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彩蒙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纪玉琢低头盯着她的脸,唇角微弯,眼睛带笑。“敢不敢跟我打赌?”
马彩蒙蹙眉。“打赌?”
“对,打赌。”纪玉琢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你能再见到那个人,你嫁我为妻,如果不能,我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即便要我摘天上的月亮,我也会给你摘下来。”
马彩蒙觉得赌注很是奇怪,怎么会冒出“嫁他为妻”这一条赌注?难不成他是对她有意思才赖在这里不走?可他条件并不差,她这么想会不会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管如何,这个赌局她是稳操胜算,赌注不管是什么,赢的都是她,因为,她不可能再见到于卓了。
“好!我跟你打赌。”她爽快地道:“反正我赢定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人的,除非……”
纪玉琢眼中划过一丝狡黠。“除非什么?”
马彩蒙失笑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除非她又穿越回去,不过那机率应该等于零吧!
第九章 善源堂重振雄风(2)
“大娘,您得的是轻微的风寒,一日三次,每次两颗药,很快便能根治。”马彩蒙送走了上午最后一个病人,起身伸了伸懒腰。
善源堂已经恢复了名声,一个早上求诊的人很多,但都是简单的病症,不是风寒就是吃坏了肚子,严重一点的就小儿发热,她一个人就绰绰有余,纪玉琢在旁边无可无不可的看着书,也不知道他究竟有看进去还是没看进去,久久才见他翻一次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姑姑,”马琉璃探头进来。“咱们可以吃午饭了吧?饿死我了!”
马彩蒙笑着点了点头。“你跟东盛先去用饭吧,我收拾收拾,马上过去。”
她将看诊时间分为早诊、午诊、晚诊,也刻了木牌立在善源堂门口,如此他们才有时间好好吃饭和休息一会儿。
上午感冒的病人太多了,她从空间拿的感冒药几乎快用完了,她盘算着叫纪玉琢也去用饭,她要进空间再拿些感冒药。
“你也去用饭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就过去。”
纪玉琢看了一眼桌面。“也不乱,等你收好了一起过去。”
“好吧!”马彩蒙也不坚持,吃过饭,她会回房间小睡一下,到时再进空间取药也行。
不过,也不知道纪玉琢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只要她出了闺房,他总是与她形影不离,像在监视她似的。
“姑娘,黎馆主来了!”东盛匆匆进来诊间。“不只黎馆主,昨日来过的黎公子和黎姑娘也又来了。”
“他们还真闲。”马彩蒙脸黑了下来,她疾步走出诊间,纪玉琢挑了挑眉头,也摆下书本跟着出去。
候诊厅里有三个人,为首的是黎月宽,后面是黎曜轩、黎初娇,比起昨日,黎初娇显得更加花枝招展,发髻上插着三支金、玉、银步摇,红玛瑙耳坠子,脖子上挂着一条偌大的珍珠项链,一袭簇新的桃红色纱裙,脸上不知抹了多少脂粉,显得光彩动人。
马彩蒙看着他们,淡定自若。“现在已过了看诊时间,有病下午再来吧!”
黎初娇不悦道:“什么话?我们不是要看病的!”
“是吗?”马彩蒙兴趣缺缺的问道:“这里是医馆,不是来看病,那你们来做什么?来逛一逛吗?”
“咳!”黎月宽清了清喉咙。“彩蒙,马馆主如今情况如何了?可还是昏迷不醒吗?”
马彩蒙不屑道:“这问候来得还真早,黎馆主这样关心家父,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黎月宽很是尴尬,他以为不会再见面了,故此对马家做得很绝,只有马南风刚昏迷时来探望过一次,认为马南风没救了之后,他便开始挖走善源堂的大夫,明知马家顿失经济支柱不好过,他也不闻不问,后来还退了亲。
“爹,不要理她,旁边那位便是纪公子。”黎初娇满面娇羞的说道,眼角一直在偷瞄纪玉琢。
黎月宽看过去,果然是个外貌出众的人物,他朝纪玉琢点了点头。“久仰了纪公子,听犬子说纪公子能够在人的身上穿针缝线,还能往颈子上动刀子,叫人佩服。”
纪玉琢淡然开口,“有何好佩服的,不过小事一桩,不足一提。”
黎月宽蹙眉。好傲慢的姿态!好不可一世的家伙!
昨儿夜里孩子们的娘对他说了,女儿对纪公子有意,还说了一大堆将纪公子招为赘婿有益无害的话,说是将来可以帮衬儿子,又可增加冠医堂的实力,他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再者,他也对穿针缝线和脖子开刀心痒难搔,若这人变成他的人,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学习了。
“纪公子,这是我爹。”黎初娇与有荣焉的介绍道:“我爹是苏月城第一大医馆,冠医堂的馆主!”
纪玉琢勾着唇角。“我若是你,就不好意思这样大声宣传。”
黎初娇不明所以,追问道:“为什么不好意思宣传?我爹救死扶伤,很光彩啊!”
