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君公子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你还真有趣……论起辈分,我可得叫你一声表嫂,你家老爷的亲祖母,我得喊一声姑婆,所以我跟他算是表兄弟,而且还是一块长大的。”
她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从没听我家老爷说过。”
“或许你对他来说不重要,所以没必要告诉你。”
招福再笨也听得出对方是在挖苦她,不太高兴地鼓颊。“才不是这样,老爷很疼我的。”这位贵客说话好失礼,要不是因为他是客人,而且还是老爷的亲戚,根本就不想理他。
“是这样吗?”他扬了扬入鬓的眉梢,促狭地问:“他是怎么疼你的?说出来听听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闺房中事哪能到处跟人宣传。
“放肆!”站在君公子后头一个瘦弱的老头斥道,他的嗓音尖得有些古怪。
君公子微抬右手,扬了两下,意思是要他退下,别再多嘴。
管事白着一张老脸,急急地说:“公子,我家夫人性子单纯,说话一向直来直往,要是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他将盘坐的双腿放回到地面,连锦靴都没穿,便赤着脚走向招福。“不!我倒是喜欢这样坦率的个性,听说你是养猪人家的女儿?”
“嗯。”招福看他走近。
“难道你不觉得养猪很丢脸?”
招福见他越靠越近,于是后退一步,跟他保持距离。“为什么会丢脸?要是没人养猪,大家不就吃不到猪肉了?”
“呵呵,这话说得也是。”君公子两眼湛湛的瞅着她,眸底跃动着恶作剧的光芒。“我有些明白你家老爷为什么会娶你了……”
她攒着弯弯的眉心,没好气地说:“你说话就说话,不要一直靠过来。”
“你怕什么?怕被我迷住吗?”
“才不是,我家老爷比你好看多了。”招福先是昂起下巴,然后斜斜看着他,好像他是只恶心的虫子。“而且……我讨厌男人在脸上抹粉,又不是女人。”一个男人把脸涂得这么白,害她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
君公子胸膛剧烈震动,仰头哈哈大笑。
“我没有抹粉,不信你摸摸看。”谁教自己天生贵气,一身细皮嫩肉的,难怪人家会误会。
听了,她有些不信,才要伸手去摸,接着又想到楚漠然的警告。“不行!我答应过老爷不能随便碰别的男人,不然他会生气的。”
“不要紧的。”君公子蛊惑地笑觑她,就是想见识一下楚漠然是怎么生气法,那可就好玩了。“我允许你摸,若他真的生气,自有我担待。”
“不行!”她用力摇头。
“来!”他调戏似的执起招福的左手。“你摸摸看……”
招福瞪着被握住的手掌,想要缩回去,对方就是不肯放手,有些被惹火了。“你快点放手!”要是让老爷看到会误会的,以为是她主动去摸人家。
“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君公子有意无意的刺探她。“不如你来做我的女人,我住的房子可是比这儿还大上好几百倍,将来天下的一切尽是属于我的,到时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放手!”她真的生气了。
“若是我不放呢?”他笑得邪恶。
“那我就……”对付这种敢随便吃她豆腐的登徒子,招福可是不会跟他客气,于是就抬起右脚,用力地往他未着锦靴的左脚脚背上蹬了下去——
君公子惨叫一声,疼得缩回轻薄的手掌,改抱着曲起的膝盖。“你……你敢踩我的脚……”
趁他弯下腰的当口,招福又毫不优雅地撩起裙摆,用力地补上一脚,将他踹个四脚朝天。
“夫、夫、夫人……”管事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扑通地跪倒在地上,心想这下子真的完了,说不得还会被满门抄斩。
拔尖的嗓音再度响起,冲过来扶着尊贵无比的主子,然后对着招福叱责。“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踩太子殿下的脚……还、还……踹……”老太监惊讶到连气都上不来了。
太子?招福一张小脸顿时也刷白了。
“殿下?”外头的门神听到屋内的骚动,迅速地冲了进来。
他大笑两声,虽然真的满痛的,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轻易地表现出来,于是缓缓的直起身躯,邪邪地挑眉笑睨她。“你知道踩本太子这一脚、又踹一腿的下场吗?难道你不怕被砍头?”
“我……我才不怕!”招福挺了挺胸脯,勇气可嘉地说。
似乎觉得还玩得不过瘾。“只要你答应当本太子的女人,就饶了你这一次,如何?换作其他女子,可是求之不得,说不得还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甚王将来的皇后娘娘。”
“你砍我的脑袋好了,我只爱我家老爷!”她红着眼圈朝他怒叫,宁愿死也不会答应他。
邪气的俊脸一沉。“那我连他的脑袋也一起砍!”
