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他在刻意诱惑她,她的眸光却不受控制的直勾勾盯着他,心音随着他的轻声浅笑而剧烈鼓动着,当他伸出皓白的长指轻轻划过她的耳垂时,她身子敏感的为之一颤,本能的想要他更多的抚触。
不能,要坚持住,不能这么快便被他的美色给迷惑。
可当夜离倾过身,气息轻吐在她粉颈时,她背脊登时泛过一抹战栗,她想退后躲开,但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肢,不让她退。
他轻耐着她的唇瓣,如蝶翅般一下一下很轻的晚吻着,逗弄得她心痒难耐,想要他更多的吻。
她张着唇瓣想加深这个吻,但他却退开了,转而吮舔着她的耳垂,她的身子禁不住他这般挑逗,轻轻颤悸着,她抬起手试着想推开他。
“你别……这样。”
“好,为夫不碰娘子就是。”他没再碰她,却握着她的手,领着她抚向他赤裸的精实胸膛。
掌心沿着他白瓷般的精实胸膛一路往下抚着,来到他结实的腹肌处,她呼息顿时有些急促微窒。“现在还是大白天……”
她想收回手,但手却仿佛有自个儿的意识,迟迟缩不回来,粘在他身上,流连不去,也不知是她的手在发烫还是他身子滚烫,掌心下的温度高得惊人,那股热气从掌心一路窜进她身子里,令她全身宛如要着火了。
“我上了门闩,不会有人闯进来。”他如筝的嗓音低喃着拂在她耳旁,“娘子羞红脸的模样真好看。”他轻笑。
她脸儿红通通,恼他老爱逗弄她,忍不住张口在他颈子狠狠咬了一口。
“啧,原来娘子的牙也挺利的。”他绝魅的脸庞笑得像春风拂过,横抱起她走向床榻。
拉下床帷,密密遮住两人的身影,不让床榻里的旖旎春光泄露分毫。
因莫雨澄的争取,郑保松可在护卫的看守下,每日有半个时辰能从厢房里出来透透气。
除去被关押无法自由之外,乐平侯并没有亏待他,以锦衣玉食招待他,三餐十分丰盛,几日下来,他愤怒不平的情绪已渐趋平静,但每日莫雨澄来探望他时,他仍是会再三询问,那些人究竟何时才要放了他,可莫雨澄总是一脸愧疚,无法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隐约明白自个儿怕是卷入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里,所以那些人才会关着他,只不过他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他唯一知道的是,他那日若别认出莫雨澄,就不会遭遇今日这种事。
这日晌午,他在园子里随意走着,这园子虽然很雅致,雕栏玉砌、水树亭阁、虹桥流泉,但逛了几日也全逛遍了,无意间瞥见池中锦鲤又肥又大,他闻着无事便蹲在了处假山旁,伸手逗弄着池子里那些金色鲤鱼。
此时假山那端,接了圣旨准备赶赴都城的闻人尹刚好见到顾隐,正在向他交代别苑里的事。
这处别苑除了乐平侯府的人,夜府的护卫与一干亲信的家仆也全都撤来此处,目前别苑的安全便是由顾隐所率的夜府护卫负责。
“这别苑虽说有一大半皆是夜府的人,但依我师兄那懒散的性子,只怕也懒得打理,我离开之后,这别苑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
“对了,那莫家被抄家弥门之事,师兄告诉嫂子了吗?”
“应是还没有。”夫人这阵子神色如常,显见仍不知情,否则听闻亲人发生如此大的事,不管是谁都不可能那么快就冷静下来。
“师兄不说,嫂子早晚还是会知晓家人已全被处死,与其从别人口中知道而气师兄的隐瞒,还不如尽早让她知道。”闻人尹很纳闷夜离为何一直拖着不说,莫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理该尽快告知莫雨澄才是。
“这事属下不便多说什么。”
这时扮成护卫的牧晨瑞走过来,“尹大哥,都准备好了,咱们该起程了。”
“好,我这就来。”
假山后的脚步声渐渐转小,显然他们渐去渐远,确认后方不再传来声响,郑保松才一脸惊疑的慢慢站起身。
天哪,他方才听见什么?莫家被抄家灭门了?!
那日雨澄来探望他时,他亲耳听见侯爷唤她嫂子,侯爷话里提到的嫂子家人不就是雨澄的家人?被抄家的莫家就是雨澄家。
这事得快告诉雨澄。
“保松哥。”莫雨澄每日都会在午后来探望郑保松。
“雨澄,我有事告诉你。”见房门开着,他急忙上前将门掩上。
“什么事?”见他一脸神秘,坐在桌前的莫雨澄有些不解。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的低声开口,“我今早听说莫家被抄家灭门了。”
闻言,她怔了怔,“保松哥,你在说什么,莫家怎么可能被抄家灭门?”
