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炊烟的方向快步走去,不久见到一间两层楼高的大店铺,门口还插着一把大大的旗权,上头写着四个大字——香包子馆。
原来是一间包子馆,想来这包子掌柜是看准了这方圆五百里役有其他店铺,这儿又是入城的必经之地,在这儿开一间包子馆,不赶路的客官会坐下来吃一顿再走,赶路的客官还可以打包带着走,稳赚不赔,加上店里还供应免费的茶水,要想生意不好都难。
她还没上门,远远地己经闻到包子的香昧了,到了店前,闻香下马的客官可不少,光是看左边那一排系在木栓旁的马儿和驴子,以及右边那一列的马车和牛车,就很壮观了。
一进入包子店,果然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她立刻注意到有几位绝非善类的客人,其中一对男女,他们的打扮虽然看起来和平常夫妻没两样,可是那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神,正暗暗地四处漂着。
梁静不动声色地将所有客人扫过后,当下决定此处不宜久留,打算继续赶路。
当她转身要离开时,却不科夹然被人拉住了手臂。
“这位小姑娘,请进、请进!”
一张粗犷俊朗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对她笑得灿烂。这人头戴布帽,身上穿着粗布衣裤,肩上挂着布巾,一看就是包子馆的跑堂,正对她热情的招呼。
“不,我——”没来得及婉拒,潇洒的跑堂哥己经热情地拉着她往店里走。
跑堂哥一边走一边说道:“来来来,请上座,咱们有刚出炉的包子,还有香喷喷的下酒好菜,包姑娘满意!”
刚好空出一张桌子,跑堂哥把她带到座位前,压着她的肩膀坐下后,便快速将一桌的杯盘狼藉给情掉,笑嘻嘻地对她说道:“姑娘先喝杯茶解解揭,我去去就来。”
说话的同时,手脚还俐落地从另一位跑堂手上拿来茶壶和茶杯,为她倒了一杯新抱好的热茶搁在她面前,然后又旋风般地离开,让她始终没有机会把话说完。
她看着桌上这杯热茶,尚未入口,这茶香味就己经飘来,令人很想品尝它的滋味。
不过茶再香,也掩盖不了周围传来的危险味,这杯茶,还是不喝的好。
东张西望后,乘着跑堂哥去忙,她心想,还是偷偷离开好了,于是悄悄站起身溜走,不过才走了两步,又被那个不知从叮里冒出来的跑堂哥给挡住。
“嘿,小姑娘!你看,刚出炉的包子来嶙!很好吃的,快来尝尝看!”顺手一拉,又把她拉回桌子旁坐下。
她讶异地盯着这个粗犷的跑堂哥,刚才明明看他从左边走,怎么这会儿却从右边冒出来?不仅截了她的路,把她给拉回座位上,而且她都还没点菜,这人却主动送上了两个刚出炉的包子。
“你吃吃看这素包子,内馅可是用山菜做的,别家买不到,很好吃哟!”
梁静心下叫苦,包子都送上来了,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但跑堂哥如此热情招呼,她也不好再推拒了,不如赶紧吃完好上路。
“可有肉包子?”她问。因为这一路走来,吃的野果野菜多了,想要尝点荤的。
跑堂哥突然一脸神秘,示意她把耳朵拉近,她一时好奇,照做了,听得跑堂哥的声音在耳畔小声回答——“有是有,不过我建议姑娘吃素包子比较好。
“为什么?”她一脸疑惑。
“因为……”跑堂哥用着只有他俩才听得到的声量说道:“肉包子是山老鼠肉做的。”
梁静心中一惊,直直地盯着他。真的假的?从他的神情,她感觉他说的是真的,只不过,他为何独独告诉她?
“你可得帮我保密呀,不然掌柜的知道我偷偷告诉你,可是会让我吃不完兜着走。”俊眸对她眨了眨。
梁静的心儿咚地一声,那眨眼是什么意思?她不识男女情慷,却也大概明白这眨眼似乎另有用意。这位跑堂哥看她的眼神不同,但又感觉不到任何恶意,似乎对她多关注了些。
“这个请你。”跑堂哥从另一个伙计的餐盘上又抢来两盘小菜搁到她桌上。
她讶异地摇头。
“不……”
“当作是我的谢礼。”他笑道,俊眸眯成两条弯弯的上弦月,讨好之意十分明显。
她想拒绝,认为自己无功不受禄,人家是做生意的,她怎么好意思白吃?不过对方说完又很快的转身离开,去招呼别桌去了,又是让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梁静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心想算了,这一来一回也挺耗神的,不如快快吃完好上路,于是她拿起素包子,剥开一些些,嗅了嗅,是菜香,没有毒,闻得她肚子更饿了,咬了一口,发现还真好吃呢,立刻律律有昧的吃着,心想这跑堂哥真是奇怪,居然请她吃免钱的。
第2章(2)
跑堂哥吆喝着其他伙计给客人上菜,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这时候另外一位伙计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量消遣他。
“头儿,你看上人家了啊?”
