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有肉吗?”马麒麟的筷子在几道菜之间翻来翻去,显得毫无胃口。“我想吃红烧肉,娘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好像很久没吃肉了。”他向来无肉不欢。
马琉璃不客气的朝弟弟的小腿肚踢过去一脚,没好气的说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不知道咱们家眼下的情况是不是?有粥有饼还有菜吃就不错了,还肉哩,小心我割下你的肉给娘炖红烧肉!”
马麒麟惊悚的抖了一下。“只是说说而已,干么说得那么恐怖。”
马琉璃抡起了拳头。“谁让你那么嘴馋,再说话不经大脑惹娘心烦,我就让你吃自个儿的肉!”
马彩蒙看着两姊弟斗嘴,好笑的弯起了唇。
这个家里男丁都是弱势,皆被女人吃得死死的,马琉璃虽然才比马麒麟早出生了几秒钟,但俨然已很有姊姊的派头。
“库房的草药还很多,若是全卖出去,可应燃眉之急。”东盛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我怕师父若醒来,见到他辛苦采集的宝贝草药都不见了,肯定会很难过。”
马彩蒙知道马南风从不收购采药人来兜售的草药,他总是坚持自己上山采草药,他常说,虽然是品种一样的草药,可是根据生长地土壤气候的不同,功效会有天壤之别,而采药人来兜售的草药都是处理过晒乾的,无法识别草药的好坏品质,他要亲自采才放心,用药也才准确。
“先不要卖草药吧!”她也不赞成把草药卖掉。“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对了,把我的首饰先拿去当了应急吧,反正我也戴不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她,很惊讶似的。
谭沄娘润了润唇。“可是,那些首饰都是婆母临终之前留给你的,你向来很珍惜,平时也舍不得戴,不好卖了吧?”
马彩蒙带有原主记忆,是知道这一点的,可是她与原主的娘亲并没有感情,因此认为把首饰当了应急是很自然的事,但看他们惊讶的样子,显然若是原主的话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都怪我。”谭沄娘一脸的懊恼。“平时若买些首饰就好了,那么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怎么能怪姊姊?”谭杏儿不以为然。“姊姊从不在自己身上花银子,我们一年还做一次四季衣裳哩,姊姊却是连一件新衣也舍不得裁,首饰更不用说了,连支簪子也没有,素净得跟个寡妇似的……”谭杏儿嘴不带停的说到这里,惊觉到说错话了,连忙拍打自己的嘴。
马琉璃满头黑线的瞪过去。“小姨又失言了。”
第二章 空间治疗脑出血(2)
马彩蒙看到谭沄娘被亲妹子数落到涨红了脸,令她又是怜惜又是心疼,谭沄娘可真真是个老实人,可惜没有福分,早早做了寡妇。
马家的顶梁柱是马南风,谭沄娘觉得自己母子三人还给年长的公爹养活,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后来连自己的妹妹也让公爹养,她心中的歉意更深,因此,她从不多花一分不该花的钱,胭脂水粉、衣裳首饰那些她都没放在心上,她全副精力都放在照顾孩子、侍奉公爹以及照顾这个家上。
“还是先将我的首饰当一些应急吧!”马彩蒙做了决定。“只是典当,日后情况好时再赎回来便是,再说,若娘亲天上有灵,知道咱们快穷得揭不开锅了,也会赞同的。”
马麒麟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奶奶肯定不会想看咱们饿肚子。”
马琉璃一指戳过去。“你当然好了,当了姑姑的首饰,可以给你买肉了嘛!瞧你小子笑得都快见牙不见眼了,吃肉有那么高兴吗?”
“有肉吃当然高兴了,难道你不想吃肉?”马麒麟挑眉,故意大声说道:“大家都听见了,马琉璃说她不想吃肉,肉买回来了,千万别给马琉璃吃,不然她会生气的。”
因为才晚出生几秒,他也不承认自己是弟弟,对马琉璃向来直呼其名,两姊弟总是吵吵闹闹。
“你找死是不是?”马琉璃索性用筷子猛戳马麒麟的饭碗。“反正今天没有肉,你不想吃饭,那你就不要吃好了,”
马麒麟连忙护住自己的饭碗。“谁说我不想吃了?有饭不吃是傻瓜,没肉也要吃!多吃饭才能长身子,我还没长够呢!我要长得跟东盛叔叔一样高!”
马彩蒙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莞尔,原来家人之间是这样的,会吵架、会斗嘴也会和好。
马家原来就不是穷苦人家,两个孩子才会如此乐天,即便家里明明已经陷入困境了,在他们脸上也看不到丝毫愁苦,还能苦中作乐。
马南风还没昏迷之前他们衣食不缺,从来没人想过生计的问题,也就没有危机意识,在马南风初昏迷时,家里的伙食还是照旧,就如平时一般,待谭沄娘发现没米没肉也没银子可买时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啊,彩蒙,公爹一直昏迷不醒,他救回来的那个人也一直不醒,让他一直躺着也不是办法,依你看,要不要将那人送到别的医馆去啊?”
