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隐儿告诉自己,开始找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她扬眸瞄着身前的男人——
他穿了一身看来贵到吓死人的黑色西装,带着一股时尚打扮也无法掩饰的霸气,看来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更别提他那双扣在她腰间始终不松开的大掌——
他们才“初次”见面耶,这样算是“性骚扰”吧?
可她心脏是在怦怦乱跳个什么劲啊!腰间被他大掌握住的地方,正像火一样地燃烧着……
“为什么不说话?”他哑声问道,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因为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扯开你这双手,放开!”宋隐儿仰起小脸狠瞪着他,可一对上他的黑眸,心脏又被狠拧了一下。
看着她鼓起腮帮子的冒火样,他胸口慕地一窒,目光更不愿离开她的脸孔。
只是,因为不想给她留下坏印象,所以他强迫自己松开手。
他的大掌才离开,宋隐儿便咬了下唇,觉得有点后悔。
妈的,她莫非是在发情期,不然怎么会想把他的手给拉回来?宋隐儿心里很恐慌,清楚地察觉到这人对她有非常奇怪的影响力。
她瞄了一眼出口,拚命祈祷着小罗快点回来。
“你以前见过这个鎏金八棱银奁?”他移动了下身子,完全挡住出口。
“没。”她大步往前走了一步,硬是要他让出一条路。
见鬼了,他没事长这么高干嘛?穿了高跟鞋的她,高度居然只及他的肩膀。
“但是,你刚才看到照片的表情很激动。”他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存心不让人离开。
他嘴角一扬,目光看着她娇俏小脸上的生动表情。
第2章(2)
他含笑目光让她耳朵一红,却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该死的,我不该说‘屁’。”她懊恼地跺脚,挂在项间的香囊也随之跳动了下。
他看着那个香囊,脑子有片刻的晕眩。
“这是什么?”他蓦地出手握住那个香囊。
他微冷的手掌轻触着她的锁骨,宋隐儿猛打了几个哆嗦,却弄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冷,还是对他很有感觉。
“这是我外婆留给我的传家宝。”宋隐儿力持镇定地睁着一双火眸狠瞪着他。“还有,你如果再敢这么随便碰人家的话,我就要请酒店的人过来处理了。”
“我对你不是随便,而是情不自禁。”他抚着她的脸颊,俯低身子更加靠近她的脸庞。
“所有变态杀人魔都说这一套。”
宋隐儿冷哼一声,抓下他的手;但他的指尖却顺着她掌心一滑,轻易地将两人的手变成十指交扣的状况。
他牢牢一握,她整个人蓦地一震。
“你不觉得这个香囊和墙上的鎏金八棱银奁,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吗?”他低语着,眼里火焰如果能伤人,早将她烧成灰烬,吞入身子里合而为一。
宋隐儿手握香囊,目光再次停在那张照片上。
她的脑门热烘烘的胀热着,一个画面突然闪过她的脑海——
“她”嘴里呕着血,手里紧抓着香囊,断了气……
“不!”宋隐儿没法子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双手一推,趁他不注意时,飞快地冲出了包厢。
她冲下楼梯,冲过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穿过一群对她侧目的人,她推开一扇距离她最近的一个阳台门,跑出屋外。
她抓着阳台栏杆,全身不停地发抖,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样地拚命往下掉。
她睁大眼,用力地深呼吸,不许自己太激动。
“你哭什么哭,不过就是脑中闪过一个画面而已,可能是哪一部连续剧的场景突然跑出来而已!”她絮叨碎念着自己,努力地想让自己镇定,只是——
“她”的死相一直在她的脑中盘桓,她胸口的那个血洞……
“不许再想了!假的、假的,那全都是假的!”宋隐儿抱着头大叫出声。
身后的阳台门被推开,她蓦地回头。
罗伦拿着一件黑色风衣走了过来。
“宋小姐,外头天冷,请穿上外套。”罗伦说道。
宋隐儿一看到外套,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冷到脸颊僵硬,她接过外套才往身上一披,便闻到一股淡淡薄荷味——这是那个男人的香味。
“Michael。”
“Michael是谁?”她抓着外套,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是我们饭店的首席顾问。”
宋隐儿低头用外套把自己裹紧,感觉毛料的温暖牢牢抓住她,让她不自觉地缩入其间,并且深吸一口衣料上的主人味道——
那股淡淡冷香在吸入鼻尖后,先是微凉,继而在喉腔里扬起薄荷的清香辣味,最后那股凉意便肆无忌惮地钻入她心里。
她身子一震,不得不承认她怕那个名叫Michael的男人,更怕自己对她的反应!
“宋小姐要不要回到里头吃点东西?厨师帮您特制了双味龙虾佐松露。”
宋隐儿睁大眼,已经不知道这一天还有什么事能够让她感到讶异了。“你们怎么知道我爱吃龙虾?”