“是真的,我今天在园子里亲耳听见那个侯爷提到的。”
“你是不是听错了?”她仍是无法相信,好端端的莫家怎么可能会忽然被抄家灭门,必是保松哥弄错了。
为了证明自个儿没有乱说,郑保松连忙说:“你若不信,可以去找侯爷求证。”
“他今日晌午出门了。”乐平侯这回去都城,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郑保松焦急得板起脸孔,“雨澄,这么大的事,你想我会随口编造来骗你吗?”
“不会……”她惊疑不定,倏然站起身。“保松哥,我去找人问问。”
她快步打开房门走出去,心中不断暗忖这不会是真的,莫家又没有犯事,怎么可能一夕之间被抄家灭门,八成是保松哥听错了。况且若真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夜离没有理由不告诉她,再说他这几日的神色与往常一样,没有一丝异样,一定是个误会,她安慰着自己。
但当她赶回他们住的寝院时,夜离不在。
她在屋内屋外焦急寻找,直到看见玉露,她语气急切的询问:“玉露,有看见相公吗?”
“主子他刚出去了。”见她面露焦急之色,玉露担忧问道:“夫人有什么急事要找主子吗?”她是夜离的侍牌,当初跟着迎亲队伍随顾隐他们来到临兆城,在莫雨澄和夜离来到这里后,便被派来继续服侍他们。
见不到夜离,心急如焚的莫雨澄只好先向玉露打听,“我听说莫家被抄家诚族,可有此事?”连保松哥都听说了,也许玉露也会知道这件事。
听见她的话,玉露惊讶的睁大眼,“夫人,你从哪听说这件事?”主子早已叮嘱过他们,任何人皆不准向她透露这件事。
见到玉露的表情,莫雨澄黑瞳倏地紧缩。
“难道这是真的?!”她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冻结了。
瞅见她惨白的脸色,玉露一时慌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会这样?为何莫家会被抄家灭族?!”她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颤声问。
“这件事奴、奴婢也不清楚,奴婢这就去找主子。”说完,玉露急急忙忙的奔出寝房去搬救兵,这种时候她什么都不敢多说。
第8章(2)
玉露找得满头大汗,终于在书房里找到夜离。
“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观看秘戏图的夜离,懒洋洋地抬头标了侍牌一眼,“你喳喳呼呼的在吵什么?”
“夫人她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眼睛盯在一幅图上,漫不经心的问。
“知道莫家被抄家灭族之事。”
闻言,夜离神色候变,抬起眼,喝问:“是谁告诉她这件事的?”
“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夫人一回房,开口便询问奴婢这件事,您快回房看看,夫人脸色很难看。”
夜离立刻起身,走回寝房。
等在房里的莫雨澄英气的脸庞沉凝如冰,看见门外的他,张口便问:“为什么我莫家会被抄家灭族?”
他挥手让玉露退下,踏进屋里,沉吟了下才徐徐出声,“因为你大哥在朝堂之上出言顶撞牧隆瑞触怒了他,才导致灭门之祸。”
“我大哥虽然性情直率,但也不是莽撞之人,无缘无故他为何会出言顶撞陛下?”
夜离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告诉我他为什么会顶撞陛下?!”她扬高了声量,执着的要得知原因,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令兄长鲁莽的顶撞陛下。
其中的原因夜离希望她永远都不知晓,然而他很清楚即使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她终究会得知此事。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令兄得知你的死讯,在朝堂上责备牧隆瑞不该命你再改嫁乐平侯,导致牧隆瑞恼羞成怒下令将他格杀,你父亲也自杀于大殿之上,牧隆瑞余怒未消,再下令将莫家满门处斩。”
“大哥是……为了我的死而触怒陛下!”她心情激动的颤声问:“为何会如此?我已写了信通知他们我未死的事,大哥他们难道没收到信吗?”
“你那封信……并没有寄回莫家。”他本可以隐瞒此事不告诉她,但在这一刻,他选择坦白告诉她实情。
“为何会没有寄回莫家?”
“我担心驿站会走漏你未死的消息,扣下了那封信。”他当时绝对没有料想到她的父兄会因此而丧命。
听见他的话,莫雨澄满面惊怒,凄厉的怒责,“你竟然私自扣下我的信!大哥和我爹还有我莫氏一门,都是被你害死的!”
她喊到最后已然哽咽的沉痛指责,夜离无法反驳,若他不擅自取回她报平安的信件,她大哥就不会因她的死讯而触怒龙颜,更进一步追究,他若不安排她诈死, 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说起来确实是他间接害死她父兄与莫家满门,这也是他迟迟不愿将此事告知她的真正原因。
她哀恸得双手紧握成拳,泪流不止。“夜离,我莫家人竟因你而死绝!”她凄切的语声仿佛字字在滴血,教人闻之心酸。
“这实非我意,我并不知你大哥会为了你的死讯而如此失控。”夜离凝重的试着解释。
她眸里的泪一颗接着一颗滚落腮颊,“我们兄妹自小就感情亲密,听闻我的死讯,大哥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为此她才特地写信向父兄报平安,可信竟然没有交到他们手上,导致这场无法挽回的憾事……
她抹了抹泪,转身要离开房间,见她突然往外走去,夜离忙挂住她。
“你要上哪去?”