她信以为真,不禁握紧双拳,气得全身发抖。“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对不会让你砍我家老爷的脑袋!”
“我是太子,想要谁死,谁就得死。”他好整以暇地说。
招福急怒攻心地抡起拳头,不计后果地豁了出去,扑过去要打他,这可让旁人全都给吓坏了,没想到她给天借了胆。
一旁目睹的老管事真的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算了。
就在这当口,刚回府的楚漠然得知太子殿下突然驾到,而且还要招福去见他,于是沉着俊脸赶来,才跨进门槛就瞥见屋内一团混乱。
“这是在做什么?”
楚漠然沉声怒斥正在追打太子的娇小身影,更讶异的是他带来的随从居然没有上前阻止,只是在旁边干着急,想必是经过默许的,而这个被追着跑的太子似乎还玩得很开心,一点都不气恼,反倒是楚漠然有些不悦,不喜欢有人逗弄他的女人,就算对方是太子也一样。
她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原来自己对她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听见声音,招福满脸惊喜的转身,眼眶倏地又泛湿了,含着泪水奔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他,怎么也不放。
“老爷……我不会让他砍了你的脑袋,要砍就砍我……我会保护你……是他先摸我的手……不是我……我一直说不要……”
“我知道,别哭了……”虽然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楚漠然只能搂着她,轻声安抚着,原来他也懂得如何哄女人,也因为她而破例。
“哈哈……”太子玩累了,回到座椅上,托腮看着他难得展露出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模样,随身伺候的老太监连忙跪下来为他穿上锦靴。
“我只不过是跟她开个小玩笑,没想到她会当真……倒是你娶进门的这个女人还真有趣,我满欣赏她的。”
楚漠然冷冷地斜睨。“太子的玩笑未免开得太过分了。”
“你在意?”他还以为这世上不会有女人令楚漠然心动、在乎。
楚漠然俊眸倏眯,不过还是先安抚快把他的腰给勒断的小妻子。“招福,你先回房去。”
“不要!老爷,我不会让他砍了你的脑袋,要砍就砍我的好了!”她哭叫着。“我不要老爷死……”
“他不会砍我的脑袋的,不信你问他。”楚漠然见她这么急于护卫他,再冷硬的心也融化成了水。“太子殿下,我说的对吧?”
她一边抽噎,一边回头,眼神满足戒备地怒瞪着太子。
在楚漠然警告的瞪视之下,他只得清了清喉咙。“没错,我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再怎么说,你家老爷也算是我兄长,我怎么可能砍了他的脑袋。”
不过这话当然也只是哄哄她罢了,在皇室家族之中,所谓的兄弟只是有血缘关系,在必要的时候还是非舍弃不可。
“真的?”
“当然是真的。”太子努力扮诚恳。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招福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去泪水,往前一站,挡在楚漠然身前。“要是你敢骗我,我管你是不是太子,就算做鬼,也会阴魂不散地跟着你。”
这个举动让楚漠然又好笑……又莫名的感动,只因为她想保护他,虽然自己根本就不需要。
太子邪魅的凤眼一瞟。“你这是在威胁本太子?”
“没错!”
“你先回房去!”楚漠然知晓要拿捏住该有的分寸,平常交情再好,不管怎么说,对方的身分可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储君。
她还有些不放心地频频回头,终于被管事送出门。
“你的女人虽然鲁莽了些,不过很有勇气,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太子语带戏谑地睇睨着在他对面坐下的男人。“可惜我身边一直找不到像她这样,对我无怨无尤、甘心情愿为我死的女人。”
“太子想说什么?”楚漠然犀利地睇睨。
“她……是否改变了你的想法?”
楚漠然口气一沉。“我不明白太子的意思。”
“后宫之中,多的是比那更污秽肮脏的勾当,要是我像你一般看不开,在见多女人想出的可怕手段后,岂不是要变得愤世嫉俗了。所以,你别再一竿子打翻整船人,爱她可要信任她,免得将来后悔莫及。”太子意味深长地说。
“太子似乎很闲?”居然管起他的家务事来了。“你现在该担心的是,有多少人想把你从太子的位子上拉下来。”
太子舒展了下身躯。“这种事又不是现在才有,担心又有何用。”
“太子没事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宫里,别再到处乱跑,给敌人可乘之机,免得累了保护你的人。”楚漠然正色地说。
“哟!你现在可会替人着想了,什么时候心肠变得这么软了?”太子忍不住调侃他。“有了心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楚漠然冷眸一横。“我是担心万一太子失势,那么楚家庄可是也会跟着倒楣,我可不想祖宗传下来的基业毁在自己手上。”
“好,本太子会很小心的不让人害死,坐稳这个位子,这样总成了吧?”这些人净是会唠叨,真瞧不起他。
楚漠然压根儿就不相信他口中的保证,只希望有人能管得动这个游戏人间、我行我素的太子。
“太子想住几天都行,需要什么尽管跟管事说。”说完,便起身离去,急着回房安抚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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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福在房门口不断地引颈眺望,生怕那个太子说话不算话了。
“夫人,你先坐下,奴婢帮你把头发重新梳理一下……”
在两名丫鬟的坚持之下,她才惴惴不安地坐在镜台前面,任由她们拿着象牙梳子,将长发绾了个髻,重新插上银簪。
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招福一下子就认出来,马上从凳子上跳起来,就往外跑。
“老爷!”