纪玉琢面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黎月宽勉强出声道:“看来纪公子对黎某有些误会……”
他尚未说完,便听到外头风风火火有人冲进来。“马大夫!马大夫救命啊!”
所有人顿时往外看,就见一名衣饰华贵的妇人和几个婆子、丫鬟扶着一名老太太进来,马彩蒙认得那个妇人是宝轩阁的齐太太,是她来到大锦朝后第一个病患,也拜她宣传所赐,她才开始有病患上门求诊。
她连忙迎上去。“怎么了齐太太?”
齐太太急道:“马大夫!您快给我婆母瞧瞧,她打牌打着忽然就这样了!”
马彩蒙见齐老太太脸色煞白、嘴唇青紫,心里一惊。
纪玉琢已经大步过来。“快扶到诊疗床!”
东盛立即过去帮忙,迅速将齐老太太移到了诊间的诊疗床上,黎家父子三人也连忙跟过去。
马彩蒙知道现在必须量血压和照心电图,这九成是急性心梗塞,没弄好齐老太太几分钟之内便会死去。
纪玉琢迅速拿起马彩蒙搁在桌上的听诊器给齐老太太听诊。“心律失常、休克、心力衰竭……”
马彩蒙心直往下沉。
齐老太太现在要立即取出血栓,使冠状动脉管通畅,可三种要命的并发症同时出现,这说明齐老太太没救了,就算立即带去空间,就算有最好的心脏内、外科医师在也没救了,可能还没开始手术就一命呜呼了。
“马彩蒙,长针!”
马彩蒙回过神来,就见纪玉琢已不由分说的解开了齐老太太的衣襟,引得众人一阵惊呼,一群丫鬟婆子都大惊失色,齐太太手忙脚乱的想给齐老太太穿回去,被纪玉琢利眸一瞪便缩了手,不敢造次。
马彩蒙这回没再犹豫,她立即找到最长的细针,在纪玉琢消毒了双手之后递到他手中。
“消毒胸口!”
听到纪玉琢的命令,她立即用棉花沾碘酒消毒了齐老太太的胸口。
纪玉琢手持长针,对着齐老太太的心脏刺了进去,四周的惊呼声全然没影响到他,他就像在一个只有他和病患的空间里那般的镇定自若、聚精会神。
齐太太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她想阻止,却又不敢,只能无助的向马彩蒙求助。
“这……马大夫,这样行吗?”
马彩蒙眼神坚定。“相信我,齐太太,不会有事的。”
纪玉琢已用长针将血栓给挑开了,彷佛他能看见心脏,有透视眼似的。
黎月宽神色怪异的出了诊间,走出善源堂,黎曜轩、黎初娇连忙跟上。
“爹,您看得出来那是哪门子的医术吗?”黎曜轩急急问道。
黎月宽不发一语,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适才那老太太很危急,他虽瞧的出来是急性心疾,研判可能是血塞住了心管,可却无法医治,但那年轻人竟做到了,而且只用一根长针便做到了。
“爹!您倒是说句话啊!”黎曜轩急道:“您看出破绽没有?那家伙用的是哪门子的妖术?”
黎月宽摇着头,自言自语的道:“天下间竟有这样出神入化的医术,叫人惊叹,开了眼界。”
黎曜轩听清楚了,却更为烦躁。“爹您说什么呢?不是妖术吗?您确定不是妖术?”
黎月宽蹙眉道:“你们年纪相当,你怎么就没那种本事,只有这一丁点出息。”
黎初娇可乐了,她向前挽住黎月宽的手臂,笑盈盈地说道:“我就说纪公子医术高明吧!爹,娘跟您说了吧?我要嫁给纪公子,把纪公子变成您的女婿,让哥哥向他学医术!”
听到这话,黎曜轩将脚下一颗石子踢得老高,不悦地道:“我才不要向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学医术!什么跟什么!”
黎初娇回头对他扮了个鬼脸。“还妒嫉人家长得俊俏,哥哥果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第十章 厚脸皮天下无敌(1)
宁静的午后,如常躺在床上的马南风动了动眼皮子,令看守的东盛几乎惊跳了起来。
“师父!”
马南风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光线,他微微眯眼,又连续眨了几下眼睛。
东盛激动不已的握住了他的手。“师父您醒过来啦!您终于醒啦!”
东盛奔出去喊人,一时间,所有家人都到齐了。
“爷爷!”琉璃、麒麟奔到床边,扑了上去。
“好……好乖……”马南风想伸手摸摸他们,但许久未动的身子变得迟缓,力不从心,只有手指微微动了动。
“太好了……太好了……”谭沄娘喜极而泣,不停拭泪。“公爹能醒来实在太好了,太好了……”
谭杏儿高兴道:“我就知道亲家老爷会醒来!”
