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转身而去,身上没半分银子,最后她只好典当身上华贵的衣裳,换得了些银子,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栈暂住,一边暗中打听喻家的事。
后来得知她和蔡胜德的阴谋被揭露出来,就连蔡胜德也自身难保,被关进牢里,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能力营救他,同时缉捕她的文书也贴得满城都是,逼得她不得不乔装改容。
后来她身上的银子花光了,为了活下去,只能沦为乞丐四处行乞。
每日吃着乞讨而来的残羹剩饭,栖身在肮脏的破庙里,她越想越恨,在得知蔡胜德被押解进京问罪时,她再也忍不住的豁出去,决定要刺杀喻子怀以报此仇。
“全是你们坏了我的好事,你们该死!”张氏的脸露了出来,她凄厉的尖声咒骂着,那张肮脏的脸上已没有昔日那姣好的风姿,扭曲而狰狞。
阿三毫不留情的拿着长棍再揍了她一顿,“最坏的人就是你了!你这女人的心简直比蛇蝎还毒,上次让你给逃了,你不知道悔改,竟还敢来刺杀怀爷,你简直是罪该万死!”她手中的棍子一棍一棍落在她身上,专挑会打痛人,却打不死人的地方打,打得张氏满地痛嚎。
坐在床榻前,罗晴娘紧握着喻子怀的手。
注视着他昏迷不醒的脸庞,先前张氏举刀刺向她时,他毫不犹豫扑过来护住她的那一幕,不停的在她眼前浮现着。
在他受伤后,他先关心的不是自个儿的伤势,而是她有没有受伤。
这次答应再嫁给他时,老实说她心中仍是有几分仿徨和挣扎,因为往昔的事,让她总不免有些怀疑,两人以后的日子是否真能从此恩爱。
但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后,她心中才完全释怀,可以说直到此时,她才算是彻底解开昔日的心结,完完全全的接纳他。
她轻喃着对着他郑重的再说一次,“子怀哥,我答应嫁给你,从此与你一生一代一双人,你快醒来吧!”他已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她的呼唤,片刻后,喻子怀徐徐的张开了眼睛。
“子怀哥,你终于醒了!”她满眼惊喜的望住他。
喻子怀甫清醒过来,就见她笑颜相迎,他从来没见过她笑得这般美丽,忍不住痴痴的望着她脸上那犹如晨曦初升的灿烂笑脸。
他抬起手,仿佛以为自己在作梦,试探的轻轻抚向她的嘴角,唯恐惊醒这场美梦。
“晴娘。”低哑的嗓音充满情意的轻唤着她。
她柔笑着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腮颊上,“子怀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咱们的婚礼就快到了。”
感受到他掌心下的肌肤和温度,他才知道这是真的,不是作梦,紧接着才感觉到腹部传来的疼痛,想起自己被刺了一刀的事。
瞧见她眼中那关切的神情,他心中一暖,紧握着她的手,“晴娘放心,我这人命大得很,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很快就能痊愈,不会耽误到咱们的婚事。”
常娘子进来要替他换药,恰好听见他说自个儿的伤是小伤,忍不住酸了他一句,“你这点小伤,可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来的,啧,那伤口都深及肠胃了,流出来的血都染红好几大缸的水。”
瞅见常娘子,罗晴娘连忙说:“子怀哥,你这次受伤,可都是多亏了常大姊,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喻子怀看向常娘子,诚心诚意的向她道谢,“大恩不言谢,今后有什么用得上在下的,尽管说无妨。”
“医者救人性命是应当的。”常娘子将试图坐起身的喻子怀重新按回床榻上,要为他换药,“你这次受伤,可着实把晴娘给吓坏了,她这一天一夜一直守在你身边不肯离开呢。”
东莲端着早膳进来,瞧见喻子怀终于趣醒过来,也欣喜的走到床榻边,附和道:“可不是,这一天一夜小姐都担心得吃不下呢。”
喻子怀望住罗晴娘,眼里的情意浓烈得似要满出来般,她也凝视着他,眼里也漾着柔柔的情丝。
两人就这么互相凝望着彼此,眼神交会之间,喻子怀真实的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心意,明白在这一刻,她是发自内心重新接受了他,不再有任何的芥蒂。
一旁要替他换药的常娘子,看见两人忽然眉目传情起来,她也不是不识相之人,打算等他们传完情之后再上药,哪知这一等,却等了好半晌,这两人旁若无人,仿佛打算就这么一直没完没完的看下去。
就在她要开口时,有人先出声了,“娘,晴姨和喻叔叔在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一直看着对方?是有什么好看的吗?”小昱稚气的嗓音里流露出好奇不解,说完他便探头到两人之间,左看看右瞧瞧,想知道他们究竟在看什么,结果什么也没发现,喻叔叔还是长得那模样没变,晴姨也是一样,没有多长一个鼻子啊。
两人的视线里忽然多出;颗小脑袋,这才惊觉的收回眼神。
察觉自己适才的失态,罗晴娘脸色有些羞赧,抱起小昱站起身,好让常娘子为喻子怀上药。
“晴姨,你方才在看什么?”小昱很有求知精神的问道。
罗晴娘尴尬的轻抿着嘴,“没什么。小昱饿不饿,我让东莲带你下去吃饭好不好?”