打从这小姑娘远远地往这儿来时,他们就发现头儿的眼睛一直盯着人家,直到小姑娘走近,头儿一双眼更是目不转睛,一发现人家好像要走了,立刻上前“厚脸皮”地扒着人家的秀臂,硬是把人家拉进来坐。
“你不觉得那小姑娘长得真可爱?”黑无崖一边说,一边笑着欣赏小姑娘一口一口秀气地吃着素包子的模样。美女他见多了,却没见过这么顺眼的,一看就忍不住想疼爱她。
另一位伙计也探过来低声道:“头儿喜欢人家小姑娘,给她吃的是役下药的素包子呢!”
“没给她吃肉包子?头儿不怕她跑了?”
黑无崖横了手下一眼。
“人家细皮嫩肉的,怎么可以让她吃山老鼠肉?不行!”目光转回小姑娘身上,嬉笑道:“她要是跑了,我就追呀!”
事实上,他们在这方圆百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开了这一家香包子店,做的是“大买卖”,只不过这买卖挣的不是包子钱,而是财货银票!因为他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盗匪,外号“山狠”,乔装成山夫小贩,设下陷阱吸引商旅过来。
包子有两种,肉包子里下了毒,素包子没毒。遇上有货可抢,有财可捞的,就给肉包子;身上没几两可榨的,就给素包子。
黑无崖看上小姑娘,舍不得给她吃有毒的肉包子,还另外赠送了两盘小菜。
他们这批山狼,在这里设下包子馆,潜伏许久,等着大鱼上钩,开的是黑店哪!
几个手下互看彼此,心想头儿看上了人家,那也没办法。
“头儿,咱们何时动手?”一人低声问。
“急什么?等小姑娘吃饱再说。”黑无崖陶醉地笑着,双目炯炯有神,盯着梁静猛放光。
梁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觉得眼皮猛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正打算快快把食物吃完,冷不防猫见了那远处走近的身影,心儿陡地大跳,差点噎到。
就知道眼皮跳没好事,老天在警告她了!瞧瞧那熟悉的身影,不是独孤晦玉是谁?
梁静无处可躲,当机立断,立刻换了个座位,从原本面向他,变成了背对他。
黑无崖始终关往她,当然役漏掉她脸上闪过的惊色和异样的举止,仿佛怕被什么人看到似的,立即往外瞧去,见到两名男子走进来。
他打量那两人,其中走在前头的男子尤其惹人往目,此人一身墨衣,眉目冷凝,形貌俊杰,刚毅之中又透着一股阴柔之美。
那模冷的神情令黑无崖浓眉挑了下,他自负潇洒不羁,相貌上等,可是这男人更是俊美无铸,一上门,在场的女子不管是妇人还是姑娘,全都红了脸蛋,一双眼儿或明或暗地瞅着他。
“头儿,这人似乎不太好惹。”一名手下在耳旁窃语。
他低声命令。
“给他肉包子!”然后挂上老实憨厚的笑容,把布巾往肩上一搁,笑咪咪地上前招呼。
“这位客官,位子都坐满了,小的帮您打包如何?”
独孤晦玉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柳常青回答了。
“瞧,那一桌还空着三个位子呢!”他指的,正是梁静所坐的那一桌。
也因为他这一句话,让梁静心中一惊。
在柳常青他们有行动之前,黑无崖己巧妙地挡住路,笑道“这个位子己经给姑娘了,并桌的话,人家姑娘恐怕不便。不如我另外帮两位清一张桌子出来吧?”
他这么做,是因为他察觉到这个小姑娘好像不太想见到这两位,所以有心阻止他们。
柳常青不甚在意地道:“不必麻烦了,我来问问小姑娘,若真不方便,大不了咱们打包走。”说着便要绕过他。
黑无崖要再度阻止,却被伸来的剑鞘挡住,眼一抬,与墨衣男子扫来的眸光对上。
那是一双不带任何温度的眼,情情冷冷的,带着一丝警告。
黑无崖心中不悦,但是碍于此刻的身分又不能发作,只有在心中咒骂,等对方吃了他的肉包子后,再来整抬不迟。
“这位姑娘,冒昧请教,可否让我们——咦?”柳常青笑笑地问,却发现眼前的姑娘有点眼熟,恍然认出。
“嘿,原来是你啊!”
梁静心下叫苦,无奈地看向他,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而这人在看到她之后,还欢喜的大声嚷嚷。
“喂,独孤兄,你看看,真巧呀!”
这下子是躲不了了。她心下叹了口气,感受到另一头锐利的视线,抬起脸,果然发现独孤晦玉那对鹰眸正瞅着自己。
独孤晦玉俊逸的唇角泛起轻浅的那笑。
“小兔子。”
她果住,然后不慌不忙的回礼。
“大野狼。”
独孤晦玉深沉的俊瞳闪过精芒,她假装没看到,拿起热茶吸饮,心想:你可以当我是动物,难道我就不能当你是野兽吗?
柳常青哈哈笑道:“太好了,都是熟人,那就没问题啦!”