马彩蒙这个做女儿的,原该靠得最近才对,可她离得最远,神情有些心惊,举动有些胆怯,因为她心虚,怕被马南风识破她不是原主,连现在应当给马南风做些基本检查她也没敢靠近,怕马南风看出端倪后,她会被当成妖魔鬼怪。
纪玉琢注意到她的异样,便走了过去。“我给马馆主检查检查。”
经过这些日子展现的医术,马家人已对纪玉琢很是信服了,连谭杏儿也不再找他麻烦,见他要给马南风检査,大家连忙让开来。
“你是……”马南风定定看了纪玉琢一会儿,蓦然想了起来。“公子你无事了吗?”
他还记得这公子昏迷在枫林山的半山腰,让他给救了回来,症状是中毒,他还未给他完全解毒,自己便因替人打抱不平而被打到失去了意识。
“我已经无事了,倒是馆主您昏迷了甚久。”纪玉琢在床边坐下,给马南风做了几项基本检査,确定他没事了。
“爷爷,您昏迷了好久,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马琉璃一边扶马南风坐起来,一边说道:“善源堂的坐堂大夫都让冠医堂挖走了,咱们只好关门大吉,跟着黎家又来退了亲,姑姑因为您昏迷不醒,气不过去找那些恶霸理论,也被打到昏迷,幸好姑姑醒来了,不只如此,她还画了好多可爱的绣样让我们绣荷包维持家计,又重新开了善源馆,和纪叔叔一块儿坐堂看诊,如今咱们善源堂可火红了,每天都有好多人来排队看诊,姑姑像是带财了似的,诊金也是赚得盆满钵满,给咱们善源堂扬眉吐气……”
“是吗?”马南风听得微笑,频频点头。
谭沄娘连忙叮嘱道:“璃丫头你说慢点儿,你爷爷才醒来,怎么有办法一次消化那么多事?”
“不打紧,我都听懂了,听明白了。”马南风微笑看着谭沄娘。“沄娘,我昏迷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谭沄娘惊忙道:“哪儿的话?我什么也没做,都是彩蒙在支撑这个家,若没有彩蒙,我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马南风越过围在床边的家人,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马彩蒙。
马彩蒙顿时心里一跳,不由得润了润唇,迟疑的叫了一声,“爹……”
马南风朝她招手。“蒙儿,你过来。”
她心里狂跳,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
她走到了床边,马南风却是抬起头说道:“你们都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对蒙儿说。”
想来是要对唯一的女儿说些体己话,兴许是要安慰她被退亲之事,众人连忙退了出去,掩上房门。
马南风确定门关上了之后,这才看着马彩蒙道:“蒙儿,你坐下。”
马彩蒙不安的坐下了。“爹,您要跟女儿说什么?”
马南风拉起了她的手,包在掌心之中,并且慈爱的朝她微微一笑,那温暖的感觉令马彩蒙一愣。
“爹……”
马南风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蒙儿,我昏迷之时,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马彩蒙一惊。她说的话?她说的什么话?
她顿时慌乱不已,她每次在给马南风输营养液时,总会在旁边讲很多话,除了穿越的来历,包括她有医疗空间她都讲了……
所以,这些他都听见了?她顿时觉得口乾舌燥。
“我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也相信蒙儿已经去了好地方,你就安心住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马南风的女儿,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马彩蒙眼眶一热,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丨”
“傻孩子,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马南风伸手拭去她的泪。“你也是离开了你的父母家人来到这里,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要再说对不起。”
马彩蒙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说道:“前世,我是个孤儿。”
马南风点了点头。“那么是老天要补偿你,把你送到这里,送了你这么多家人,弥补你的遗憾,所以,不要哭了,你应当要高兴才是。”
“好。”马彩蒙将眼泪擦乾,真的不再哭了。
爹说的没错,从今尔后,她不再是孤儿,不再是一个人,她有家人了,有好多好多家人。
门外,唯一没听从马南风之意而避开的纪玉琢微微一笑。
恭喜你了,马彩蒙,有家人了。
这是她前世一直盼望的事,如今终于圆满了,他打从心里替她开心。
苏月城的善源堂有两名高明的大夫,一个是馆主马南风之女,医术了得,不管是风寒还是头痛,总能在三日之内治癒,当真是虎父无犬女。
另一个呢则是个谪仙般的人物,一位俊逸非凡的少年公子,任何急症到他手里都能起死回生,外传他能将血淋淋的伤口缝合起来,还能用长针直达脏器,过程面不改色,无一丝迟疑。
自古以来,原本小道消息传播的速度就非常的快,善源堂有两位神医坐堂,这传闻更像长了嘴巴,连邻近的满月城、显月城、蔽月城都知道了,全部蜂拥而来求诊,令善源堂日日门庭若市,挤得水泄不通,连谭沄娘和谭杏儿也无法好好做绣活了,要出来候诊大厅维持秩序,安抚久候不耐的病人,有时过了饭点病人还不肯离去,谭沄娘还会好心送上餐点给他们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