“我吃饱了。”
东莲见状捂着嘴直笑着,她可是头一回见到小姐这般羞窘的模样呢,她上前替小姐解围,“小昱,我方才端早膳过来时,瞧见阿三他们几个在练武,你不是想学吗?我带你过去瞧瞧。”她抱起小昱,哄走他。
常娘子俐落的为喻子怀换完药,叮嘱了他几句话后,也识相的离开。
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喻子怀朝罗晴娘招手,让她过去,待她一走到床榻边,他便做了方才很想做的事,紧紧的抱住她,他压抑不住欢喜的说道:“晴娘,虽然受了这伤,但我很欢喜!”因为他重得了她的心,值得。
她温顺的任由他抱着,脸上挂着一抹柔笑,回答他,“能再嫁给你,我也很欢喜。”她对他们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尾声
喻子怀要再娶回下堂妻的消息,整个兰河城再次传得沸沸扬扬的。
有人说罗晴娘是个旺夫之人,因喻家自打从收了她当童养媳之后,便开始发家。而在喻子怀与她和离之后,喻家就遭逢变故,整个喻家都险些垮了。
这传闻一出,有不少人信了,有人为之扼腕,遗憾在先前罗晴娘和离的那段时间,没赶紧迎娶她进门,否则这样一来,说不得就轮到自家发家了。
总而言之,她这个下堂妻再回归喻家的消息,让兰河城的百姓津津乐道了许久。
而在这同时,还有另一个好消息,在喻子怀重金求购下,得到了常娘子所说的那味草药,终于解了喻志南的主毋。
服了常娘子调制的解药,喻志南精神恢复之后,询问起张氏和喻子安。
喻子怀见他这次受到毒药的折腾,身子骨已没有往日的硬朗,不忍告诉他真相,遂对他说:“子安说想出去外头见识见识,便和人出海四处去游历了,约莫要几年才会回来。”
至于张氏,他则告诉父亲,她先前不慎摔了一跤,撞到脑袋,就这么去了,而关于岑云虹,他则说她不守妇道被他给休了。
喻志南听完些事情,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久久不语,接着在得知儿子要再娶回罗晴娘,他这才露出笑容,迭声说了几个好字,“好好好,把晴娘娶回来很好。”
在筹办婚礼期间,另有一桩好事,罗晴娘发现东莲与过来帮忙的温培似乎情投意合,她有意撮合两人,先后询问两人的意思。
温培含蓄的表示想娶东莲为妻,而东莲则忸怩羞涩的点点头。
因此在与喻子怀商量之后,决定待两人完婚之后,紧接着便要替温培和东莲举办婚事。
而为了不让东莲吃亏,罗晴娘正式认了东莲为义妹,日后她将以她妹妹的身分嫁给温培。
喻子怀大婚这日一大早,兰河城全城百姓扶老携幼全来凑热闹了,挤得喻府前的巷弄水泄不通。
罗晴娘出阁前拜别了亲娘,罗母含泪的轻抚着女儿的脸庞,对这个在她生下后没养过几年的女儿,她一直心存愧疚。且当年女儿嫁给喻子怀时,因是喻家童养媳的身分,并不是在罗家出嫁,这次再嫁才是,对能亲手送女儿出阁,她又欢喜又激动。
“娘看得出来,子怀这次是真心要娶回你,此番出嫁,娘相信你定能从此好命一辈子,再不用受苦,娘也安心了。”
前来迎亲的新郎官喻子怀,赶紧向岳母保证,“请娘尽管放心,往后我会用一辈子来宠着晴娘,绝不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接着她大哥、二哥与两个嫂子前来与罗晴娘话别,几人再叙了一番话,最后两人跪下朝罗母磕了几个头。
在喜婆的催促下,喻子怀扶着罗晴娘上了花轿后,骑上骏马,风风光光的要带着她返回喻家。
但仿佛报应似的,刚出了村子,便有人拦住迎亲的队伍。
“喻子怀,把我娘子还给我!”那人手持长棍,挡在路中间。
见到竟有人来抢亲,好不容易终于要将罗晴娘给娶回家的喻子怀哪里能忍得了,正要吩咐跟来的阿一他们几个将这不长眼的人给乱棍打走,却见阿一他们七人不待他吩咐,欢呼一声就朝那拦住花轿之人飞奔而去。
那模样完全不像是要去揍人,而像是看见亲人。
喻子怀心生疑惑,定睛望过去,仔细打量那人,见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袍,星眉朗目,身量颀长,这人他没见过,不过适才那嗓音倒有几分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
直到他听见阿一他们几人朝那人喊道:“义父,你回来啦!”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人竟是阿一他们的养父,可他们义父不是个乞丐吗?怎么摇身一变,变得这般一表人才?
