
不解释则已,他一说,杜婉儿像捍卫玩具的孩子,抓得更紧。“她也不喜欢我。”
“那个是……她比较不善于表达情绪……”幻月是不喜欢婉儿,她不只一次声明,但他能说出口吗?只是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不,她瞧不起我,认为我是该以死谢罪的坏女人,我杀害养育我十几年的养父母……”她声泪俱下地哭起来,令闻者鼻酸。
“婉儿,不许妄自菲薄,事情发生了就要去面对,追究谁是谁非不是健康的心态,你该看的是未来。”沙士泰像根木头似地,全身僵硬。
“我的未来就是你,你让我跟着你吧!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她伸出手臂,欲投入他的怀抱。
杜婉儿的败笔是她太急切,自以为惹人怜惜的模样无往不利,能打动所有男人得心,过于主动地想抓住眼前的人。
更甚者,她无法得到他无底限的资助,他会要求她有力更生,出卖劳力赚取日常开销。
有黑的脸蓦地一沉。“我想你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听见类似的话。”
感觉出她不寻常的感情寄托,沙士泰不怕伤人地拉开她痴缠的手,退后两步距离。
“不要不理我,泰哥哥,我需要你,就像你也需要我一样,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她装出渴慕他的表情,奢求他的关爱。
“我有女朋友,而且我爱她。”除了她,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能走进他心。
一提到苏幻月,杜婉儿眼底闪过一丝妒恨。“她高傲又自大,眼高于顶不把我们这种人当人看,她哪里值得你爱?”
“住口!不许再污蔑她,你根本不认识她。”心爱的女友遭到不平的攻讦,他微有怒色地呵斥。
“因为她长得比我漂亮吗?还是出生好,有钱又有专业知识,要不是父亲收留你而得罪权贵,我今天也是受人宠爱的名门闺秀,不会流落到如此地步。”她不比别人差,只要给她机会。
她说的不是真的,全是要利用他的愧疚,让他放弃挚爱的女友,继而为补偿跟她在一起,加倍疼爱她。
沙士泰也知道是假的,当时他已经大得足以了解一切,可是他不揭穿她,任由她的话如一把利刃穿过心窝,眼泪汨汨。
“等这场官司了结后,我会为你另觅住处,看你是要找份工作,或是出国留学,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暂渡难关。”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一听他语气冷淡,有意疏远她,没达到目的的杜婉儿慌了。
“泰哥哥,我真的可以陪你一生一世,不会嫌弃你,她做不到的,她跟你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云泥之别,他们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不要再说了,我和她的感情不是旁人所能体会,我爱了她十年。”一份说不出的爱。
青涩的高中生涯,互相喜欢却往肚里藏,一点一滴地镌刻心底,世界消失。
却怎么也想不到,只是一眼满溢的思念溃提,他费心构筑的那面墙便不堪一击的倾倒。
十年……杜婉儿头一甩,用力摇去叫人痛恨的字眼。“我能给你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是你的人。”
“别把自己逼到绝境,有些事是不能勉强。”他眼中有着不能谅解的痛心。
“绝境?”她笑呵呵地低笑,怯弱的眸子忽然进出背水一战的坚决。“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绝境,你非要我不可。”
一说完,她毫无预警的撕裂衣服,没有羞涩、没有迟疑,动作纯熟地解开苏幻月为她买的单调内衣,还解开牛子裤的扣子,正要拉下拉链。
“你在干什么?快把自己遮住!”他发怒地抓了一件大衣,朝她一披。
杜婉儿一手勾着裤沿,打算脱得一丝不挂,一手捧着不算丰盈的胸部,轻轻揉搓。“要是我这样子跑出去,边跑边喊强暴,你想人家信你还是信我?”
“婉儿,你……”他震惊地眯缩瞳孔,不敢相信这般无耻的话出自她的口。
是他看错她了吗?
还是他始终被蒙在鼓里,没看清她较弱的外表下藏着丑陋的心。
沙士泰既失望,又难以置信,眼神复杂的盯着曾经天真无邪的小妹妹,她可爱的笑容犹在眼前,如今却模糊了,如雾散去。
“哎呀!你怎么穿一件破衣服,今年流行乞丐装吗?”
骤起的女音让屋内的两人同时一僵,神色慌乱地看向刚进门的秦亚璐。
“咦?不像呀!好像是被人撕破的……”她突然“喔”了好大一声,让人心惊胆跳,“不会是你吧?沙大哥,学姊在楼下停车耶!等她上楼一瞧见,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