马南风昏迷,谭沄娘很自然的将马彩蒙当成了一家之主,那是因为马彩蒙清醒后一直表现得很淡定,很是处之泰然,令谭沄娘觉得可以信任依靠她,若是以前的马彩蒙那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火爆性子,谭沄娘也不会想到要依靠她。
“那个人还在?”马彩蒙讶异地问道。
她也是这时才想起马南风被打昏迷之前救回来一个人,可马南风还没将那人救醒,自己便被打到昏迷了,那人便一直待在善源堂里,由东盛给他灌药续命。
当时马南风是去枫林山的卧佛寺给病重的住持看诊,回程途中见到有人昏迷在半山腰的草丛里,叫也叫不醒,出于医者仁心,便先将人带回来了。
“这都多久了?怕要延误就医了。”马彩蒙连忙起身。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过去。
东边厢房里,躺着一名面无血色的俏俊男子,马彩蒙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眼皮狂跳,顿时感到口乾舌燥,甚至还有阵阵晕眩的感觉。
怎么回事?她明明不识得此人,为何看到他却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她润了润唇,努力镇定下来,不料,靠近床边之时,她整个人忽然如遭电击,刹那间像触电了似的。
马琉璃看得万分奇怪,好奇问道:“姑姑,你怎么了?”
马彩蒙觉得胸口闷闷的,她咬咬嘴唇,紧蹙着眉,并没有回答马琉璃。
东盛在一旁说道:“姑娘,师父说过此人乃是中毒,但尚未解毒师父便出事了,所以我便日日煎一服基本的解毒药灌他喝下,只是一直没有起色。”
马彩蒙近距离的审视那男子,天下的毒百百种,还是要经过检查才能确切知道他是中了何种毒,当然,也有可能马南风诊断有误,并不是中毒。
夜里,马彩蒙悄悄来到了东厢房,拴上房门之后,她定定的看了床上男子好一会儿,这才将男子带进了空间。
她做了几项检查,确定了男子是砷中毒,也就是砒霜中毒,她给予了相应的治疗,也给他脑部照了断层扫描,确认他昏迷不是因为脑子的原因,这才将他带出空间。
砷中毒并不难处理,他之所以没有清醒是因为一直没有给予正确的治疗,相信他不日之内便会醒来。
不过他还在昏迷状态,她看到他都如此无法承受了,待他醒来,她会不会更难承受?而她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特殊反应,会在他醒来之后得到解答吗?
马彩蒙连续两天在夜半将砷中毒的年轻男子带入空间治疗,同时将自己的首饰盒交给东盛拿去典当,如此一来,马家总算暂时不必面对断炊的窘境。
谭沄娘眼见马彩蒙当了首饰,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她的绣活做得不错,便兴起了要卖绣品的想法。
于是乎,谭杏儿和马琉璃都加入了绣荷包的行列,古代女子原来就人人都精于刺绣,即便马琉璃只有十岁也是绣得有模有样。
马彩蒙见到她们在做绣活,虽然承袭了原主的记忆她也会刺绣,但她志不在此,也认为卖绣品赚不了什么钱,不足以养活一家人,她还是想要看诊,看诊的收入当然比卖绣品高多了。
不过,即便她想加入刺绣的行列,谭沄娘也不许。
“彩蒙,你手上的伤还未好,你就不要绣了,在一旁看着就好。”
“好。”她从善如流的应了,在后头看她们专心的刺绣。
虽然她们的绣工精致,可绣样就甚为普通,就是一般常见的花、草、鱼、鸟或者吉祥、如意等等纹样,没什么吸引人之处,同样花样的荷包市面上必定很多,谁会特别掏钱买她们的?
“麒麟,拿你的文房四宝来!”马彩蒙灵机一动,眸中顿时亮了起来。
马麒麟也没问原由就跑回书房里取来了,马彩蒙迅速磨墨,蘸了墨汁,落笔,虽然每个图样只是寥寥数笔,但神形兼备。
她聚精会神画了许多图样,就是现代受欢迎的凯蒂猫、皮卡丘、熊大、兔兔、小熊维尼、米奇米妮等等,画了一张又一张。
马琉璃看得移不开眼,不断赞叹。“哇!太可爱了!姑姑你怎么想出来这么可爱的图案?”
谭沄娘、谭杏儿也围观过来,眼中净是惊艳。
马彩蒙将图纸推向马琉璃。“你能绣出来吧?”
“当然能!”马琉璃不假思索的点头。
谭杏儿一张张的看过去。“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会画画了,怎么都没告诉我?”
马彩蒙神采飞扬地笑了笑。“你这丫头,不要以为很了解我,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才能哩!”
这算是铺路吧!等她说要看诊时她们才不会太惊讶。
谭沄娘如获至宝。“彩蒙,这些是要给我们当荷包的绣样?”