那男人抬手安抚几个义子,接着怒目看向喻子怀,喝斥,“你快把我的娘子还给我,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别说喻子怀听了错愕不解,就连阿一他们几人也满脸疑惑。
阿三问道:“义父,怀爷抢了你娘子吗?”
“难道小姐竟然是义父的娘子吗?”阿二惊道。
阿六也叫道:“那咱们是要帮怀爷,还是要帮义父抢回他娘子?”
阿一面无表情,“这还用说,自是帮义父抢回娘子。”义父对他们有扶养之恩,这恩情大过天。
他这话一落,七人毫不迟疑的掉头站在义父身边替他助威。
年仅十三岁的阿七鼓着一张娃娃脸,朝喻子怀规劝,“怀爷,你快把咱们义父的娘子还给他。”
阿二也附和,“没错,你把娘子还给义父,咱们就不为难你。”
见这情况,喻子怀气急败坏的大吼,“我没抢他娘子,晴娘原本就是我的娘子,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接着面如黑锅的瞪向他们的义父,试图跟他讲道理,“我说老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晴娘怎么会是你的娘子?”
“不是晴娘。”那男人说了一句,接着又道:“你快把她交出来!”
“不是晴娘,那你娘子究竟是谁?”若非顾忌他一身高强的武功,他打不过,喻子怀简直恨不得拎起他暴揍一顿。
阿三忽然醒悟了什么,一脸鄙夷的瞪视他,“原来除了小姐,怀爷你竟然还藏了别的女人?”
阿六忿忿不平,“你太不要脸了!还不快把我义父的娘子交出来,否则我打爆你的头!”
阿二也一脸鄙视,“怀爷,你绝对打不过义父的,我劝你还是识时务,快把人交出来。”
被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骂着,已修身养性好一阵子的喻子怀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暴怒,“我没有藏起其他的女人,我压根不知道他说的那该死的女人是谁!”
那男人横眉嗔目,“你胆敢说她该死!”
喻子怀暴跳如雷,“我说错了,该死的不是她,而是你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突然跑来拦住花轿,要找一个我压根不知道的女人,你就不怕误了人家好事,会有报应吗?”
骑着马跟在一旁,插不上话的温培闻言之后,默默想着,眼下这情形,八成就是大哥上回闹了那罗方两家好事的报应吧。
温培见那男人楞了下,急忙趁这时出声缓颊,“这位兄台,你能不能告知你家娘子的姓名,咱们也好帮忙找人,否则不知她姓名,咱们实在不知兄台所找之人是谁?”
那男人似是觉得温培说得有礼,于是吐出了几个字,“她叫管曦。”
温培与喻子怀仔细想了想,相觑一眼,完全没印象见过这女子。
就连阿一他们几人也颦眉蹙额的帮忙想着,几人最后也都一脸茫然,这管曦是谁呀?听都没听过。
喻子怀纳闷的询问他,“兄台,你为何会认为我藏起了你娘子?”
“有人见过她出入过你喻家。”
喻子怀斩钉截铁的表示,“我从没有在喻家见过一个叫管曦的女子。”
坐在花轿里的罗晴娘忽然掀起轿帘子下轿来,在东莲的搀扶下顶着喜帕,缓缓走到那男人的面前,低声问他,“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姓常?”
“你怎么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你想找的人在何处,但你必须答应我,倘若她不想见你,你不可勉强她,你能做得到吗?”罗晴娘要求他的承诺。
那男人毫不迟疑道:“我能做到,你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罗晴娘抬手指向村子的方向,“她就在这村子里,我不会告诉你她住在哪一处,你自个儿去找,记得你所说的话,若非她自愿,不可勉强她见你。”
她虽不知常大姊跟这人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事,但从常大姊对外自称寡妇,就知绝不寻常,不过从她仍挂着夫姓,自称常娘子来看,也许仍对他存有一分情,因此她才会给这人指了条路。
闻言,那男子飞快离去,阿一他们几个人也连忙追了过去。
喻子怀急忙扶着罗晴娘重新坐回花轿,他好奇的问她,“你怎么知道他在找的人是谁?”方才听她问及那男子是否姓常,他也隐约猜到他要找的人是谁了。
罗晴娘轻笑,“因为有次我与常大姊闲聊之时,她曾告诉过我她娘家的姓氏。”常大姊鲜少提起自身的事,可她知道她先前一个人带着小昱四处飘泊,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若有家可归,谁会愿意在外头飘泊。
拦路的人走了,喻子怀没心情再去管别人的闲事,轿夫们抬起花轿,喜乐声再度奏响,一队亲迎的人马热热闹闹的朝喻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