罗伦只是一笑,便替她推开了阳台门。
宋隐儿拥着外套,走进温暖的室内,才坐下吃了一口龙虾,她便没法子再多想,全副精神都放在眼前这盘可能是她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上头。
“……感谢各位贵宾莅临会场,今天聚会最大的目的是为了替偏远地区的孩童募款兴建一所学校……”四十多岁的司仪穿着燕尾服,别了个黑色领结,带着灿烂笑容说道。
好吃、好吃!宋隐儿满足地瞇起眼,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名媛们全都开始整理器仪容,她只忙着把烤得弹牙的龙虾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因此,请在场的女士们在服务员的引导下,逐一走到台上。”
宋隐儿一口龙虾还卡在喉咙里,她瞪大眼,像双圆睁着眼的金鱼盯着站在她面前的服务员。
她原想胡乱咬两下便把食物吞下肚,偏偏食物太美味,她的舌头不愿太再放它离开。于是,便这么鼓着腮帮子与服务员对看了三十秒。
“干嘛?”她好不容易吞下食物后问道。
“请您到台上参与今晚的慈善拍卖。”服务员扬起发僵的笑脸,一笑再笑。
“我错过了什么吗?”宋隐儿转头看向始终站在一边的罗伦。
“今晚有个慈善拍卖,现场将拍卖未婚女子的舞码或是共度一日早、午、晚餐的时光。拍卖价从美金一千元起标,所得将会替偏远地区的孩子兴建一所学校。”
“捐就捐,干嘛玩这种把戏?有钱人真是无聊!”她不以为然地说道,成功地打落服务员最后一丝笑容。“我不去。”
“宋小姐有所不知,在这样的场合,男人为了面子,女人为了让男人给自己做面子,每年这样的慈善义卖都可以募捐到上千万台币。”罗伦极有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爱面子还是有好处的嘛,不过……”宋隐儿一耸肩,举起叉子准备继续进攻食物。“那也不缺我一个。”
“来宾宋隐儿小姐,请您迅速上台。”台上司仪左右张望着,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纸条。“有位神秘客说要标下您一日早、午、晚餐的时间,目前起标价是十万美金。”
十万美金?!开什么玩笑啊!宋隐儿倒抽一口气,直觉这个价码是那个什么Michael出的。他以为撒下十万美金就可以让她刮目相看了吗?
宋隐儿咽了口口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又一次被他震撼到了。
她飞快地瞄了罗伦一眼,她压低声音说道:“不许去告密,说我在这里。”她决定装死到底。
“宋隐儿小姐?请您快点上台。”司仪又说。
她继续吃她的美食。
“神秘客出价二十万美金!”司仪爆出一声大喊。
宋隐儿差点被噎死。二十万美金——台币六百万——买她一天?!
她真的不知道该替主办单位庆幸,还是要因为那个男人对她的执着而捏一把冷汗。
“神秘客出价三十万美金!宋小姐若是一分钟内不上台,这笔标金便要取消。偏远地区的孩子们少了这么一大笔钱,少了遮风挡雨的屋顶,宋小姐,您于心何忍啊?”司仪的声音如诉如泣地劝说着。
现场所有人都在寻找这名宋小姐的踪影。
“倒数三十秒……”
宋隐儿忿忿地咬着嘴里的核桃,巴不得自己咬下的是那个神秘客的头。
“到数十秒……”
“等一下!”宋隐儿慕然起身,朝司仪大叫一声。“叫那个神秘客出来。”
“您是宋小姐吗?”司仪眼睛一亮。
“没错。”
“神秘客先生说,若您接受了这笔标价,他明天早上十点便会带着支票现身在您房门前。”
“我能不接受吗?”宋隐儿板着脸,双手无奈地一摊,因为她一点也不想成为妨碍建造偏远学校的凶手。
“那么我们便恭喜这位神秘客先生以美金三十万元高价得标。”司仪大声宣布。
现场闹哄哄的,每个人都东张西望着想见到神秘客,只有宋隐儿不想。
她大步走出会场,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正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但她不想回头。
反正,交易时间是从明天早餐才开始,而她能躲一晚就是一晚。
也许过了今晚之后,她又会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宋隐儿了!
宋隐儿握住项间香囊,加快脚步冲进了电梯里……
第3章(1)
宋隐儿因为经历不太寻常的一晚,体力透支,回到饭店房间之后,昏沉沉的睡去。
偏偏她这一晚的梦境,精彩得像在演电影。
梦里的她穿着古装,有时在做大白糕,有时被人押上战场,有时又被人抱在马匹上于沙漠间狂奔着:然后,原本该挂在她身上的香囊,却挂在另一个古装男人的颈间——
而那个男人长得和Michael一摸一样。
宋隐儿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痛欲裂,完全没有睡着的感觉。
她冲了个澡,换上衣服,才坐到沙发上发愣,门铃却已经响起。
她开了门——
Michael一身黑色休闲装扮地站在门口。
她一直觉地后退一步。
他则是顺势走进屋内,将一张支票放到她手里。
宋隐儿瞪着上头的一堆零,她接过支票,对着他的肩膀说道:“为什么我毫无意外地觉得你就是那个神秘客?”