马彩蒙微微一笑。“是啊,这样才能做出市场区隔,独家贩售才稀奇。”
谭沄娘有些眩惑的看着她。“彩蒙……我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马琉璃看着马彩蒙用力点头!“娘亲说的不错,我也觉得姑姑跟以前不同了。”
马彩蒙心里一跳,她这是露出破绽了吗?不要自己吓自己,原主虽然是女子,可并非大字不识一个,在马南风的教导下,原主识字,会棋艺,也略懂吟诗作对,现在只是多了项绘画才能应该说的过去吧?
“我可看不出彩蒙有什么不同。”谭杏儿津津有味的在看那些图纸。“不过我承认彩蒙这些绣样画得真是太好了,我每个都想绣!”
虽然她们不知道什么叫市场区隔,什么叫独家贩售,但马彩蒙画的那些图案深深吸引了她们的目光,她们巴不得一夜之间就绣出来去市集上卖。
马彩蒙见她们的注意力都在绣样上,东盛此时又在给那中毒的男子擦身子,她便想去将马南风带进空间里进行静脉营养输液,维持他的体力。
她正要悄悄走开时,东盛却是冲了进来。“醒了!中毒那人醒了!”
马彩蒙有些怔忡。她的治疗有效了?还真快。清醒后的他,对她会有更大的影响力吗?她看到他时,反应会不会加剧?
其他人也纷纷丢下绣活。“真的醒了吗?”
东盛喘着,用力点头。“嗯!真的醒了!千真万确!”
谭杏儿吆喝道:“走!去看看!我还真好奇他睁开眼睛会是什么样子哩,肯定是俊俏的!”
第三章 相逢却是不相识(1)
纪玉琢自行坐了起来,整理着脑中的思绪。
刚才那个人说,是他的师父救了他,他们是在枫林山的半山腰草丛里发现昏迷的他,所以将他救了回来。
枫林山?
是了,闻得应智住持病重,他去卧佛寺探望,轻车简从,并未以亲王仪仗出府,只有四名贴身待卫随行,途中并没有停下来用膳,他只在马车里喝了些水,随后马车翻覆了,他也失去了意识。
看来他得失望了,他并没有穿越回去,他还在大锦朝。
是的,他就是于卓,半年前因地震穿越而来,成了大锦朝一人之下的亲王,他是大锦朝皇帝的胞弟,受封尊亲王,名叫纪玉琢,除了古代生活较不方便之外,他的生活和前世没太大不同,一样是在社会的上层,这一回甚至来到了顶端,生于皇家,仆婢成群,又受到皇帝的诸多关爱,他掌管戍守京师的禁军以及护卫皇宫的御林军,说明了他充分得到皇帝的信任,他能呼风唤雨,也能操弄生死,没意外的话,他会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人说他是鲁蛇。
然而,这次的意外让他知道了人生没有永远顺风顺水的,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可能是暗潮汹涌的致命危机。
他是如何中的毒?他在马车里喝的水可能被下了毒,而谁能在他的水囊里下毒?恐怕是他的贴身侍卫之一被收买了,又或者四个人都被收买了。
总之,他相信自己绝不是无端中毒,马车也绝不会无端翻覆,他要去卧佛寺的行程十分隐密,若无人泄露,外人是不会知晓的。
谁要害他?若他死了,谁会是受益者?
他皇兄有三名已成年的皇子,大皇子纪天昂是皇后嫡出,二皇子纪天容是淑贵妃所出,三皇子纪天绽是丽妃所出,因尚未册封太子,因此不少人传闻他皇兄有意将皇位传给他,所以迟迟不册封太子。
照此推论,他死了,那么得益最大的应该是皇后嫡出的大皇子纪天昂,纪天昂是他皇兄的长子又是嫡子,只要不是庸才应是最理所当然的太子人选。
所以,会是纪天昂对他下的手吗?
他和三名皇子虽是叔侄关系,但关系并不是很密切,原主性格与他颇为相似,对人相当冷漠,不屑经营人际关系和结党拉派,或许与人结仇不自知,因此要加害他的也可能不是三位皇子,而是不愿看他登上高位之人。
他人到卧佛寺却失踪,若他没被人救来此地,他皇兄肯定会派大批人马到枫林山寻找他,如今他被救来这不知什么地方,他皇兄肯定找不到他,不如将计就计,假装失踪,再暗中回京查明对他下手之人,保不定他们以为他真的死了……
“哎呀!你真的醒啦!”谭杏儿一马当先,一见到坐起来的纪玉琢便连声赞叹,看得目不转睛。“果然是美男子啊!没睁开眼睛时就是个美男了,睁开了眼睛更是俊逸非凡!”
纪玉琢看着口无遮拦的谭杏儿,面容白净但眉眼一般,倒挺像前世护理站里那些整天叽叽喳喳的实习小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