梁静额角沁着冷扦,心想:谁跟你们是熟人啊?这两人居然理所当然地坐下来,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有什么好菜好酒都拿上来吧!对了,先来四个肉包子。”柳常青对跑堂哥说道。
听到肉包子,梁静心儿陡然大跳。
“点素包子。”她忍不住开口,接着就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因为眼前三个男人——独孤晦玉、柳常青,还有那个跑堂哥,全都一致地盯着她看。
她因为想到肉包子是山老鼠肉做的,才会冲口而出,可是又想到自己答应了人家跑堂哥要保密,于是赶紧又补了一句。
“这素包子的内馅是用山菜做的,别家买不到。”
独孤晦玉仅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迁自饮吸着茶。
柳常青哈哈笑道:l好,除了四个肉包子,再加两个素包子,都尝尝看!”
“好的,小的立刻给大爷们送来!”黑无崖一张脸笑得颇热情,立刻张罗去,一转身,眼眸深处露出无人察觉的锐利。
梁静心中叹息,她是好心叫他们改吃素包子,谁知道他们还是点了肉包子,吃到山老鼠肉,出了问题可别怪她呀!
很快地,一桌子摆满了菜。
“你也一起吃吧,别客气。”柳常青将一个肉包子递到她面前,她忙摇头婉拒。
“不……谢谢,我这样就够了。”虽然她不怕山老鼠,但吃进肚子里又是另一回事。看着他把肉包子往嘴里放,咬下一大口,嚼呀嚼的吞下肚,她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嘿,这肉包子果然香!独孤兄,你也尝尝看呀!”独孤晦玉性子冷冷的,不说话也不回应,拿起筷子扶菜吃,不疾不缓。
梁静只打算安静地吃自己的,赶紧吃完赶紧走人,但是对方却饶有兴味地打量她。
“小姑娘,我叫柳常青,他是独孤晦玉。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啊,这个人真多话,干嘛夹然自我介绍啊?她一点都不想跟他们太熟,更不想报出自己的名字呀!
不得己,她咕峨地回了一句。
“叫我小兔子就行了。”
独孤晦玉的筷子一顿,淡模的俊眸朝这个小不点看去。
柳常青唉吩一声笑道:“小兔子是独孤兄给你取的绰号,你总有名字吧?”
“萍水相逢,相问不如不问。”她才不要告诉他们呢,打定了主意不说。
“她叫梁静。”独孤晦玉缓缓开口。
梁静一呆,僵硬地瞪着独孤晦玉,心想: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柳常青好奇地问。
“钱袋上有写。”
梁静惊愕地望向自己腰问露出的钱袋,露出的地方刚好绣了f梁静”两个字,她居然没发现!原来师父交代帐房把盘缠发给她时,还在钱袋底下绣了她的名字。
她立刻尴尬地把钱袋塞回去,心中顿觉吃了大亏,她一点都不想让这个姓独孤的知道自己的名字啊!
“原来小姑娘的芳名是梁静,柳某这厢有礼了。”柳常青哈哈笑道,还有模有样地拱手施礼一番。
说这么大声干嘛呀,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静儿心中没好气,却又无可奈何。
她不是一个爱吵架又爱发脾气的人,奉行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原则,既然名字被他们晓得了,生气也不是办法,只能自认疏忽。
她抬起眼,又瞧见独孤晦玉冷凝的黑眸,嘴角弯起那种带着淡淡那气的笑容,让她全身提防。
她知道,他是在笑她愚蠢,连名字挂在外面都不知道,让她心中升起一把无名火,但又不敢惹他。
这男人全身上下都飘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淡模和傲气,她始终谨记师父的叮嘱,避开姓独孤的人,所以她不会跟他有任何瓜葛,能避就避。她示弱地低头,静静地吃自己的。
“嘿,梁静姑娘,你好安静啊”
那是因为你很吵好不好!她没作答,埋头努力的吃。语言是一种最容易让人误解的构通,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柳常青不但不因为她的安静而生气,反倒对她始终保特兴趣,甚至对独孤晦玉说道:“嘿,独孤兄,我终于碰到一个比你更不爱说话的人了。”
梁静心下咒骂,这个柳常青叽哩呱啦的真吵。一个不爱说话,一个爱说话,真不懂这两人为何会凑在一块儿?
“对了,梁静姑娘这一趟出远门,是要回乡吗?抑或打算去哪里?”
唉,想要清静一刻又不行。她抬眼看着柳常青那阳光般亲切的笑容,犹豫了一下,简略地回答。
“去送礼。”
“喔?去哪里送礼?”
“京城。”
“咦?真巧,咱们也刚好要去那里呢!是不是?独孤兄。”
啊?同路?不会吧?她可一点都不高兴啊。没关系。京城很大。不见得会再碰面。
黑无崖在一旁看着,原来那个小姑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梁静。看她似乎不太愿意和那两个男人有太多来往,若非怕破坏计划 他肯定不准那两人去打扰他的梁静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