“难道你希望是别人?”他握住她颈间的链子,定定的看着她的眼。
她身子颤抖着,因为他的长指所划过的肌肤都在颤动着要求更多的抚触。
“你怕我?”他松开那只香囊,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颚,其余手指则在她的颈间轻抚着。
宋隐儿身子起了鸡皮疙瘩,但她佯装不在意,故意凶恶地回嘴,一把拉下他的手。
“像你这种在大庭广众下胡乱摸人的家伙,谁不怕?”
“你看起来不像是真的怕我。”他抚过她柔软双唇,喜欢她眼中不服输的光彩。
“你这人会不会太自我……”宋隐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吻住了唇。
他的吻不是试探,是直接地占有。
他的唇舌不给任何思考的时间,直接吞噬她的所有,要她接受所有的他。偏偏他强烈的与她缠绵的唇舌,竟在她体内引起阵阵她从不曾想象过的快感。
这般激烈的吻让宋隐儿双膝一软,但他扣在她头颈及腰间的大掌则让她持续着与他亲密相帖的姿态。
很快地,她发现自己背靠在门板上,仰着颈子任他吸着她的肌肤:而他的身子沉入她双腿间,用一种让她想更加紧拥住他的方式碰触着她。
明明是第一次和他亲吻,可她心头乍生的熟悉,难过,不舍,却像大浪一般地掩盖过渴望。
她揽着他的颈子,在他热情如火的对待下,溃堤一样地落下泪水……
拓跋司功发觉到她的泪水,他僵住身子,被她一颗、一颗往下滑的眼泪,吓得有几秒钟都动弹不得。
她为什么要哭?他们好不容易‘又’相守了啊!
拓跋司功皱着眉,被他脑中闪过的念头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是真的相守过吗?那些梦境是真实的前世今生吗?
他不知道梦中的情景是真是假,而他所梦到的片段也只能让他知道梦中的‘他’对‘她’的在乎:至于‘他’与‘她’代表的是不是现在的他与她,他也无从证实。
他只知道当自己见到她时,他的世界就风云变色了。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不许哭。”他心疼的搂着他哭得凄切的她,手忙脚乱地擦着她的眼泪。
宋隐儿看着这个冷眉冷眼的男人,心急如焚的模样,眼泪却是越掉越凶,泪水多到她甚至快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要不是她一向身体健康,她会怀疑自己有心脏病,否则怎么会有心痛得这么厉害……宋隐儿蓦地弯下身,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要哭了!”他命令道。
她停不下眼泪,只好用手蒙住脸庞。
“我警告你,不许再哭了。”他板起脸,厉声说道。
因为不爽被警告,她掉眼泪速度有变慢的趋势,但她还是蒙着脸,假装哭得凄凄惨惨凄凄。
“只要你不哭,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他心烦气躁地说道。
“那你开一张二百万的支票给我。”她哽咽地说道,从指缝里偷看他——
他从西装里拿出支票本,拿出一支看起来很昂贵的钢笔,开始签名。
“喂,你还真的开支票喔!”宋隐儿跳起身,睁大眼抢过他的支票。“我跟你开玩笑的。”
他看着她红通通得眼睛和鼻子,看着她生气蓬勃的眼神。
“你没事了吗?”他揽过她的腰,将她拉到身前。
“如果我有事,你就真的开支票给我?两百万,不是两百块耶!”她伸手戳他的肩膀,脱口教训道:“有钱也不能不把钱当钱啊!”
“钱的价值是看它们用在什么地方。”他淡淡地说。
“这句话说的不懒,不过,下回不要这么容易受骗上当了;女人说哭就哭的,你这样很容易被骗的。”宋隐儿用袖子擦去脸上泪痕,看着他硬汉模样,不解地插着头。“真是怪了,你明明一副很难被打动的样子,怎么我一掉眼泪,你就没辙了?”
他握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因为那是你的眼泪。”
“厚!”宋隐儿用力一跺脚,因为她感觉又有道热浪直往眼里冲去。
“你……你不会又要哭了吧?”他紧张地抿紧唇。
“我没事啦!只是生理期快来了,随便一支可爱小狗都会让我哭的惨兮兮。”
她胡乱找了个理由,还故意用力咧嘴笑给他看。
哭完之后,她觉得心情好多了,已经可以比较平静地面对他了。反正,就是一天的时间而已,她不需要太激动,好好陪他度过这一日即可……
“那你刚才为什么哭?”他握住她的下颚,不给她任何闪躲的机会。
她小脸皱成一团,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毕竟连她都不知道原因,怎么跟他说明?可他那对像宇宙黑洞的眼珠子就这样直逼到她面前,像是不要到一个答案绝不善罢罢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