甫进房门的楚漠然两手背在身后,觑着飞奔而来的娇小身影,脸上净是担忧和关怀,让他胸口倏地发紧。
两只小手不停地抚摸他的脸庞和颈项,确定头还连在脖子上,整个完好无缺,才稍稍吁了口气。“老爷没事吧?太子没有为难你吧?要是有,我这就去找他理论……”
他深吸了一口气,身躯因招福的触摸而绷紧、火热。为什么会这样?他又不是没碰过她?
“我没事。”楚漠然硬挤出声音。
闻言,小脸这才绽出一抹灿烂的笑颜,放下压在心头上的大石。
“太好了,要是他真要砍了老爷的脑袋,那我会去跟他拚命,既然他是太子,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那可是不行,会被天下人耻笑的,这样的人可没资格当皇帝……我……嗯……”
喋喋不休的红润小口被狠狠地封住,堵住后头的话语。
为何要这么爱他?这让他变得好脆弱……也好贪心……想要从她身上得到更多……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伴随着欲望,让他想……更用力的抱她……
他好气,都是她的错!
楚漠然用力地吮咬着她的嘴儿,手掌拚命的将她往身上揉,恨不得让彼此更贴近、更密不可分。
两名丫鬟恰巧从内室出来,全都红了脸,不敢多看一眼,很快地往房门口走去,并顺手把房门带上。
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到主子如此热情狂野的一面。
“老爷……”招福觉得自己化成了水,快要站立不住了。
接住下滑的娇小身子,喑哑地问:“爱我吗?”
“老爷……明明知道……”招福咬着下唇,连吐出的嗓音都因被挑起的欲求而微微颤抖着。
“我要你说出来!”他满意地凝视她动情的晕红小脸。
“爱……我好爱老爷……”
他早已知道答案,旋即占有只属于他的秘境。
好喜欢老爷这样疼她……
真不害臊啊……
想必老爷也是喜爱她的……
“啊……”男性粗吼也从齿缝中迸出,怎么都要不够,好想紧紧的抓住什么。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夜夜宠爱,就是厌倦不了她?
而守在房外的丫鬟可不敢偷听,只能站到远一点的廊下,等着主子的叫唤,再进屋伺候。
“你们站在这儿做什么?”
这句话让两人偏过头,瞅见从另一端袅袅行来的李芸娘,话是跟在她身边的婢女问的。
两个丫鬟福了下身。“芸姨娘!”
李芸娘高傲的“嗯”了一声。“夫人在里头吗?进去通报一声。”
“呃……夫人是在里头没错,不过老爷也在。”其中一人说。
“老爷回来了?”她脸上露出喜色,想到自己已经多久没见到他了。“这样也好,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点进去通报?”
她们互相看对方一眼,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进去打搅,岂不是想找死。
“芸姨娘还是晚一点再来……不,还是明儿个再来找夫人,老爷和夫人这会儿……正忙着,不太方便。”另一个人含蓄地解释。
待她听懂话中隐含的意思,娇美的脸上先是错愕,接着全被满满的嫉妒给占据了,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这会儿知晓有另一个女人在这扇门的后面承受着宠爱,而自己却只能孤伶伶的站在外头,教人情何以堪。
“你说老爷和夫人他们正在……可是这会儿天都还没黑呢。”李芸娘身边的婢女护主心切,她可是从李府带过来伺候小姐的。“真是成何体统。”
“真想不到老爷这么疼夫人……啊!奴婢没那个意思。”怕惹恼主子,另一个婢女赶忙捂住嘴巴。
李芸娘好恨,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划花那个女人的脸,甚至一刀杀了她……
不!这样还不能消她心头之恨!
“芸姨娘还是先回去吧。”两名丫鬟被她可怕的脸色给吓着了,有种见到专门吃人的鬼魅的错觉。
她睇着那扇还亮着烛火的门扉,咬紧牙关,才慢慢恢复原先美丽高贵的模样。“我明儿个再来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