“我要回去!”她悲愤的甩开他的手,失去挚爱亲人令她胸口剧痛难平。
“你此时回去已无法改变任何事。”
“他们因我而死,难道我不该回去奔丧吊唁他们吗?”她抬起泪眼,满脸悲怒。
“再给我几日的时间,安排好这边的事,我亲自陪你回去。”
“不必了!”她一口拒绝,提步要离开。
他拦在房门口,不让她离去。
“莫家的事我很遗憾,但你现在还不能回去,你一现身必会惹来杀身之祸,牧隆瑞得知你未死,绝不会饶过你。”
“我不怕死。”她神色漠然道,家人已然死绝,自身的生死她也已不在意。
“但我怕你死。”他幽幽出声,“我不想失去你。”
她抬目望住他,字字句句隐含着痛楚和恨意,“我也不想失去亲人!夜离,我莫家因你而家破人亡,我没有办法不恨你,要我此刻若无其事的面对你,我做不到!”
她的话令夜离心口发疼,那双夜星般的眼眸一黯,“好,我走,在你心情平复下来之前,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但回都城之事,你若想活着到莫家坟前吊唁你父兄就别急着走,让我先安排一下,两日后你再起程。”
说完,夜离退了出去,掩上房门后召来顾隐让他派来几名夜府的护卫守着,以防莫雨澄在冲动下离开,危急她性命。
在他出去后,莫雨澄神色凄然哀绝的无力跪下。
无尽的懊悔愧疚充塞于胸臆之间,她恨费尽心机安排她再嫁而导致莫氏一门惨死的夜离,也恨不顾念君臣之情,处死了父兄和莫家其他人的牧隆瑞。
满腔的愤恨伴随着泪水淹没她的脸庞。
“爹、大哥,雨澄对不起你们!”
倘若能够,她愿意用自个儿的命换回莫氏上下的命。
玉露叹息着将早已冷掉的午膳端出,见夜离站在外头望着寝房,她走上前,面露忧容。“夫人这一日一夜都不吃不喝,再这么下去,我担心她身子撑不住。”打从昨日得知莫家被灭门,夫人就不喝不睡,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虽没镇日垂泪,但那模样让人瞧了更加心疼。
瞥了眼她手上不曾动过的饭菜,夜离出声吩咐,“夫人胃口不佳,命人熬个粥来。”
昨儿个夫人在房里一夜未眠,主子也守在门外一宿未睡;夫人不吃,主子也食不下咽,玉露张了张嘴想劝夜离,但看见他罕见的一脸凝肃,她把话咽了回去。
“是。”她应了声,端着饭菜回到厨房吩咐厨子熬粥。
留下夜离一人独自望着那扇隔离着他与她的门扉,他从未感到如此仿徨不安,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他虽非直接杀了她父兄之人,事情却是由他而起,他无法推卸责任,这灭门之恨她何时才能释怀,他无法推估。
原以为所有的事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她的感情。
可此刻他才明白,感情不是任何人能掌控的。她昨日得知噩耗,哀痛欲绝之下对他说出的那些指责,每一句都宛如利剑刺痛他的心。
以他的口才,他大可辩驳说她的父兄不是他所害,可在她悲愤的眼泪之下,他竟然什么都无法为自己辩解,因为无论再说什么都只是狡辩,无法拭去她眼里的泪、心里的痛。
她的悲与她的恨紧紧牵动着他的心,她一日不展颜,他一日无法开怀。
他对她用的情,早已不知在何时深入骨血——这是他没有盘算到的。
犹记她曾对他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夜离,你若以真心待我,我必还以真心。
如今,她还愿意以真心待他吗?
不久之后,玉露送来热腾腾的粥,夜离伸手接过,“给我,我端进去。”
“是。”玉露将托盘递给他。
他一手推开房门,踏入一日未进的寝房里。
“我命人熬了粥,你多少吃一点。”
莫雨澄神色木然,站在窗边眺望着北方的方向,一句话也不答。
“你不吃粥,如何有力气回都城去吊唁你父兄?”夜离将粥搁在桌上,温言相劝。
她头也不回的幽幽开口,“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我会出去,等我说完我要说的话。我已安排妥了,明日一早你即可动身前往都城,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先喂饱自己,才有力气撑到都城。”
“等你出去,我自然会吃。”静默了下,她淡淡出声。
因担忧默默站在门边的玉露将两人的话听了进去,忍不住开口道:“夫人,您就原谅主子吧,您不吃不睡,主子也跟着您不吃不睡,您知道昨儿个主子就在这门外站了一宿吗?主子又不是神仙,能事先预料到夫人的父兄会因为夫人诈死的事而死,倘若主子早料到,他一定不会这么安排。”